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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暮雨将車停在醫院門口,剛掏出手機,文雪柔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接通電話,她剛要開口,文雪柔的聲音就先一步響起。“暮雨,你在哪呢?”
“我在醫院門口。”
電話那端沉默了一會兒,“我在公寓門口。”
“你等一下,我馬上就回去。”溫暮雨挂斷電話,将車子轉了個方向。
在公寓前面的紅燈停下,溫暮雨擡眼就看見遠處的文雪柔。
對方穿着寬松的運動服,胳膊下支着兩個拐杖,看不清楚臉上的神情,在朦胧的路燈下顯得有些蕭條。
溫暮雨頓了頓,瞥見轉為綠燈,踩着油門開過去。
将車子停在路邊,她沉着臉下車。
文雪柔聽見動靜,緩緩擡頭,對上的是一張明顯壓抑着的臉,愣了一下,嘴巴翕動,最後還是沒說出一句話。
溫暮雨也不想在大街上吵架,默不作聲地帶對方回公寓。
開門開燈,她把文件袋放回書房,然後回大廳解決這件事。
文雪柔先前已經接過薛子晴的電話,見她沉着臉,輕聲解釋說:“我之前打電話給你了,只是你沒接。”
溫暮雨挑眉,鳳眼淩冽:“所以你在沒得到我回複的時候,就直接和子晴改口要參加綜藝?”
“你不想和我一起參加?”文雪柔不解,以前溫暮雨可是一直想跟她參加綜藝,只是她不喜歡。
現在看溫暮雨這樣,文雪柔有些摸不着頭腦。準确地說,最近的溫暮雨都讓她摸不着頭腦。
溫暮雨氣極反笑,“你覺得我想?”
她想過文雪柔會緊張,會心虛,沒想過對方反而一臉疑惑,搞得好像是她在無理取鬧一樣。
文雪柔蹙起眉,“你之前不是一直想跟我參加綜藝嗎?我今天誤會你了,想陪你參加真人秀當做賠禮道歉。”
溫暮雨反問道:“你知道什麽是賠禮道歉嗎?”這高高在上的态度,與其說是道歉,不如說是施舍。知道誤會她後,就施舍般地給她點甜頭作為補償。
上一世就自以為是地把三年的婚姻當做對不起她的賠償,現在又自作主張用陪她參加真人秀這件事作為賠禮。
文雪柔究竟把她的一片真心當成了什麽?
溫暮雨頓住,突然想到——如果是重生前的她,确實會為了有和文雪柔相處的機會滿心歡喜。
她滿臉疲倦地捏了捏眉心,第一次意識到自己以前在文雪柔面前是多麽地卑微。
文雪柔:“我——”
溫暮雨擡手打斷文雪柔的話,眼神漸漸冷靜下來。“我們先分開冷靜一陣子吧,你在酒店的行李我已經收拾過來了,你出院後就可以過來這邊住。”
文雪柔緊抿着唇,本就蒼白的臉色又白了兩分。
溫暮雨看見了,但這才內心卻再也沒有憐惜。
她深吸了口氣,緩緩開口:“文雪柔,我确實喜歡你,我也願意等你接受我。”
不過那是重生前的事情了,現在她已經不需要了。
“但我不喜歡別人替我做決定。”
“這陣子我會先搬出去住,讓我們彼此冷靜一下吧。”
溫暮雨說完,拿起鑰匙和文件袋就轉身離開,留下文雪柔一臉錯愕。
那毫不留戀的背影,讓文雪柔有種對方走了就不會再回來的錯覺。
“砰——”
巨大的關門聲讓文雪柔身體也跟着震了震,同時也回了神。
文雪柔下意識支着拐杖去追,但行動不便,出門的時候就已經看不見溫暮雨的身影。
文雪柔轉身回屋,這才發現屋子裏面的變化。
幾個月前,文雪柔來過這裏一次,那時候的裝修還是北歐的風格,簡約時尚。
溫暮雨問她“喜不喜歡”,她只是回答“你喜歡就好”。
幾個月後的現在,這裏卻不一樣了。原先黑白灰的家具都換成了馬卡龍色系的,少了分時尚,卻多了分可愛童真。
牆壁上的藝術畫被簡潔的藍天白雲取代,純白的地毯,淺灰色的沙發,不規則的吊燈,陽臺還弄了個小小的秋千,上面鋪着一層白絨絨的毯子,看起來溫馨又舒适。
這是她後來參加采訪時描繪的家的形象,也是她小時候想像中的家的場景。
文雪柔放下拐杖坐秋千上,感受着涼風吹過臉頰,突然想起溫暮雨向她求婚的情形,抓着木藤的手無意識攥緊。
那一天是她的生日。她的母親卻忘記了,不是在念叨着那個男人遇到了麻煩,不然就是念叨着讓她回文家認祖歸宗,全然忘記那男人為了家族聯姻是怎麽抛棄她們母女的,也忘記她們以前是怎麽熬過來的了。
她們兩母女過了二十幾年的苦日子,現在她能拍戲賺錢了,能好好撐起這個家了,為什麽還要回文家那個火坑?
文雪柔很小就知道,愛是這個世界上最廉價的東西,不會讓她們母女吃飽喝暖。
但她想不明白,為什麽母親還是不長記性,非要一次次和那渣男糾纏在一起。
那一天也是她和母親第一次吵架。
但溫暮雨不一樣,對方記得她的生日,還包下整個游樂場為她慶生。
那也是她第一次去游樂園,第一次玩碰碰車,第一次坐摩天輪,第一次……
溫暮雨帶給她太多第一次。
多到她沒辦法回報。
“嗡嗡嗡——”
文雪柔回神,掏出手機,看見來電提示的備注,皺起了眉頭。
她挂斷電話,但沒一會手機又響起來,幾次過後她才不耐煩地接通:“我說了我會——”
另一邊,溫暮雨開車來到薛子晴所在的酒吧。
酒吧裝修很文藝,站在門口隐約能聽見一陣陣舒緩的音樂。
溫暮雨來到吧臺點了杯酒,環顧一圈,很快就發現薛子晴的身影。薛子晴身旁還坐着位美女,兩人一副談得正歡的畫面。
見狀,溫暮雨也不過去打擾對方了,端着酒找了個安靜的位置,脫下外套放一邊。
她聽着音樂,小口地喝着酒。大半個小時過去,她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拍。
“小雨啊,你什麽時候來了,怎麽都不和岚姐說一聲。”
鼻間飄來濃烈的香水味,溫暮雨不動神色地往後靠了靠,“剛到。”
“先前小晴還說你不來了。”畫着濃妝的女人笑着在她身旁的位置坐下,嗔怪道,“你都好幾個月沒來了,可想死姐姐了。”
溫暮雨只是說:“岚姐,我結婚了。”
“沒事,姐姐不介意。”林岚托着下巴,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瞧。
溫暮雨先前出門見文父的時候換了套修身的西裝,剛覺得熱了脫了外套搭在椅子把手上,露出裏面白色的襯衫。
襯衫的紐扣扣到最上面一個,掩住精致的鎖骨,襯着修長白皙的脖頸,坐姿挺拔,渾身透着股禁欲的氣息。
林岚由衷稱贊道:“感覺幾個月沒見,小雨你更好看了。”
溫暮雨知道林岚愛調戲人,也早就習慣了,淡定地回了句:“我也這麽覺得。”
林岚愣了下,看溫暮雨說話時還頂着一張嚴肅的臉,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整個人直接笑趴在溫暮雨的肩膀上。
她一湊近溫暮雨又聞到了那股濃郁的香水味,不自在地蹙起眉,剛要把人推開,旁邊就伸過來一只手把林岚的手推開。
那手背白皙細膩,手指根節分明。
只看一眼,溫暮雨就知道手的主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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