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1)

丁氏指名要辦宴席, 說的是冠冕堂皇。

“老爺生辰大辦到底不如家宴溫馨,沈氏身為長房兒媳,自然該擔當此等大任。”

丁氏這個婆母指派, 沈楚蓉自然不能拖延。

和宋媽媽商量了下,晚宴定在了在酉時(晚六點)。

但丁卿雅帶着百靈抵達芙蓉院的時候, 熾熱的太陽剛剛西垂落了地面。

從大小秦府的後巷過來, 是一道如意小門。因撞到了丁卿雅的事情, 沈楚蓉下令鎖了。

因此二人額外繞到前門, 從頭一進院子繞過長廊,往後院而去。

一進後院, 二人便被驚着了。

芙蓉院裏張燈結彩, 一路垂柳檐廊下懸挂各色各樣的燈籠, 随風搖擺。

池塘中荷花半凋, 蓮蓬倒是一個個的格外精神。

沿岸芙蓉花因養護得當,完全沒有受連日暴雨影響,花朵盛放, 随風飄來的芙蓉花香沁人心脾。

涼亭上丫鬟婆子擺放餐桌茶具, 明珠高懸, 是一水兒的天青汝窯茶盞。

乖乖啊!

就算是百靈不識數,也知道這天青汝窯非皇家不能用, 這麽一套,價值千金都是少的。

百靈能認出來, 丁卿雅做過安州李家幾年的兒媳婦, 自小又被丁氏養在身邊,自然也認得。

眼看着簇新的茶盞, 玳瑁黃檀的八仙過海桌, 旁插着青荷蓮蓬的矮腳如意瓶, 香爐旁供奉的金黃佛手。

樁樁件件,都是她丁卿雅費盡心思想要,但沈楚蓉觸手可得的。

下午丁卿雅才和丁氏商量了,要沈楚蓉籌備個家宴,目的是趁機毀了百靈腹中的孩子,以絕後患。

畢竟,秦仕生日宴會上動手太過明顯,且不是沈楚蓉操辦。

午後才讓翡翠傳信給沈楚蓉,晚上準備宴席。

可誰料,不過一兩個時辰,沈楚蓉居然能收拾的這般好。

可憑什麽啊!就因為她沒有一個好爹?

若她有人幫襯,辦的宴會也不至于被秦仕問責。

百靈餘光見丁卿雅面露嫉妒,再聯想對方硬拽着自己前來的舉動,故意開口,贊了一句。

“大奶奶把這院子收拾的和仙宮一樣,若不是大奶奶,我哪裏能見到這麽多好東西。”

“……”

丁卿雅面皮扭曲了一瞬,但轉眼,就成了笑意,“可不是呢,大奶奶的嫁妝多,我們是比不上的。”

說完,丁卿雅就轉移話題,拽着百靈往正房走去,“大奶奶在門口等着呢,我們過去吧。”

“兩位姨娘且等等。”

二人剛要離開,正在收拾涼亭準備晚上宴請的宋媽媽喊住她們。

“大奶奶正在收拾呢,只怕不方便見二位姨娘。”

宋媽媽走下涼亭,把手裏的帖子遞給二人,笑道,“今日的宴會,大奶奶已經派人去請了老爺和二爺來,只大爺這裏,還沒有人去請。”

“兩位姨娘,你們看,誰去合适呢?”

去請大爺秦朝……

這話一出口,百靈和丁卿雅兩個都十分樂意。

尤其是丁卿雅,她直接接過帖子,也顧不得宋媽媽對她的稱呼,從表姑娘變成了姨娘。

把百靈往宋媽媽身邊一推,道,“宋媽媽,勞您和大奶奶照顧會兒百靈妹妹,我去請了大爺就回來。”

百靈被丁卿雅推搡的一踉跄,宋媽媽唯恐她摔倒,連忙扶住。

好不容易穩住身體,百靈只覺得腹部疼痛加劇,讓她瞬間白了一張臉,眼角帶淚,“表姑娘,您若是見到大爺,能不能幫我帶句話,我腹中孩子實在是鬧騰……”

“知道了!”

丁卿雅語氣很是不好,白了眼百靈,扭腰往外走,臉色在轉身的一瞬間,變得陰森恐怖。

反正和姑姑商量的是晚膳的時候動手,現在離開也沒什麽關系。

只不過,百靈這賤人!這是欺負誰沒有孩子是嗎?

她腹中的孩子被沈楚蓉一碗藥給打了下去,這個仇,她一定要報!

百靈狀況看起來是真的不妙,宋媽媽早就被沈楚蓉透了底,知道百靈腹中的孩子是個死胎。

唯恐出了什麽事情連累沈楚蓉,故意曲解百靈的意思,朝百靈道,“百靈姨娘這是怎麽了?是因為見不到大爺難受?

兩位姨娘關系好,來的時候一起來的,不如一起去請大爺。”

“這……”

百靈腹中的疼痛,疼了一會兒,便好像是正常人一樣。

她也不想丁卿雅進門後,徹底沒了恩寵,猶豫了下,就跟在丁卿雅身後,離開芙蓉院。

茯苓見宋媽媽三言兩語便把二人打發了,擡手豎起大拇指,“難怪姑娘把這活兒交給您,這兩位大佛都走了,媽媽,我進去給姑娘回話。”

“去吧。”宋媽媽見茯苓要走,加了句話,“讓姑娘多穿些,這月的小日子晚了幾日,若是受了風,只怕更難受。”

“哎!”

茯苓點頭應下,笑着進屋回話。

沈楚蓉坐在西窗下的軟榻上,正在做針線。黃昏時分,點了蠟燭,倒也明亮。

茯苓仔細瞧了瞧,見不是別的,正是月事帶。

不再提她來做這等話,月事帶什麽的,姑娘肯定要自己動手。

“姑娘,按您先前的吩咐,丁姨娘和百靈去請大爺了。

淮山去請了老爺和二爺,也把您想請個大夫給百靈姑娘看病的事情講了,老爺說,他到時候帶軍中的大夫來,一并給大家診脈。”

沈楚蓉打了個活結,拿剪刀剪去多餘的線。

月事帶折疊起來收在匣子裏,一旁候着的連翹連忙接住,拿到裏間收好。

“我知道了。”

沈楚蓉伸手摸了摸小腹,不由沉思。

算算,這個月的小日子就這幾日,可不知為何延遲了幾日,到現在也沒來。

她倒也可以瞧瞧,到底是什麽緣故延遲。

連翹放了月事帶回來,聽到二人對話不由極為欽佩,“不過,姑娘,您是怎麽知道,那丁卿雅還有百靈要過來的?”

早早吩咐了宋媽媽,人來就攔着。若是實在不行,就把二人送去請秦朝。

“我又不是神算子,哪裏能算的這麽詳細。”

沈楚蓉搖頭,從早上撞到了丁卿雅和丁成的奸情後,沈楚蓉就知道。

丁卿雅定然是籌謀已久。

“無非是心有不甘罷了。”

“心有不甘??”

茯苓疑惑不解,若是因為受委屈不甘心,也該是自家姑娘不甘心才對。

“丁卿雅一個早就嫁人的表妹,不說先前那些讓姑娘搬院子的事情。就最近,大爺為了她,連壽宴上,老爺許配給姑娘的承諾都要走。

這就算是不甘心,也還是姑娘不甘心!”

她不惜和李家和離也要跟着秦朝北上,可見對秦朝勢在必得的程度。

再來,因為她,丁卿雅被硬生生打掉孩子,這個仇,丁卿雅想想也不會善罷甘休。

芙蓉院被宋媽媽守得和鐵桶一樣,滴水不漏。

唯一能做手腳的就是百靈。

只不過,想到晚上即将肯能爆發的沖突。

沈楚蓉看向了一旁正在讀書的李成林,茯苓等人也随之看了過去,“姑娘啊,這李家的小少爺,要怎麽處理啊!”

姑娘說的是和丁家表姑娘的事情,若是李成林為了親生母親坑姑娘一把,那可就搞笑了!

茯苓能想到的問題,連翹自然也能想到。

她憂心忡忡的目光落在了沈楚蓉身上。除了走失的少爺,太太只留下姑娘一個人,母親宋媽媽既是太太的陪嫁丫鬟,又是姑娘的奶娘。

她和弟弟淮山早就在爹娘面前發誓,要用命來護着姑娘。

眼下,若是姑娘不方便開口攆人,那她來開口。

連翹心底暗搓搓下定主義,見沈楚蓉也面色為難,似乎是不知如何安置李成林。

上前一步,虎視眈眈的看向了李成林,語氣不善,“李家少爺,您今日說吃了飯就離開,這眼下已經到了用晚膳的時間,是不是早就該走了?”

西窗邊的茶幾上,平日裏沈楚蓉讀書寫字的桌面,此刻擺了本三字經。

李成林坐在鼓凳上,認真的讀書。

他雖然在讀書,但耳中也聽到了二人的對話。

此刻聽到了連翹質問,連忙放下書本,可憐巴巴的看向沈楚蓉,“大妗妗,您能不能別趕我走,我發誓我什麽都不會告訴我娘的,我什麽都沒聽到!”

自幼在李家這樣的氏族大家生活,妻妾紛争不斷。

李成林只聽沈楚蓉說的這只言片語,就把事情的真相拼湊出來。

母親丁卿雅要借助百靈姨娘腹中的孩子,算計大妗妗。

“我們不是要趕你走,”沈楚蓉慢慢的開口解釋,“今晚上人雜又是人來人往的,你在這裏不大安全。再說,你在這裏若是被你娘撞見了,只怕晚上又是一頓磋磨。”

況且......

“成林,妗妗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沈楚蓉蹲下膝蓋,和李成林黑白分明的大眼平視,道,“妗妗一直特別好奇,為什麽對比你娘,你比信任你娘,還要信任我?”

換言之,為什麽寧願背叛你娘也要站在我身邊。

是什麽,讓李成林打破了血肉親情的桎梏。

前世,明明二人沒有什麽糾葛,尤其是在李成林離家後許久不回來,二人的人生軌跡,就是兩條平行線,沒有什麽相交的節點。

改變的動機是什麽?

李成林心頭一暖,他在丁卿雅的打罵中長大,之所以對沈楚蓉充滿善意,是因為跟随秦朝北上的時候,丁卿雅曾經旁敲側擊過沈楚蓉的情況。

“朝哥哥,你說,你娘讓你娶的是當朝沈相國的嫡女,又是榮成公主的繼女,這般身份,會不會容不下我和林兒?”

丁卿雅故作小心翼翼的詢問,而李成林,也對這位大舅舅,也就是他自小得知是親生父母的妻子,他未來的嫡母産生了興趣,豎起小耳朵。

“她是沈相國的嫡女是不假,可這婚事原本定的是榮成公主的親生女沈顏蓉,不知怎麽換成了這沈楚蓉。”

“爺連洞房都沒入,你哪裏需要怕她?!”

秦朝提起這事兒就很是不滿,他的目标是代替秦狩繼承父親的總兵之位,可若是只有沈相國一個支持他上位,榮成公主沒有任何表示,豈不是白白讓她占了秦家長房正妻的位置?

丁卿雅見秦朝不屑沈楚蓉,心底滿意,又問出一個十分在意的問題,“那,她雖不是榮成公主所親生,可到底是沈相國的女兒,只怕多年在家中不受到重視,會不會有什麽特殊的癖好?”

“癖好??讀書和喜歡芙蓉花算不算??

秦朝回憶起在新房外看到的書箱和滿院子的芙蓉花,摟緊丁卿雅,對沈楚蓉的愛好嗤之以鼻。

“爺出來的時候,見她那滿屋子什麽嫁妝都無,只有一箱一箱的書,還說什麽給沈顏蓉準備的嫁妝都給了她,可粗粗一看,沒有一點兒銀錢,只有書和芙蓉花。”

丁卿雅以為沈楚蓉是個書呆子,是讀腐了書的書蟲而已。配合着秦朝哈哈大笑,倒是李成林,珍愛的撫摸手中的書皮,對沈楚蓉頗為神往。

他那便宜的李姓老爹曾經說過:讀書使人明智,古人又曾說,開卷有益。可見像沈楚蓉那麽多書,那麽愛讀書的人,品行肯定差不到哪裏去。

對比身為親娘的丁卿雅,自從李成林記事,撞到的入幕之賓數不勝數,娘的屋子裏,沒有書,倒是脂粉香氣尋得人神智模糊,只想睡覺。

善意是偶然種下,及至見了沈楚蓉,又聽聞她拿嫁妝銀子去犒賞将士,撫恤傷亡軍屬,李成林對沈楚蓉的維護幾乎到了百分之百。

李成林說完這些,為母親作出這樣的事情感到羞愧的同時,李成林也想知道能不能彌補。

不卑不亢的和沈楚蓉目光對視,李成林主動詢問,“大妗妗,需要,需要我做些什麽嘛?”

“我雖然阻止不了我娘犯罪,但是,但是我願意主動彌補。”

“別的倒不需要。”沈楚蓉沒聊到,前世今生改變的動機,居然是她去撫恤将士,讓李成林額外加了層濾鏡。

因此,也沒有客氣,直接說明問題的核心,“你保護好自己就是最大程度的給我們減輕負擔。”

而且......

“如果你真的留下來,面對你娘做錯的事情,可能也會因此牽連到你的!”

“我不怕!”

李成林搖頭朝沈楚蓉道 ,“大妗妗,我不怕。”

“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是沒必要因為這些小事,去損失你們的母子情份,也沒有因為這個,要造成沒必要的損失。”

沈楚蓉語重心長,不想李成林承擔超出年齡外的煩惱。

李成林聽了沈楚蓉這話,小臉漲的通紅,騰的一下站起身,握緊小拳頭,”我不怕!!只要能幫到妗子,我就什麽都不怕!”

“算你有良心!姑娘沒有白白的對你好。”

連翹方才聽的明明很感動,和還是嘴硬心軟的低估了一句。

而沈楚蓉索性起身,拍了拍李成林柔弱的小肩膀。

“你今年才幾歲?妗妗比你大那麽多,哪裏需要你幫忙。”

說着,沈楚蓉把他今晚看的書和上的藥拿上,道,“這些書你拿回去看,至于這個藥,是沒有味道的。你就算是塗在身上,你娘也發現不了。以後莫要乖乖讓她打了,跑出去躲一會兒,實在不行來找我也行。”

李成林小手捏緊大大的瓷瓶,心底暖洋洋的,好似凜冽冬日,被暖陽包圍,又好似冰封的河面,洶湧而過萬千河水,把殘冰積雪沖刷幹淨。

可面上,大眼可憐巴巴的望着沈楚蓉,小手扯她衣袖,“妗妗,我,我真的不能留下來嗎?”

“不行。”

沈楚蓉果斷拒絕,沒有給他任何希望。

而後吩咐茯苓,“去吧,趁着丁卿雅顧不上他,把人送回去。”

李成林知道大勢已去,只得依依不舍的跟着茯苓走了。

而另一邊,丁卿雅何止是顧不上李成林,是壓根兒就沒想起來,還有這麽一個兒子。

衆所周知,秦仕和秦狩因為練武,常在擁有廣闊面積的大秦府辦公。秦朝做的是文職,但又和跟随秦仕多年的張先生等人身份不同,因此,便在小秦府中央,開辟了個前書房,作為秦朝日常處理事物的地方。

小秦府距離百靈和丁卿雅住的西苑很近,距離沈楚蓉原本住的東苑也不是很遠,唯獨,距離沈楚蓉現在住的芙蓉院,是遠的不能再遠。

百靈方才跟着丁卿雅從小秦府的西苑走到最東邊的芙蓉院,又從芙蓉院走回小秦府,這一來一回的距離,讓本就腹部抽疼的百靈直接受不住了。

她臉頰雪白,額上汗滴滾落,在昏暗夜色中不甚明顯。

但,百靈伸手一抹額頭全是汗水,竟是潤濕睫毛,連路都看不清楚了。

當即,怕的大叫起來,“丁姑娘,丁姨娘!我怕是要生了!!!”

“要生了??”

丁卿雅不想和百靈一起去見秦朝,提着燈籠走的飛快。

聽到百靈大吼大叫,心底湧現出厭煩的情緒來。真是窩囊,生就生呗,叫什麽!

不過,她随即意識到,百靈不能生啊!!!

她和姑姑商量好的,要用這個孩子對付沈楚蓉。

榮成公主的來信可是說了,若是沈楚蓉過的不好,又能瞞着沈相國,她便上書皇帝,親自指派秦朝為下一任總兵。

若是百靈的孩子因此掉了,因為吃醋而對無辜稚童下手,秦家人趁機懲罰沈楚蓉,便是沈相國在這裏也理虧,只能眼睜睜看着沈楚蓉挨罰。

可這一切的前提,是沈楚蓉在的時候,這個孩子出問題。

而不是現在,她們兩個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裏,百靈突然大喊大叫說要生産,有個萬一,她豈不是張口沒辦法解釋。

于是,丁卿雅把燈籠一撂,就往秦朝書房奔去。

燈籠落地,蠟燭瞬間把紙糊的外殼燒透,只剩下一點兒殘灰。

殘餘的光亮照着百靈小小身影,甬道上,一人一燈籠,分外凄涼。

百靈捂着小腹,只覺得耳邊似乎有喪樂響起,不由後悔之前挑釁沈楚蓉的事情來。

若是和沈楚蓉處理好關系,宋媽媽也不會趕她出去,啊,不對,是丁卿雅根本就不會拉着她來去見沈楚蓉。

然而,後悔無用。

百靈伸手猛的掐了下手側的嫩肉,努力維持神智,蹲了下去,瑟瑟發抖,“寶寶啊,娘的小乖乖,你堅持一下,娘等你平安出生,茹素三十天,啊不,茹素一年,只要你平安出生。”

書房裏,秦朝看着秦金送來的衣裳發呆。

秦金的話還在耳邊,“昨日雖然是老爺生辰,可姑娘特意給大爺還有二爺做了衣裳,昨日沒顧上給大爺,今日特意讓送了來。”

秦金撂下衣裳就走,是一件月白直裰。

是秦朝平日裏穿的最多的顏色。

沈氏楚蓉,居然暗地裏對他的關心,到了這種程度。秦朝不由為昨日截掉父親許給她的條件而後悔。

可後悔上來,又覺得沈楚蓉自作自受。她居然,想拿父親提出的條件說和離,想都不要想。

金木水火土和東南西北中,甲乙丙丁一樣,都是秦仕訓練的暗衛。

金木水火土五行為字的,是秦仕自己在用的,東南西北中,給了秦狩,而甲乙丙丁,則是秦朝在用。

三組人若是分個一二三來,則是東南西北中和秦狩一起訓練,配合最默契,對秦狩這個主子也最忠心耿耿。

金木水火土藏的比較嚴實,父親秦仕派他們去做什麽任務幾乎無人得知。

秦金第一次公開露面,竟然是被秦仕給了沈楚蓉這個兒媳,這是不是意味着,父親在秦狩和他之間的天平,開始偏向了大房?

秦朝目光落在衣裳上,秦金送來了沈楚蓉親自做的衣裳,那是不是說明,沈楚蓉心底也是有他這個夫君的,有意向想求和?

不然,晚上就去芙蓉院看看,滿足一下她??

秦朝猶豫間,剛要打定主意,就聽見屋外傳來丁卿雅的聲音。

丁卿雅因為懼怕,聲震的窗紙都随之發顫,“朝哥哥,朝哥哥,沈楚蓉給百靈下了藥,她,她走到路上,突然早産了!”

百靈早産了??

秦朝皺眉,本就是這七月底八月初生産,這不是滿月的時候嗎?哪裏算什麽早産不早産的啊!

丁卿雅在秦朝皺眉的時候,已經跌跌撞撞的跑進了書房。

剛要開口給秦朝上眼藥,就聽秦朝厭惡的退後兩步,逼問,“你這是什麽味道?”

她今日和丁成偷情後并未洗漱,又和百靈來回在路上折騰了許久,自然一股汗臭味。

□□後的奇怪味道混合汗臭味,在室外開闊地帶不是很明顯。

但,她進入的是秦朝書房。

秦朝自诩為清俊儒雅子弟,書房自然也是按照青貴人士的裝扮,熏着極為清淡的竹香。

在這種清淡的氛圍中,丁卿雅這等濃郁氣息的人一來,自然惹的秦朝厭惡。

而丁卿雅這才意識到,從入門開始,涼爽的冰意襲來,她從室外悶熱的環境驟熱猛然一冷,居然打了個寒蟬,随機,一個噴嚏正在醞釀。

對着秦朝,“啊啊啊,阿切!!”

唾沫帶着涕淚橫流,丁卿雅狼狽不堪。

而秦朝,在丁卿雅即将打噴嚏的瞬間,連忙往後躲了一下。

他倒是躲開了,被遺留在原地,沈楚蓉做的衣裳,被噴了個正着。

秦朝頓時顧不得嫌棄,把衣裳抱起,大喊一聲,“秦甲,秦甲!去把這衣裳洗好送過來!另外,把秦丙喊過來,讓他守門,是這麽守的?是個人都能進來?”

秦甲跪地磕頭,一句話也不敢說。心底為秦丙感到冤枉,丁表姑娘和大爺好的時候,別說是進個書房,就連大爺要販賣糧草,丁姑娘也知道的是一清二楚。

眼下,大爺眼瞅着是對丁表姑娘厭煩了,就連進個門,也都要追究秦丙的責任。

這是在暗戳戳打臉丁表姑娘呢,日後,她還有什麽臉面在人前炫耀大爺對她情深意重?

丁卿雅自然也知道這個道理,臉色一白,很是委屈的樣子,“表哥,我擔心百靈妹妹因為難産有損子嗣,這才跑到着急了些,渾身是汗。”

“表哥,你不幫我也就算了,居然!居然還嫌我?

現在百靈妹妹還在甬道裏等着,誰願意管誰去管吧!又不是我的孩子,我如果不是因為心疼秦朝哥哥,才不會多管閑事呢!”

這話說完,二人才都意識到被遺忘在甬道裏的百靈。

秦朝不耐煩的蹙眉,“她明知這幾日要生,怎麽還出門閑逛?沒事兒惹事兒!”

丁卿雅才不會解釋是自己要帶百靈出門,只順着這話開口,“可不是呢,也不知道是誰讓她出門。不過,我倒是聽姑姑說,是表嫂子說什麽父親昨日是衆人的宴席,不能體現家裏人的孝心。今日在芙蓉苑設宴,招待咱們家裏人。表哥啊,你說,是不是這個原因,百靈姑娘才出門的?”

“那你,是怎麽和她在一起,還看見人摔着的?”

秦朝輕飄飄的詢問,落在丁卿雅心頭宛若雷擊。

丁卿雅心底一個咯噔,不敢再開口,只呵呵的笑,唯恐惹來秦朝懷疑。

“是我和她在芙蓉苑遇到,宋媽媽讓我們一起來請表哥你,說起來,還是怪宋媽媽和表嫂做事不周詳,怎麽能讓孕孕婦出門呢!”

秦朝看了她一眼,見丁卿雅眼神躲避,心中約莫有了數。

“秦甲,你把衣裳洗好後,拿我的令牌去請個穩婆來,去給百靈看着。若是母子都不好,不用費心。”

不用費心??

這話,是不救的意思嗎??

秦甲皺眉,應了聲是,就急步匆匆的走了。

芙蓉院,秦仕和秦狩率先抵達,沈楚蓉早就收拾妥當,連忙出來見禮。

秦仕穿着家常短打衣裳,布料不過是一般尋常的布料,能看出來年代很久,胳膊肘和膝蓋處,因為年代久遠甚至有些風化。

同樣的布料加厚了一層,雖不是很明顯,可這個事實已經讓沈楚蓉震驚到幾近失語。

堂堂秦州地界的土皇帝,前世被秦狩封為始皇帝的老人,居然,身穿打補丁的衣裳。

就這麽個事實,讓沈楚蓉突然想到一件幾乎被遺忘的事情。

猛的轉身看向秦狩,男人含笑而立在秦仕身後,個頭比秦狩還要高上半頭,肩寬腿長,眉目深邃。

即便是薄唇帶笑,可渾身從沙場上嗜血歸來的煞氣絲毫沒有減損,讓一旁的丫鬟婆子紛紛避退三尺。

沈楚蓉不由嘆了聲,若說秦仕是人中龍鳳,那秦狩便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才給他送去衣裳,已經簇新穿上了身。

大小尺寸正合适,沈楚蓉不由想到為男人量體裁衣那一日,男人也是這般,敞亮自在的觀摩院子,大剌剌的宛如是自家。

不過,這也的确是他家。

未來,整個天下,莫非黃土。

整個秦國都屬于秦狩,更別說小小一個芙蓉苑。

沈楚蓉低頭輕笑一聲,想回正題。

她搬來芙蓉苑的時候,曾發現一些男士的衣裳,後來給秦狩送了過去。

這針線的走向,布料的風化程度,明顯就是出自同一個人之手。

再聯想秦狩和秦仕送來黃金的時候,一同送過來的地契,以及上面一個沈楚蓉從沒有聽過的名字。

會是她嗎?

秦仕宛如沒有發現沈楚蓉打量的目光,看向桌面上幾道清湯寡水的小菜,放在汝窯茶盞倒是分外好看。

秦仕了然一笑,似乎是對沈楚蓉如此做法的目的一清二楚。

示意沈楚蓉和秦狩坐下,夾了個碧綠的拌菠菜放入口中,誇贊道,“你這手藝不錯,就是菠菜不行,菜梗比較長,太澀了,沒什麽甜味。如果是秋天的菠菜或者入了冬的菠菜菜好吃,菜梗貼着地面,葉柄發紅發紫。整顆挖下來清洗幹淨,放到玉米粥裏,再來點兒鹹鹽,放點兒香油,我能喝上兩大碗!”

“菠菜,整顆放到玉米粥裏,還要加鹽??”

沈楚蓉敏銳提煉出來關鍵詞,只這玉米粥一般是甜的,放入菠菜還要放入鹽,那是鹹的菜粥?

以秦仕的地位,不至于會懷念一碗菜粥。

這,也是那位做過的飲食??

果然,秦仕面帶懷念,“我頭一次吃,也覺得這東西能吃嗎?可當時窮,哪裏顧得上這些。我當時一月的月錢才不到一兩,還有一個癱瘓的老娘要養活,如果不精打細算,自然是不成的。”

“我也是看到菠菜想起來,來來來,我們幾個吃飯,不必等他們了!”

秦仕拿着碗筷遞給沈楚蓉,又招呼秦朝動筷子,“你在外面忙活了好幾個時辰,早就累了吧,快,吃飯!”

“爹!那大蔥雞蛋,還有煎豆腐,您給我多來點兒。”

秦狩毫不客氣,他下午把秦朝和丁成等糧倉查封,審問那些下屬直到現在,早就餓的饑腸辘辘。

“你爹我欠你的!”

秦仕口中抱怨,可一塊子就把大蔥炒雞蛋和煎豆腐撥了大半給秦狩。

秦狩呢,也不吃獨食。見沈楚蓉拿着筷子不動彈,直接撥了一些雞蛋到她碗裏,笑道,“快,多吃些,等會兒鬧起來,你就什麽都顧不上了?”

等會兒,鬧起來。

這兩個詞組合在一起,總讓人莫名覺得不安。

尤其是,丁卿雅今日可才和丁成偷情,難不成,是丁卿雅被發現了??

沈楚蓉食不知味的扒着雞蛋米飯往口中塞,絲毫沒有留意這雞蛋是秦朝用自己筷子撥給她的。

秦狩見沈楚蓉順從吃飯,只覺得自己碗裏,平時不愛吃的菠菜等,也都有了滋味。

眼神朝秦仕挑了下眉毛,滿是炫耀。

秦仕看的眉心直跳,他讓二人分開,結果呢,一個一個的陰奉陽違。

而沈楚蓉,絲毫沒有發現父子兩個之間的眉眼官司。

她低着頭,嚼着香甜的米飯,不由後悔起來。早知道丁卿雅丁氏還有秦朝趕不上這餐飯,她可不搞什麽全素宴,只有雞蛋是半葷的,連個下飯的葷菜都沒有。

不過,秦仕和秦狩倒是不嫌棄。

父子兩個好胃口,即便是全素,也依舊風卷殘雲般的把桌上菜肴一掃而光。

沈楚蓉連忙示意宋媽媽端來飯後清湯,這個倒不是別的,夏日裏開胃的酸辣湯,黃花菜海帶絲木耳絲打底,鍋開攪入雞蛋液,撒上胡椒粉,倒上老陳醋。

一碗入口,又酸又辣。

秦仕連續喝了兩碗,才大叫道,“暢快!我倒是許久沒吃這麽合胃口的湯,老大媳婦,你手藝不錯,老爺子我比喜歡你那護甲還喜歡!!”

“爹,你光說喜歡有什麽用?”

秦狩也把喝了第二碗的酸辣湯給放下,看向秦仕,“沈氏她想要的是什麽,你知道的!”

“是時候滿足人家了,親爹!!!”

秦狩說的話,自然是值得是沈楚蓉和秦朝和離的事情。

沈楚蓉一聽,頓時來了精神。

前世,她被幽禁了九年。所有的銳氣都被挫敗,因此,倒是不懼怕等待。

可她恐懼自己前世今生,都不能擺脫秦朝妻子的身份。

前世,以這個身份去死以及夠憋屈了,今生,絕對不行!

不由屏氣凝神,看向秦仕,等待他的回答。

如果秦仕支持,那她和秦朝支持,指日可待!

“這個嘛......”

秦仕拍了拍吃撐的肚皮,站起身,活動了下筋骨。

此刻,他渾身戾氣被壓了下去,看向秦狩和沈楚蓉,宛如尋常人家的父親,一心為子女打算一般,“我倒不是不想答應,只是,張先生為代表的那些人不好辦啊!”

說着,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狩兒啊!還有楚蓉,你該不會不記得你發的那個誓言了吧!”

“老爺放心,我以後定是不和二爺有什麽來往,絕對,不會因為自己的原因,讓二爺青譽有損。”

不等秦狩開口,沈楚蓉已經率先舉起手掌發誓,恨不能拿到和離書,立即和秦家兄弟劃清幹系。

于是,這次擠眉弄眼的變成了秦仕。

他挑起粗黑的眉毛,戲谑一般看向了親生的兒子秦狩。

眼底看熱鬧的情緒不言而喻,甚至還有點兒幸災樂禍,已經為人父母的慶幸。

讓他平日裏眼高手低的,早就說了婚姻的事情他不插手,希望兒子娶個自己喜歡的。

秦狩呢,這個看不上,那個嫌棄,這下子完了吧!

好不容易有個看的順眼的,結果呢??

是自家哥哥的嫂子。

就算是秦朝不是他親生的,可在旁人眼中,秦朝他就是秦家的大少爺,沈楚蓉,就是他秦狩的嫡親嫂子。

秦狩自然也看到了親爹嘲諷的笑,看着一旁恨不得和自己劃開楚漢疆界的小女人,磨了磨牙。

吃完就扔的壞女人!!!

剛剛的雞蛋豆腐,都白給她吃了!!!!

舔了下後槽牙,秦狩想到夢境中,沈楚蓉對自己的依賴和攀附。

再看看眼下,如果有機會,她恨不得和自己距離八百裏遠。

這拼命扯開距離的舉動,可真是讓人不爽呢!!

秦狩扯了下嘴角,湊近沈楚蓉,盯着她左耳後,和夢境中,一模一樣的,那一點兒嫣紅色澤的小紅痣。

“用完就扔,是吧?”

“我這還沒讓你用呢,你就想把我給扔了??”

男人聲音本就低沉,此刻,他刻意壓低了聲音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