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文父住在寸土寸金的豪宅區，放眼看去都是一棟棟豪華大別墅，車子進小區後還開了幾分鐘才停下。

溫暮雨坐在車裏，看着富麗堂皇仿佛在暗示“我家裏很有錢”的大門，沉默了幾秒才打開車門，然後繞到另一邊，扶文雪柔下車。

按下門鈴，很快就傭人來開門。

兩人跟着進去，穿過噴泉後來到大廳。大廳裏除了文父外，還有個穿金戴銀、身材有些圓潤的女人，是文父的妻子薛明蘭。薛明蘭臉上帶着笑，但笑意明顯不達眼底。

文父熱情地招呼兩人坐下：“累着了吧？”

“沒有。”溫暮雨遞上準備好的禮物，"伯母，小小禮物不成敬意。”

文母拿出盒子打開，看見是玉镯子，臉上的笑容也真實了兩分，“真是太客氣了。”

文雪柔見是先前的玉镯，臉上的笑容僵住。

溫暮雨注意到文雪柔的神情，端起一杯茶塞對方手裏。見對方回過神，她才端起自己那杯不緊不慢地抿了口。

喝了會兒茶，文父邀請兩人參觀屋子。

其實溫暮雨不覺得有什麽好參觀的，但文父盛情難卻，她推脫不掉。

只是聽着文父不是介紹牆壁上的畫是哪個知名畫家的作品，價值非凡，就是說哪些花瓶是哪個朝代的，值多少位數，她就無比後悔剛才沒拒絕文父。

轉到音樂室，文父突然問：“對了，小雨你是不是還會彈鋼琴來着。”

溫暮雨的目光從各種樂器上收回，“懂一點。”

“我女兒也喜歡，要是能讓你指點一下就好了。”文父一臉驕傲，“她現在已經鋼琴十級了。”

溫暮雨神情不變，一旁的文雪柔倒是突然開口：“小雨，我記得你曾經說過，十級只能算是入門？”

溫暮雨擡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得到個無辜的眼神，緩緩點頭。“差不多。”

文父得意的笑容僵在臉上。

文雪柔像是沒注意到一樣，又問：“我記得你好像還說過鋼琴十級大概是音樂附小的鋼琴水平？”

溫暮雨“嗯”了聲。

不過好歹在人家家裏，她還是客氣地補上一句，“十級代表能熟練掌握一些複雜的技術，也挺不錯的了。”

文父的臉色稍微緩和了點。

文雪柔也見好就收，沒再出聲。

溫暮雨适時岔開話題，“這鋼琴挺不錯。”

說起這個，文父就又精神抖擻起來，“這是我專門從美國特別定制然後空運回來的，價值七位數，小雨你要不要試一試？”

自從婚禮後，溫暮雨也好幾天沒碰過樂器了，這會兒被邀請也有些手癢癢，點頭應下，便走到鋼琴前坐下。

不過，她的手剛放在琴鍵上，就有人氣沖沖地沖進來，“不許碰我的鋼琴。”說着直接扣下鍵盤蓋。

溫暮雨眼疾手快，先一步縮回手。

随後看着那扣上的鍵盤蓋，她心底難得湧上一股怒意。

要是她反應慢一點，那她的雙手就要廢了。

文父也被吓了一跳，回神就瞥見溫暮雨憤怒的眼神，當即轉身對着來人揚起巴掌。

“啪——”

清脆的巴掌聲在安靜的音樂室格外響亮。

“你打我？”

文佳瑜捂着臉，一臉不可置信地望着一向疼愛的父親。

文父看着女兒那紅腫的臉也心疼，但還是拉着臉說：“你剛才差點就夾到小雨的手了，還不趕緊道歉？”他說着就沖溫暮雨賠笑，“小女不懂事，實在是對不起。”

溫暮雨一眼就看出文父這巴掌是打給她看的，并沒說話，冷漠地站起身。

剛站穩，她餘光看見文雪柔盯着她的手看，小聲說了句“沒壓到”。

“我沒問你。”文雪柔迅速收回目光。

“我不。”文佳瑜紅了眼，“是你們先碰我鋼琴的，我憑什麽道歉。”

文父：“你做錯了事情就該道歉。”

文佳瑜轉頭不滿地瞪着溫暮雨，“我就不。”

“算了，反正文小姐也不是故意的。”溫暮雨眼底沒有半點波動，轉身看向文父，“文叔叔，時間不早了，我和小柔就先回去了。”

文父急了，畢竟這都沒簽約呢，當即就攔着她說：“小雨，這飯都還沒吃呢。”

不簽約，他收的禮、談的合約可都要黃了。

“下次吧，今天……就算了。”

文父當即又氣又急地拽過女兒，“立刻道歉，不然我就把你這鋼琴給砸了。”見女兒還是沒動靜，文父大聲叫外頭的傭人進來，一副砸鋼琴的姿态。

文佳瑜瞪大眼睛，這才不情不願地說了聲“對不起”，然後捂着臉跑了。

“不好意思啊，這孩子被她媽寵壞了。”文父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溫暮雨神情冷淡，“沒事。”

文父連忙岔開話題說：“不如我們先去吃飯？”

溫暮雨這回沒說什麽，點點頭。

吃飯的時候先前那個嚣張跋扈的女生并沒出現，就只有文父兩夫妻和她們兩人。

入座沒一會兒，兩米的長桌就擺滿了各種美味佳肴，有色香味俱全的“芝士焗龍蝦伊面”，還有帝王蟹等各式各樣的海鮮清蒸。不講究搭配，而是什麽貴就弄什麽。

溫暮雨看着一桌子的海鮮，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文父太熱情，還是該說對方不愧是暴發戶。

“真是個暴發戶。”一旁傳來低低的嘀咕聲。

溫暮雨偏頭，看向身旁的人。

文雪柔察覺到什麽，擡起頭，對上溫暮雨的眼神當即就否認：“我什麽都沒說。”

溫暮雨收回目光，嘴角卻翹了起來。

吃完飯，文父就迫不及待地說要給溫暮雨介紹幾個朋友。

溫暮雨點頭應下，拉開椅子起身，手卻被身旁的人抓住。

手掌被攤開，然後掌心有什麽輕輕劃過，酥酥的，癢癢的。

她低下，剛好看見文雪柔正在她的手掌心寫着什麽。

從她的角度看下去，只能看見對方長而翹的睫毛以及秀挺的鼻梁。

文雪柔寫完，擡起眸，明亮的雙眼仿佛在問她看懂了沒有。

溫暮雨沒看到，但猜到了。

她點頭，想了想，彎腰湊近文雪柔耳邊，說：“其實和我說會更快點。”

溫熱的呼吸噴灑在耳垂上，文雪柔的耳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

文雪柔不自在地往後避開，揉着耳朵點頭，松開了溫暮雨的手。

溫暮雨這才拉開椅子離開座位。

文雪柔看了眼眼底滿是敵意的薛明蘭，想了想還是拿起拐杖跟上溫暮雨。

溫暮雨聽見拐杖擊打地面的聲音尾随而來，緩緩放慢腳步。

之前已經定好價格，溫暮雨和那幾位“朋友”打過招呼後就讓律師過來檢查，确認沒問題後直接簽約。

“溫總真是爽快。”

“以後有機會我們再合作。”

“……”

寒暄完，那幾個朋友就陸續走了。

溫暮雨也不想多呆，當即就不顧文父挽留，拿着合約和文雪柔一起走了。

把人送到家門口，溫暮雨停住腳步。

文雪柔開門進屋，回頭看溫暮雨沒進來，懂了，伸出手說：“謝謝。”

然後她發現手裏除了錢包，還多了個正方形盒子。

和先前玉镯同一個包裝盒。

文雪柔沉默片刻，打開盒子，裏面果然是她選的金項鏈。

珠寶店裏最便宜、最俗氣的豬寶寶金項鏈。

“這是你幫我砍價的謝禮。”

文雪柔：“……”

“特意讓你挑的，喜歡嗎？”

文雪柔沉默良久，才磨着後槽牙擠出個“喜歡”。

“喜歡就好，那你早點休息。”溫暮雨說完便轉身離開。

文雪柔看着那堅定的背影，心底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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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文雪柔：曾經有一份昂貴的禮物擺在我面前，但我沒有珍惜，等到失去了我才後悔莫及，塵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于此。如果上天可以給我再來一次的機會，我會指着那七位數的珠寶說三個字：“我要它!”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