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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莫名渾身的肌肉瞬間便繃緊了,他低頭看了一眼九如,慢慢将她攏進了自己的懷裏,徑自往城牆根走去。

“呃?”城牆上的那人卻挑眉笑了,擡手将剩下酒悉數的倒進口中。他笑着,在耳邊搖晃那酒瓶,就在那個瞬間,他一個坐不穩,身子略微掙動,竟直直的自城牆上跌下來。

九如吃了一驚,竟本能的迎着那個墜落的影子掙了一掙,可莫名将她緊緊的扣在懷裏,她半分都掙動不得,只得眼睜睜的看着那影子墜落。

然而,沐雲旸卻微微閉着眼睛微笑,就好像臨風的鳥兒般滿足。眼看着那人便要重重的摔落在地上了,這才見他無比悠閑的伸出手來,以內力打向地面,又借由這反彈的力道,翩翩然在空中劃一抹灰色的影,輕巧的站在了地上——那動作,翩若驚鴻、矯若游龍。

晃一晃頭,他嬉笑着回頭看了一眼高高的城牆,這才慢慢向九如和莫名走來。不知為何,九如忽覺心中氣惱,徑自摟了莫名的腰,埋首在他懷裏。

“兄臺也太不給面子了,冷夜凄清,只是同飲一杯水酒而已,便也不可以嗎?”沐雲旸笑着,更顯得眼中醉意濃重。

莫名抿了抿唇,略微的行禮,“小人趕着進城,不敢與公子喝酒。”

“哈!”沐雲旸挑了挑眉,笑得暢快淋漓,“小俠身姿敏捷,定是江湖中人,又何苦如此惺惺作态?這樣的時候,合該一起喝一杯酒不是?急着進城做什麽!”

莫名暗中抱緊了九如,不動聲色的退出去一步,低垂下眸子隐去那滿腔的防備和不信任。眼前這人,似醉還醒,雖狂妄不堪卻也有着幾分誠摯,竟令人分不清楚他到底是有備而來還是偶然巧遇?

“公子原諒,舍妹病了,急着進城醫治,小人實在無心飲酒。”莫名将這一句話說得中規中矩,無波無漣。

“哈哈!無心飲酒?”沐雲旸昂首笑出來,秋風吹動他漆黑長發,更顯得整個人狂妄不已。他擺擺手,慢慢的轉了身,笑道,“我倒也無心飲酒呢。怎奈無福消受美人恩,只好良辰美景虛擲,冷夜清酒不眠——”

緩緩的走出去兩步,他忽然回過身來,略微低着頭,露出一個異常頑皮的笑,“不過,如果我說,我也在等人,你信不信?”

莫名心中一動,雙手用力摁住了九如的脊背,沒說話。

“那小丫頭,有點意思——”沐雲旸輕聲呢喃着這麽一聲,兀自哈哈大笑,那笑聲中有狷狂、有不滿,甚至有暴戾,“有點意思!”

莫名深深的低着頭,只将那一臉的鄙夷深深的埋在那半個謙卑的笑容裏。他不說話,躬身行了禮,徑自抱了九如走。

“怎麽?想走?”那人伸手攔了莫名,只是一味的笑,“難得爺願意跟你說說話不是,你怎的這麽無趣?”擡手,以握着酒瓶的右手槌在自己的胸口,“這裏,這裏,想要找一個人說說話——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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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的眉峰蹙了又蹙,“小人粗陋,不敢與公子說話。”

“粗陋?粗陋好啊,我倒盼着粗陋——”沐雲旸徑自笑着,擡起握着酒瓶的手指着莫名懷中的九如,問道,“你妹子多大了?”

莫名穩穩的站住了身子,沒動,“十五了。”

“十五?哈哈,”他眯着眼睛笑,伸手在空中撚了撚指尖,“十三、十四、十五……哈哈,爺最喜歡十五歲的姑娘,膚若凝脂,貌比春花……哈哈……哈哈……”

九如一雙手緊緊攥着莫名的衣裳,只覺得眼前這一幕淩亂而詭異,直令她心裏積壓了多日的情緒幾乎要一時爆發了一般。

然而那人卻還在笑着,九如忍不住壓低了聲音,“走。”

便就是這一聲,讓那人猛地止住了笑。一雙眼一眨不眨的盯着莫名懷裏的人,一步步的逼了過來。

“你妹子怎麽了?得了什麽病?”

莫名不說話,沐雲旸便一步步的逼上來,“讓我看看她。”

莫名蹙緊了眉,暗中運力,竟随時準備與之拼命。

說話間,沐雲旸已經扯住了包裹九如的粗布衣裳,他臉上挂着一抹詭異的笑,聲音卻充滿蠱惑,“來,讓我看看她。”

莫名緊緊的摟着九如,只是不肯松手。沐雲旸手上施力,咬牙道:“我說讓我看看她!你聽不懂嗎?!”

莫名還是一動不動。

“小俠星夜趕路,形跡甚是可疑,就不怕我将你治罪麽?”他話音慢慢低沉下去,語氣卻有一種暧昧的冰冷。

九如忽然就惱了,拼命自莫名懷裏掙出來,一把扯開了裹着自己的那件衣裳,婷婷的站在沐雲旸的面前,“你便只會以莫須有的罪名将人治罪麽?算什麽好漢?!要看便看了,有什麽好看的?!這裏可沒有你要找的膚若凝脂、貌比春花的美人!”

沐雲旸怔了一怔,下意識的往後倒了一步,他冷冷的笑了笑,竟張口說了句,“怎麽是你——”這句話剛剛出口,那無比邪獰的笑卻又回來,他眉間眼上寫滿戲谑,伸手,風情萬衆的攏順自己額前長發,又慢慢擒了九如的下巴,“你不就是那膚若凝脂、貌比春花的美人?”

九如定定的直視着他一言不發。

“哈哈!看來你家小姐還真是多慮了!你哪裏還需要旁人去尋你?怕是早就樂不思蜀了!倒害得本王美人在望不在懷,吹了一夜的冷風!”他笑一笑,伸手拖住了九如的手臂,用力的将她往自己懷裏拖,無限輕佻的道,“小人兒,還真是頑皮得緊呢。方才還在跟本王垂淚,這會子又對別人投懷送抱呢!不過,現下,你不來謝謝本王麽?竟還敢來質問本王?!”他的手溫柔的撫摸九如的臉頰,卻令九如氣得幾乎要發抖。

她擡頭望進他眼裏,不由冷笑出聲,“呵,您倒是告訴九兒,九兒該謝您什麽?謝您将九兒丢在荒郊野嶺?還是謝您将九兒玩弄與股掌之間?!”

“謝我什麽?謝我給你機會與你這小姘頭私奔啊!夜半無人,荒郊野合,或者也別有一番風味的!”他伸手摩挲下巴,一臉狡黠。

“你!”九如怒極,擡手就要打在他異常美麗的臉上。那人卻嘻的一聲笑出來,一把握了九如的手,狠狠的往自己懷裏扯。他笑着,卻将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敢如此忤逆本王,你還是第一個人呢!不僅壞本王的好事,還敢跟本王動手!本王已經饒過你一次了,你竟還要再回來,你說,你還回來做什麽?做什麽!”

他的語氣冷硬氣憤,可偏就是這氣憤之中,隐約含着一種難言的寂寥。

九如擡頭,深深的望進他漆黑的眸子裏,只是不說話。

沐雲旸手上用力,九如纖細的手腕,幾乎要被生生捏碎,“你倒是說話啊?!不是素來便伶牙俐齒麽?!”沐雲旸擡手拍打在九如臉上嫣紅的印記上,俯身,俊美的臉湊到了九如的眼前,他開口,酒氣便溫熱熱的吐了九如一臉,“這東西,是我的,只能是我的。我告訴你,我現下就要它——”

九如心中一驚,奮力掙紮,沐雲旸卻只是哈哈大笑,拼了命的扯九如的手,“忤逆我,是要付出代價的,你懂嗎?害我丢了什麽,便賠給我什麽,不好麽?”

“你放開我!我何曾害你丢了東西……”

沐雲旸将手中酒瓶狠狠的甩出去,整個人彎身将九如裹了個嚴實,“你害本王丢了美人!本王自京城一路追到辰州,為了什麽你難道不知道?——你害本王,丢了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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