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第51章

好在李旭的腿沒有受什麽神經性的損傷, 養了一段日子他就出了院。

殷英是希望李旭多養一陣子的，可是公司繁忙的事務讓李旭沒法安心呆在醫院。

陳月如和殷英只好在別的地方想辦法。

骨頭湯幾乎是次次不落下，弄得李旭現在看見就忍不住皺眉, 最後實在受不了, 在飯桌上拒絕了陳月如給他盛的那碗骨頭湯。

陳月如看着李旭：“算了, 過兩天給你換個, 我問問孫姨還有沒有什麽是補鈣的。”

等吃完晚飯, 陳月如離開後，李旭忽然接到了殷英的電話, 說是準備來他家。

李旭心裏寬泛了許多, 拿上車鑰匙就準備去接殷英。

等到了殷英家樓下, 李旭一眼就看見了在不遠處正等着他的殷英。他把車子開了過去，殷英笑着對他揮了揮手, 接着過來拉開車門坐下, 只是手裏抱着一個東西。

李旭問：“等多久了。”

殷英：“就等了一會會~出發吧。”

李旭應了一聲, 在發動車子的時候看了殷英手裏的東西一眼，此時他忽然有了一些不好的預感：“這個是？”

殷英眨着大眼睛看向他：“給你帶的骨頭湯。”

“我和我家阿姨學的。”

李旭張了張嘴, 心情複雜的他沉默了沒幾秒，在看見殷英期待誇誇的眼神中, 克制住自己對骨頭湯這種東西的抗拒，強行扯出了一個笑容：

“聽起來就會很好喝。”

Advertisement

當晚, 李旭難逃命運, 在自己拒絕過一碗骨頭湯的客廳，乖乖在殷英的注視下重新喝下了一盅。

當然, 在另外的方面，殷英也始終貫徹着幫李旭恢複的宗旨，聽醫生說的, 沒事就提議一起去樓下散散步，和一開始吃完飯就趴在沙發上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夜晚僻靜的小區裏，吃完飯的殷英在和李旭一起散步。

秋天差不多已經過去，夜裏有股讓人抵擋不住的寒意。李旭出門前給殷英圍好了圍巾，還給他戴上了手套。

殷英舉氣手端詳着手上的白色羊絨手套，看着上面的白色小狗圖案對李旭說：“為什麽感覺像兒童款。”

他的手本來就不大，導致這個卡通的小狗手套就顯得更像小朋友戴的了。

李旭揚起嘴角，帶着笑意給殷英整理了下圍巾：“因為很可愛，很适合你。”

忽然被李旭情話攻擊的殷英輕輕咳嗽了一聲，接着縮回了自己戴着手套的手：“忽然感覺這上面的白狗狗有點像雪團。”

說到這殷英突發奇想到：“要不下次我來的時候把雪團也牽出來吧，正好我爺爺最近幾天要回老家一趟。”

李旭看着殷英忽閃忽閃的明亮眼睛，忍不住低頭在殷英額頭上親了一下：“好，到時候我把煤球也帶出來。”

殷英聞言很快點頭：“他們兩個也很久沒見面了。”

兩人邊說着邊往樓下走，一出樓道，殷英就感受到了夜晚的寒風，他冷地一激靈，剛剛還擡頭和李旭說話着的他，一下子将臉縮到了溫暖的圍巾裏：“好冷。”

李旭聞言說：“要不回去吧，外面挺冷的，怕你感冒。”

殷英卻堅定地搖了搖頭：“沒事！我穿得多，就散步一會，醫生說這樣對你的腿好。”說着就往前蹿出了好幾步，接着回頭用戴着小白狗手套的手和李旭招手，眼神像是在說“快來”。

李旭笑着走上前，卻看見了殷英發紅的耳朵，他伸手捂了上去，感受到手心的冰涼後，看着殷英道：“應該再買個護耳的。”

殷英聽出李旭的聲音裏有些擔心的意思，于是笑着安慰道：“沒事，你給我捂着不久行了嘛。”說罷伸出雙手，摸向李旭蓋在自己耳朵上的手，将李旭的手輕輕按住，接着往前走了起來。

李旭也由殷英胡鬧，陪着他這樣走了幾步，後來又是殷英覺得這樣好像不太好，自己捂住了耳朵溜到了前面，對身後的李旭道：“快跟上。”

兩個人說說笑笑地散步了一會，倒也沒有覺得那麽冷了，鵝黃色的路燈下，殷英看着與自己并肩行走着的李旭，忽然有很多話想說。

他看了李旭一會，李旭也很快注意到了他的視線，側過臉與他對視：“怎麽了？”

殷英想起了最近一直纏繞在自己心頭的問題，以及自己之前做的決定，他安靜地想了一會，接着克制住心裏的害羞，轉頭忍不住對李旭道：“我..我想早點計劃起來把我們的事情告訴我家人。”

可以不那麽早告訴李旭的家人，殷英已經做好了和自己的家人說的準備。

說完後殷英有些忐忑地看着李旭，卻發現對方怔了一下。

看見李旭的反應，殷英有些失落地垂下了眼：“你是不願意嗎。”

低頭看地面的殷英，很快就聽見了李旭的聲音：“不是不願意。”

殷英擡起眼，卻少有地在李旭臉上看到了猶豫的神色，接着他聽見李旭說道：

“我只是怕。”

殷英怔了一下：“怕什麽？”

李旭：“我怕你會受到傷害，會後悔做出這個決定。”

殷英有些生氣：“你怎麽知道我會後悔呢？”

李旭：“殷英，我不舍得你這麽快就遭受之後的風險和非議，我...”

他自己不害怕，也沒有感到退縮，可是殷英是他唯一的軟肋，他不舍得看着他的殷英在沒有做好準備的情況下遭受非議。

被李旭注視着的殷英，原本還生氣着，可是在感受到李旭溫柔目光之後，殷英又有些氣不起來了，他往前走了幾步，将李旭甩在了身後，與此同時卻小聲地說了句：

“我不怕受傷。”

殷英想起了之前李旭和他說過的經歷，也回憶起林清睿被強行出櫃的事情，心知那件事情可能給李旭帶來了持續至今的影響。

但是他不想讓李旭這樣想，他願意為了李旭那樣做，并且早已做好了面對任何後果的準備。

李旭在聽見殷英的話後錯愕了一瞬，殷英卻像是怕他沒有聽清，轉過臉又堅定地對他說了一遍：“我不怕受傷的。”

那麽的認真且堅定，這樣的殷英又恰好是李旭最愛的樣子。

李旭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微笑，并只想答應對方的一切要求：“好。”

或許，他是應該勇敢一點。

李旭看着面前認真地與自己對視着的殷英。

畢竟殷英都這麽勇敢了，他還有什麽理由退縮呢？

只不過，剛剛還氣勢十足說完那些想要坦白關系的話的殷英，現在後勁上來了，有些害羞地咳嗽了幾聲：“好啦，商量完了，我們回去吧。”

李旭牽着他戴着毛絨手套的手：“嗯，我們回去。”

路上，牽着殷英手的李旭，內心也慢慢堅定了下來。

他的确是想一直和殷英走下去。

現在殷英都邁出了第一步，他又有什麽理由忌憚退縮呢？

冬天的夜晚很冷，可是此時并肩慢慢走回家的兩人，卻一點都沒有感受到寒冷。殷英笑着不停說着什麽，而李旭神情認真地聽着，偶爾伸手幫殷英整理一下圍巾，接着伸出手觸碰一下殷英通紅的臉頰。

兩人的影子在路燈下拉得很長很長，可是無論何時，他們的手都緊緊地牽着。

這個冬天好像并不會很漫長。

...

經過那一晚，李旭也逐漸有了準備和家裏說明的想法，将殷英真正的身份告訴家人。

可是還沒等他和殷英商量好，一起做好準備，晚上還在工作的他，收到了一個來自他想不到的人發來的消息。

看着屏幕上的施雅靜三字，李旭疑惑的同時還有不好的預感。

他想不到已經和他家撕破臉的施雅靜會因為什麽事情找他。

在困惑中，李旭點開了施雅靜發來的圖片，在看清後他眉頭緊縮：

施雅靜發來的是幾張照片，而上面就是他和殷英在小區樓下散步的照片，裏面有幾張李旭給殷英捂着耳朵，兩人緊靠在一起的照片，一看就是躲在暗處跟着他們偷拍的。

此時李旭已經有了不舒服的感覺，很快施雅靜的電話打了進來，李旭想了想還是接了，可在施雅靜說出第一句話的時候，他的心髒又猛然收縮了一下：

“你說我把這些照片散播到學校論壇會怎麽樣？”

李旭在那一瞬間幾乎有些失去理智，他沒辦法想象殷英因此被謾罵和恥笑埋沒的樣子：

“你瘋了？”

施雅靜哼笑了一聲，接着冷冷道：“我沒有瘋。”

“他讓我出那麽多洋相，難道他覺得他就能好着嗎？”

李旭緊緊皺着眉，強逼自己鎮定下來，幾秒後他忍着怒火，對施雅靜說道：“如果是因為那件事，我想你誤會他了，畢竟改分數也不是他做出的決定。”

施雅靜卻只是冷笑：“怎麽可能只因為他？”她語氣帶着憤恨，聲線也變得越來越尖銳：“當然還因為你啊。”

“你們家拿着那份股權，現在過得很開心吧？”

“明明那時候幫外公做事的一直是我爸，結果他把股份全給了從來不過問公司的你。”

“你們家平時裝得那麽清高，不願意沾公司半點事，怎麽現在分到了股份，卻堂而皇之全部接受了？”

施雅靜像是已經氣到了極點：

“看見你難過我才會舒服！”

李旭極力忍耐了一會，接着對電話那頭說道：“那你想我怎麽做。”

他知道，施雅靜打電話來，估計不會只有将事情告訴他這麽簡單。

對面笑了一聲，果然說出了她的條件：“把股份還給我家。”

說完後施雅靜又道：“我還要你和殷英分手。”

李旭的手指已經全部攥緊發白：“為什麽。”

“我不是說過了嗎。”施雅靜放低了聲音，語氣裏帶笑：“看見你難過我才會舒服！”

挂斷電話後，李旭抱着頭，在只有他一人的辦公室坐了良久，一片死寂中，李旭滿腦子都是殷英，他痛苦地想着：

難道我和殷英真的，跨越不了這個寒冬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