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一個夢
楚書做了個夢。
通常來說,人在做夢的時候意識都很模糊,根本察覺不到自己是在做夢。
但楚書卻很清楚自己是在做夢,此刻正處于夢境的世界中。
他的意識很清醒,但是身體卻并不受自己的控制。
他行走在橫濱最繁華的商業街頭,來來往往皆是行色匆匆的路人。然而不管是離他近的還是離他遠的,每個人的臉上都像糊了好幾層厚厚的馬賽克,放眼望去,就連一個标清畫質的都找不着。
楚書現在身體不受自己的控制,也不能停下來找個鏡子看看自己是不是也被同化成了一團馬賽克,只能混在一群行走的馬賽克人群中漫無目的地瞎晃悠。
走着走着,他就走到了一棟很高很高的建築物前,像這樣高的建築物旁邊還有四棟,每棟建築物的門口都站着一排體型魁梧的壯漢,每個壯漢的身上都穿着仿佛同一個工廠流水線裏批量生産出來的黑色西裝。
是個人就能看得出來這些人不好惹,這些建築物更不是可以随意進出的地方。
生活在這周邊的居民都很清楚這五棟摩天大廈代表着什麽。所以哪怕這裏是人來人往的市中心,也沒有一個人敢靠近這五棟高高的建築物。
仿佛有一層看不見的結界,将這五棟建築物和繁華的商業街徹底隔成了兩個世界,一方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另一方卻冷清寂靜無人敢靠近半步。
這裏是港口黑/手/黨的大本營。
通常情況下,提起黑/手/黨這幾個字,一般都會與“見不得人”聯系到一起,這些見不得光的地下組織深藏在黑暗的角落中,生于黑暗,也紮根于黑暗,伴随着黑夜的到來悄無聲息地侵蝕着無人的街道。
本來是這樣沒錯,但港口黑/手/黨卻是個奇葩,特立獨行到把他們的大本營搬到了橫濱最繁華的街區,還生怕別人不知道一樣,特地在每棟建築物的門口都安排了一群象征身份的黑西裝大漢。
按道理說,他們這樣大張旗鼓的把大本營搬到市中心,肯定會引來一大批仇恨。
實際上,港/黑的這五棟大樓從建立至今,明裏暗裏确實遭到不少襲擊。
仇家的,政/府的,甚至還有來自境外的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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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縱然外界的襲擊層出不窮,港口黑手黨的這五棟大樓卻依舊穩如泰山屹立不倒。
唯一出事的那次還是因為在某次宴會上,某位戴着帽子的準幹部喝多了耍酒瘋不小心把樓頂給炸飛了一層。
撇開這件事不說,港口黑/手/黨的安保水平絕對是一等一的強。所以楚書剛靠近那棟高高的建築物,就有好幾個體型魁梧的西裝大漢攔在了他的面前。
楚書身高一米八,但是攔在他面前的這幾個大漢卻整整比他高出了一個頭,少說也有兩米往上,黑色的西裝外套都擋不住他們那身虬結的肌肉,楚書站在這些人面前,柔弱得仿佛一只誤闖猛獸群的小雞仔。
“你想做什麽?”
這些西裝大漢跟街上的其他人一樣,脖子往上都像糊了一層厚厚的馬賽克,就連聲音都像經過了後期處理,時高時低,時粗時細。
楚書并不想和這群人起沖突,剛想開口說自己什麽都不做,只是不小心走錯了地,結果還沒等他開口,他的身體就先不受控制的動了起來,沖着對面這群馬賽克來了一招标準的爆裂極風拳。
注:彩虹之子風師傅親傳,殺傷力極強。
幾乎是一瞬間的工夫,攔在他面前的那幾個魁梧的馬賽克就被他一招放倒。
然而還沒等楚書中場休息會,在察覺到門口的動靜之後,又有更多的馬賽克從建築物裏跑了出來,每個馬賽克的手裏都拿着一個馬賽克,從那團馬賽克的形狀來看,楚書勉強認出那應該是被和諧之後的槍。
此刻的楚書仿佛置身在一群由馬賽克組成的海洋之中,前後左右映入視線內的全都是一團可移動的馬賽克,楚書一度懷疑他是不是成了正版的受害者,怎麽哪哪都是馬賽克。
以楚書的性子,當陷入像這中被人,哦不對,被馬賽克團團包圍的困境時,他都是三十六計走為上計,基本不會選擇正面硬肛。
但是在夢裏他的身體卻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對着這群馬賽克使出了一招加強版的爆龍炎舞。
注:風師傅親傳,aoe清場大招,殺傷力極強。
等解決完門口的這批馬賽克後,他走進了面前的這棟建築物。然後他的面前又出現了一批持槍的馬賽克。
就和rpg游戲裏的闖關副本一樣,刷了一批小怪之後又來了一批新的。
楚書也不記得他到底刷了多少批馬賽克。總之他就跟一個殺瘋了的正版受害者一樣,毫不留情地對着出現在他面前的這群行走的馬賽克重拳出擊。
終于,馬賽克小怪都被他清空了,地上躺着一片馬賽克的屍體,他走到了一扇黑色的大門前,房門只是虛掩着,并沒有合上,像是故意在引他推開那扇門。
放在平時,楚書肯定要思考思考再思考确定沒有任何風險了再決定要不要推開門。
但是身體不受控制的他此刻卻毫不猶豫地将手擱在那扇漆黑的大門上,輕輕地往前一推。
“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了,而幾乎就在他推開這扇門的同時,楚書突然發現他竟然可以控制自己的身體了。
楚書動了動手,又跺了跺腳,确定他确實可以控制這具身體後先在自己的手臂上使勁掐了一下,白皙的手腕上即刻留下了一道泛紅的指痕,然而他卻沒有感到半點應有的疼痛。
果然是在做夢。
這個夢做得十分蹊跷,明明是在做夢。但是他的意識卻無比的清醒,而且他的身體一直不受他的控制,做出了他平時根本不會做出的舉動。
直到剛才他推開了這扇漆黑的大門,身體的控制權才回到他的手中。
這是不是就意味着夢裏的他将選擇權交給了他自己,進去或者不進去都看他個人的意願。
這扇門的後面藏着什麽東西嗎?
楚書有些好奇,又有些糾結,他在思考他到底要不要進去看一看。
好奇心驅使他一探究竟,但是心底的那點理性又勸告他這個地方有些古怪,裏面說不定藏着什麽吓人的東西。
他站在門口猶豫了好一會,終究還是好奇心戰勝了理性。反正這只是個夢,就算看到了什麽不好的東西,就當是做了個噩夢。
他放慢腳步,沿着被他推開的那道門縫,輕手輕腳地踏入了屋內。
房間裏沒開燈,到處都是一片漆黑,借着門縫裏透進來的那點光,楚書看到房間裏似乎站着一個人。
但是房間裏的光線實在是太差,他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一個人影的輪廓。至于長相,性別和年齡,他一概不知。
行吧,馬賽克之後又是黑幕,他果然成了某視頻網站的正版受害者。
不過身體的控制權回到了自己的手裏,楚書自然不會像剛才那樣一言不合就使出爆龍炎舞。
放在平時他肯定不會像這樣大剌剌地進入一個有人在的房間。但他沒忘記這只是一場夢,既然只是夢,那做點違背常識的事情也沒什麽。
于是,楚書也不知道腦子裏哪根筋搭錯了,竟然走上前跟房間裏的這個人打了聲招呼。
“喲,你也是有點馬賽克在身上的嗎?”
隐藏在“黑幕”中的人動了一下,楚書看到他的腦袋似乎稍稍歪了歪,好像是沒聽懂楚書的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楚書盯着那個模糊的人影看了一會,他打算離開這裏,這裏烏漆麻黑的什麽都看不見,還不如出去看那些馬賽克,好歹他們脖子以下的部位都還是高清無/碼的。
不過還沒等他轉身離開,站在“黑幕”裏的人突然說話了。
“我是個成年人。”
他的聲音跟外頭那群馬賽克們仿佛經過後期調音的聲音不同,是個正常人該有的聲音。
而且這個聲音……
“成年人不需要馬賽克。”
“宰宰?”
楚書愣在原地,驚訝地看着站在黑幕中的人影,這個聲音他都不知道聽了多少回了,對這個聲音比對自己的聲音還要熟悉。
雖說比平時好像低沉了幾個度,但他絕對沒聽錯,那就是太宰的聲音。
楚書摸了摸鼻子,突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他喜歡那個少年已經喜歡到就連做夢都要夢到他的程度了嗎?
“宰宰?”
黑幕中的人影聽到這個親密的稱呼後有些微妙地頓了一秒。
他朝着楚書這邊走了過來,厚實的靴底踩在鋪了紅色地毯的地板上發出沉悶的回響。
借着門縫透進來的微弱光線,楚書最先看到的是一條紅色的圍巾。
紅的有些刺眼的圍巾,仿佛用血液染就而成,就這麽随意地搭在那張過分瘦削的肩膀上。
然後是一件黑色大衣,長至膝蓋的外套像是染上了黑夜的色彩,将那具清瘦的軀體包裹在深不見底的黑暗之中。
不知道是因為屋內的光線過于昏暗還是其他的原因,楚書看不清他的臉。
“你……”
楚書努力睜大眼睛,卻還是看不清他的模樣。不過他發現夢裏的太宰好像比起現實中的要高了不少,似乎都跟他一般高了。
“你似乎認識我。”
太宰的聲音比起平時要低沉了幾個度,也沒有摻雜楚書熟悉的甜膩跟撒嬌。
就在楚書以為是自己平時見多了愛跟他撒嬌的甜宰。所以在夢裏可能潛意識地想換個口味的時候,對面的太宰再度開口。
“可我不是你的太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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