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姨娘探病（2）

污蔑主子？

秋菊滿臉驚慌，白着一張臉，雙腿再也支撐不住身體，軟軟地跪倒在地面上，膝行至于姨娘身前，重重地磕了一個響頭，哀聲道：“于姨娘，奴婢沒有污蔑主子啊！二小姐這般說法，是想活生生逼死奴婢啊！奴婢一家人都是尚書府的家生子，代代忠心耿耿，一心為主，從未做欺主，背主之事 。 今日，奴婢竟然被二小姐安上了污蔑主子的大罪，這讓奴婢一家往後可有什麽臉面，繼續在尚書府裏做事……”

真真是精彩，沒想到秋菊這個看似一根筋，輕易就會被人挑撥得失去理智的丫頭，竟然也能說出這樣一番彎彎繞繞的話來，果然，能在尚書府安穩生活下來的丫環們，個個都不簡單。

傅明錦托着腮，眼裏流露出一絲笑意，聽得津津有味∧想，下次一定要提前備好茶水點心，這樣的好戲，往後想必能時常看見……

于姨娘揉了揉太陽穴，這都叫什麽事，她的本意只是想利用秋菊，點出方姨娘在傅明錦落水後，沒有令傅明錦得到及時的救治，以及她為何沒有在前幾天前來蘭倚院，探望傅明錦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以便讓傅明錦生出對方姨娘的不滿和怨恨之心，卻沒想到，秋菊這被家人寵壞的性子，什麽話也不想清楚，張嘴就來，還點得那般清楚，落下這麽大一個把柄！

持嬷無意中的一個擡眸，看見了傅明錦眼裏的興味，心裏的惱怒情緒差點噴湧而出。她咬了咬牙，眼珠子轉動間，就有一個好主意出現。只見她徑直走到秋菊身旁，安撫地拍拍秋菊的後背，從衣袖裏取出一方繡帕，輕拭秋菊的臉頰，嘴裏也安撫道：“乖，別哭了，瞧瞧，這麽一雙漂亮的眼睛都哭腫了，就快變成一只小花貓了。你呀，只不過是一時口快失言而已。要知道，你可是二小姐的貼身丫環，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從某方面來說，都代表着二小姐。”

“今日在場的都是自家人，說錯一兩句話倒不礙事◎一到了府外，你也說錯話，不僅會給你自己帶來災禍，也會給二小姐帶來災禍，更會給尚書府帶來災禍！所以，二小姐訓斥你幾句，也是為你着想。快去跟二小姐磕個頭，認個錯，保證自己下次再也不犯了。想來，二小姐看在你侍候了她那麽多年的份上，一定舍不得重罰你。rd.”

秋菊停下哭泣，賬折睛，突然福至心靈，膝行到傅明錦面前，對着傅明錦磕了一個頭，嘴裏也說道：“二小姐，奴婢錯了，還請二小姐看在以往奴婢照顧二小姐這麽多年的情份上，原諒奴婢這次的過錯※後，奴婢一定管好自己這張嘴，絕對不再犯。”

傅明錦冷笑道：“秋菊，知道我為何說你污蔑主子嗎？”

秋菊咬了咬唇，雖然，眼下她迫于形勢，不得不向傅明錦磕頭認錯，但，也許是傅明錦以往怯懦的形象深植內心，再加上持嬷剛才那番解圍的話語，令她的膽子也大了幾分：“奴婢不知。”

不知，要的就是你這個不知！傅明錦偏了偏頭，将于姨娘眼裏流露出來的惱怒和持嬷臉上的失望等神色收在眼裏，道：“于姨娘，秋菊雖是我的貼身丫環，但她既然做錯了事，那麽，就一定要接受懲罰。只不過，她是尚書府家生子，應該由于姨娘來進行處罰。”

秋菊猛地擡起頭，雙眼瞪到最大，蒼白的臉頰因為憤怒而染上兩團紅暈，哽着脖子吼道：“二小姐，奴婢不服！”

傅明錦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于姨娘執掌中饋，一定會告訴你一個心服口服的理由。”

這回，不用補粉，于姨娘的臉都變得無比蒼白了。她深深地看了傅明錦一眼，再望向雖跪在地面上，卻挺直脊背，滿臉惱怒、氣憤之色的秋菊，道：“二小姐，秋菊雖是傅家家生子，但也是你的貼身丫環■為尚書府的主子，你也有處罰她的權利。”

傅明錦搖了搖頭，道：“于姨娘，我可不能越俎代庖。”心裏卻遺憾不已，沒想到，“尚書府嫡女”這幾個字，還是沒有從于姨娘嘴裏說出來……

于姨娘咬了咬牙，板着一張臉，道：“秋菊，你只是尚書府下人，而方姨娘卻是尚書府主子。你沒有絲毫證據，就說方姨娘裝頭痛，将陸大夫請去治病，想要陷害我落一個照顧二小姐的惡名，這些話，就是污蔑主子！鑒于尚書府以往并沒有出現過這種污蔑主子的下人，再加上你父親是廚房大管事，母親是繡坊管事，你又侍候二小姐整整九年，一直忠心耿耿，只在今日犯此小錯，故給予你扣除一年月銀的懲罰！”

事已至此，秋菊知道一切都不可挽回了，哀聲道：“奴婢明白，謝于姨娘開恩。”

于姨娘點點頭，突然道：“你也別怨二小姐，二小姐這樣做，也是為你好。”

“是，奴婢謝二小姐。”秋菊的眼眸裏，有着濃濃的憤怒和仇恨，那聲謝恩，冷得如同地獄裏傳出來似的。

傅明錦點點頭，沒有吭聲。

于姨娘眼裏流露出一絲譏諷，剛才，傅明錦和她那番針鋒相對的話語，令她一度以為傅明錦變得聰明了幾分，卻沒想到，變是變了，只不過，卻是變得話說行事更加不顧後果了！

“持嬷，你将秋菊扶到房間裏休息一下吧。”

秋菊低垂着頭，道：“謝謝于姨娘，只是，昨天父親和母親叫我今日巳時務必回家一趟，現在時辰已不早，我得盡早趕回去，免得父親和母親擔憂。”

傅明錦微曬，秋菊是家生子，一家都居住在尚書府裏，當着于姨娘的面說回家，不就是想要間接地威脅予她！只不過，她是那麽好威脅的嗎？

而于姨娘眼裏的笑容更深了，她揮了揮手，道：“你這丫頭不僅長得漂亮，人又孝順，哪像其它丫頭，進了府，連自己家在哪兒都忘記了！唉……”

秋菊道：“奴婢謝于姨娘誇贊，這些都是奴婢應做的，畢竟，身為子女，孝敬父母，乃是天經地義，人之倫理。”

于姨娘點頭，關切地說道：“那你先回房間梳洗一下吧，免得你的雙親看見你這幅涅，還以為誰欺負你了呢！”

“是，奴婢告退。”秋菊應道，仿佛沒有看見坐在一旁的自家主子傅明錦般，徑直站起身，退到門外後，快速離開。

行了幾分鐘後，秋菊突然頓住腳，望着破敗的蘭倚院，嘴角流露出一抹陰冷的笑容。

書房裏，于姨娘臉上的笑容消失，正色勸導道：“明錦，秋菊這丫頭也只是随口說說，你怎麽能抓住不放，下次可別這樣了¤知，秋菊侍候了你九年，一向忠心耿耿。如果被外人知曉，你就因為這麽一點小事情就懲鳳菊，那別人會怎麽想你呢？”

傅明錦嘴角扯出一抹笑容，道：“于姨娘，我不覺得我哪兒做錯了¤知，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任何人犯錯，哪怕是我犯了錯，也要按照家規處罰★菊只是一個下人，又怎麽可以不接受處罰！這樣，又如何能服衆？”

于姨娘撫着心口，裝出一幅被傅明錦的話語給氣得心口疼痛的涅，身體一個歪斜，軟軟地靠在椅背上，右手擡高指向傅明錦，卻因為身體無力而慢慢滑落到胸前，嘴唇動了動，許久都有出聲……

站在于姨娘身後的持嬷，連忙輕拍于姨娘的後背，滿臉痛心地望着傅明錦：“二小姐，于姨娘也是為你好，才跟你說這些掏心窩子的話。于姨娘一向待你如親身女兒，得知你生病的消息，就懊惱不已，恨不能以身代受，還讓管事将只送給落香院，專供老夫人食用的新鮮蔬菜，送了一部份到蘭倚院給你食用，只因為陸大夫說你的身體虛弱，不能食用太補的物品，只能以食物進行調養∫不說這些新鮮蔬菜的價格有多麽昂貴，單單是盛京這麽多達官貴人都要提前預定，才能購買到少數的蔬菜這一點，就可知這些新鮮的蔬菜來得有多麽地不容易！于姨娘不知托了多少人，鄧多少人情，花了多少銀兩，才從別家手裏再轉購回這些新鮮蔬菜……”

“而最近這段時間，于姨娘忙于太後壽宴的事情，有很多天都沒有睡一個安穩覺了。今天終于抽出一絲空閑時間，前來蘭倚院探望你。你不感激也就罷了，你何苦這般質問于姨娘……”

于姨娘手連揮，急切地阻止道：“持嬷，別說了，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

接着，于姨娘看向傅明錦，滿臉哀凄表情，道：“明錦，我知道，你還是怨我，這麽多年以來，沒有給予你更多的關心和愛護……”

持嬷在一旁不憤地打斷于姨娘的話：“于姨娘，你怎麽能這樣說呢，你對二小姐的關心和愛護之情，整個盛京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傅明錦低垂着頭，眼裏流露出一絲譏諷。

一直沒有得到傅明錦回應的于姨娘惱怒不已，朝持嬷使了個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