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箭矢被阻,堪堪停在了窗前三寸處,老貓此時也看清了箭支的模樣——若不是周身的金光,那似乎只是普通的木箭,原木的顏色,看上去粗糙的很,甚至連個像樣的金屬箭頭都沒有,卻實實在在帶着倒鈎兒。
沒等老貓再多看,失了動力的箭支沒有落下,而是一瞬間消散了。老貓眼光一沉,怪道會有那樣的傷口,這人的箭竟是全憑靈氣凝成,并非實物。
因為做好了準備,緊跟着到來的第二支箭在一丈開外就被擋住了,可惜到底不是凡物,接了這一箭,老貓的臉色也跟着蒼白起來。
“喵喵……”泱泱的聲音從鱗片後面傳出來,微微帶着哭腔。
“回去!!!”老貓浮在窗口,并未往後看。
老貓一邊嚴陣以待防着第三箭,一邊雙手飛速掐出一個個手決,努力修補着受損的陣法。
接連接了兩箭,老貓終于忍不住吐出一口血來,噴在地下的草從上,本已有些黯淡的陣法竟是又亮了幾分。
躲在屋中的泱泱聞見了血腥味,死死掐着拳頭,盡管擔心的要命,卻知道自己出去了只會添亂,終是不放心,搜腸刮肚地想了想滄冴曾經教過的口訣,哪些有用。
“一二三四五,金木水火土,泱泱給呼呼,百病都消除!”泱泱集中精神低聲念了兩遍。
外面的老貓只感到仿佛兜頭澆了一盆清泉水,霎時身上一輕,好過許多,也顧不得教訓不聽話的小孩子,只是集中精力注意接下來的招式。
可惜大概是對方已經不耐煩這樣的游戲,竟是一次三箭,致命的速度,老貓心中一凜,此時卻唯有硬拼。
堪堪接住兩箭,老貓已是竭盡全力,眼看着第三箭沖着自己飛來,卻是無能為力,千鈞一發,老貓只見眼前一道白光閃過,預想的疼痛未至,在定睛一看,竟是一條胖胖的小蛇叼住了那支箭,箭身冒出一股白煙,竟是被腐蝕了一半兒——泱泱的母親是條虺,有毒不奇怪。
“你個小崽子添什麽亂?滾回去!”
阻擋了箭支,老貓一把抱過泱泱,兩人雙雙跌落到地上。
“吟——”一道清吟,似龍非龍,從天際破空而來。
老貓聽到聲音,總算松了口氣,抱着軟塌塌的小蛇昏了過去。
趕來的滄冴隐在雲端,他可不是外來的老貓,作為純正的華夏古獸,即使修為只剩下不到三成,換做本體也不是小小的人類可以抗衡的。
而後羿再是英雄再有修為到底也是個人的出生,後羿收了弓,皺了皺眉,為什麽會有瑞獸出現?還要護着兇獸?雖然想不明白,并不意味着後羿不識時務,不待多留,後羿轉身離去。
滄冴背着外公落到院子裏,看到的就是讓人目眦欲裂的一幕:草叢中一只成年男人拳頭大小的黑貓和一條軟趴趴的小蛇毫無知覺的躺着。
将兩人挪到屋內的床上,滄冴急急給二人查看,老貓耗損太過,受傷又重,怕是一時半會兒養不回來,泱泱也好不到那裏去,因為年幼,毒牙尚未長好,此次貿然使用,還是拼命地架勢,傷身自然是難免的。
幫二人簡單的梳理了身體,當今天材地寶大缺,也只能指望他們自己慢慢休養了。
溫端接到電話的時候,還在琢磨剛剛那對男女的事情,心裏正擔心呢,結果就聽見自家外婆撂了一句“泱泱出事了,回來。”
溫端的腦子一下子掉進了冰窟窿,明明一片空白,什麽都沒法想,可偏偏外表卻冷靜的可怕,頭回見到自家Boss發飙的餐廳員工噤若寒蟬,就連八卦羅都不敢出聲。
“我有事出去一趟,明天放假,什麽時候回來上班我會通知,薪水照發。”
一路上溫端覺得自己腦子很亂,又好像什麽都沒想,理智告訴他,外公外婆都在,所以泱泱必然已經沒事,他不應該驚慌,否則就好像拙劣的狗血劇。
他也确實是這麽做的,一路開車平穩甚至限速60碼,一直到回到家中,看到昏迷不醒,甚至連人形都無法維持的泱泱,溫端徹底崩潰。
溫端聽不見外界的聲音,看不見除了泱泱之外的東西,那種弟弟們出事時的無力感再次襲來,幾乎将溫端擊垮。他從沒這麽恨過自己,明明意識到,自己以凡人之力無法保護泱泱,卻過分依賴滄冴,因為深怕泱泱會讨厭自己,而放棄血統覺醒的機會,真可笑,倘若泱泱就此沒了,還談什麽讨厭?
溫端顯然陷入了極端的自我世界,但他卻毫無所覺。
滄冴和姜圭卻坐不住了,溫端看不到自己此時的樣子,雙眼泛出藍色,就好像寶藍色的玻璃珠,神采漸散,深藍色的鱗片不斷地在他臉上手上出現又消失。
“糟了,簡直添亂!”滄冴着急,看溫端的樣子,分明就是血統強行覺醒的征兆。
這種情況不是沒有,只是不經正常渠道“成年”,所承擔的風險自然要大得多,倘若一個運氣不好,溫端可能就此變成沒有神智的獸類。
“唔,阿端你怎麽了?”迷迷糊糊醒來的泱泱重新化人,還沒鬧明白怎麽回事,但是看着阿端奇奇怪怪的樣子,擔心的很。
溫端周身躁動的氣氛一滞,雙眼也漸漸回歸黑色,定定的看着泱泱,然後一把将寶貝樓住。
泱泱被勒的有些難受,卻不大想阿端松開,把小腦袋拱在溫端的頸窩裏蹭蹭。
“阿端,我剛才,好害怕。”
“沒事沒事了,泱泱不怕啊。”拍拍泱泱,聽見泱泱的聲音,溫端的心緒總算平穩了些。
看着孫子緩過勁,滄冴跟姜圭總算放下心來。
到了晚間,所有人都沒心思吃飯,除了泱泱喝了點點奶糊糊,他貿然用了還沒長好的小乳牙,崩掉了一顆,正疼着,如今只能吃這種東西了。
老貓醒來的時候,已經八點多了,雖然是只黑貓的樣子,倒是不妨礙他說話。
“這是?”滄冴手裏捏着兩張薄薄的黃紙,上面寫了不少東西,卻是一個都不認識。
“你們走後,我察覺到有人動了陣法,所以到樓下查看,見到了這個,不過其餘的都沒看到,大概焚毀了。看得出是什麽?”
滄冴搖頭,他關心世俗不多,沒見過也正常。
“咦?這不是符麽?”
“小圭你見過?”
“啧,你不記得了?以前我還求過一個安家符,不過花紋不同罷了。”那時候他還不知道滄冴這厮不是人。
“那你是從哪兒求來的?”滄冴顯然想起來了。
“茅山啊,裏的又不遠。”
“茅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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