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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嬌嬌斥責道：“沒個規矩。你且慢慢道來。”

那小厮喘了幾口氣, 才道：“崔家郎君和大公子鬧起來了。”

崔清若心裏一緊，該不會是崔璨那小兔崽子吧？

她問：“可是崔家長房的小郎君？”

那小厮低聲道：“正是。”

崔清若下意識地攥緊手，然後反應過來她正握着謝庭熙的手。

于是她立時放了手, 道：“你快引我去。”

她最是了解崔璨的性格。

這小屁孩兒, 從小被她阿娘寵得嬌氣, 若不是她父親多加管教，早不知道會歪成什麽樣。

那小厮腳步匆匆，引着衆人前去。

王嬌嬌反而不擔心。

她的兄長王複那可是京城出了名的翩翩公子, 他哪裏會犯錯？

還沒見到崔璨等人, 崔璨那帶着幾分少年稚嫩的聲音, 就落入了崔清若耳朵裏。

他道：“比就比，難不成我還真會輸不成？”

崔清若仔細觀察眼前這些少年郎, 他弟弟是其中年紀最小的。

王複和謝珩之站在一起，幾個少年人，都穿着勁裝或者方便行動的圓領袍, 想來都是準備打馬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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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嬌嬌在兄長面前，斂了幾分嬌氣霸道，道：“兄長這是作甚？”

王複見着妹妹, 原本冷若冰霜的臉，瞬間融化了, 笑得開懷道：“與崔家公子打馬球。”

崔清若一步步走向崔璨。

崔璨在發現她姐姐的那一刻, 眼裏就湧上了幾分恐懼。

他耳朵已經開始疼了。

不過終究是在外人面前, 崔清若只是含着笑, 拿手帕給弟弟擦汗, 柔聲道：“阿璨, 這是做什麽？”

她笑得恰到好處, 眼裏卻明晃晃寫着“快招”兩個字。

謝庭熙看見平日裏溫柔可愛的人, 忽然變成這樣……他覺得挺好，至少不用擔心她受欺負。

崔璨聲音顫抖，“沒什麽，就是和王公子打個馬球。”

崔清若自然不信他的話，環顧了四周，她一眼就瞧見了臉色蒼白，站在一邊沉默不語的忍冬。

她乜了一眼崔璨，問：“你打馬球，還帶着忍冬？”

是嫌她母親，還沒弄死忍冬，所以故意的嗎？她這個傻弟弟，你說他笨吧，他兵書讀得熟。

你說他聰明，那又是做了不少蠢事。

崔璨以為崔清若也不喜歡忍冬，連忙道：“她自己要跟過來的，跟個狗皮膏藥一樣，讨厭死了。”

他這話一出，崔清若見忍冬的臉色更白了幾分。

崔清若想着，這要不是在外面，她不上手“教導”崔璨，都對不起她姐姐的身份。

不會說話，可以不說，真的。

崔清若又問王複，道：“不知，王公子，今日怎麽想到與家弟打馬球？”

王複道：“崔公子盛情難卻，自當奉陪。”

崔清若明白了，是他弟弟上趕着。

她又問崔璨，道：“到底怎麽回事？”

崔璨知道狡辯糊弄不了他二姐，一五一十道：“我就是……想和王公子切磋一下，他不答應。我就說……可以下賭注。”

崔清若問：“什麽賭注？”

崔璨想了想，道：“第一局賭的是東街的鋪子，第二局賭的是先賢親筆，第三局……”

“我說拿忍冬做賭注。”

崔清若心裏氣得真想打醒他這個弟弟，他到底是腦子有多大的毛病。

她壓下怒意，問：“你輸了幾局，贏了幾局？”

崔璨斟酌道：“兩局都輸了，第三局還沒開始。姐，是謝珩之作弊，他明明贏不了我的。”

謝珩之聽了這話，輕笑，“崔公子這話是做什麽？難道是輸不起不成？”

旁邊的人附和道：“就是，既然輸不起，那就別來比，這就是崔家的氣度不成？”

崔清若不知他們誰說的真話，但她算是了解她弟弟的馬球技藝，确實是京城裏能首屈一指的。

但是今日這局馬球，是不能繼續下去了，要真是忍冬輸給了王家，這日後就難了。

她望着王家兄妹道：“家弟年幼，實在不懂事，這最後一局作罷如何？”

王複當然是同意，他尚未娶妻，要是領了個這麽漂亮的侍女回去，指不定京城人如何編排他。

至于，王嬌嬌她雖性情嬌縱，但也不喜歡這樣，随意拿他人做賭注的事。

兩兄妹對視一眼，最後由王複充當和事佬，道：“謝夫人此話言重了。我本就年長公子幾歲，并未把這賭注當真。”

崔清若正欲回話，卻被一旁的謝珩之打斷，“可剛才崔公子的話，咱們可都是聽見了。”

崔清若疑惑地望了一眼謝珩之。

她記得這人與崔璨關系素來不錯，緣何會突然說這樣的話。

謝珩之是讨厭崔璨的，他讨厭崔家，只是謝家如今勢弱，崔家勢強。

就像崔璨要到他家聽課，他們沒有拒絕一樣。

他的母親是高貴的長公主，可是，京城裏人人都知道他們仰仗陛下。

如今陛下身體每況愈下，倘若不是皇家，謝家早就不能與崔家相提并論。

他一直是讨厭崔家、崔璨的。如今崔清若嫁給了謝庭熙，他便愈加讨厭的。

謝珩之道：“你們可都有聽到崔公子的話？”

他詢問身旁的幾個跟班。

那些人平日裏就跟着他狐假虎威，異口同聲地答應。

“聽到了。”

崔清若聽了這話，直接無視那些人。

繼續問王複道：“王公子想來對這些小孩子的事，是不感興趣的。不若借一步，稍作歇息，與我夫君談談這科舉之事。”

王複知她有意轉移話題，配合道：“謝夫人、謝公子這邊請。”

無視一個人，對一個高傲的人是最難以接受的。

于是，謝珩之道：“自然崔家言而無信，這第三局想必不用比了。”

“王公子既然對這小娘子無意，我瞧這小娘子長得還算齊整，我便領回去，給我母親做個侍女。”

崔璨忙拉住崔清若的衣袖。

崔清若抽出袖子，作勢要走，直至與王複他們都走了幾步，才猛然停了腳步，轉身道：“要比。”

崔清若終究是不願意袖手旁觀。道：“我和你比。”

就當是最後幫一次崔璨了，感謝他過去在崔家對她的幾分幫助。

縱然并沒有多有用，但終究是她曾接受的為數不多的愛。

崔璨的狐朋狗友中有一人道：“你一介女流……”

崔清若道：“你們不願意與我一起打馬球？”

她的目光掃過衆人，其中三位默默低頭，表達了他們的立場。

他們不是不與女兒家打馬球，只是，他們實在是不想得罪謝珩之，特別是他的那位長公主母親。

這也是剛才崔璨屢戰屢敗的原因之一。

崔清若轉身問：“你們誰要來幫我？”

王嬌嬌答應得爽快，“我來。”

她一向讨厭長公主和她這個僞君子兒子，能讓他吃癟，她一百個樂意。

崔清荷退後一步，她不會這個。

“我也來。”崔嬈笑道。

還差一人，只是崔清若沒找到合适的人。

然後，她感到有人扯了扯她的衣袖。

一直默然站在她身旁的謝庭熙，那雙如墨的明眸裏，滿溢流光，他道：“我幫你。”

崔清若疑惑，他記得子言不是不擅長打馬球嗎？

她未嫁這人時，可是把這人一切喜好都了解清楚了。

謝庭熙像看透了她的想法，道：“我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