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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清若夢到了夏天的場景, 她不知道在哪裏撿到了雪做的娃娃。
荒誕不可理喻卻又如此真實。
雪娃娃想要跟着她,到了太陽底下,都還是要跟着她, 一步不離。
她道:“你會化掉的!”
雪娃娃聞言, 呆呆地站在原地。
她以為他不會跟上來, 沒想到卻被他緊緊拉住,道:“我才不怕。”
崔清若沒辦法,只能撐着傘給他擋太陽, 道:“那你躲進來, 別被曬化了。”
雪娃娃聽了這話立刻黏着她, 蹭了她滿身的水。
冰冰涼涼的,她也因為熱, 而與雪娃娃靠得很近。
她彈了彈雪娃娃的額頭,雪花落了她滿手,她道:“別挨我這麽近。”
雪娃娃就急得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她只好看了他一眼, “不準靠我太近。”
她和子言都沒靠這麽近。
不對……她盯着這雪娃娃看了很久,問:“你是子言嗎?”
雪娃娃像聽不懂她說話,只是給她吹了幾口氣。
涼風拂過她, 原本因烈日而變得燥熱的身子,倒是變得清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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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滿意地和雪娃娃貼得更近。
等崔清若悠悠轉醒, 才發現她居然靠着謝庭熙, 就這樣不知睡了多久。
她尚且睡眼惺忪, 就聽見身旁的謝庭熙, 道:“這便是許大人。”
崔清若一聽這話, 一個激靈, 立時拉着謝庭熙站起來。
子言單純不懂事故, 她才要多提醒他。
許大人雖說出身不好, 但好歹也是地方大員。
如今夫君有求于人,當然得好好表現才是。
她暗自扯了扯謝庭熙的袖子,讓他自己主動介紹自己。
謝庭熙拱手道:“京城謝子言拜見許大人。”
崔清若不知道謝庭熙會這樣介紹自己。
哪有人這樣介紹的,連自己家住何方、擅長什麽都不說清楚。
就算子言與許大人認識,這該有的還是要有,不然,別人哪裏會願意就這樣,輕而易舉答應做保舉人。
可她不能當着外人面,拂了子言的面子。
她忙行禮,道:“妾身崔氏見過許大人。”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當她說出這話時,謝庭熙的神色明顯變了。
她不知該說什麽只是悄聲道:“子言,你和許大人說話,我就不打擾了。”
她行禮想要走,卻被謝庭熙拉住。
那人垂眸望着她,道:“你想留下來和我們喝酒談天嗎……不願意就算了。”
崔清若不解,她只是覺得謝庭熙他們這樣的男兒,大抵在談事情時,都是不喜歡女兒家在身邊的。
她不解疑惑,聽見許大人道:“ 子言新婦不必客氣,我與子言母親是故交。算來,還算是子言的長輩。”
崔清若和謝庭熙對望一眼,見子言眼裏期待的神色,便也不再推辭。
崔清若看不清謝庭熙的動作,對面的許子義卻盡收眼底。
謝庭熙一開始征詢意見時,整個人都是緊張的,等崔清若點頭答應時,才放松下來。
許子義的手指輕敲桌面,眼神放在眼前的這對璧人身上,目光卻飄忽不定。
他和陳绫、葉舜華不一樣,說來,他倒是和薏娘更像。
他和薏娘都是盼望着謝庭熙報仇的,說來四個人裏,誰不是這麽希望的?
不過是陳绫、葉舜華二人身份低微,沒能力逼迫謝庭熙去做事情。
許子義不會允許謝庭熙,就這樣把當年的仇恨放下。
他淡淡道:“子言和新婦瞧着,當真是天生一對。”
謝庭熙應了一聲,“多謝許大人。”
崔清若也跟着他道了謝,引得許子義把目光放在她身上。
許子義其實早就了解過崔清若了。
崔家的嫡次女,出身是尊貴的。可在家時并不得寵,這也是說得過去的,誰會喜歡一個什麽都不會的廢物。
他對謝庭熙這門婚事原是十分不滿的。
一是,他覺得崔清若怎麽配得上謝庭熙;二是,這女人可是皇帝塞給謝庭熙的。
後來,葉舜華告訴他,子言是很歡喜這門婚事的。
今日一見,倒确實如此。
許子義當然希望謝庭熙過上正常日子,但,前提是謝庭熙必須把當年的仇都報了,把那些該殺之人都殺了。
原先,這人自從長大羽翼豐滿後,他的話謝庭熙便再也不聽了。
這次修書讓他從江南急匆匆趕來,許子義原以為,這人是有什麽大事相商。
來後方知,居然是為了一個小小的秋闱保舉。
許子義道:“子言如今新婚燕爾,還正是良時錦年,可莫要虛度了。”
他就是要提醒謝庭熙,別因為溫柔鄉,反而忘了那些早就布好的棋局。
謝庭熙輕笑道:“許大人言重了。萬物逆旅,皆為過客,何談什麽虛度不虛度的?”
語罷,拿着桌上的清酒抿了一口,擡眸掃了對方一眼。
許子義當然看清了,對方眼裏明晃晃的警告。
果然,當年那個捧着母親骨灰,四處哀求哭訴的小少年,如今也變得穩重成熟了。
恍然間,确實是有金銮寶殿上那人的幾分氣勢。
許子義心裏複雜,只是淺嘆一聲,多少舊事新愁,都就着幾杯濁酒飲下。
崔清若覺得氣氛甚是古怪,既像多年未見的老友,卻又夾雜幾分不對等的疏離。
她方才明白,謝庭熙口中與許子義的情誼,或許與她所想的完全不同。
她瞥了眼子言。
見他不是平日裏,在外人面前的溫潤模樣,而是滿臉冰碴子般,瞧着不太高興的樣子。
許大人和子言的關系不簡單,否則,子言如今明明有求于人,哪裏會仍是這樣作态。
可她并沒有說什麽,暫且壓下了心頭的疑惑。
許子義道:“子言不會虛度便好,只要時刻記得舊事就好。”
謝庭熙道:“舊事自然是記得的。”
他偏頭望了崔清若一眼。
如今,他不打算繼續沉湎過去罷了。
兩人向許子義告了別,等離了馬球場場,上了回程的馬車,崔清若才問:“子言為何不和許大人談談保舉之事?”
謝庭熙的神色晦暗不明,“改日我會登門拜訪,今日不過敘舊。”
他知道許子義要什麽,無非是擔心他因為眼前人,而不再把當年事放在心上。
崔清若聽他道:“崔清若,人不能兼顧。”
他做不到把舊事和來日都處理好,若是讓他選擇,他暫且不知道他要選擇什麽。
是放下重新開始,還是繼續曾經的路,再繼續走下去。
崔清若能聽懂這話,卻不懂他緣何要說這話。
但她沒問,謝庭熙也沒解釋。
謝庭熙只靠着她,道:“我睡一會兒。”
他合眼睡去,呼吸間,盈盈酒味氤氲,讓崔清若也有些恍然。
作者有話說:
放假啦,寶子們十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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