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五萬, 并不是一個小數目。

鐘慧春這些年來勤儉持家, 再加上自己平日裏幹點手工,手頭上不是沒有五萬塊錢的存款。但那些都是她辛辛苦苦從生活上扣下來的,如今要她把自己的血汗錢給那個畜生雙手奉上,她怎麽能甘心?!

可鐘慧春又怕極了那個畜生會去找顧經年的麻煩, 如今自家兒子好不容易安安穩穩地上了大學, 又拿了獎學金,恰是前途光明的時候, 若是顧行風這會兒去顧經年的學校裏鬧事,她兒子好不容易才擺脫了這個惡魔, 過上平靜的生活,如今又怎能讓顧行風這個混蛋将這一切都給攪毀?

失魂落魄的鐘慧春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顧行風對她來說, 無疑是這輩子最大的噩夢。她自幼是個安分守己的人,做出最出格的事情, 就是鬼迷心竅, 違背家裏的意願,和當初一無是處的顧行風結了婚。

當年她就是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女孩,顧行風長得帥氣又頗會花言巧語,也懂得耍一些小浪漫,鐘慧春當時就是在他一句一字的甜言蜜語中失了心神。

剛結婚那段時間,顧行風與鐘慧春也是恩愛地緊, 雖說他有些不争氣, 但看在他溫柔體貼的份兒上,鐘慧春也從不嫌棄他什麽, 只是自己拼了命地幹活去養家。

只是好近不長, 那些虛僞的表象在時間的利刃下被徹底擊碎, 自鐘慧春懷孕之後,顧行風的态度便漸漸有了轉變,見到他的時間也越來越少,嘴裏說着是出去工作養家,可常常夜不歸宿,有時大半夜回來也是渾身沾滿酒氣。

鐘慧春起初還以為顧行風只是壓力大,很多時候心裏雖是不滿也一直忍着,只是後來見他日夜出去忙活,家裏依舊還是入不敷出,有時甚至用所謂‘應酬’的借口還往家裏要了不少錢。

當初鐘慧春還懷着孩子,本該是大補的時候,可到頭連吃個葷菜都會心疼口袋裏的錢。在男人一個星期都不着家,一回來就是要錢的時候,鐘慧春終是沒忍住,提出了自己的不滿,但換來的卻是男人的第一次施暴。

後來的每一天對鐘慧春來說都是煎熬,唯一繼續活下去的希望便是她的孩子。

如今飽受折磨,好不容易跳出了火坑,難不成又要重蹈覆轍?

鐘慧春的臉色極其難看,雙眼泛着哭過後的猩紅,等走至病房門口時才恍然反應過來,連忙擡手用衣袖擦了擦臉,顯得不那麽慘白,随即強扯着嘴角推開病房門。

正躺在病床上看電視的孫大志一聽到動靜便立馬放下了遙控板,轉頭擔憂地問道:“今兒是不是路上遇到什麽事兒了?”

微微一愣,鐘慧春擡頭沖着孫大志笑了一下,随即将保溫桶放在了病床上自帶的桌子上,動作自然地将從食堂打過來的飯一一放在桌面上,“沒什麽事兒,在半路遇上熟人就聊上了兩句。”

孫大志平日裏最是關心鐘慧春,這會兒瞧着強顏歡笑的鐘慧春,心裏總覺得不對勁,“聊了些什麽呀?我瞧着你臉色好像不太好。”

像是被戳中了什麽,鐘慧春的臉色一緊,随即皺眉回道:“不就普通朋友之間敘敘舊嗎,可能今天外面天氣有點曬,熱着了吧。”

孫大志聽到這兒也沒敢再多問,弱弱地收回打量的目光埋頭吃飯,心裏卻是暗暗将這件事記了下來。

下午,鐘慧春在病房裏收拾東西,孫大志則是躲進了洗手間裏,佯裝蹲坑,實則是給自家兒子顧行風打電話通風報信。

顧經年這會兒正在去實驗室的路上,此時接到了孫大志的電話,還以為是醫院裏出了什麽事兒,接通電話便聽電話那頭孫大志開口道:“經年啊,你媽今天有和你說起過什麽事情嗎?”

顧經年聽此,眉頭微微一皺,像是預感到了什麽,語氣微沉地出聲道:“沒,是出什麽事了嗎?”

孫大志覺得納悶,随即将中午發生的事兒一五一十地告訴給了顧經年:“你媽中午去食堂打飯回來後,那臉色就不太對勁了,她說是半路遇到了個熟人,我想多問幾句也不給我問。”

顧經年聽此,臉色一黑,心下也明白,怕是顧行風的那個混蛋找上門了。

握着手機的手不斷收緊,顧經年陰郁的眉眼透露着深沉的寒意。

仔細想來,這似乎也是意料之中的結果,在他面前讨不得便宜便去找母親下手,像他這樣的人,沒拿到一點好處那必定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只是他沒想到的是,顧行風居然會這麽快找上母親。

看來是手頭上的錢真的沒得花了。

想到這裏,顧經年的臉色越發難看了些。

“我這心裏沒譜,所以就打電話過來想像你問問情況,不知道你媽有沒有和你說起過這件事。”孫大志捂着嘴輕聲開口,像是生怕被衛生間外的鐘慧春給發現了似的。

顧經年沉默了些許,也不知道該不該将這件事告訴給孫大志。

說實話,孫大志這些年不管是對母親還是對他都是好得沒話講,當年的那些破事雖說孫大志也清楚,但他到底是個毫無關系的人,也不應該讓他摻和進來。

更何況,以孫大志的性格,若是顧行風提出什麽過分的要求,他許是為了保護鐘慧春,也會應下顧行風。

“應該沒什麽事兒,爸你也別擔心,許是因為更年期,過段時間就好了。”顧經年語氣平靜地開口解釋。

孫大志一聽這話,頓時笑了出來,随即又像是怕被衛生間外的鐘慧春聽到,又連忙捂住了嘴,對着手機輕聲道:“嘿,你怎麽能這麽說你媽呢?她可是我心裏的寶貝,哪有什麽更年期,年輕着呢!這事兒我可給你記在心裏了,不跟你媽講哈哈哈哈。”

“不過我瞧着也是,看來最近我得多關心關心她,都說更年期的婦女情緒陰晴不定。看來可有得我受了。”

孫大志嘴上這麽說着,可語氣裏倒是沒有半分嫌棄,反倒還有些喜滋滋的味道。

怕門外的鐘慧春心生疑惑,孫大志沒敢在馬桶上多坐,确認沒事兒之後便結束了通話。

顧經年放下了手機,臉上的表情略顯陰沉。

他不明白顧行風是怎麽找到他們的,自他進監獄到現在,已經足足過去了九年,他們雖說還在A市,但輾轉距離他們原先生活的地方也隔了好遠。

九年,整整九年,什麽事情都應該變了才是。

想到這裏,顧經年的眼神越發深沉。

深夜,工廠外,三五個穿着汗衫背心嘴裏叼着煙的壯年正圍着顧行風,胳膊肘上那青龍白虎的紋身昭示着來着不善。

此時的顧行風早已沒了白日裏在鐘慧春身前的威風,臉上布滿了恐懼與卑微,這會兒強撐着淡定,咧着嘴角讨好道:“哥幾個怎麽這麽心急,不是說這周一定會給的嗎?”

來人幾個瞧着都是三十歲左右的年紀,比顧行風還要小上一輪,可在顧行風嘴裏到都成了哥,毫無半點作為長輩的威風。

“這周?”領頭的人将抽完的煙狠狠丢在了地上,一邊吐着氣一邊用腳碾着煙灰,語氣兇狠地開口:“你他媽上周也是這麽告訴老子的!”

“姓顧的,我已經給你不少時間了,說好的三萬塊錢,你到底什麽時候給我?”

“給給給!我這今天下午剛去和那個臭婆娘打過招呼,三天之內錢肯定能夠到賬,你們放心,一到賬之後我就從銀行裏把錢取出來,交到你們手上!”顧行風谄媚地開口,布滿皺紋的笑顏裏全是被利益熏染的惡臭。

來人相互對視一番,眼看顧行風說的話也不假,臉色這才好看了些,于是便又得寸進尺道:“行,那我就再給你三天的時間,三天後我要看到四萬塊錢交到我的手上。”

顧行風一聽對方獅子大開口,硬生生又多叫了一萬,于是臉色一變,略顯氣憤地質問道:“不是說好的三萬?!我原本也只是借了兩千五,你現在多要我一萬五,是不是太過分了點?!”

對方才懶得和他瞎哔哔,在聽到顧行風的叫喚之後,其中一個小弟便直接給人肚子踹了一腳,疼得顧行風連連後退,又狼狽地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哪兒來的那麽多廢話,你不給我也行,那就打斷你一條腿來還債!”領頭的人沖着地上的顧行風啐了一聲,随即也沒給顧行風再次開口的機會,轉身便帶着弟兄們離開,徒留下顧行風一人坐在原地久久都沒能起來。

……

顧行風不知是使了什麽手段,要到了鐘慧春的電話號碼,許是因為自己屁股後面也跟着一群人在追他,于是便一停不停地給鐘慧春發消息,恐吓威脅鐘慧春快點打錢,字裏行間都充斥着濃濃的戾氣。

鐘慧春不敢接顧行風的電話,也不敢去屏蔽他的消息,生怕對方一個急了就去顧經年的學校裏鬧事。

她這輩子的人生也就這樣了,兒子是她唯一的欣慰與希望,若是顧經年因此而遭罪,鐘慧春自是會內疚一輩子。

心裏雖是這麽想的,可鐘慧春到底還是沒忍心将自己幾年的積蓄扔給這個畜生,只能嘴上說着自己沒錢,在拖了兩天後給顧行風那個混蛋轉了兩萬。

只是對方哪兒肯罷休,再嘗到甜頭之後并沒有給鐘慧春任何喘息的機會。

孫大志出院後就在家修養,孫大志腿上的傷沒那麽快可以下地,鐘慧春便也呆在家裏照顧他。

本以為回家後能夠清淨一會兒,卻沒想到那天自己去買菜的時候,居然在半路再次遇見了顧行風,逼她說若再不給錢,便直接帶人去她家裏鬧。

鐘慧春自然是害怕顧行風去打攪大志,畢竟在她看來,大志是完全無辜的,他不應該被牽扯在其中。

随着約定的日子逐漸來臨,鐘慧春變得越發焦慮,焦慮到連孫大志都察覺到了不對勁,也明白這鐵定不是所謂的更年期。

只是任憑孫大志怎麽試探,鐘慧春還是閉口不談,以至于讓孫大志一度都有些挫敗,只好再次打電話給顧經年求助。

恰是深夜,顧經年背着包從學校裏趕來,在空曠寂靜的小巷裏一眼便瞧見了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

只見顧行風這會兒正帶着兩三個人,朝另一處偏僻的地方走去,而這會兒男人像是瞧見了趕來的顧經年,表情一亮,又沖着身後的那群人指了指站在不遠處的顧經年。

毫不畏懼地,顧經年拽着包帶的手微微收緊,腳步沉穩地走向那群陌生人,随即站在他們兩三步遠的位置,冷聲開口:“滾,這裏不歡迎你們。”

對方似是沒想到,這小子一上來就這麽虎,心裏也沒将顧經年這小子當回事兒,輕蔑地笑道:“小子,我勸你別挑事兒,我們拿了錢就走人,不會多留一秒。”

站在一旁的顧行風聽此也随聲附和,“顧經年,我勸你識相點,我可是你爹!”

爹?

顧經年聽到這個稱呼,心裏覺得諷刺地緊。

“我說,滾!”

顧經年的語氣太過狠厲,令那三兩個混混都不免被吓了一跳,片刻後反應了過來,捏着拳頭便準備給這小子來點教訓。

其中一人揮拳而上,顧經年也直接撂下書包就開幹,即使身上挨了拳也照樣沖着對方往死裏打,這股狠勁令對手連連敗退。

剩下幾個見形勢不妙,紛紛上前幫忙,頓時形成了三打一的局面。

破舊的小區外,誰也不曾想到這僻靜的拐角會發生如此的混仗。

那一拳拳挨在顧經年身上疼得厲害,可少年的拳頭卻不曾妥協過,他挨了一拳,他便回一拳!

腦子裏浮現出很久很久以前,母親為了保護自己而被毒打的畫面,那時的他就是個廢物,什麽都做不上,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母親被打得渾身是傷。

如今,他好不容易有了可以保護母親的力氣,又怎能再次讓母親受傷?

想到這裏,顧經年咬着牙,在三人的圍攻之下竟是也不輸分毫。

幾人似乎沒想到對方居然是一塊這般難啃的硬骨頭,十多分鐘下來沒占到上風不說,身上還挨了不少傷,怕鬧出的動靜太大,幾人相互對視一眼之後便轉身撤離,徒留下顧行風一人傻站在原地,吓得有些腿軟。

顧經年強撐着從地上站了起來,緊拽着手中的書包,朝着顧行風的方向一點點走近。

嘴角溢出來的鮮血與額角的擦傷相映襯,淩亂的頭發半擋在眼前,卻遮不住眼中那翻湧如潮的恨與狠。

如若是叢林中經歷衆多殊死搏鬥後幸存的野狼,令人望而生畏。

“給、我、滾。”

少年咬牙切齒。

昏暗的燈光下,顧行風吓得連連逃跑。

而少年靜靜地站在原地,像守住了最後城池的戰士,清瘦的身軀是這般地強悍,且英勇。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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