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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根據李旭助理的話, 李旭是在傍晚時分忽然跌倒了下來，接着腿劇痛難忍，後來直接去了醫院, 手術了之後李旭提醒助理給殷英發條消息, 所以殷英才會在半夜收到這條解釋情況的說明。

可消息發來的時候, 殷英已經關了手機睡下了。

早上七點看到這個消息的殷英, 想都沒想就請了假, 快速地穿好了衣服出門，在趕往醫院的路上, 殷英給李旭發了消息, 想看看對方現在有沒有醒。

而他消息發過去的沒多久, 李旭的電話就打了進來，殷英忙接通了電話, 只聽李旭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

“殷英。”

李旭的聲音雖然和往日沒什麽太大的變化, 但是殷英還是聽出了一些術後的虛弱。

殷英心裏一疼：“現在怎麽樣了？”

電話那頭的李旭語氣平淡地說：“沒什麽大事, 你好好上課。”

殷英：“我在來醫院的路上了。”

李旭的聲音似乎沒了之前的平靜：“怎麽突然過來了，只是小傷。”

殷英心焦地對着電話那頭說道：“我怎麽可能不過來呢。”

而李旭卻依舊在讓他先去上課, 說情況不嚴重，不必去看他。

殷英沒聽, 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醫院，而到了醫院的他, 才知道為什麽李旭會有這麽大的反應。

到了病房門口, 他就看見了站在門外似乎是在冷靜中的李旭母親那通紅的眼睛，殷英的心咯噔了一下, 知道事情很大概率不會那麽簡單。

果然，在和陳月如說明來意後，陳月如和殷英說了那個讓人無法接受的事實：李旭這次并非腿傷複發那麽簡單, 原先受傷的肌腱破損地更加嚴重，剛剛做完了二次檢查，還在等結果，如果結果顯示神經也斷裂了的話，李旭很有可能...會再也站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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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個消息的殷英整個人呆在了原地，而陳月如的眼眶也變得更紅：“我原本以為他已經好地差不多了，每次問他也都說沒事，可是公司現在那麽忙，家裏也沒有能幫他分擔的，可能就是累出來的。”說到這，陳月如伸手抹了抹眼淚：“眼看着一切都好起來了，現在...唉...”

殷英忍着內心的悲痛和慌亂，強行鎮定下來去安撫陳月如了幾句：“沒事的阿姨，現在最終的結果還沒有出來，一切都還沒定數，先不難過了。”

殷英安撫了一會，陳月如的情緒才稍微穩定了一些下來，她又擦了擦眼淚，擡頭對殷英說：“你先進去看他吧。”

“我去趟洗手間。”

殷英點點頭，轉身敲了敲病房的門，很快他就聽見了再熟悉不過的聲音響起：“進來吧。”他推開門，一下就看見了躺在病床上了李旭。

而李旭臉上竟沒什麽悲傷的神情，反而再看見他後露出了一個笑容：“都說了不用來，怎麽還是來了？”

殷英這會也說不出什麽硬氣的話來，看着李旭躺在病床上的樣子就想淌眼淚。明明不久前躺在病床上的還是他，現在就變成了李旭，更讓人難過的是，那時候的他只是骨折，而李旭現在面對的可能是會落下終生殘疾的腿傷。

殷英走過去，默默地坐在了李旭床邊的椅子上，有很多話想說，可是張開口卻又啞然了：“......”只覺得胸口像是塞了無數團棉花，又悶又堵。

李旭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已經紅了眼眶的殷英，不禁伸手握住了殷英的手：“沒事的，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可是殷英并沒有因為他這句話得到任何安慰，眼睛反而更濕潤了，很快用着盈着淚的眼睛看着他，聲音不小地說道：“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聲音比平時有力地多，仿佛說得有多響，就有多可信一樣，李旭也莫名從中得到了一些信心與安撫。

李旭淺笑着嗯了一聲，剛想開口讓殷英先回去，不用呆在醫院，就聽見殷英說：

“如果以後需要複健的話，我會天天陪着你一起的。”

“以後我也會一直和你一起好好運動的。”殷英看着李旭：“你一定會沒事的。”

李旭有些錯愕地往向殷英，卻發現對方眼底滿是認真和堅定。

他不由得想起，一個月前，他和殷英的對話。

那天，李旭去接殷英下琴房，殷英出來後，忽然好奇心起，眨巴着大眼睛想聽他彈琴。

可是李旭早已忘了個幹淨，就算配合着殷英在琴凳上坐了下來，可還是什麽都想不起來。只能在殷英的幫助下，嘗試性地彈出了幾個簡單的音符。

那時的李旭搖搖頭，說自己一點天賦都沒有，不像殷英。可是殷英聽了後直接安慰李旭說，小時候他去跆拳道班，因為力氣小被嘲笑，到現在長大了身體也沒有變得健壯，所以每個人都是各有所長的，讓李旭不要灰心，說罷就關上了琴蓋不再因為好奇而要聽李旭彈了。

本沒有灰心的李旭，聽着殷英的安慰，心裏不自覺地軟了一下，也注意到了殷英一筆帶過的“被嘲笑”。

那時殷英笑着對李旭道：“剛開始你拒絕我的時候，我還想過會不會是因為這個原因。”

李旭心裏忽然生出了愧疚，低下頭想哄幾句殷英，可是對方卻像是真的只是在開玩笑，推搡着說快點去吃晚飯。

不過之後李旭留了心，之後的日子裏去晨跑的時候，都嘗試性地問殷英要不要一起。

殷英一開始詫異了一會後，嘗試性地和他一起跑了幾回，可是後面越來越跑不動了，跑了一小時後哭喪着小臉和他說：“真的跑不動了，運動好累。”

“怎麽突然想起來要帶我運動。”

李旭猶豫了一會，不知道該怎麽說：“嗯..”

殷英看着李旭遲疑的模樣，挑眉仔細思索了一會，很快就差不多想到了原因。

他忍不住失笑，接着對着對面雖然不在明面上表現出來，但是暗中卻一直在關心他的李旭這樣說道：

“之前我是因為不被喜歡，所以會因為那件事而自卑。”

殷英擡眼，眼神明亮地看向了李旭：“可是我不會了，因為我知道你的真正想法啦。”

因為他過去的一些失落，就想辦法幫他彌補的李旭，還有什麽理由讓他感到自卑呢？

他現在只感到滿足，甚至還有一些恃寵而驕。

接着殷英忽然對李旭說道：“下次我就不跑啦...”一心躲懶的殷英投降道：“早上七點起來跑步真的好要命！”

最後兩個人常做的運動也是些不正經的運動，正經運動就這樣被擱置了下來。

此時，李旭看着原先不愛運動的殷英，現在卻堅定又認真地說會陪他一直好好複健。

其實他也知道自己很有可能會變成殘疾的事實，只是就算原本的心情再晦暗，在殷英進病房的一瞬間他就必須立即打起精神，他不想讓自己身上的陰影觸碰到殷英。

現在，看着殷英為了他做出決定的樣子，李旭忽然忍不住說了句：“如果我好不了了怎麽辦。”

殷英眼神一晃：“別瞎說！”

李旭輕輕笑了笑，接着捏了捏殷英的臉頰：“我說如果。”

殷英低了低頭，像是在思索，但又很快擡頭和他說道：“如果..如果真的那樣的話，我也會一直陪着你的。”

殷英心裏很難過，但是臉上努力維持着明朗的神色：“我會一直..給你推輪椅，推到你七老八十了，我也差不多要做輪椅了，到時候我們一起坐電動輪椅去公園遛彎。”

李旭的臉上笑意從未褪去，他看着殷英：“好。”

殷英說着說着，忽地又突然看向李旭道：“不過你一定會沒事的！”

李旭揉了揉殷英柔軟的頭發：“嗯，好。”

“你先回去上課吧。”

殷英卻搖搖頭：“我在這陪着你。”

說罷看了一圈，發現了一邊的果籃，于是對李旭道：“你要吃蘋果嗎？”

...

殷英削地很慢，就算他能夠熟練地又快又好地削完一個蘋果，但是此時的他卻格外的小心，如同手裏的蘋果是某個藝術品一樣。

因為殷英害怕一不小心會把皮削斷，在和李旭一起等檢查結果出來的這段時間，殷英發現自己也沒來由地變得迷信了起來。

或許人在真正無助與無力的時候，就會把希望寄托在一些之前并不相信的事物上。

殷英小心翼翼地削着手裏的這個蘋果，時間卻并沒有被拉地很慢，殷英剛剛削完蘋果，看着完整不間斷的蘋果皮松了口氣後，還沒等他将手裏的蘋果遞給李旭，病房的門就被敲響了。

殷英轉頭，以為是李旭母親回來了，卻發現門口的人并不是李旭母親，而是一名拿着紙的護士。

殷英心猛然一震，他不由得站了起來：“這是..檢查結果嗎？”

護士點點頭，将報告遞給了他。

殷英手有些發顫地接過了，想了想後并沒有先看，而是先把紙遞給了李旭，接着神經緊繃地看着李旭，等李旭說出那個結果。

在殷英的注視下，浏覽了一遍報告的李旭，頓了幾秒後，忽然擡頭對殷英說了句：

“我有點後悔了。”

殷英的心顫動了下，整個人都說不出話來：“......”

他滿腦子都是李旭真的殘疾了這個事實。可就當他想着該怎麽先平複下李旭的心情時，李旭忽又對他開口說道：

“我有點舍不得你說的了。”

殷英怔了一瞬：“..什麽？”

李旭笑了笑，複述道：“一直給我推輪椅，等你也七老八十了，就一起...”

殷英終于反應了過來李旭這是沒事，他臉瞬間紅了，一半是激動一半是害羞，想着旁邊還有護士，他忙打斷道：“你別瞎說了！”但與此同時也克制不住心裏的喜悅：“太好了，我去告訴阿姨！”

這時候護士已經離開了，李旭卻忽然拉住來了打算離開的殷英的手，殷英不明所以地低頭看了他一眼，只見李旭說道：“那你以後還給我推嗎？”

殷英想起剛剛自己說的話，害羞地直接抽開了自己的手：“不推。”

說完殷英發現李旭看着他的眼睛裏似乎帶了一絲失落：“嗯？不推了嗎。”

殷英：“...推。”

李旭笑了聲：“去吧，不逗你了。”

殷英點頭：“我去告訴阿姨這個消息！”

接着，看着殷英步履匆匆的背影，李旭心裏靜靜地回憶着剛剛，殷英在調查結果沒出來前所說的話。

他沉溺于殷英之前給他許諾的美好圖景，在那個美麗的畫面下，殘疾似乎也變得并沒有那麽可怕了。

但是現在沒事了更好，這樣就是他繼續保護殷英，而不是讓殷英保護他了。

他舍不得。

就在李旭這樣想着的時候，門忽然被敲響了。

李旭擡眼：“進來吧。”說話的時候李旭心想：是殷英忘記什麽東西了吧。

可是等門外的身影推門而入，看清那個身影的李旭不由得皺起了眉：“你怎麽來了。”

對方抿了抿唇，表情有些受傷：“我為什麽不能來。”

“你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