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又過了半月有餘，舒燕的記憶依舊模糊一片，只是有時候記得一些，有時候又忘記，斷斷續續。

霍岚曾今問過白幕原因，白幕兩眼一翻，“他不記得我又有什麽辦法！你再對他好點呗！說不定他一高興就想起來了！”

一高興就想起來，這是什麽道理？

霍岚眯起眼睛，若說白幕騙他還有可能，若是舒燕麽……舒燕怎麽可能會這樣做呢？

只是他疑心病起，也試探過他幾次，結果都是失憶。

霍岚讓他把那玉帶在身上，說不定可以想起些什麽。

“教主，武林盟密會，我教已經安排了人手。”

“嗯。”

若是不把武林盟鏟平，魔教永遠不得安寧，他們會打着正義的旗號，前赴後繼的跑來攻打魔教。

雖說魔教的某些做法是不對，但也并不是毫無道理。江湖恩怨，魔教計較得更多罷了。

至少，這段日子是這樣，他已經改了很多了，不在動不動就致人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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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劍山莊各路俠士雲集，距離上一次武林大會已經時隔一年，只是魔教大亂之後，白道得了好處也松散起來，後來魔教教主重掌魔教，大敵當前，若是不造作準備只怕不妙。

宴席上，武林大俠斟酒吃菜，聊着最近的武林密文。

“當日魔教護法舒燕被武林盟主擒住關在地牢，結果不出三月就又被魔教就走。”

“那地牢何等戒備森嚴，到底是何人有這樣大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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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不清楚了，不過想來多半是那位教主吧。”

“魔教教主也會親自救人？”那人哈哈一笑，“那人想來也是換換護法就算了，救人？殺人滅口還差不多！”

那人又道：“你怎知那教主不會？傳聞說那護法是那教主的相好呢！”

那人啧啧嘆了兩聲，“魔教總是那許多龌龊事！”

武林盟主楚逾敬酒到了這一桌，“各位皆為江湖俠士，幾位舟車勞頓，有勞了！”

“楚盟主說什麽話！既然是有事相商，我們怎麽敢推辭！”

幾人本是熱熱鬧鬧，但席間忽然有人慘叫一聲，抱着肚子滾到地上。

“怎，怎麽了？”有人慌慌張張的問道。

“有毒！這飯菜有毒！”

衆人大驚，才發現根本提不起一點內勁。

“武林盟主這是何意！邀我等到此，卻在飯菜中下毒！”

楚逾大驚，暗自調動自身的內力卻又沒什麽阻礙，便覺得奇怪。

“諸位，這飯菜中的毒并非楚劍山莊所下，請諸位稍安勿躁！”

那人自然是不信，“狗屁！不是楚劍山莊下毒為何你卻沒事！”

只要有一人開頭，後面的責罵聲便如潮水般湧來。

楚逾不能立排衆怒，仔細思索才想到一些細微差別，做菜的廚子，上菜的丫鬟，似乎都與往日不同。

他心中懊悔，只恨自己沒有察覺。

本以為楚劍山莊已經将魔教的眼線清除，四下也圍得固若金湯，奈何……若是不出所料，那人就在其中。

那人站起身來，揭下人皮面具，露出原本俊美的臉。

“武林盟主別來無恙。”

他笑道，好像從來都不曾和他有過什麽關系似的。

他一揭下面具，立刻就有人認出他來。

“他是――”

霍岚沒等他将那句話說完，就一針甩出，那人吼了兩下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低低一笑，“我就是魔教教主霍岚，諸位飯菜中的毒，便是我差人放的。”

“霍岚？”

“當年霍家被滅門，卻原來霍家的小公子霍岚流落到了魔教，現在的魔教教主啊！”

楚逾看着他，只道他以前從無察覺，只怕他吃過的苦卻比他多了多少倍。什麽宋氏茶商，只愛讀書，全都是編出來的謊話罷了。雖然不清楚為何他又成了魔教之主，但卻也想不到真相這樣糟糕。

只怕當日他走之後，小小的他便被抓去了魔教吧。

“小岚。”

“大哥？”

他現在一點也不介意叫他大哥，反正他是大哥沒錯。

不過，他不會在這樣傻了。

衆人皆是一驚，才發現這淵源。楚劍山莊的莊主搖了搖頭，将楚逾的來歷說出來，“老夫當日救起一名少年，收做弟子，改名為楚逾……楚逾便是當年霍家的長子霍延。”

“沒想到此番兵戎相見，還能再叫你聲大哥，只是這楚劍山莊我是不得不取了。”他神色輕松，沒有半點緊張，仿佛卸下了所有的重擔。

“小岚，不要執迷不悟。你回來吧，大哥會待你好的。”

霍岚挑眉看他，不以為意。

不出所料，那人一劍向他刺來！

他所有的一切果然都是假的！

霍岚并不慣用兵刃，赤毒掌才是他最厲害的武功。

衆人只看到這兩人鬥在一處，卻無一人敢跑，這四周都被魔教的人圍上，伸頭就是一刀。魔教這毒不知是何物，竟然逼不出來。

此時一道青色的身影飛來，加入到打鬥中。那人的身法很快，竟然與這兩人不相上下。

霍岚見舒燕加入，皺眉，“武功複原了麽？”

舒燕手中握着劍，“岚岚，你到一邊去。”

霍岚見着他的出招剛勁有力，虛實相應，看來不止是複原，還進步了不少。

霍岚退到一邊，眼神掃視了一遍白道的人，卻見楚遠從一邊過來，拿劍指着他，“什麽魔教教主！和那些南館裏勾引人的小倌又有什麽區別！”

他這一吼，将全場的目光都引了過來，霍岚冷下臉色，“我沒來得急殺你，不代表不想殺你。你若是識趣些，就知道快些滾！”

楚遠此時也不管不顧，竟然一劍就刺來！

衆人嘆一口氣，這人也太不識擡舉，魔教教主也是你敢惹的？

那邊楚劍山莊莊主一急，臉色慘白，這孩子也太沖動了。

霍岚本來想送他一掌，但卻又生生撤回，只是側身避過，點了他的穴道。

“我不殺你。”

他只是靜靜的看着那邊那兩人打鬥。

一時之間刀光劍影，“平平碰碰”。

楚逾的劍法學的是正派武功，自然一切在潛移默化之中要做到君子之風。那是劍法，跟使用的人沒有多大的關系。而舒燕的劍法又要靈活得多，連環四十九劍之所以厲害，便是招式百出，防不勝防。

楚逾招招緊逼，舒燕看似被逼的處于劣勢，事實上卻并非如此。

風中竹香，一片枯葉落地。

只見那劍招千變萬化，生出幻影，天邊霞光散射，似鳶泣血。

霍岚一驚，八十一劍！那幻影竟然有八十一劍！

楚逾化解幻影，正在心驚，只是還有一劍已經直刺面門而來！

“你化解了八十劍，還差了一劍。”

舒燕并不殺他，只是一劍挑斷了他的手筋，楚逾痛得握不住劍，長劍落地。刷刷刷幾劍，斬斷了腳筋。劍氣擊中丹田，內力盡散。

楚逾跌坐在地上，頭發蓬亂。

“我不殺你，是看在教主的份兒上。”

楚逾忽然一笑，“你不殺我又有什麽用！我已經是廢人一個！這輩子還不是這樣完了！”

楚遠早就哭得聲嘶力竭，霍岚解開穴道他便沖了過去，“楚逾！楚逾！”

楚遠抱住他，“你痛不痛？我，我帶你去看大夫……”

“走開！”

“楚逾……”

“少莊主難道還憐惜我這個廢人麽！”

“不，不……我喜歡你！你不能死！你不是廢人……”

舒燕轉身往回走，卻不想被人抓住了衣擺，只見楚遠扯着他挂在腰間的玉握在手中，猛地往地上一摔！

只聽“铿”的一聲，那玉佩便在地上碎成了兩半！

舒燕腦子裏翁的一響！

有什麽東西在耳邊炸開！

“玉是好玉，不如舒護法就送給本座怎樣？”

“燕燕，玉玉被搶走了！”

“就是你給的那個玉玉啊！不見了！被搶走了！”

“我又找到玉玉了，你可別想着要回去！”

玉……

“這是你送給我的定情信物呢，你不記得了？”

那玉碎成兩半，霍岚也跟着心碎了。

見到舒燕只是愣愣的站在那裏，他便趕緊着跑過去，将那玉撿起來，握在手心裏。

居高臨下地打量着楚遠，忽然一耳光扇在他臉上！

“本座不殺你，你就得寸進尺了？”

楚遠被他的氣勢壓得不敢做聲，等到他第二下耳光扇下來，卻被人攔住，舒燕勸道：“算了。”

霍岚壓下火氣，收了手。

環視衆人，“今日來本就是想給諸位一個教訓，叫你們知道不要逼急了我教，否則神鬼難救！你們若是答應了，從此以後我教與白道井水不犯河水，我在一天自當約束我魔教衆人不做殘害武林之事。若是不答應……那本座今日只好斬草除根！”

衆人一愣，卻道魔教今日大開洪恩。

“教主說的可是當真？”

“自然當真，我教殺了不少白道弟子，白道何嘗不是将我教衆人置于死地！若是争鬥下去，只有無休無止！”

衆人沉默，若是要将這所有的恩怨一筆勾銷說起來也不容易，但仔細想想卻又簡單得很，只要各個掌門莊主不在計較便罷了。

楚劍山莊莊主雖然不是什麽偉大的人，但也不是小人，心中的正氣還是有那麽幾分，“好！既然如此，老夫便成教主美意！從此不與魔教争鬥！”

只是這約定能維持多久就難說了。

但至少是這段時間裏，天下太平了。

“但我醜話說在前頭，若是正派還要乘我教不備偷襲……那就不要怪本座無情！”

這句話一激，白道群情奮起，“教主說哪裏話！也太看不起我白道！”

“那便好。這毒七日可解，諸位請便。”

“若是這七日內有人害我們呢？”

“若是你們還有命在，便可向我教求助……反正，你們各自的恩怨，與我教無關。”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