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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晚上, 殷英坐在劇院裏，他身旁坐的則是葉斐然。

殷英也沒有再細問葉斐然，而是乖乖地坐着等音樂會開場。

之前都只能等着名樂團巡回到國內演奏, 現在可以不用等, 直接來劇院看。這對殷英來說也是值得專注和高興的事情。

然而, 序曲結束後演奏的, 是勃拉姆斯的《D大調第二交響曲》。

在這旋律中, 殷英很難不再次想起一個人。

他閉着眼睛試圖讓自己的心情重歸平靜，可是還是有些做不到。

勃拉姆斯的《D大調第二交響曲》, 是他上次和李旭在國內的劇院偶遇的時候, 一起聽過的曲子。

這個旋律想起, 他很難不想起曾經的往事。

只是當時的心情是雀躍羞澀的，現在确實沉悶苦惱的。

殷英皺了皺眉, 有些生自己的氣。

這麽好的演出, 他卻因為種種事情分心, 導致不能好好欣賞。

可是這段旋律又的确承載了他的回憶。

殷英伸手揉了揉眉心，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

一曲奏完, 殷英也松了一口氣。

本來是一個和諧安寧的曲子，卻聽得他思緒不斷翻湧, 沒法好好沉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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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場休息時間，坐在他身旁的葉斐然轉過臉看向了他：“怎麽樣？”

剛剛一直在走神的殷英不由得有些局促：“嗯...”

葉斐然倒也沒察覺到他的不對勁來, 和殷英說起了一些剛剛聽音樂時得到的感觸, 并且還講了講勃拉姆斯的作曲特點。

殷英原本因為自己的走神還有些局促，可是在葉斐然認真的講解下, 他倒也漸漸不再走神，沉浸在了和葉斐然的對話中。

殷英認真地聽着自己導師說的話，時不時會點頭表示認可, 在葉斐然問他有什麽感想後也能說出一些自己的見解來。

中場休息結束，殷英和葉斐然的交談也停止了，開始準備欣賞樂團帶來的下一段演奏。

殷英也有了狀态，不再像之前一樣出神，也和葉斐然一樣，全身心地投入了進去，專注地欣賞起了音樂來。

音樂會結束，葉斐然和殷英并肩走出了劇院，外面停着接他們的車子，只是二人從出來那刻就沒停止過交流，以葉斐然說為主，殷英偶爾在他的詢問下說出自己的感悟，投入了的殷英也比之前想起李旭的時候自然了許多，不再因為走神了而感到局促。

上了車，兩人也沒停下交流。葉斐然有深厚的功底，說出來的許多見解都對殷英起到了點撥的作用，觀點也都聽得殷英眼前一亮。

最後等到了酒店門口，葉斐然才笑着停止了交談：“先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天還有行程。”

殷英點點頭，和自己導師告別後走向了自己的房間。

回了房間後，殷英先是沖了個澡，穿着睡衣出來躺到床上後，不自覺地就拿出了手機，但是什麽也沒點開，只是傻傻地盯着手機界面。

曾經每天晚上想着怎麽給李旭發晚安，都已經幾乎快成了習慣。而現在為了躲他，自己連微信都删了。

因為一直對自己冷漠以待的李旭，在短暫地溫柔了一陣子後，又決絕地拒絕了他。

殷英已經想不清這是第幾次自己的熱情被挫敗了。

第一第二次的時候他渾然不覺，并且依舊幹勁十足，可是次數多了，他也意識到自己的笨拙和遲鈍。所以就算李旭現在不知道出于什麽原因又來找他，殷英也不願意再和李旭過多接觸——如果再上當一次那也太笨了吧。

想到這，殷英搖搖頭，輕輕嘆了一口氣，接着伸手關掉了床頭的燈。

不早了，還是睡吧。

不要再去想他。

...

殷英醒來的時候，發現窗簾外的天空依舊夜色深沉。

他拿出枕頭下的手機看了眼，發現才淩晨四點半。

可是放下手機後的他，卻變得怎麽都睡不着。

在床上翻來覆去了一會後，殷英幹脆下了床，接着拉開了飄窗上的紗簾，望着那看了會星星月亮。

不知道為什麽，殷英忽然想到一句話：外國的月亮也沒有比較圓。

想到這，殷英也被自己沒來由的無厘頭的一句話逗樂了，索性再次躺在了床上，眼神則是看着窗外。

看了一會後，殷英突然想起國內和這裏有時差，現在的國內應該是下午，自己可以找人聊天。

但是殷英想了想，還是沒有拿出手機。

可能是沒什麽心情。

殷英盯着漫天星彩，心裏默默落下一聲嘆息。

可能自己還需要一點時間吧。

到了七點，殷英起身去了餐廳，卻碰到了也很早就起身的葉斐然。

“導師好。”殷英上前打了聲招呼：“您起得好早。”

葉斐然推了推鼻梁上的鏡框，示意殷英坐在自己的對面：“年紀大了，早上醒得早，你怎麽不多睡會？”

殷英不好意思道：“有些失眠。”

葉斐然了然地點了點頭，放下了手裏的餐具對殷英道：“晚點我給你一點褪黑素，你睡前吃了就能好睡一些。”

殷英的确沒有考慮到自己會在異國失眠的這層，所以也當然不像葉斐然一樣提前準備好了褪黑素。他也沒多推辭，看着自己的導師，嘴裏感謝道：“謝謝您。”

葉斐然輕輕搖了搖頭示意不用謝，接着又拿起了餐具。

殷英沒什麽胃口，把剛剛随便拿的一片吐司放嘴裏嚼了，然後又喝了點水防噎。差不多吃完了早飯，殷英對自己的導師問道：“教授，我們等會去哪呢。”

葉斐然優雅地拿餐巾擦了擦嘴，慢條斯理地說道：“有很多地方可以去。”

殷英聞言一愣：“嗯？”

葉斐然拿出了自己的手機，點了三兩下，接着将屏幕轉到了殷英的面前，嘴裏則是說道：“殷英，你看看，比較先想去哪個地方。”

殷英定睛一看，在看清屏幕上全部都是所在國家着名旅游景點後，他徹底有些懵了：“教授，這些地方...”

葉斐然收回了手機，臉上帶着笑看着殷英：“就是要去這種地方學習。”

...

一小時後，和葉斐然一同站在一個全球着名展館的殷英，終于有點琢磨到了些這次出國學習的真正意思。

看他導師的安排，估計是在玩中學習了。

琢磨明白了一些的殷英，也就幹脆撇開了其他心思，專注地和葉斐然一起在當地轉了開，逛了不少着名景點，也聽了好幾場音樂會。

對殷英來說這次出國一點都不枯燥，他的導師葉斐然學識淵博，時常啓發他一些新的體悟和感受。殷英也輕松了不少，前幾日心上的陰霾似乎也被揮散了開，不再拘泥于某一件事，某一個人，而是在旅行中再次重新地真切感受到了生活的美好。

只是葉斐然也并沒有全然只是來玩——在逛了幾天後，葉斐然和殷英說自己要出席一個比較重要的交流會，殷英不便去，可以呆在酒店。

殷英應下了，于是他有了自己徹底空閑的一天。

只是突然閑下來的殷英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幹什麽了。

說是逛逛吧，前兩天逛得也已經足夠多了。

去劇院？可是最近也沒有新的樂團演出。

殷英想不出該去哪裏，但是他也不想一整天呆在賓館。

他仔細思索了會有什麽事情可做，忽然，殷英想起來自己可以去銀行換一些錢。他雖然在來之前提前備了這裏的紙幣，但是這幾天在外面也是一筆花銷，所以他所剩的貨幣并不是很多。

以防萬一，殷英覺得自己還是去銀行再換一點比較好。

想到這，殷英也沒猶豫，稍作整理後便出發了。

等到了銀行，只見裏面站着的人不少，殷英看準了辦理兌換業務的窗口，站到了隊伍的最後開始排隊。

隊伍有些長，殷英等得有些無聊，他放下手機随意地張望了幾眼，臉上原先正常平靜的面容卻瞬間變得有些發白。

他透過銀行的透明玻璃門，看見了幾個帶着面罩手持着槍支的人。

是搶劫！

殷英甚至都來不及出聲提醒任何人，那些搶匪就已經破開了門舉槍沖了進來。

随着劫匪幾聲示威的怒吼，銀行裏的所有人都雙手抱頭蹲了下來，以免被直接槍殺。

幾個劫匪裏留下了兩個負責看守他們，另外的幾個則是已經挾持銀行工作人員，去後面拿錢了。

殷英心裏驚疑地不行，他一直只在電影裏看過搶銀行這種情節，沒想到在沒有禁槍的國外，持槍搶劫的概率竟然高到一下就被他撞上。

敢動一下就殺了你們！

殷英聽得懂那些劫匪剛剛說了什麽。

此時周圍一些女人因為害怕已經發出了凄凄的低哭聲，身強力壯的男人們面色也有些蒼白：畢竟力氣再打也比不上一發子彈，而且現在還不止一個人在看守他們。

殷英心裏也怕，但是他拼命壓抑住了內心生理性地恐懼，努力告訴自己要保持冷靜。

只是，還沒等後面的劫匪帶着錢出來，人群中忽然爆發了一聲小孩的哭嚎。

殷英轉頭一看，發現是個還在襁褓裏的嬰兒，他的母親幾乎是立刻就伸手死死捂住了嘴，可是孩子還不懂此刻的形勢有多麽嚴峻，依舊不斷抽着氣想要大聲嚎哭。

那個母親幾乎是在瞬間就被一邊的蒙面男人用槍托狠狠砸了一下腦袋。

殷英心裏猛地一緊，看着喪失人性的劫匪，恨得咬牙。

那個被打了的母親卻一句話沒說，依舊緊緊抱着自己的孩子，手還死死地捂着自己小孩的嘴巴，手掌心都用力地有些泛白。殷英看見她眼角泛着驚慌的淚，但是他知道，這位母親不是在擔心她自己，而是在擔心懷裏的孩子。

終于，去後面取錢的劫匪處終于有了動靜，殷英聽見了後面傳來的腳步聲，可是就在此時，殷英看見銀行門口停了警車。

殷英卻并沒有松口氣，反而內心猛地一揪。

他有預感這并不是好事！

果然，在警察勸說裏面的劫匪快點投降的時候，劫匪随手就拎起了離他最近的剛剛那對母子，用槍一下子抵在了女人的頭上，讓警察滾出這條街。

女人顯然精神快有些支撐不住了，還抱着孩子，腦門卻被槍抵着的她，渾身都在發抖，而她懷裏的小孩卻還在不斷伸着拳腳，只要女人一松開捂住他嘴巴的手，或者自己情緒稍微激動一些，那孩子勢必就會大哭出聲。

殷英看見那個女人滿臉是淚，卻依舊為了孩子一聲不吭，并且不敢松開手的模樣，心難受的都快碎了。

那一刻他也顧不得那麽多，不再保持之前的姿勢，一下伸出了一只手。

劫匪幾乎是在瞬間就把槍對準了他。

殷英感受着自己已經不受控制的心跳，快速地對劫匪說道：

“Put her down. I'll be your hosta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