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正經代購
這句話剛出口,楚書就後悔了,正常人哪會邀請一個才見過一面的少年去他家,他都覺得自己現在像個拐賣無知少年的人販子。
平心而論,如果一個初次見面的人一上來就問他要不要跟他回家,楚書絕對會把這人當成變态,第一時間就報警将他抓起來。
那麽現在問題來了,他就是那個變态,請問他還需要報警自首嗎?
警車的鳴笛聲還在周圍來回徘徊着,楚書緊張兮兮地望着蹲在垃圾桶裏的少年,生怕他突然提高聲音來上一句,“警察先生,就是他!”
預想中的質疑視線跟控訴并未到來,少年只是擡起頭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張清秀的小臉上沒有半點波瀾起伏。
就在楚書以為這位少年是選擇性地無視了他剛才的那句話時,一個低沉中帶着些軟糯的平靜聲線緩緩響起。
“你家有螃蟹嗎?”
嘎?螃蟹?
楚書眨了眨眼。
“陽x湖大閘蟹的話,我家還有幾只。”
昨天剛從祖國運過來的,新鮮涼乎的陽x湖水生水長的正宗大閘蟹,現在正是吃蟹的最好季節,運過來的大閘蟹每個都能有拳頭那麽大,個個肉厚黃肥。
他昨天蒸了幾只,剩下的幾只沒舍得吃被他養在水缸裏準備今天回去給它解決了。
想到昨晚品嘗到的鮮美滋味,不争氣的淚水差點就從嘴角滑落。
“我跟你回去。”
從垃圾桶裏伸出一只纖瘦的小手,握住了楚書伸出去的手,少年從垃圾桶裏站了起來,落日的餘晖灑在他的身後,将他身上冷漠的棱角打磨得分外柔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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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書在橫濱的城郊租了一間房子,雖說地理位置是偏了點,不過房子周圍超市商場一應俱全,前不久還通了地鐵,可以說是相當方便了。
回去的路上,楚書順便去了一趟附近的大超市,給這位少年添置了一些洗漱用品。
“說起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
給少年挑睡衣的時候,楚書才想起來他忘記問這位少年的名字了,總不能一直少年少年的叫吧。
黑發少年看了一眼楚書拿在手裏的黑白配色印有熊貓花紋的睡衣,又瞥了一眼印在他衛衣上的那只熊貓頭,默默移開了自己的視線。
“太宰,太宰治。”
“大宰?真是個奇怪的名字。”
“是太宰,dazai,不是tazai”
太宰難得耐心地去糾正他錯誤的發音。
“有區別嗎?”
楚書眨了眨眼,随後一臉無辜地用着不太流利的日語表示,“我的日語不好,這兩個讀音在我聽來都差不多。”
“算了,你想怎麽叫就怎麽叫吧。”
太宰從衣架上拿了一套看起來還比較正常的藍色格子睡衣直接扔進購物車。
楚書看了一眼手中熊貓圖案的q萌睡衣,黑色的眼底閃過一絲淡淡的遺憾之情。
“那就叫你宰宰吧,這樣總不會弄錯了。”
像是沒有注意到少年在聽到這個“愛稱”時透露出來的一瞬間的僵硬,楚書将手中的熊貓睡衣重新挂回衣架上,笑眯眯地看着身旁的黑發少年。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楚書。”
……
從超市回來之後,楚書在公寓樓下遇到了正準備去跳廣場舞的房東太太。
房東太太今年五十六歲,穿着一身喜慶的紅色舞蹈服,短短的裙擺上還裝飾着一條條金色的流蘇,見到楚書的時候,房東太太大老遠地就朝着這邊揮手跟他打着招呼。
“小楚,快看看我這身衣服怎麽樣?我特意從町上手藝最好的老裁縫那裏定制的。”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房東太太在楚書的面前顯擺似的轉了好幾圈,鮮紅色的裙擺在空氣中揚起幾道誇張的弧度,濃重刺鼻的香水味差點讓楚書當場去世。
楚書盡力屏住呼吸,沖着對面的房東太太露出他一貫的招牌微笑,“很漂亮的一件衣服,相當符合您優雅高貴的氣質。”
跟在他身後的黑發少年在聽到這句話後,擡起頭用着有些微妙的表情看着他,那表情仿佛是在說“你這家夥的眼睛是不是出了什麽問題?”
但房東太太無疑很滿意楚書的這句評價,她将塗着紅色指甲油的白胖手指搭在楚書的肩膀上,故作嬌羞地嗔怪了一句,“真是的,小楚你就只會說點好話哄騙人家。”
随後她突然注意到楚書身後的黑發少年,她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似的湊到少年跟前,用着扭捏且誇張的語氣驚呼了一聲。
“啊啦,這個可愛的小乖乖是誰?該不會是小楚你的孩子吧?”
她想要伸手去摸少年的臉,結果卻被少年躲過去了。
“我今年才二十歲,他要是我的孩子,我豈不是四五歲就當爸爸了。”
楚書笑眯眯地走上前,不動聲色地将少年擋在了自己的身後。
“他是我親戚家的孩子,趁着國內放長假來日本旅游,他父母就把他放在我這裏拜托我照顧他一段時間。”
“這樣啊,我看他臉上有繃帶跟紗布,是受傷了嗎?”
房東太太頗為擔憂地詢問道。
“不是,這孩子只是比較喜歡日本的二次元文化,故意把自己打扮成這樣。”
“哦,原來是這樣。”
房東太太了然地點點頭,她兒子上初中的時候也喜歡往身上纏繃帶貼紗布,非說自己的身體裏隐藏着什麽神秘的力量,拆掉那些繃帶世界就會被他的力量毀滅,結果大夏天的捂出了一身的痱子。
房東太太并沒有在這裏待太久,過會附近的廣場舞就要開始了,她還得趕着去找舞伴,男性舞伴可是稀缺資源,去晚了她就只能跟她的那群老姐妹們一起跳了。
臨走前,房東太太還依依不舍地叮囑了楚書一句,“小楚啊,你什麽時候有時間再去教我們跳個新的吧,上次的那首《酒醉的蝴蝶》我們都快跳膩了。”
楚書笑呵呵地跟她保證,“下次一定。”
等房東太太心滿意足地離開後,楚書才總算是松了口氣。
一天之內接連被黑西裝跟房東太太堵住,今天的運氣也真是絕了。
楚書回過頭,發現身後的少年正仰着腦袋,用着一種分外複雜的目光盯着他看。
“怎麽了?”
楚書不解地看着他。
“沒什麽。”
少年搖了搖頭,那只鳶色的眸子裏閃過一絲類似于憐憫的神色。
“只是覺得你挺不容易的。”
“有嘛?”
突然被一個小自己四五歲的少年可憐了,楚書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我倒是覺得挺輕松的。”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毫不憐惜地在上面掐了好幾下,白皙的臉上立馬留下幾個明顯的指印。
“我剛來橫濱的時候周圍一個認識的人都沒有,吃飯住宿都成了問題,多虧了這張臉才能讓我這麽快在這邊租到一間滿意的房子。”
“這張臉在那些富婆跟前挺吃香的,給我省了不少事,只要稍微出賣一下美色就能輕松解決所有事,何樂而不為呢。”
楚書稍稍彎下身子,将視線與身後的黑發少年持平,兩只黑色的眸子彎成了月牙狀,“不過我也沒你想的那樣不堪,我是個正經的代購,只賣貨不賣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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