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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聲喊住李旭後，殷英見李旭身形一頓，接着朝自己的方向看了過來，臉上的神情淡淡的。

殷英忽然有些懊悔了起來，他忽然覺得李旭可能并不想被自己叫住。

然而李旭在看向他後，竟點了點頭，接着還開口對他說起了話，聲線依舊像平時那樣冷冷的，但是這次說的字數卻比殷英之前聽他說過的所有字加起來還要多：“嗯，我來接人，這裏晚了不好打車。你也是A藝的學生？”

竟然這麽碰巧，還能在警局外遇到。

此時殷英心下有些激動，不過他努力克制住了自己有些高漲的情緒，笑着對李旭答道：“嗯嗯，在和朋友一起練琴，現在也準備回去了。”

李旭看着殷英的笑臉，張了張口像是想要說什麽，不過沒等他出聲，一個女聲從他身旁傳了出來：“你還認識我們學習的人啊。”

殷英仔細一看，這才發現站在李旭裏側的，是一個穿着淺咖羊絨套裝短裙的女生，她手裏拎着琴盒，一雙眼睛正好奇地朝着殷英望着，見殷英看向自己後對他說道：“你好，我是施雅靜。”

這會，殷英遇到李旭的興奮勁算是一下子下去了，他也對施雅靜打了個招呼：“你好，我是殷英。”

殷英雖然依舊面帶着笑意，可是比起先前看到李旭時候的燦爛，此時他的笑容裏顯然已經多了一份局促。

這個女生，不會是李旭的女朋友吧...

殷英忽然冒出了這樣的想法。

他實在很難想到什麽別的理由，來解釋為什麽李旭會在晚上來接一個A大的女生回家。

也不大會是李旭的妹妹，畢竟連姓都不一樣。

想到施雅靜很有可能就是李旭女朋友，殷英忽然覺得突然上前打招呼的自己又可笑又蠢。

李旭不經意間察覺到了殷英細微的變化，看着從開朗轉變為失落的殷英，他有些困惑發生了什麽，才讓殷英的情緒低落了下來。

可是這時的殷英卻再次勾出一個笑對他們揮了揮手：“那你們快走吧，時間也不早了，拜拜。”說罷轉身進了手邊的琴房，消失在了李旭的視野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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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怎麽不走呀。”

施雅靜看着身旁還站着不動的李旭，不由得有些奇怪地開口問道。

李旭在聽到施雅靜的話後怔了一下，接着搖了搖頭，英俊的臉上依舊沒有什麽表情，眉頭卻有些微皺。

他沒解釋，只是對着施雅靜說了句：“走吧。”

一門之隔的琴房裏。

殷英剛開門走進去，鋼琴聲就立刻戛然而止。

林奕依一下轉過頭來，見是殷英，兩只手離開了琴鍵，直接轉過了身對殷英哭訴道：“嘤嘤啊！我好苦啊！我好累啊！”

“我累到現在誰給我一刀我可能會死！”

殷英心裏有事，沒什麽心情搭理林奕依的廢話文學：“不管你累不累，給你一刀本來就可能會死的吧。”

林奕依聽到殷英的話後大驚失色：“嘤寶，你今天怎麽了嘤寶？告訴本宮，時不時有人欺負你了，本宮給你出氣！”

餘舟和另外一個小提琴生都忍不住被林奕依的樣子逗笑了。

另一邊的殷英語氣郁郁地回道：“沒什麽事。”說罷強打着精神和三人告了個別，之後轉身離開了琴房。

垂頭喪氣地上了在樓下等着自己的車，回家途中看着手機的殷英，開始思索自己要不要嘗試去問問李旭接的到底是不是他的女朋友。

可是看了會和李旭的聊天框，殷英忽然發現自己連去問這個問題的立場都沒有。

更讓殷英沮喪的是，通過這件事，最讓他難過的不是發現了李旭可能有女朋友，而是意識到了李旭很大可能喜歡的是女人，是同的幾率很低。

這很正常，因為本來就沒有那麽多同。

只是，剛和李旭重逢的殷英之前都沉浸在一個較為興奮的狀态，沒有清楚的頭腦去意識到這一點，直到現在，他才真正意識到自己和李旭之間的距離。

原先的李旭就已經讓他感覺伸出手夠不到，摸不着，現在張開了眼睛，殷英這才發現原來對方竟然在自己永遠都不可能觸摸到的天空上。

殷英有些失落的放下了手機，接着閉上了眼靠在了椅背上，心事不斷翻湧。

...

到家了的李旭進了門，看見鞋架下有一雙出門前還沒有的高跟鞋。

他還在換拖鞋，那雙高跟鞋的主人就走了出來。

陳月如從廚房裏走了出來：“去哪了？這麽晚才回來。”說罷看了眼李旭換下的鞋：“怎麽穿的運動鞋。”

李旭換好了鞋，起身看向了陳月如：“去接施雅靜了。”

陳月如哼了一聲：“別被我發現偷偷去跑步了啊。”

李旭沒說話，想轉身回自己的房間。

此時陳月如輕輕擺了擺自己手裏的木鏟：“我在和孫姨學煲湯呢，你等會記得下來嘗嘗。”

李旭看了舉着木鏟的陳月如一眼，只回了句：“媽你就別給孫姨添亂了。”說罷向自己的房間走去，将陳月如的抗議聲留在了身後。

回了房間，李旭坐了下來，忽然俯下身卷起褲腿。

裸露出來的肌膚上，有着一長條形狀異常明顯的疤痕，光是看，就能感受到之前受的傷有多重。

李旭看着那塊疤痕的眼睛暗了暗，接着将褲腿重新放了下去。

他有些心煩意亂地站起了身，卻在下一秒不知道該去幹什麽。

洗澡，然後睡覺？

被禁止做一切劇烈運動的他也相當于被剝奪了一項愛好，剩下的大把時間變得格外難熬。

李旭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上面顯示才到九點。

他有些無聊地翻了會手機，發現自己收到了幾條新消息。

李旭點開了聊天軟件，卻發現是老江發來的秀女兒的視頻。他看完了之後也沒回複，只是又退了出去。

還有幾條消息是施雅靜發來的，李旭平時不怎麽和她聊天，不知道她為什麽會給自己發信息，李旭點開看了一眼，發現裏面竟說的是殷英的事：

“哥，你居然認識我們學校鋼琴系的人哎，而且我記得殷英那會是我們學校鋼琴系專業第一來着，還老聽我室友說他參加過各種比賽什麽的。”

“哥你真的認識他嗎？和他熟嗎？”

李旭一行行看下去，只覺得施雅靜的問題有些奇怪。

為什麽要關心他和殷英熟不熟？

李旭看着手機屏幕，心裏卻再次想起了今天去接施雅靜時，走錯琴房後看到的畫面。

想着想着，李旭無意間就切到了和殷英的聊天界面。

他看了一眼兩人的聊天記錄，再次點開了殷英不久前給他發的音頻。

那首他上次沒聽完的《鈴兒響叮當》。

歡快的音樂再次在房間裏響起，已經形成了固定記憶的旋律照道理來說早應不再吸引人，可是李旭的腦海裏卻忽然又想起了之前誤入琴房時，看見的正在彈奏的殷英。

那是他第一次親眼看見殷英彈鋼琴，殷英白皙修長的手指在琴鍵上靈活地彈奏着，側臉微微露出一些，平日裏總是帶笑的嘴唇輕抿，漂亮的小鹿眼裏流露出讓人無法忽視的專注。

殷英的手指比李旭想象中要修長許多，修長但不細長，看起來是勻稱的。那修長的手指很好地覆蓋了一部分琴鍵，手掌有些厚，看起來是有力的。

李旭想，那應該是一雙彈鋼琴的好手。

李旭看了幾秒後才意識到了什麽，緊接着退出了琴房，那會他心裏還湧起了另外一些模糊的感覺，不過他說不上來是什麽，并且很快就遺忘了。

一遍結束，李旭卻沒有按下暫停。他繼續聽了一會，發現《鈴兒響叮當》居然還有相對舒緩和悠長的後半段，曾學過的他早已忘幹淨了。

和他之前以為的單純的兒歌有些出入。

不知怎麽的，李旭又想起了殷英。

他搖了搖頭，接着伸出手關掉了音頻。

...

今天是周六，李旭起了個大早，想了想後換了身運動服，接着腳步放輕了些往樓下走去。

走到鞋櫃處，李旭擡頭朝樓梯處看了看，然後才低下頭開始穿鞋。

誰知就在他剛剛系完鞋帶，就聽見身後廚房的磨砂玻璃門被一下子拉開。

陳月如眯着眼看着李旭：“哪去？”

李旭看了她一眼：“...你這麽早起來幹什麽？”

“炖燕窩。”說罷陳月如又對着李旭揚了揚下巴：“問你呢，去幹嘛？”

李旭不知道說什麽，盯着陳月如的眼睛看了幾秒，在意識到今天自己又不可能出去跑步了之後，沉默着開始換掉自己的運動鞋。

或許等會可以在卧室做做仰卧起坐。

李旭想。

然而這時陳月如卻喊住了他：“別換鞋。”說罷轉身朝另一個房間走去。

李旭有些疑惑地看向陳月如，卻發現對方将家裏的拉布拉多牽了出來。

“給。”陳月如一把将狗繩塞到了李旭手裏，接着對自己的兒子說道：“反正你坐不住，就去遛狗吧，煤球過兩天要參加小區的寵物比賽，你正好鍛煉鍛煉它。”反正帶着狗李旭也不好跑步，牽在一邊很有可能被人牽走，陳月如知道李旭會一直帶着它的。

感受着煤球正熱情地用頭撞着自己的李旭：“......”

最後李旭還是帶着狗出門了。

跑步沒跑成，改成訓練狗跑步了。

李旭牽着狗出了門，按照他媽說的路線，往小區給狗狗們準備的訓練場地走去。在不遠處李旭就發現那裏已經有一個狗主人在訓練自家的狗狗了。

然而正當李旭将他家那條全黑的拉布拉多帶到場地，準備嘗試着開始訓練的時候，場地上原先半蹲在地上低頭摸着小狗的腦袋的少年，此時站了起來，對着自家小狗說道：“去吧，雪團！”聲音清亮，裏面帶着幾分鼓勵。

胖胖的薩摩耶可愛地吐着舌頭，邁着腿樂颠颠地往前跑去，狗如其名，果真像一個大雪球。

然而李旭卻不由自主地看向了那個少年，接着不确定地喊道：“殷英？”

原本專注地盯着雪團的殷英,在突然聽到李旭的聲音後吓了一跳，緊接着将眼神從薩摩耶身上轉到了李旭身上，原先自在的表情一下變得有些緊張了起來：

“李..警官，您怎麽也在這？”

李旭擡了擡手裏的狗繩：“遛狗。”

殷英不由得看了李旭牽着的拉布拉多一眼，接着驚訝道：“您也報名參加了狗狗大賽嗎？”

然而話說出去後，殷英忽然意識到了自己說的話有大問題，他連忙解釋道：“不好意思！我的意思是，您的..愛犬，也參加這次狗狗比賽嗎？”

李旭只嗯了一聲，一時間兩人皆寂靜無聲。

殷英眨了眨眼，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可此時的李旭卻再次開口道：“它叫煤球。”

殷英意識到李旭在和他說那只拉布拉多的名字，于是連忙也指了指自家那只已經跑回來了的胖乎乎的薩摩耶，對李旭介紹道：“它叫雪團！”

只是說罷，空氣又沉寂了好幾秒。

意識到了什麽的殷英的臉忍不住又紅了，接着小聲道：“它真的叫雪團。”不是臨時想的，也不是編的。

怎麽這麽巧啊..

正當殷英心裏尴尬時，李旭的聲音響了起來：“嗯，挺配他的。”

殷英有些意外地擡眼看向李旭，發現對方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腳邊那只胖嘟嘟的白狗狗身上，眼神似乎不複平日裏的冷淡，莫名有些溫柔。

殷英心裏一暖，笑着看向了李旭：“嗯！是我爺爺給它取的名字。”

李旭聞言也擡眼看向了殷英：“嗯..”

只是還沒等李旭繼續說什麽，殷英就聽見自己腳下忽然傳來一聲慘叫。

殷英忙低頭，發現李旭家那只純黑的拉布拉多正抱着雪球的腦袋亂蹭。

可憐雪球掙脫不開，整只狗都抗拒地不斷朝殷英的方向靠來：“嗚！”

“不好意思。”

李旭幾乎是瞬間往回扯了繩子，可是拉布拉多還是死死地扒着殷英的薩摩耶不放。

“......”

最後是李旭上前用手直接将拉布拉多的兩條狗腿從薩摩耶的身上扒開的。

“可能發情了。”李旭的臉上像是有些尴尬。

他記得家裏這只狗沒做過絕育。

殷英在聽完李旭的話後，先是沒說話，彎下腰輕輕摸了摸薩摩耶的腦袋，接着才小聲說道：“可雪團是公的..”

李旭：“......”

他忍不住看了眼自家那坐在地上，眼睛還不住往薩摩耶那裏看的拉布拉多。

這狗沒法遛了。

李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