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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爺?他催姑娘做什麽!”

宋媽媽疑惑不解,但想到昨夜送來的一千兩銀子,以為是那千兩銀子惹出來的。

“難不成,二爺送了一千兩銀子又後悔了?”

可明明是他本人送來的,今日又來要錢,這辦的事兒可不地道。合着就跟姑娘上趕着找他要錢似的。

沈楚蓉搖頭,“看他昨日的架勢,絲毫不把這銀子放在眼中。我估計是正好在家中,又知道我要去秦軍大營,要一同前去。”

“那二爺也應該提前打個招呼,畢竟是男女有別,你們又是叔嫂,大爺不在更該避嫌。”

“呵,他?”

沈楚蓉冷嘲一笑,想到前世因為輕信秦朝的結局。

他為了讨好榮成公主,為了奪得秦仕信任,為了毀掉聲勢正旺的秦狩,居然在丁卿雅進門當日,把她送到秦狩床上。

她當時雖因為百靈的事情惹了善妒的罪名,可還算是秦家的大奶奶,人人提起她并不是鄙夷嘲諷。可爬床一事後,秦州人提起沈楚蓉三個字,便面露不齒。

銀蕩!穢亂,表子。

世上所有能羞辱一個女人尊嚴的腌臜詞彙往她身上堆砌,就好像她生來就是罪過。

卻絲毫不去想,背後有沒有隐情。

宋媽媽有心想再多說幾句,但觑着沈楚蓉面容閃過悲戚,突然想到如今在軍中,沉迷在丁卿雅的枕頭風中,不曾回來的秦朝。

不由心疼自小奶大的孩子,擡手就是一個狠狠的耳光扇在臉上,“看奴才這張嘴,真是不會說話。姑娘本就處境艱難,還念叨這些禮儀規矩的。”

“姑娘日子過的痛快,便是千好萬好,餘下的,任由她人說去!”

沈楚蓉哪裏能想到,宋媽媽扇了自己一耳光,忙拽着她手,阻止繼續打下去。

仔細打量面皮,見略紅有了指痕,忙讓連翹把新做好的金瘡藥給她敷上,才道,“媽媽何必自罰,大爺是什麽本性我已經看透了,你放心,往後的日子,我自有道理。”

宋媽媽這才放了心,見沈楚蓉本就是要出門的打扮,唯恐耽誤了她去軍中的時間。

笑着推搡她往外走,把面上的藥粉擦了,露出已經恢複的藥膏,笑道,“我年紀大了,沒多大力氣,扇的不疼,姑娘放心。”

沈楚蓉見她面上好了,邊走邊問淮山和宋媽媽,“昨日要買的藥材還有牛羊牲口可都買好了?”

宋媽媽點頭,“那些藥材昨日連夜和城中鋪子裏的大夫聯手,做了養身丸和金瘡藥,他們還誇這方子妙,用料少,可藥效不比那些市面上的差。

我原本還不信,直到剛剛也用了,才知道這金瘡藥的好處。眼下都在門外等着,一輛輛裝了車,等姑娘的示下呢!”

“至于牲口,早就和屠夫定下了。管理那牲口市場的姓丁,據說是太太的本家。他一早就派人來回話,說是牲口腌臜,驚到秦大奶奶怕是不好,因此天不亮就派衙役和屠夫送去,只怕現在早就到了。”

“他倒是想的周到,你可賞他了。”

沈楚蓉知道,單論自己,怕是不足以讓丁家這位做官的看在眼中。她想趁機在秦朝和秦狩面前露臉,只是不知道這二位爺,他選擇了誰。

“給了他個一等紅封,不過沒要,轉頭給衙役們散去了。”

沈楚蓉點點頭,說話間已經到了二門外,秦狩單身立于馬前,身姿卓越,遠遠一眼就讓人看見了他。

一身散打短袍,雖氣息平穩。可沈楚蓉知道,他分明才從練武場上下來。

畢竟,他身後的秦家親衛,各個呲牙咧嘴的揉捏活動着身體。

要說兩位爺就該中和一下,一個大爺,抱着個丁表妹,沉迷酒色,連着火被人罵上帳篷都不敢出來叫陣。

二爺呢,怕不是一早就吃了炮仗,火氣大的跟搶了他媳婦似的。

秦狩一見到沈楚蓉出來,略一點頭算是打了招呼,話不多說,直接翻身上馬。

這在外人看來沒什麽,可沈楚蓉直覺,秦狩這是生氣了。

想開口詢問,可人來人往皆是眼睛,沈楚蓉想着二人身份,硬生生忍住,被宋媽媽和茯苓摻着,上了後面的馬車。

秦狩見那人問也不問,再聯想夢裏,沈楚蓉對黃袍男子的依依不舍。

面容更沉一馬當先,往秦軍營疾馳而去。

沈楚蓉乘坐的馬車緊随其後,最後,則是淮山和一些親随小厮壓着藥車,秦家親衛兩人一行,圍住整個車隊。

車輛緩緩駛出秦府大街,沈楚蓉隔着車簾盯着秦狩身影。

心中只覺得搞笑,她進秦家後第一次外出,居然是和秦狩這個小叔子。

不過,聯想昨日他深夜送銀錢的互動,再聯想今日疏遠态度。

沈楚蓉,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她沒惹這位秦二爺吧,怎麽好端端的,就開始氣了?

“哎呀!”

不等她理出思緒,宋媽媽忽然一拍大腿,“我就說忘了什麽,姑娘,您這早上出門,奴婢忘記和太太禀告了。”

時下婦人出門,要麽夫家人點頭同意,要麽娘家人來接,沈楚蓉這算是兩邊都沒有,萬一丁氏追究起來,真是沈楚蓉理虧。

“不礙事的。”

沈楚蓉拍了拍宋媽媽的手,她是刻意沒有說。

丁氏現在心頭最大的問題是,她該如何讓秦朝和丁卿雅的兒子,名正言順的認祖歸宗。

至于別的,在解決這個問題前,她顧不上。

宋媽媽這才略放寬了心,可依舊把這事兒記在心裏,等回家後,再提醒沈楚蓉報備一聲,想必丁氏也不會為難。

被這麽一打斷,直到進了秦軍大營,沈楚蓉從昨日回想到今日,也想不到如何開罪了未來的帝王。

最後,只能歸于他受的傷讓他面色不好。

罷了,等到了大營,親手把金瘡藥給他,想必等傷好了,他就不氣了。

大營前高臺上,是秦家将士出征前送行的場所,平日犒賞将士也在此處。

可今日,一個壯漢被脫的只剩下寝衣,兩邊各一個身着秦家親衛服的男子手持荊條,一鞭下去,荊條上尖刺刺破衣裳,卷起血肉飛舞,素白寝衣上血肉模糊。

男人疼的呲牙咧嘴,可愣是一聲不吭。

左邊持着荊條的男子看着面嫩,啧啧兩聲,“我說秦中啊,你這才挨了十五六下已經出血了,你說,你到底怎麽得罪二爺的?說來聽聽啊!好給兄弟們避避雷!剩下的幾鞭,我替你挨!”

秦中下肢疼的沒有感覺,餘光瞥見沈楚蓉一行的馬車停下,朝秦東勾勒下手指,“你想知道啊?過來!”

秦東立即扔了手中荊條,附耳過去,卻見秦東努力撐起上身,湊到秦東耳垂處,猛的咬了一口。

“我呸!要打就快打!區區二十鞭子,哥需要人替?!笑話!

至于為啥,哥我才不告訴你~等你們挨了二爺的鞭子就知道了!”

實在是丢人,想勸二爺找個女人,結果,自己挨了頓鞭子,你說冤枉不冤枉?

好在,罪魁禍首已經來了。

他正好養傷避開,讓這些啥也不知道二老粗們,去惹二爺的醋火吧!

秦東一個不防備,耳垂被咬出血,擡手摸了一手腥甜黏膩。

惱急拿起荊條又揮了兩鞭子,“不說就不說,做什麽咬人!跟個狗似的!”

“呦呦!阿東又惱了阿中了!”

“就是!阿東阿,你可不能哭哭臉哦~”

身邊的衆人見秦東反應,哄然大笑起哄,顯然已經是習慣了這樣的日常。

旁邊,一個年過五旬的身着儒衫的老年男子笑呵呵看着這一幕。

他長須及胸,一手撫着美須,一手搖着折扇,口中數着,“十七,十八,來,秦東,你用力啊!最後兩下!”

奈何,秦東看着秦中背後血肉模糊,有些下不去手,正要開口,卻見張先生突然轉身,朝他身後行禮,“請二爺,大奶奶安。”

秦東連忙轉身,只見兩道身影背光而立,吵鬧的校場,瞬間安靜。

晨起的日頭給二人鍍上一層金光,一高一矮,隔了四五步的距離,看起來是毫不相關的兩個人。

佳人衣帶翻飛,偶爾纏住男人衣角,無形中增加暧昧氣氛。

二爺一身褐色短打,自小便能以一當十,偏幼年時生的雌雄莫辨,讓人垂涎。等大了,宛如換了個坯子似的,長眉入鬓,眼窩深邃,高挺的鼻梁下薄唇一抿,就能讓人失了魂。

況且秦東從小跟着秦狩長大,早就對二爺的容貌免疫。

男人嘛,看什麽臉,戰場上能殺能打,在床上就降服得了婆娘,在家裏能扛得起脊梁就夠了。

可,和二爺身旁那位佳人站在一起,秦東知道了什麽叫做天作之合,什麽叫做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但論五官,二人不差上下,可二爺身上陽剛之氣太盛,被大奶奶那婀娜袅袅的身姿一均勻,莫名的和諧。

再聯想大爺那柔弱的小身板,啧啧啧,還是大奶奶和二爺更配。

二人身後,明明有丫鬟婆子小厮親衛搬來搬去收拾那些藥箱,可就是有一種無形的魔力,讓衆人只能看到這二人的存在。

恍然間,秦東聽到自己無意識的感慨一聲,“額的娘啊!這怕不是玉帝和王母娘娘下凡了吧!”

“砰”的一聲,張先生阖扇,在秦東腦袋上敲了一下,訓斥道,“胡言亂語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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