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奉命南下

李之戎在林府住了幾日，養好了精神，便幫着病體難支的林如海處理上下事務。林如海有了這位師弟，早打消了依靠榮國府的念頭，叫人客客氣氣地把賈琏請到了西廂，除了他請安問好，再不見他。賈琏雖不知李之戎身份，也發現林府多了些狼行虎步的剽勇之人，他原是有任務在身的，于是也不敢輕舉妄動，忙忙地給家裏寫信等回音，暫且按兵不動了。

林如海安心讓李之戎撫養女兒，素日裏相處也不大叫黛玉回避，三五日裏總能見着一面的。李之戎已知她有不足之證，将離宮時從皇帝陛下那搜刮的幾十斤官燕、元貝、蟲草等滋補之物一總交給廚房，交代每日取幾錢與黛玉父女熬粥喝，加什麽雞湯、鮮果、鮮花、羊乳，一日三餐當飯吃，一個月也沒有重樣的。林如海見他如此周到細致，更覺自己沒有所托非人。

黛玉本是敏感細膩的個性，李之戎待她一片慈愛之心，焉能不知？慢慢地那點別扭也沒了。

如此過了十來天，李之戎親自捉管給皇帝陛下寫了封加信，交給跟着他來揚州的侍衛頭兒楊夢仙送走了。

卻說京裏皇帝陛下李鳳清巴巴地等哥哥的信等了一月有餘，好容易來了一封，從頭數到尾，算上落款有五百零七字，除了恭恭敬敬的請安拜見的套話，說正事的只有百來字，這百來字又只說林如海如何情形，他想收養其獨女為義女，以慰師兄之懷。

李之戎曾與林如海一同拜師求學，與林如海有四年同窗之誼，林如海中舉入仕後被安排在翰林院，又和李之戎做了三年鄰居，兩人頗為契合，交情一直很好。李鳳清光呷醋就呷了一海子，如今見了這信，心裏一股邪火直沖腦門，當即就想回信不準，叫楊夢仙把人直接帶回來，信寫完，墨跡未幹，轉念又想，現在他們兄弟的關系幾乎是在薄冰上架火堆，火還沒滅呢怎能添油加柴？于是又将這股火硬生生壓在心裏，不顧時間是深夜，叫來貼身的內侍傳旨命幼弟忠順王立刻進宮。

忠順王李幼虎的年紀比李之戎要小上近一輪，出生時母親就死了，差不多是李之戎親手帶大的，李之戎當年被打入死牢，李幼虎還哭鬧了将近一個多月，李之戎好容易出來了，他卻束手束腳的不敢接近。不過論親疏關系，除了李鳳清，就數李幼虎最喜歡這個兄長。

所以這事，李鳳清只能找李幼虎商量。

一時李幼虎來了，李鳳清也不多說，直接把信交給他讓他看，不一刻他看完了，李鳳清便諷道：“大哥真當咱們是死人哪，一去月半，竟無只字片語捎回，好容易咱們巴巴地盼來這封信，卻只提他的好師兄、好侄女兒。幼虎，依你看，咱們該怎麽辦呢？”

李幼虎眼睛幾眨，做定了注意，道：“皇兄只顧着生氣，倒沒想到另一樁事吧？”

李鳳清一皺眉：“什麽？”

李幼虎道：“大哥的女兒多少年沒有下落，再找不出個音訊來，大哥豈能一直由着皇兄——皇兄不是正愁萬一大哥死了心，哪還能留在京裏任皇兄處置？再萬一有個不好，存了死志，就更糟了。如今大哥要認個女兒，那豈不是主動給主上送個人質？想來這姑娘年紀不大，出身清貴，将來不論嫁人選夫家，還是嫁到高門大戶之後要娘家靠山，都離不得人。大哥要有這麽個女兒，這一世，也逃不出皇兄的手心了。”

李鳳清果然舒展了眉頭：“還是弟弟看得分明。”

“弟弟是局外人，皇兄在局內，自然是弟弟看得清，皇兄反而被情障眼。”

“如此，就這麽辦了，左右給大哥一個女兒，也好讓他有個寄托，又可以安撫功臣，以彰我大華皇室之恩澤。”

“主上聖明。”李幼虎先恭維了一下，又道，“不過聖上，弟弟平素就好個鬥狗走鷹的，眼下到了春季，不得出獵，閑得弟弟我身上都快發綠毛了，橫豎皇兄傳旨也要人去的，不如讓弟弟我去揚州宣旨行不行？”

李鳳清沉吟片刻，李幼虎又道：“大哥和他師兄好得一個人似的，林如海又是個死了老婆的老鳏夫，和咱大哥又好了那幾年，主上您放心，弟弟也不放心哪。”

這句話果然戳中了李鳳清心裏的疙瘩，他何嘗不忌諱李之戎的好師兄？所以他只猶豫了一下，就同意了：“既如此，你便去吧。務必把你哥毫發無損地帶回來。”

“哎！”

“還有，要是讓我知道你暗中做了什麽，我打折你三條腿！”

李幼虎知道這個皇兄一向說一是一，不由得腿肚子打顫，趕忙應了，又轉開話題：“主上，我哪敢啊！從來不都是您吃肉，咱連口湯都只能看着？哦，還有件事，有上皇在，大哥的爵位是沒戲了，那這個林姑娘的身份……是庶民之女，反而不美呢。您是知道這京裏上上下下的德行，沒個身份，在外面吃虧呀。大哥又不喜說，更不喜叫咱們撐腰，受了氣自己悶着還不得悶出病來？”

“行了，你先去揚州瞧瞧情況，若是好的，回來給她請封，就說是功臣之女原該如此，誰有二話？若不好，封了反而讓大哥難做。”

李幼虎賠笑道：“還是皇兄想得精細，那弟弟這就回家收拾，今天就走。”

“嗯，去吧。記得提醒大哥寫信回來。”

“記着呢我的好哥哥！您就放心吧！”李幼虎拍着胸脯下了保，果然回家打點好行裝，帶上七八個人，拿着李鳳清的谕旨，天不亮就起程離開帝京，直奔淮揚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紅樓衆人的黑與白，我不預設立場，文裏也無所謂黑白，之所以無所謂黑白，來看看他們的出場次數：

林菇涼：1095；寶菇涼：20；賈母：120；大姑娘：47；二姑娘：55；三姑娘：28；四姑娘：15；史姑娘：22；賈先森：32；王夫人：20。

不過元春黑化預警，100%被我黑了，我先和元姑娘道個歉。

寶姑娘嫁了賈先森預警。（這個我不是很确定算不算黑了寶姑娘一把，不過我感覺寶姑娘的粉肯定不願意她嫁給賈先森）

在一個26萬字的文裏，以上出場次數顯示除了林姑娘其他人連醬油都沒打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