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嬷嬷探病

深秋的早晨，蘭倚院籠罩在一片薄霧裏，陽光透過蔚藍的天空酒落在房屋樹梢上，憑添了幾分美麗 。rd.

吱嘎??

持嬷推開油漆斑駁的大門，難得地驚訝了下。

高大的樹木，茂密的草叢，清脆的鳥叫聲……這一切，令人以為自己突然間就到達了森林裏。

微風輕拂，混合着泥土清香的味道撲面而來，偶爾有幾片落葉打着轉落到地面上。

令持嬷迅速清醒過來的，是以往地面上那層鋪墊得厚厚的落葉和随處可見的灰塵全部不見了，露出了青磚石地板上精細雕琢出來的花紋。

望着樹林深處若隐若現的蘭倚院，持嬷臉上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

蘭倚院

“持嬷，這個時辰，二小姐已經梳洗好了，我帶你過去吧！”秋菊笑得眼睛彎成了一對迷人的月牙，持嬷可是于姨娘身邊最得意的嬷嬷。以往，她只能遠遠地望着持嬷，根本就沒有機會和持嬷近距離地交談。沒想到，今日，持嬷竟然來到了蘭倚院，她如果不抓住這麽好的機會，她就是一個大傻瓜！

“你是？”持嬷臉上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笑容，只是，那高昂的頭，眼裏流露出來的神色，都說明了她的驕傲和氣度，不愧為整個尚書府裏除了老夫人身旁的錢嬷嬷外最有氣勢的嬷嬷！

“奴婢是秋菊，父親是廚房大管事傅文林，母親是繡妨管事林氏。”

“哦，原來你父親是傅文林，母親是林氏！”持嬷恍然大悟，她就說眼前這個秋菊一身穿着打扮已經抵得上于姨娘身旁的一等丫環了，原來如此！

持嬷的目光在秋菊身上打了一個轉，笑道：“你父親母親都有一門好手藝，很得老爺夫人看重，不知你精通什麽手藝？”

秋菊尴尬地笑道：“持嬷，奴婢比較笨……”

持嬷了然地點頭，以傅文林和林氏在傅府的地位，會讓自家女兒前來侍候傅明錦，想來也是沾一個侍候過嫡女的好名頭，進一步得到老夫人和夫人的眼，将來能挑選更好的人家出嫁。只是，傅文林和林氏這算盤還真打錯了！

“秋菊，你這涅生得好，天生就該享福的⌒書府裏還有很多不錯的小夥子，我會幫你留意幾分。rd.”

秋菊臉龐浮現兩團紅暈，頭也垂得更低了：“秋菊謝過持嬷。”

兩人一問一答間，很快就到了傅明錦的閨房前。

“二小姐，持嬷來探望你了。”秋菊說着，腳步不停地走向內室，看着床上裹得緊緊的那個粽子，秋菊驚訝道：“二小姐，你還沒有起床啊？”

“我頭還有點暈。”傅明錦低沉的聲音從被子裏傳出來，過了一會兒，一張蒼白如紙的臉龐出現在秋菊面前，“你去跟持嬷說，我身體不好，不能下床招呼她，待身體好了後，再去馨園感謝她。”

外間的持嬷聽到這兒，快走幾步，到達內室。她剛一擡頭，立刻就被驚到了??蒼白的面容，大得驚人的眼睛，披散在枕頭和被褥上面的發絲，這哪裏是人，活生生一個鬼啊！

持嬷的嘴唇張張合合好幾次，卻都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來。

“持嬷，你怎麽進來了？你年歲大了，身體可不比秋菊這些年輕的丫頭，萬一過了病氣給你，那可就是我的罪過了！畢竟，你可是于姨娘身旁最得力的助手，如果你生病了，尚書府裏可就會亂成一團了！”傅明錦胳膊動了動，示意秋菊上前扶起她。無視秋菊那一幅心不甘情不願的涅，傅明錦慢吞吞地從床上爬起來，斜靠在床上，中間還好幾次差點暈倒，令秋菊的胳膊或脊背時不時就撞向床上。

聽着秋菊那絲毫不掩飾的痛呼聲，傅明錦心裏樂滋滋的，臉上卻還得裝出一幅病得不行的涅，看着持嬷臉上流露出來的了悟和喜悅，忍了許久，才壓下到喉的笑聲。

“瞧瞧，二小姐，你這話說得，老奴都不好意思了！”持嬷笑得臉上的褶子擠成了一團，眼裏的精光一閃而逝，“老奴的身體一向很好，二小姐請放心，絕對不會因為探望二小姐就染上病氣，更加不會将這病氣傳給于姨娘。”

這時，持嬷終于有機會仔細地打量起傅明錦來??眉目間有着一絲懦弱，如星辰般明亮的雙眸，發黃的皮膚和頭發，瘦弱的身體……

不過是一幅久病之軀！

持嬷笑道：“二小姐，原本于姨娘應該親自前來探望，只不過，二小姐也知道，尚書府這麽大，全部事務均由于姨娘掌管，于姨娘每天忙得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所以，得知二小姐已經醒過來後，立刻就派老奴前來探望二小姐了。”

“這匣藥材是于姨娘特意從自己的內庫裏挑選出來給二小姐調養身體用的，消二小姐能早日全愈。”

傅明錦垂下頭，淩亂的長發遮擋住她眼裏流露出來的譏諷，嘴裏卻慌亂地說道：“多謝于姨娘的關心，唉，我這身體太弱了，動不動就生病，時不時就累及于姨娘派持嬷過來探望，我這心裏還真過意不去。”

持嬷道：“瞧瞧二小姐這說得是什麽話！于姨娘執掌尚書府的中饋，即使再忙，也要盡心地照顧每一位小姐公子。不過，二小姐，老奴活了這麽多年，也就倚老賣老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二小姐，你的身體這般虛弱，就應該好好呆在房間裏養病，不要再到荷花池這些危險地方游玩了。否則，這年歲大了，身體卻這般虛弱，不容易說一門好親事，不僅會耽誤到二小姐的未來，也會影響到尚書府裏其它幾位小姐的聲譽。”

“持嬷說的是，我往後會多多注意的。還請持嬷代為轉告，謝謝于姨娘的關心，待我病好後，會親自前往馨園拜謝于姨娘的。”

持嬷道：“好，二小姐，你就好生養病，老奴還有很多事情要忙，就先回馨園了。”

傅明錦點頭道：“嬷嬷，幫我送送持嬷。”

安嬷嬷很快就回轉，打開持嬷帶來的那個巴掌大的小木匣，看見裏面躺着一株約摸四五十年份的人參時，她的臉上流露出一絲疑惑：“奇怪，于姨娘這次竟然舍得送一株年份這麽久的人參？”

确實，傅明錦這幅瘦弱的身體，吹個風，淋場雨都會生病，可這麽多年來，這還是于姨娘頭一次派了持嬷送來了一份還算貴重的藥材！

傅明錦思索了一會兒，笑着提醒道：“嬷嬷，再過不久就是太後壽宴。”

“是了！”安嬷嬷恍悟，“我說這次于姨娘怎麽舍得花血本，送一株人參過來，原來是的二小姐身體太弱，太後壽宴那天無法出行。”

傅明錦将人參拿在手裏把玩了一會兒，笑了：“嬷嬷，并不是所有的人參都是補藥……”

無需傅明錦更進一步的提醒，安嬷嬷就了然地點點頭，忙不疊地從傅明錦手裏接過人參，合上木匣蓋，以免這些藥材對傅明錦的身體造成不好的影響：“二小姐，一般的人，可看不出這些藥材被人動過手腳……”

傅明錦和安嬷嬷對望一眼，兩人都明白了對方心裏的想法。

就在這時，秋菊的聲音再次由門外傳過來：“二小姐，錢嬷嬷奉老夫人的命令，前來探望你了。”

傅明錦和安嬷嬷兩人均驚訝不已，錢嬷嬷可是老夫人身旁最得力的嬷嬷，最近幾年很少出落香院，更從未到過蘭倚院，那麽，此次前來，究竟有何意？

錢嬷嬷今日穿了一件天青色纏枝菊紋立領小襖，下配一條黑色流雲蝙蝠裙，頭上随意地簪了幾枝金簪，手上戴了一對玉镯，身上散發着一種沉靜的感覺。

這錢嬷嬷不愧是老夫人身旁最得力的人，瞧這穿着打扮，比起跟在于姨娘身旁的持嬷可好太多了。

那持嬷今日不知是出于炫耀，還是出于什麽其它的心思，竟然穿了一件丹紅色纏枝蓮夾綢長襖，配一條白色繡花百褶裙，發上、頸上、耳旁、手上都戴滿了金銀玉飾，活像一個首飾珠寶展臺，整一個粗俗暴發富的感覺！

錢嬷嬷手裏也捧着一個小木匣，進了房間後，沉聲說道：二小姐，老奴奉了老夫人的命令，前來探望二小姐♀匣藥材是老夫人特意從自己的內庫裏挑選出來給二小姐調養身體用的，消二小姐能早日全愈≯下看來，陸大夫的醫術确實不錯，二小姐的病情已略有好轉。想必，用不了多久，二小姐就能下床了。到時，二小姐可要好好調養身體，不要再到荷花池旁邊玩慫♀段時間，老夫人每天的得吃不下飯，睡不着覺，想必今日得知二小姐已經好轉的消息，一定會高興許久的。”

喲，合着，今天是一個适合探病的好日子啊！

傅明錦心裏腹腓了幾句，道：“持嬷，讓祖母擔憂，是孫女的罪過。還請持嬷代為轉告，待孫女病情好轉後，一定會前往落香院拜謝祖母。”

持嬷點頭，随意地瞥了一眼小矮桌上那個黑色的小木匣，眼裏流露出一絲了然和歉意：“二小姐，那老奴就先回去了。”

兩個木匣大小一樣，均為黑色，上面光禿禿的，沒有雕刻或畫上任何圖案，擺在一起，根本就無法分辨出。

更令人驚訝的是裏面同樣是一株四五十年份的人參，連擺放的姿勢都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