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1)
溫暮雨躺回床上,看着床上的天花板,擡手摸了摸嘴唇,仿佛還能感受到文雪柔殘留的餘溫。
她不知道文雪柔受了什麽刺激才會做出這種舉動,但親完就跑什麽的,還真是讓人不爽。
溫暮雨閉上眼,緩緩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旁邊傳來了動靜。
但困意襲來,她并沒睜開眼。
第二天,溫暮雨是被一聲尖叫吵醒的。
她困頓地睜開眼,揉着眼睛看向出聲處,只看到文雪柔的背影。
“咚咚咚——”房門被敲響,外頭有人問發生什麽事情了。
溫暮雨還沒反應過來,發出聲音的罪魁禍首就蹭蹭蹭地跑到門邊抵着門,解釋說沒什麽事情,只是不小心踩死了個蟑螂。
聽見這不靠譜的借口,溫暮雨嗤笑了聲,掀開被子起身。
她随意掃了眼,就看見文雪柔捂着嘴巴的動作,不由得勾起唇,問:“怎麽了?”
“沒、沒事。”文雪柔雙手捂臉,垂下腦袋避開她的目光,“咳咳,就是有點感冒,怕傳染給你。”
“這樣啊,那要多穿點衣服。”溫暮雨頓了下,又說,“對了,我帶了感冒藥,我現在就拿給你。”說着便去翻行李箱。
文雪柔:“不用這麽麻煩,我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了。”
溫暮雨當做沒聽見,翻出藥箱,從中找了包感冒藥,起身遞給文雪柔,同時還貼心地問:“要不要幫你請假休息一天?”
文雪柔覺得溫暮雨這時候莫名熱情,和昨天的冷淡截然不同。
雖然心底慌得很,但她把這異常的原因歸結到昨天那個沖動的親吻上了。
她面色漲紅,垂下腦袋,一手接過藥說“謝謝”,另一只手還死死捂着嘴巴。
溫暮雨了然,也沒再逗對方,叮囑兩句“記得吃藥”,然後便去洗漱了。
等浴室的門關上,文雪柔才頹然地放下手,再次走到鏡子面前。
鏡子裏的一雙桃花眼黑白不是很分明,像是古代的水墨畫,濃淡相宜。巴掌大的瓜子臉皮膚白皙,鼻子秀挺,怎麽看都很精致,除了那……紅腫起來的嘴唇。
她原先的嘴唇挺薄的,這會兒卻腫了一圈,算不上香腸嘴,卻也不遑多讓了,完全沒辦法見人。
看到鏡子裏那慘烈的樣子,文雪柔沒忍不住,又伸手撓了撓嘴唇。
她想不明白自己睡一覺怎麽就變成這樣子了。
不對,昨晚睡覺的時候她就覺得嘴巴有點癢了,只是想着事情沒放心上。
這腫脹度很像是過敏反應,但是她又沒吃過敏的東西,怎麽可能會過敏呢?
難道是昨晚出去的時候不小心被蜜蜂蟄了?還是說被蟲子咬了?
文雪柔百思不得其解,又掃了眼鏡子,長嘆了一口氣,去翻行李箱,看看有沒有什麽能解決的東西。
“卡嚓——”浴室的門把擰動的聲音傳來,文雪柔吓得連忙松開行李箱,站起身捂嘴,背對着浴室的門。
溫暮雨出來,見文雪柔慌慌張張的,并沒說什麽,只是收拾了下然後出門。
不過她沒走多遠,剛到樓梯口就又轉身回房了。
溫暮雨停在門口,擡手敲了敲門,然後又等了幾秒,她擰開門。
果不其然,又看見文雪柔慌慌張張的模樣。
“我落下手機了。”溫暮雨走到床邊,拿起手機,之後并沒走,而是定定地看向文雪柔。
被那雙鳳眼盯着,文雪柔總覺得什麽都被看穿了,另一只手也不由得擡起來,含糊地問:“還、還有什麽事情嗎?”
“你今天好像有些不對勁。”溫暮雨是明知故問了。
她收起手機,朝着文雪柔走過去,最後停在對方一米遠的距離,佯裝出疑惑的神情:“你今天早上就一直捂着嘴巴?”
雖然是疑問句,但卻是陳述的語氣。
文雪柔心底一個咯登。
“咳咳,我這不是擔心傳染給你嗎?”文雪柔垂下頭,重重地咳嗽兩聲,轉過身,伸手甩了甩,“你還是別靠這麽近了,要是被我傳染就不好了。”
溫暮雨眼底染上笑意,也沒拆穿她,“那你注意點,千萬不要逞強,不行的話就請假不錄了。”
“知道了。”文雪柔伸手按着溫暮雨的手臂,艱難地把人推出房間,“你先去吃早餐吧,我收拾一下再過去。”說着,便迅速關上門。
“砰——”
然後,溫暮雨聽見裏面把門反鎖的聲音,不由得挑了挑眉。
轉過身,她又看見葉卓茜兩夫妻站在隔壁的門口,目不轉睛地看着她。
四目相對,葉卓茜笑着打招呼:“早上好。”
“早上好。”溫暮雨點頭,想着昨晚文雪柔的異常,下一秒就朝對方走了過去,“卓茜姐,你昨晚和小柔說了什麽?”
文雪柔先前粘着她的異常行為可以解釋為營銷恩愛夫妻人設,但昨晚那親吻的舉止可就不符合常理了。
她知道現在的文雪柔對她并沒多少感情,更多的是愧疚,壓根不可能會主動強吻。
唯一的可能就是昨晚葉卓茜給文雪柔說了什麽東西。
葉卓茜笑眯眯地看着她,“我們就聊了昨晚的飯菜,然後交流了下烹饪的技巧。”
溫暮雨不信。
她也知道葉卓茜不會說的,那話只是試探,現在聽着這回答,已經肯定文雪柔的異常和葉卓茜有關了。
她笑了笑。
葉卓茜皺眉,總覺得被看穿,便适時岔開話題:“雪柔感冒嚴重嗎?”
溫暮雨聽見這話,勾起唇,“不嚴重。”
就是會有點癢得難受,而文雪柔……最怕癢了。
葉卓茜沒注意到她的神情,挽着老公走在前頭,說:“那就好。對了,你們有沒有帶感冒藥,沒有的話我一會兒拿給你。”
溫暮雨:“有,我已經給她了。”
說話間,三人來到大廳。
另外兩對夫妻比她們先到一步。中年夫妻一人坐沙發一邊,仿佛隔着楚河漢街,而恩愛的那一對正在廚房裏說着什麽。
溫暮雨走近了,才聽清楚他們的抱怨。
“今天怎麽沒早餐啊。”
“好餓啊,雪柔沒煮嗎?”
“怎麽搞的嘛,不煮也不提前說一聲。”
“真是的,難道我們今早都得餓肚子了嗎。”
溫暮雨的臉色沉了下來。
文雪柔是嘉賓,主動攬下煮飯的活也是顧及葉卓茜年紀大了不好太操勞,而其他人又不會下廚。
這兩夫妻倒好,還真的是把文雪柔當廚子了。
雖然她現在不愛文雪柔了,但文雪柔好歹是她的妻子,是溫氏集團未來董事長太太,背後是她以及整個溫家。
兩人說文雪柔不好,那就是在非議她和溫家。
一旁的葉卓茜注意到溫暮雨面若寒霜的神情,背後一凜,連忙輕咳了聲,出聲提醒前面嘀咕的兩夫妻。
宿雨心和方志斌回頭,看見溫暮雨陰沉的臉色,悻悻然地閉上嘴。
溫暮雨掃過兩人錯愕的臉,轉頭問葉卓茜:“我以為小柔是來當嘉賓的,沒想到竟然是來當廚師的嗎?也不知道劇組有沒有給煮飯的工資。”
葉卓茜知道溫暮雨是在維護文雪柔,加上也不喜這兩夫妻剛才的話,便順着回答說:“我覺得應該要給,畢竟昨晚劇組也吃了雪柔煮的菜。”
兩夫妻也不傻,自然聽出裏面擠兌他們的意思,神色尴尬地說了聲“對不起”。
“我又不是廚子,和我說對不起做什麽。”溫暮雨挑眉,剛好瞥見文雪柔的身影,往那邊擡了擡下巴,“廚子在那邊。”
文雪柔注意到溫暮雨的動作,以為是在叫她,遲疑幾秒還是走了過去,但剛走兩步,就被宿雨心兩夫妻擋住了。
“對不起。”兩夫妻異口同聲說完便手牽着手走了,留文雪柔一臉蒙圈。
“這是怎麽了?”文雪柔走到溫暮雨身邊,“無緣無故的,這兩人怎麽跟我道歉?”
溫暮雨鳳眼掃過文雪柔臉上藍色的口罩,緩緩開口:“沒事。”
文雪柔才不信,看向葉卓茜。
溫暮雨都不說了,葉卓茜更不可能說了,笑着岔開話題:“雪柔,你的感冒怎樣了?要不要留下來休息吧。”
“沒什麽大礙。”文雪柔擡手摸鼻子,觸碰到口罩,反應過來轉為按了按口罩兩側,“過兩天就好了。”
“還是要注意一下。”葉卓茜看她精神還不錯,也就找個借口走了,把空間留給兩人,走之前還對文雪柔擠眉弄眼地暗示些什麽。
文雪柔莫名,轉頭看溫暮雨,見溫暮雨的視線停留在她的口罩上,莫名心虛。
她也不想話題停留在她的“感冒”上,岔開話題,走進廚房,“對了,你們還沒吃早餐吧,我煮一下——”
她剛拿起鍋,手腕就被溫暮雨抓住。
“你又不是廚子,煮什麽煮。”溫暮雨冷冷地開口,說着奪走煮粥的鍋。
文雪柔眨了眨眼睛,想說她不煮的話溫暮雨吃什麽,但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
“我餓了。”
“那就煮自己的那一份就好了。”
文雪柔更覺得奇怪了,不明白為什麽溫暮雨堅持讓她只煮“一個人”的。
“反正弄點粥而已,也不費勁,一起煮了還更方便。”
只煮她們兩個人的,到時候肯定會被媒體揪住不放,甚至誇張點的還會說她們自私自利,都不知道照顧一下其餘嘉賓。
文雪柔見識過那些八卦雜志為了熱度而采取的手段了,并不想溫暮雨也被“連累”。
溫暮雨不知道文雪柔在想什麽,見對方一臉固執,冷冷地說了句“随便你”,然後把鍋塞回對方手裏,頭也不回地走出廚房。
文雪柔不知道自己哪裏又惹到對方了,但還是本能跟上去,手裏拿着鐵鍋,詢問道:“你怎麽又不開心了?”
溫暮雨沒說話,只是加快步伐,一眨眼就出了屋子。
文雪柔蹙着眉,停住腳步,靈光一閃。
溫暮雨突然這麽異常,應該和早上那對夫妻跟她道歉的事情有關。再聯想溫暮雨阻止她給其他人煮飯的舉止,她心底有了猜測。
想到這裏,她也不去追溫暮雨了,轉身去找葉卓茜。
葉卓茜看着她拿着鍋的造型,有一瞬間地卡殼。
葉卓茜本來是不想說的,畢竟溫暮雨都沒說,她說的話有點背後說人壞話的意思。
只是聽見文雪柔說她們二人因“煮一個人的粥還是所有人的粥”而鬧別扭了,葉卓茜才将先前那對夫妻的話複述了遍。
“你都沒看見,暮雨聽見那些話,臉色的瞬間就變了。”葉卓茜說道,“看來暮雨還是很在意你的,只是不善表達。”
猜想得到了證實,文雪柔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葉卓茜看她這樣,安撫道:“暮雨也是關心你,擔心你還被當做廚子,你千萬別和她生氣。”
“我哪裏有理由生氣。”文雪柔擡手捏了捏眉心,“她護着我,我不但不領情,還在心裏怪她莫名奇妙,她生氣也是應該的。”
“這也怪不了你,畢竟你也不知道。”葉卓茜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兩夫妻,好好說開就好了。”
文雪柔苦笑,“她之前還沒原諒我呢。”雖然說因為昨晚的吻,早上的态度有所緩和了,但她知道溫暮雨心底還記着的。
“慢慢來,只要她心裏有你,總有一天會原諒你的。”
“希望吧。”文雪柔心底隐隐不安。
——第二更——
溫暮雨不知道文雪柔去找葉卓茜求證了,出院子便找個安靜的角落打電話。
電話一通接着一通地打着,直至文雪柔過來叫她去吃早餐。
“處理好了再給我回複。”溫暮雨小聲叮囑完,挂斷電話收起手機,看向面前的人。
文雪柔率先出聲:“對不起。”
溫暮雨莫名,但轉念一想,想到了什麽。
“你去找卓茜姐了?”
“嗯,我都知道了。”文雪柔摸了摸鼻尖,然後不經意地撓了撓口罩,緩緩開口,“其實你可以和我說的。你不說,我又怎麽會知道呢。”
她知道溫暮雨不會害她。
但溫暮雨總是把話藏着掖着,無論好壞都不會說,只有她稀裏糊塗的什麽都不知道,最後反倒是她成了大惡人。
她不喜歡這種感覺。
溫暮雨沒說話,別過腦袋。
文雪柔見狀,走上前,湊近溫暮雨耳邊,輕聲解釋說:“我煮飯炒菜,不是想做什麽濫好人,也不是為了給其他嘉賓留下好印象,只是不想到時候媒體雜志說我們兩夫妻自私,每次都是弄自己吃的,都不管其他嘉賓。”
溫暮雨冷峻的臉色稍微放緩,但還是說:“沒人規定就不能吃獨食,她們想吃就自己做。”
“是是是。”文雪柔注意到她緊縮着的眉頭松開,知道她沒那麽氣了,當即趁熱打鐵說,“節目組說半小時後就要做任務了,我煎了些土豆餅,去吃一點?”她說着,試探性地抓住溫暮雨的手腕。
溫暮雨沒拒絕,只是目光掃過那口罩,心想着:吃早餐的話應該要摘下口罩吧。
她一邊想着一邊跟着進屋,也忘記讓文雪柔松開手了。
兩人手牽着手的場景還是第一次,其他人不由得多看兩眼。
溫暮雨回過神,手臂用了點力氣,從文雪柔的手中抽出手來。
然後到廚房看見土豆餅裝了兩碟子,她的臉色又不好了。
剛才那些人吃着的,也是土豆餅。
文雪柔見溫暮雨這神情,連忙湊近,小聲解釋,“另一碟是卓茜姐弄的,不是我弄的。”
溫暮雨這才緩和下臉色,掃了眼發現還剩下兩雙筷子,拿起一雙,夾起一塊放嘴裏。
這土豆餅香酥可口,也不會油膩。她連着吃了兩塊,都沒見文雪柔有摘下口罩的打算,出聲詢問:“你不吃嗎?”
“我吃了點。”文雪柔擡手摸了摸鼻尖,“已經飽了。”
溫暮雨看在眼裏,并沒說什麽,放下筷子。
文雪柔看着碟子裏還剩兩塊,輕聲提醒道:“我聽說今天的任務挺重的,多吃點才有力氣。”
“不餓。”溫暮雨說着拿了個幹淨的碟子扣住土豆餅,轉身出廚房。
文雪柔看了眼被扣起來的碟子,然後才跟着她出去。
一群人都吃完早餐了,一個個都低頭刷着手機,等着薛佳慧來安排任務。
不過幾分鐘後,手機鈴聲響起,打破了這份安靜。
宿雨心接了電話,過了幾秒後,她的老公方志斌的電話也響起。
不知道電話那端說了什麽,兩人臉色驟變,一同起身。
溫暮雨擡眼,看着兩人慌張離去的背影,嘴唇微微上翹。
文雪柔就在旁邊,自然看見了,湊近問:“你壞笑什麽呢?”
溫暮雨斂起笑容,偏頭看了她一眼,不緊不慢地開口:“我在想,你該喝藥了。”
文雪柔僵住。
溫暮雨見她這反應,又問:“你吃完早餐,應該還沒來得及喝藥吧?”
“晚點再喝了,不着急。”文雪柔已經不好奇溫暮雨在笑什麽了,捂着臉起身,“好像喝水喝多了,我去一下廁所。”
喝水喝多了怎麽捂臉呢?
溫暮雨聽着這明顯的借口,也沒拆穿對方,目送着對方走遠了,才起身,往廚房走去。
她找了圈才找到保鮮袋,撕下一個,将剩下的土豆餅裝起來。
“給小柔的嗎?不過小柔說她吃了。”
溫暮雨轉身,發現葉卓茜不知道什麽過來了,正靠着門一臉戲谑地看着這邊。
她收回目光,把保鮮袋捆綁好,不緊不慢地回答道:“喂狗的。”
葉卓茜聽着這話止不住笑。
溫暮雨當做沒看見,把保鮮袋揣兜裏,才擡眸問:“卓茜姐怎麽對我們的事情這麽關心?”
“當然是欣賞你們。”葉卓茜回答完,見溫暮雨還是一臉嚴肅,不由得搖頭,“開個玩笑。”
“哦。”
“好吧,就是覺得你們挺像年輕時候的我們,所以就忍不住八卦了下。”
溫暮雨挑眉并不覺得哪裏像了。
不過她也知道葉卓茜沒惡意,也就懶得深究,只是說:“下次別教她做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情?”葉卓茜戲谑地問,“強吻你?”
溫暮雨冷冷地看着她。
葉卓茜被看得背後直發毛,想起溫暮雨的身份,當即輕咳了聲,把手在唇邊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我不說了。”
溫暮雨準備離開,無意間掃到垃圾桶裏面的芒果皮,想了想,彎下腰把垃圾袋也給裝好了。
葉卓茜眯起眼,“要我幫你丢嗎?”
“不用。”溫暮雨拎着垃圾袋起身,越過對方出廚房。
垃圾桶在院子外頭,她丢完了便去洗手池洗手。
而那對新婚夫妻就在不遠處接電話。
兩人的神情都很暴躁,聲音不大不小,隐約能聽見“已經簽了合約憑什麽換人”“都代言兩年了怎麽突然要換人”之類的話。
溫暮雨神色不變,按下洗手液,低着頭,一絲不茍地洗着手。
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溫暮雨回神,擰開水龍頭沖洗掉泡沫,然後甩了甩手上的水漬,才掏出手機。
——溫總,已經解約了。
——辛苦了。
溫暮雨看消息發送成功,長籲了口氣,又看了眼遠處的兩人,才收起手機,悠哉悠哉地回屋。
她的人,只能她欺負,別人連說的資格都沒有。
溫暮雨進屋,回到之前的位置坐下。
又過了會兒,那對夫妻才回來,臉色并不怎麽好。
有人關心地問了句:“怎麽了?”
“沒事。”宿雨心擦了擦眼角的淚花,悶聲坐角落裏。而方志斌也是一臉不爽地坐下,像是壓抑着的火山。
見狀,其餘人也不好說什麽。
直至薛佳慧來了,這種詭異的安靜才打破。
薛佳慧看了溫暮雨一眼,才開口:“今天的任務是插秧。哪組嘉賓完成得又快又好,明天就可以休息一天。”
聽見這個獎勵,溫暮雨稍微來了點精神。
她們現在衣食無憂,食物類的獎勵已經沒有半點吸引力,換成休息一天的話确實挺誘人的。
不過插秧……那是和溫暮雨牛馬不相及的東西。
溫暮雨皺起眉,轉頭看向四周,發現大家都是差不多的表情,這才放心。
一群人浩浩蕩蕩地來到田裏。
“這一片都是你們的任務區域。”薛佳慧大手一揮,指着一大片空曠的田地,“先由錢伯伯來給我們演示一下,大家掌聲歡迎。”
掌聲稀稀拉拉地響起。
被叫做錢伯伯的男人身形有些佝偻,頭發半百,見衆人都看着,腼腆地笑了笑,結結巴巴地開口:“大、大家好,我是老錢。”
簡單自我介紹一下,老錢就開始講解:“首先,我們用拇指、食指還有中指拿着秧苗。”等衆人拿好後,老錢便彎下腰,一邊插秧一邊給他們講解各個點。
“插的時候不能太深,但也不能太淺,要能讓秧苗立住,不能讓它倒下。”
“另外呢,要間隔一定的距離,不然的話它們營養吸收不均勻,這樣子會影響收成。”
“……”
溫暮雨在一旁聽着,一一記在心裏。
等老錢演示完,薛佳慧便讓幾人分開去插秧了。
節目組準備了下田的插秧雨靴,甚至還有竹子編織的帽子。
現在太陽還不是很曬,溫暮雨只是拿了雨靴,卷起褲腳換上雨靴,第一個下田。
文雪柔跟在她身旁,第二個下去的,臉上還帶着那個藍色的口罩。
溫暮雨掃了眼,并沒說什麽。
葉卓茜兩夫妻緊随其後,最後的宿雨心還在噴防曬噴霧。
溫暮雨一開始并不熟練,插的歪歪扭扭的,但一次次調整角度和力道,很快就成功插下第一株秧苗。
等了幾秒,見秧苗沒倒下,她才後退一步,繼續插下一株。
越到後面她就越熟練,很快就插了一列。
不過溫暮雨也發現了,插秧其實不累,累的是要一直弓着腰。
她站起身伸展了下腰,扭頭看向旁邊。然後就看見文雪柔在一個位置上一動不動,插的秧苗沒兩秒就倒,然後拿起來重新插,再倒,再插,不斷循環。
大概是察覺到她的目光了,文雪柔轉過身子,然後看到了整齊的一排,不由得瞪大眼睛,然後拿着秧苗蹭蹭蹭地朝溫暮雨小跑過來,“你怎麽這麽快?”
“天賦異禀。”溫暮雨視線越過對方,看着遠處文雪柔插的歪歪扭扭的秧苗,挑起眉,“你不是說你在農村生活過嗎?”
“我那時候還小,外婆可舍不得讓我幫忙。”文雪柔又掃了眼溫暮雨插的整齊挺立的秧苗,由衷感慨,“我覺得你上輩子一定是個插秧好手。”
溫暮雨眨了眨眼睛,一時分不清文雪柔這是誇獎她還是貶她。
文雪柔反應過來了,連忙補充道:“我這是在誇獎你,絕對不是嘲諷。”
溫暮雨“哦”了聲,面無表情地轉身,到邊上拿了些秧苗在手裏,然後準備插第二排。
文雪柔緊跟着,擡起手背擦了擦口罩,含糊地開口:“你不打算教我嗎?”
溫暮雨停下腳步,轉身看着她。
“你這是在求我嗎?”
“嗯……大概吧。”文雪柔別過腦袋。
“這可不是求人的态度。”溫暮雨收回目光,彎下腰,快準狠地把秧苗插/進土裏,又直又穩。
文雪柔看着就羨慕,想了想,走到溫暮雨旁邊,扭捏地側着身子輕輕摩/擦着對方的身子,同時捏着嗓子開口:“小雨~你教教我嘛~”
聽着這歪膩的聲音,溫暮雨整個人不由自主抖了抖,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她挺直腰身,往旁邊走開,嫌棄地開口:“正常點說話。”
文雪柔:“……二妞就是這樣子和你撒嬌的。”
溫暮雨沉默了幾秒,才開口:“你不看看人家幾歲?你幾歲?”
文雪柔:“……”紮心了。
溫暮雨掃了她一眼,“看着。”彎下腰一邊示範,一邊複述插秧的技巧。
文雪柔聽着這和老錢一模一樣的話,眨了眨眼睛,問道:“你聽一遍就記下來了?”
“差不多。”溫暮雨也不知道她在驚訝些什麽,“那麽簡單的幾句話,你別告訴我你記不住。”
還真沒記住的文雪柔表示受到了暴擊。
但為了面子,她還是梗着脖子頂回去,“開、開玩笑,不就是幾句話麽,誰記不住了。”
“哦?”溫暮雨停下插秧動作,直起身子,看着她,不緊不慢地開口,“那你複述一遍。”
文雪柔:“……”
她能收回剛才的話嗎?
——第三更——
等了會兒,溫暮雨都沒見文雪柔出聲,不由得挑眉:“嗯?”
文雪柔望天,“今天天氣真好。”
“天氣确實很好。”溫暮雨并不上當,直接把話題扯回來,“所以你還記得我剛才說了什麽嗎?”
文雪柔見溫暮雨這樣,只能認命地垂下頭。
“不記得了。”
見她認錯了,溫暮雨也沒再揪着不放,只是讓她看着,跟着一起插秧。
一次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三次不行就繼續。
随着時間流逝,太陽已經快要爬上頭頂,熾熱地烤着田野以及田裏的人們。
文雪柔已經不知道手上這一株秧苗被她插了多少次,又拔了多少次。
一次次失敗,加上臉上被口罩掩住的嘴唇瘙癢難耐,她心底煩躁得很,丢開手中的秧苗,氣惱地開口。
“不然就算了吧。可能我真沒這個天賦。”
溫暮雨停下話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默默走開,撿起被她丢開的秧苗,回到先前的位置上繼續插秧。
沒有指責,沒有謾罵。
文雪柔反倒是覺得別扭得很,死死盯着溫暮雨的背影看。看溫暮雨從前面插到和她并齊的位置,然後到了她身後。
過了會兒,文雪柔才注意到溫暮雨幹裂的嘴唇,愣了愣。
是她拜托溫暮雨教她的。
溫暮雨不嫌棄她笨,不厭其煩地一次次說着同樣的話,結果她還對對方發脾氣。
意識到這一點,愧疚感如海浪般前仆後繼地湧現。
文雪柔躊躇了下,擡腳朝着溫暮雨走去。
“對不起。”
溫暮雨頓了頓,并沒開口,只是繼續插秧的動作。
文雪柔眼巴巴地跟着移動。
插完這一豎列,溫暮雨才皺着眉開口:“傻站着做什麽,想渾水摸魚嗎?”
“你不生氣了嗎?”文雪柔小心翼翼地問。
“你不想學是你的事情,我為什麽要生氣?”溫暮雨說着,把手上剩下的秧苗塞文雪柔手裏,“趕緊去幹活。”
“哦,好。”文雪柔拿着秧苗走開,好一會兒後,才反應過來溫暮雨說這話是不想她太內疚。
她勾起唇,轉身回到溫暮雨的身旁,間隔一定的位置,彎着腰,一邊盯着溫暮雨的動作,一邊學習。
不過幾次嘗試後,還是沒成功。
溫暮雨看在眼裏,放下手中的秧苗,走過去,停在文雪柔右側,伸出右手包住文雪柔抓秧苗的右手。
“這樣直直下去。”她帶着文雪柔的手往下插/進土裏。
熾熱的呼吸噴灑在耳邊,文雪柔不自在地擡起肩膀擦了擦耳垂,呆呆地望着面前的側臉。
溫暮雨輕咳了聲,“專心點。”
“好。”文雪柔收斂心神,右手拿過新的秧苗。
臉上的溫度還是沒下去,泛着粉色,只是被口罩擋住了。
在溫暮雨一次次手把手地幫忙下,後面的每一株秧苗都成功立住了。
文雪柔心下稍安,認真地感受着溫暮雨帶着她的力度。
過了會兒,溫暮雨不着痕跡地抽回手。
文雪柔拿着秧苗,本能地插/泥土裏。
插/完了,她才注意到溫暮雨的手不見了,偏頭看向溫暮雨,神色不解。
溫暮雨沒說話,只是伸手指了指她插/下的那一株秧苗。
文雪柔順着手指的方向低下頭,看見了一株筆直挺立、随風搖曳也不倒下的秧苗。
愣了兩秒後,她才笑出來,看向溫暮雨,桃花眼笑成一輪彎月。
“謝謝。”
溫暮雨剛想說“不用客氣”,就聽見一聲“咕嚕”憑空響起。
文雪柔的臉頰先前泛着粉色,這一瞬間更是漲成西紅柿那般鮮豔的紅色,巴不得找個坑立刻鑽進去。
溫暮雨看文雪柔臉色變來變去,知道對方在想些什麽。
她蹲下身,雙手在泥土裏扒拉幾下,弄出個小坑。
文雪柔一頭霧水:“你這是做什麽?”
“給你鑽進去。”溫暮雨雙手比了下大小,一本正經地說,“不過好像有點小。”
文雪柔腦袋卡殼幾秒,随後才反應過來溫暮雨的意思,噗哧一聲笑出來。
“你的冷笑話好冷。”
說完,她就意識到溫暮雨是在替她解圍,神情柔和地說了聲“謝謝”。
溫暮雨聳肩,站起身,甩了甩手臂,把手上的泥巴甩掉了些,才掏出口袋裏的土豆餅。
“吃點吧。”
文雪柔認出是她準備的早餐,擡頭看向溫暮雨,眼睛睜大,仿佛在問溫暮雨為什麽會帶這東西過來。
“你說的,這次任務是體力活,會餓。”溫暮雨把保鮮袋塞文雪柔手裏,冷冷地說,“不過我現在不餓。你趕緊吃了,然後來幫忙。”
她也不給文雪柔拒絕的機會,說完就轉身回自己那邊,接着插秧。
文雪柔看着溫暮雨的背影,再看看手上的土豆餅,猜到溫暮雨是知道她還沒吃早餐所以特意帶過來的,低聲笑了出來。
她甩了甩手上的泥土,掀開袋口,轉身背對着衆人以及攝像頭,小心翼翼地從下巴處掀開口罩,露出一條縫隙,然後把土豆餅伸進去,咬了口。
雖然口感上有些軟了,但文雪柔覺得,這次的土豆餅比她以往做的都要好吃。
溫暮雨偏頭往文雪柔的方向瞄了眼,見對方背對着這邊,這才低下頭,繼續插秧。
不過沒過一會兒,她就聽見腳步聲走近,擡起頭,和隔壁田的葉卓茜對上目光。
葉卓茜朝文雪柔的方向努嘴,調侃道:“不是說給狗吃的?”
溫暮雨眯起眼,反問道:“卓茜姐也想吃嗎?”
葉卓茜噎住,随後又恢複慈祥的模樣。“不想,謝謝。”
溫暮雨聳肩,“我就随便問問,畢竟我也沒帶你那一份。”
葉卓茜:“……”
她算是見識到溫暮雨說話的本領,憤憤地轉身離開。
沒人騷擾,溫暮雨專心插秧,那又快又準的架勢比不遠處的老錢還要賣力。
沒一會兒,文雪柔也吃完了,帶好口罩,回到位置上開始幹活。
兩人是分別從兩邊開始的,最後往中間靠攏。
溫暮雨的動作比較快,所以這塊田裏三分之二的面積都是她插/下的秧苗。
兩人互相看了眼,然後默契地轉移到另一塊還空着的田。
文雪柔上手後,這次完成的時間更快了。
等到薛佳慧喊停,叫大家吃飯的時候,溫暮雨二人已經将第三塊田的秧苗插完了。
八人回到地面上,薛佳慧示意工作人員給大家遞上裝滿水的紙杯,才緩緩開口:“暫時領先的是宿老師和方老師,你們已經插了五塊田。”
宿雨心和方志斌齊齊笑了,微微擡起下巴。
“不過。”薛佳慧話語一轉,神情嚴肅起來,“我要遺憾地告訴兩位。我們插秧不僅要求速度,還要求質量,你們的田地沒達到要求,所以全都不作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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