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坦誠與底線

随着李之戎擔憂的一問落在各人心裏，書房裏陡然冷得要飄雪一樣，李鳳清摩挲着下巴，眼睛眯得和狐貍一樣，李幼虎連連抖了好幾下，還在剝石榴的手無聲無息地收回來，把石榴推回桌上。

“也許……知道吧。我剛剛就在想這個。不過，他是我們的父親，是母後惦記了一輩子的人，我實在不願意，不願意朝這個方向想。不管了，太上皇也得查。”

“如果真的是上皇？”

“那就送他去和母親賠罪吧。真到了那時候，一定會禍連許多人，暴君的名頭是跑不掉了，我也不在乎再多背這一條罵名。”

李之戎聞言，眼神略暗了暗，旋即又恢複正常。

現在外頭早有風聲說李鳳清忤逆不孝，私德有虧，他怎能讓他再背一個弑父的罪名。

真到了那一步，也沒關系，大不了，這個罪名他來背，反正，他也有罪。

如今之計，唯有期盼，期盼他們那個爹，對他們的母親，他明媒正娶的結發妻子，還留有一絲絲情意……

三人說完這事，各自分了活兒準備着動手做，這時天色尚早，李鳳清繼續理政，李幼虎幫着他哥翻折子。李之戎躲得遠遠的，拿着本書翻着，看到興頭上，和李鳳清說一聲，提筆寫個批注，添個心得，李幼虎看折子看膩了就蹭蹭蹭蹭到他哥那兒看書，李鳳清一召喚，又蹭蹭蹭蹭回去看折子，他這左邊倒騰兩下右邊倒騰兩下的也沒個定數，蹭得李鳳清十分煩躁，一本折子拍在他腦門上讓他頂着折子杵椅子上，才給他拍安靜了。

及到了晚膳時分，長樂宮又傳信兒說太後留珍善郡主用膳，再小住幾天，眼下正給郡主收拾屋子，特特和皇帝陛下、李之戎知會一聲，又說叫李之戎不要趕着日子來接，放郡主在宮裏多住幾日，太後高興。李之戎無法，只得認了。

太後的信兒傳過來，別人各忙各的去了也沒什麽可提的，唯獨李鳳清，喜得搓手揉腿，連連指了自己跟前七八道菜，叫再做一份給太後、皇後和上皇那兒添菜。開了膳，三個人還在飯桌上，那催李幼虎快點吃完快點回府的眼刀子就和刮風暴似的往他那兒刮，李幼虎就是有心和他皇兄別苗頭，被那眼刀一橫，也暈菜了，食不知味地吃完飯，他才要和大哥一起告退，李鳳清剛剛還晴空萬裏的臉一瞬間變烏雲壓城，結果自然沒別的可能，李幼虎回府，李之戎留宿。

急匆匆地更衣沐浴，李鳳清甚至沒等到回床上，就在溫泉池子裏動手了。

往日總會抗拒兩下的李之戎竟然沉默地随便他去了。

李鳳清扒衣服，他哥把臉埋他肩上；李鳳清動手摸上人腰了，他哥渾身發顫，手都抵在他胸口猶豫了很久到底沒用力把人推開；最後真的提槍上陣了，他哥只咬着他肩上的衣服哼哼。

李鳳清樂得嘴都歪了，之前他哥能不和他打一架就不了錯，今天這都能能算得上半推半就！

還在水池裏，李鳳清就換個姿勢梅開二度，讓他哥趴在池邊，從背後進攻，一手掐腰控制他哥的位置，另一只手上下其手四處游移左揉右擰，最要命的動作當然也沒停下，偌大的水池只聽見李之戎壓抑的喘息和李鳳清興奮的說話聲。

“哥，自打對你動心，我就再沒找過別人，你三五天的不來，活活的要憋死弟弟我了！”

“你要什麽我都給——只要你跟我，你讓我死在你身上，哥——”

李之戎閉着眼咬着牙，腦子裏想了許多東西。

李鳳清折騰了許久又換了兩個姿勢才釋放出來，他把李之戎圈在懷裏，繼續摸索着摳弄掐揉，懶洋洋地問時間，才俊報了個時辰，還早得很，李鳳清盤算着完全可以做第三次嘛實在是賺到了滿天菩薩神佛保佑他哥最好每天都這麽開竅才好，冷不防聽他哥問：“如果……如果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你……”

“你問我會怎麽對你？那要看是什麽事。”李鳳清邊說邊低頭在李之戎腮邊、頸上、頸窩上來回舔舐，“別的都好說，但你要敢給我戴綠帽子，讓我做剩忘八，背着我和別人好，我打死那人，再打斷你的腿，接下來幾十年，咱就這麽過，嗯？”

李之戎深覺和弟弟溝通也是個大問題。

“誰和你似的每天把這個挂嘴上——別——”李之戎被他戳到點上，發啞的聲音陡然轉了個調，“我這一生都不找別人。我是問……是問……”

李鳳清擡起頭直視他的眼睛：“除了這一條，別的，都好說。你想好了，再告訴我。我不逼你，你也不要太折磨自己。”

李之戎的眼睛黑黑的，因為情欲的餘韻染着一絲迷茫，李鳳清确定李之戎想說的不是他最不想聽的事，立馬把所有擔心扔一邊，專心致志準備梅開三度。天地也，他曾經也是一日不禦女就不快活的，如今竟然一個月只得十五六日！不做夠本怎麽行！

最迷糊的那一瞬間，李之戎想過和盤托出，但是思維下一刻就被一記深深的刺入打斷。還是再等等，橫豎他也不确定，他也在等準确的信兒……萬一不幸是最悲劇的結果，那為了讓身上這人好過些，也顧不得其他了，什麽道德，禮教，倫常，統統顧不得了。

第二天清早李鳳清去政事堂理政，他一走，李之戎眼一睜，看着熟悉的房間沒來由的一陣畏懼，于是披衣起身就去了書房，不敢回寝室，當夜李鳳清陪他宿在書房，倒沒發現他的畏懼之色，不過因為體貼他哥的身體，第二夜只動了手沒上真格的，反而第三天白天李鳳清就沒忍住，這日恰好事不多，李鳳清早早處理完，轉頭看他哥在榻上翻書的樣子，安寧又祥和，心下火燎，于是書一放筆一擱袍子一撂，來了場白日宣淫。李之戎安心補償他，予取予求，李鳳清提出的花樣，雖沒點頭同意，也垂着眼默許了。李鳳清激動過頭，算上前面的時間，中間休息時的情話綿綿，後頭清理沐浴用膳的時間，足足花去了三個時辰。

等兩人終于能平平靜靜地躺在床上，已經到了擦黑的時候。李之戎困倦至極，在李鳳清有一下沒一下的撫弄中沉沉睡去，李鳳清還能興致勃勃地看完一冊書，将近子時才放下書，低頭看李之戎貼在他身邊，躲在被子拱起形成的陰影裏，只露出額頭和眉梢，隐約看得見眉頭還皺着。

也不知道是什麽事兒，能讓他連睡夢都不安穩。

李鳳清想了半天，最後也乏了，想想橫豎只要他哥不是在外面偷人——管他男人還是女人，總之只要不是和別個好了，別的事他是真的無所謂，便是要江山，也就是分一半兒位子給他的事，那也輕易得很，萬裏河山，與卿同賞，何其欣悅！就是他哥肯定不要，他哥要是想要這江山，當初也不會主動退出争奪，好讓舅舅他們專心支持他一個，更沒有十幾年前的頂罪之事了。

想到這，李鳳清自覺輕松不少，才要睡下，仁重急急忙忙地沖到屏風外跪下道：“聖上？”

“朕還沒睡呢，什麽事，你輕點說。”李鳳清怕吵着他哥，将聲音壓得低低的。

仁重蹲着身子上前幾步又跪了：“李府管家義正有急事禀告。”

李鳳清聽了便欲起身，仁重忙上前扶着他，李鳳清示意他輕輕撩開被子，又蹑手蹑腳地挪下地，唯恐驚擾了李之戎，便将聲音壓得更低一些：“是他府裏的事？”

“應該是。義正說，是大老爺打聽的消息有了結果，這事十分要緊，必須和陛下禀報。”

李鳳清見他說得嚴重，有些不安，一面由着仁重給他穿鞋，一面問道：“難道他真的在外面有別人？”

仁重差點一個趔趄栽地上：“這哪跟哪兒啊，和這沒關系。老爺的性子您還不清楚。”

李鳳清心下才安定了，仁重給他穿好鞋，又準備披常服，然而李鳳清才剛站起來，忽而又在床沿坐下，道：“且慢。”

仁重停下手頭的動作，在李鳳清腳邊躬着腰聽他吩咐。

李鳳清的聲音微不可聞：“既然不是這事兒，別的，就等大哥醒了，讓義正直接報給大哥。大哥要說自然會說，大哥不願意說的，朕不願意用這樣的方法知道。”

“是，小的馬上就去。”

“嗯。天色太晚，朕休息了，你叫他先回府，明早再來。”

仁重應一聲，服侍他主子睡下，熄了裏頭的燈，又無聲無息地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