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清晨的暖光從窗簾透進屋裏，溫端在床上翻了個身，哼哼唧唧不願意起來，唔，天氣一旦轉涼，人就變懶了呢。

感到臉上癢癢的，溫端無奈睜眼，果然就看到泱泱的小尾巴還在一戳一戳的。

說起來，自從跟泱泱混熟以後他就發現，這小蛇居然還是粘人的，果斷抛棄了自己的小閣樓，反倒蹭到溫端身邊一起睡，就算臨睡前将他送回去，第二天一早也會發現泱泱出現在自己床邊。

最後無奈之下，溫端只好認命，害怕自己晚上翻身壓着他，于是又将泱泱的小藤籃給搬了下來，泱泱表示很滿意。

溫端伸手摸摸泱泱的小腦袋，示意他往邊上靠靠，自己要下床了。

來到外公這裏已經一周了，不知道是因為外公的那一席話，還是因為遇到了泱泱被治愈，溫端心裏倒沒有之前那麽沉重了，找個時間跟想想通個話吧。

前一天晚上，溫端就計劃好了，今天要去城裏一趟，昨晚上順口提了一句讓泱泱早上叫他起床，本來也沒指望，誰知道這小東西倒是記住了。

廚房有早飯，外公是一早就出去溜達了，這會兒不在家裏，溫端簡單洗漱之後犯了難，這要擱以前，不知道家裏有這麽條小蛇的時候，出去也就出去了，可現在知道了，自個兒在出門把泱泱一個人留下，總覺得有些于心不忍。

“泱泱，我等會兒要出門，午飯不回來吃，你一個人，不對，你一條蛇在家可以麽？”

頭都快埋到牛奶碗裏的小蛇聞言，擡頭歪了歪腦袋，大概是在考慮。

溫端也不急，等着泱泱慢慢想。

呀，介個人要粗去啊，好想跟去看看。

泱泱動了動，游下桌子，溫端接着吃早飯，有些好奇，牛奶還沒喝完，泱泱這是要幹什麽？

沒多久，泱泱就回來了，脖子上，呃，還系着一個小包袱——粉色的。

“噗——咳咳咳咳……”溫端被泱泱這造型驚着了，擦，話說這粉粉的顏色到底誰給挑的？外公可說了，泱泱是男孩紙……呸，不對，重點應該是，這小包袱泱泱是怎麽系上去的，他又沒有爪爪。

泱泱可不管溫端在想什麽，背着小包袱低頭繼續喝牛奶，诶？腫麽夠不到了？

看不下去泱泱那費勁的模樣，溫端嘆口氣，伸手幫着泱泱吧小包袱解下來，喲，還紮了個蝴蝶結。

泱泱不讓，幹什麽？搶我東西……

“好了好了，吃晚飯再給你系上，聽話。”

泱泱想了想，在牛奶跟小包袱之間看了看，最終選擇相信溫端。

溫端輕笑，喲，還是個小氣的，不過他也算看出來了，泱泱這意思，是要跟他一塊兒出門，也不是不行，只是麻煩一些，哎，泱泱要是個喵仔或者汪仔，他也不用那麽愁了。

吃晚飯，給外公留了字條，溫端就出門了，泱泱則被他放進了旅行包裏，還放了兩只水蜜桃味的棒棒糖——泱泱的口味。

院門不用鎖，關上就行，門口都是親戚，能幫忙看着，經過三舅母家的時候，溫端打了聲招呼，讓三舅母告訴外公一聲。

泱泱頭一回出村，之前誰也沒想過問他的意見，所以經過這件事，泱泱決定更喜歡這個人類一點，不僅僅是因為他感覺起來和滄芽很像，還因為他會帶自己粗來玩，好像是叫阿端？滄芽和圭圭的孫孫，唔，他記住了。

車上人不多，畢竟不是節假日，溫端挑了最後一排靠窗座，将包拉鏈拉開了一些，泱泱急忙探出頭來，因為要用到小信子，所以只好暫時放棄了到嘴的棒棒糖。

溫端看着泱泱粉色的小信子一吐一吐的樣子好笑，不是說年紀比他還大麽，怎麽跟個孩子似的。

聽說蛇類眼球沒有屈光裝置的原因，所以都是高度近視，溫端想起最初泱泱因為看不清，守在床邊不知道自己醒了，導致把自己暴露的事，嘴角忍不住就翹得很高。

泱泱可不管溫端在想什麽，他現在對什麽都好奇得很，稻子快熟了哦，哦哦，那個塘裏好多魚，嗯？好臭，什麽味道……

盯着泱泱的溫端看見被尾氣噴得一頭一臉的小蛇，好像臉都綠了，連忙關上窗戶，他們這趟公交不是燃油的，之前小舅開車回去，泱泱也都躲起來了，頭一回遇上，可把泱泱熏個半死。

泱泱有點難過，都怪自己，當初就該好好修煉的麽，也省的自己化形的時候丢三落四，導致自己如今還是個瞎紙。要是眼睛好的話就不需要開窗了，真是白遭罪。

“泱泱還難受？要不要喝一點水？”看小東西還是蔫蔫的沒多少精神，溫端有些擔心。

泱泱用尾巴卷卷溫端手指，表示自己還好，轉頭回了包裏，反正窗戶已經關起來了，視力不好，他什麽也幹不了，還是老老實實吃糖吧。

四十分鐘後，溫端帶着泱泱到了小舅家樓下，最近他舅剛買了輛極俗無比的黑色大奔，說是方便以後姜炴結婚用，于是原來的那輛鴨蛋青的福特就閑下來了，反正駕照更換溫端大前年回國時就辦好了，如今這車索性給了他代步，還省得多占個車位。

溫端就是過來取車的，等車鑰匙的時候，便在小區裏四處晃悠，這小區倒挺好，一水兒的四層小樓，一幢四戶，都是小越層，樓間距極大，底層住戶還有個小花園，設施也挺齊全，餐飲，超市，幼兒園都不缺。關鍵是綠化極好，一進小區，外頭的噪音就跟隔絕了似的，看得溫端都有些心動，想在這兒買上一套房住住了。

“哥——”姜炴開着車從地下車庫出來。

“來了？”

“哎喲哥哎，你可趕緊勸勸你舅吧，你是沒瞅見他買那車，再配上他那身材，真是再拿個大哥大就齊活兒了。”

“是有多難看啊？你難受成這樣？”溫端好笑。

自己弟弟的話倒也沒說錯，小舅算是他外公家少有的矮個兒，關鍵是年紀漸長還發福了，他是工程師，得經常跑工地，曬得黝黑，再配上輛黑色大奔，确實挺“爆發”的。

“你是不知道，我爸還說那車是留給我當婚車的，我真是謝謝他了，我寧願用這輛……要不，哥，你跟我爸說說，把那大奔開走吧，把這留給我。”

“別鬧！”溫端擡手拍了姜炴腦袋一下，“你爸不是為了你啊？”

“不是，哥，那車就你這氣質才能襯得起來啊。”姜炴不死心。

“好了，你就知足吧，你要是真不願意，早點兒掙錢了，自個兒買婚車，愛啥啥，誰都不說你。”

“也是，努力！對了，哥，我媽剛打電話說讓你在我家吃了晚飯再回去。”

“行吧，我知道了，你快回學校吧。”

“行，我坐地鐵快得很。”

小區不遠就是地鐵站，看着姜炴走遠了，坐在車裏的溫端才敢把包放下，拉開拉鏈往裏一看，泱泱吃糖正吃得歡。

小舅母有潔癖，這車裏味道挺清新，不是那種清新劑的味道，大概是哪款香水，聞着還不錯，看泱泱沒什麽不舒服就知道了。

說起香水，抽空得去買一瓶了，不定要車載的，反正泱泱聞着好就行。

今天出門，除了拿車之外，溫端主要還是約好了跟人見面，是大學時期認識的好朋友，和他同齡，男的，叫葉柯，回國之後還一直跟溫端有聯系。

因為兩三年沒回來了，溫端對這裏的路況不熟，靠着地圖，饒了有一個多小時，才找着約好的地點，萬幸，沒遲到。

“泱泱，我等會兒有事，你是跟着我，還是呆在車裏？”

泱泱想了想，外面好像很擠的樣子，而且跟着阿端的話就又要躲在袋子裏，難受！

溫端看泱泱果斷游到了後座，這意思——是想呆車裏？

“那泱泱乖乖的，我去給你買點吃的。”到飯點了，估計泱泱也餓了。

最近的西點店，沒有水蜜桃味的點心，溫端就買了兩塊黃桃慕斯湊合了，另外點了一杯牛奶，一塊兒拎回車裏。

泱泱發現了新東西，有些激動，小信子舔了舔，唔，好粗~！

溫端看泱泱吃的挺歡，也放心了。

“那泱泱慢慢吃，我很快回來。”

泱泱搖搖尾巴，表示“我批準了”。

進了餐廳，葉柯已經到了。

“剛剛看你到對面去了，餓了？”

“嗯？”溫端回頭，發現桌邊的窗戶外就是剛剛自己進去過的西點店，“哦，家裏小孩子讓帶蛋糕。”

“姜炴？”葉柯顯然對溫端家裏人很熟悉。

“不是，我現在住外公那兒。”

“哦，鄰居。”

溫端沒回答。

“對了，你突然托我找店鋪幹什麽？”

“唔，想開家店，我總不能成天閑在家裏。”

“你缺錢？”

“可不是？”

“……”葉柯想拿檸檬水潑他。

溫端當然不缺錢，他之前的工作年薪百萬，單位還不是軟妹幣，不過錢是一方面，溫端說的也是實話，他總不能一直閑在家裏。

“想好做什麽了？”

“咖啡屋怎麽樣？或者餐廳？聽說現在挺多小青年喜歡走清新風的，生意應該不會差。”

“随你。反正你又不是為了賺錢。”

“那我要是為了賺錢呢？”

“……”葉柯擡眯眼，“賣麻辣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