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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小玉說過了正月十五, 嚴弋的親姑姑和表妹會來京市,現在也不用去外地找,等她們來京市, 再看看親姑姑和表妹的人品。

看過再決定相不相認。

她在平行世界只看到表妹被救了,但是不知道人品。

害怕又是一個嚴白蕙那樣的,認不認就交給嚴弋爺爺和幾個伯伯決定。

“我夢到你表妹是嚴白蕙正月裏給你爺爺奶奶找的小保姆, 嚴弋哥哥,你趕緊跟宋廉伯伯說一聲, 找個借口給嚴白蕙放了。”

她夢到的是平行世界已經發生的事情,今天正月初七, 嚴白蕙是正月十四帶小保姆上門。

而這個小保姆,正是嚴弋親姑姑的女兒墨紅雨。

“嚴白蕙找的小保姆, 恰好是我表妹?”

嚴弋都覺得不可思議, 這會是情報組織故意安排的嗎?

安排表妹在自己的爺爺奶奶家裏當保姆,伺候着假的姑姑和假的表妹, 等有一天告訴她真相, 心态會爆發的吧?

好毒啊!

嚴弋早飯都沒吃, 去了市公安局, 跟宋廉彙報這個消息。

然後晚上的時候,在何繡芬激烈的鬧騰之下,她甚至尋死覓活, 嚴正生“才不得已”跑去公安局, 給嚴白蕙保釋了出來。

正月十二許昌和餘書芳結婚,謝小玉和嚴弋提前回去參加。

婚禮辦的可熱鬧了,一大早從書芳家接親, 接到岳父岳母給小兩口準備的房子裏, 許家沒有任何不高興, 心裏只有感激。

謝小玉知道,許昌以後會下海、會給餘書芳掙好幾套房子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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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加完餘書芳的婚禮,正月十三號回到京市,十四號的時候,謝小玉帶着營養品,和嚴弋去大院看嚴正生。

嚴正生上次因為分房子的事情,心髒病發身體一直不大好,加上何繡芬為了逼迫嚴正生保釋嚴白蕙,又鬧騰了一番,嚴正生一直需要吃降壓藥。

嚴白蕙為了緩和關系,給嚴正生和何繡芬找了個小保姆。

小保姆叫墨紅雨,今年剛滿十八歲,嚴白蕙叫墨紅雨做了一桌子飯菜,讓嚴正生和何繡芬試試小保姆的手藝。

“爸媽,你們來嘗嘗小雨的手藝,她可能幹勤快了,你們年紀大了,這保姆的錢我出,是我孝敬爸媽的。”

何繡芬滿心的高興,看吧,還是她閨女兒知道心疼父母,那四個兒子沒有一個這樣貼心的。

其實之前嚴弋的幾個伯伯,提出過找保姆、找鐘點工,何繡芬試了幾個都不滿意,不是說做飯不合口味,就是說幹活偷懶,總之不滿意。

最後幾個兒子把請保姆的錢按月送來。

但是女兒給請的保姆那就不一樣了,何繡芬心裏熨貼,看保姆都順眼多了。

她跟嚴正生說道:“別板着臉了,女兒都認錯了,父女哪有隔夜仇的,過來吃飯吧,我看這小保姆做事麻利的很,就留下來吧。”

嚴正生現在看到嚴白蕙,心裏又氣又痛,他的親生女兒不知道在哪裏受苦,這個害了他一家的假貨,還在裝模作樣。

真可怕,差點被她騙到死。

前幾天宋廉通知他,說接到可靠線報,嚴白蕙會給他和何繡芬找個小保姆,那小保姆是關鍵線索,必須把她留下來。

所以嚴正生被何繡芬以死相逼的時候,才順水推舟把嚴白蕙保釋出來。

就在他快忍不住的時候,看到孫子和孫子媳婦帶着三個孩子上門。

嚴正生一看到星星,就想到他親生的女兒、外孫女還在外受苦,心裏對星星越發疼愛。

“星星,到爺爺這裏來。”

星星乖巧的跑到爺爺身邊,看都不看何繡芬一眼。

星星說:“爺爺,你瘦啦,我給你買了好吃的,你要記得吃哦。”

謝小玉和嚴弋上門的時候,正趕上中飯。

何繡芬一點都不想看到他們,“小弋不是說不認我這個奶奶嗎,你們來我家做什麽?”

謝小玉笑:“本來也不是看你的呀,這是爺爺單位的房子,我們是來看爺爺的,你不想看到我們,你可以走。”

何繡芬:……

嚴正生牽着星星的手,“先吃飯吧。”

一家人坐在餐桌前,只有謝小玉跑到廚房,幫墨紅雨端紅棗黨參烏雞湯。

她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一下墨紅雨,長得不是很像嚴家的人,可能像父親那邊多一點,這個就是嚴弋的親表妹了。

飯菜都上桌,謝小玉拉她一起,說道:“一起吃吧。”

墨紅雨連忙擺手,“不了,我就在廚房吃。”

嚴白蕙早跟她說過規矩,不可跟主人家同桌吃飯,她一個農村上來的,城裏人尚且還有許多找不到工作,她能找到工作已經很幸運了。

一個月三十塊錢,她需要這份工作給母親治病。

一家人都在吃飯,謝小玉看到墨紅雨盛了一碗米飯、半碟子早上剩下來的鹹豆角,就坐在廚房的小馬紮上吃着。

謝小玉喉頭一梗,碗裏的飯菜吃不下去了。

這是嚴弋的親表妹啊。

跑到爺爺家當保姆,只能在廚房吃剩菜剩飯,還有沒有天理了。

嚴白蕙還跟何繡芬誇贊,“媽,這個小保姆不錯吧,以後家裏的剩菜剩飯有人吃了。”

“嗯,做飯是不錯。”何繡芬的意思,這個小保姆她是願意留下來的。

嚴白蕙笑道:“我給媽找的,那肯定是最好的保姆。”

嚴正生看不過去,他是吃過苦的,年輕的時候打仗在老鄉家裏養傷,老鄉把家裏兩只珍貴的老母雞殺了給他和戰友補身體。

現在才多少年啊,他就能任由老鄉的孩子坐廚房吃剩菜剩飯?

嚴正生跟墨紅雨說道:“孩子,我們家沒那麽講究,我孫子孫女們都很好的,你上桌來吃飯吧。”

墨紅雨滿是感激,她感受到了,這位爺爺雖然嚴肅,人不錯,她的孫子孫女也沒有歧視和敵意,那三個小孩子更是活潑可愛。

但是她也察覺到何繡芬的鄙夷、和嚴白蕙的警告。

連忙搖頭說不用。

嚴白蕙嬌嗔,跟嚴正生撒嬌,“爸,你幹嘛跟個鄉下來的小保姆客氣呢,給她工作她就該感恩戴德了,您都不知道,她在他們家,連飯都吃不飽,來我們家當保姆,還能吃上大米飯,不錯了。”

嚴正生以前能忍受嚴白蕙的傲慢任性,現在知道她不是自己的女兒,這些話聽到耳朵裏,格外的刺耳。

嚴正生氣道:“讓一個跟我外孫女兒一般大的孩子蹲在廚房吃剩菜剩飯,你讓我怎麽吃的下。”

何繡芬氣的不行,“老嚴,你就是故意找茬,為了一個小保姆,給你女兒難堪,到底是為什麽,不吃就滾吧,我女兒孝敬我的,我吃!”

墨紅雨已經吓壞了,她真的很需要這份工作。

她連忙勸說道:“嚴爺爺、何奶奶,都是我不好,你們不要為我争執,我就在廚房吃可以的。”

嚴白蕙怒氣沖沖,“都怪你這個小賤人,太不老實本分了,第一天就鬧的我爸媽吵架,你不合格,給我走吧。”

墨紅雨臉色煞白,“嚴阿姨,你答應我……”

“你閉嘴,我答應你的已經兌現了,現在是你自己沒本事讓我爸媽滿意,跟我有什麽關系。”

她一指嚴弋和謝小玉,“要怪就怪他們倆,他們不來,今天什麽事都沒有。”

嚴弋的拳頭已經捏起來了,嚴白蕙明知自己是個假貨,是怎麽做到在嚴家嚣張跋扈的,她要是低調做人,還不至于暴露的這麽快。

他很想把桌子給掀了。

嚴弋猛拍了下桌子,“你以為人家願意受你的氣,人家是看在錢的份兒上,不是沖着錢,誰願意看你可惡的嘴臉!”

嚴正生被打過招呼,說是這小保姆跟案件有關,一看孫子這态度,他一拍筷子順勢道:“不吃了,星星和大小魚兒跟爺爺走,帶你們去國營飯店吃烤鴨去。”

把孩子帶走,讓孫子去處理吧。

謝小玉好言給墨紅雨帶出去,這個善良淳樸的女孩都快急哭了。

“我知道你們是好心,可好心辦壞事,我媽病了現在還在嚴白蕙幫我們租的房子裏,保姆的工作做不了,我媽沒錢看病,我們娘倆還要被趕出出租屋。”

她氣的抹眼淚,“你們家庭條件好,怎麽知道我受的苦,好不容易讓我媽離婚了,這是要逼死我們,你們說怎麽辦?”

謝小玉跟嚴弋說:“嚴弋哥哥,怎麽辦,我都忍不住說了,還是不要藏着掖着,找個地方把話說清楚吧,免得誤會加深,我最讨厭誤會了。”

嚴弋點點頭,“那回家裏說吧。”

墨紅雨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這兩個人話裏的意思,什麽叫藏着掖着?

難道……

難道他們知道了自己和嚴白蕙的交易,鼓動她去舉報嚴白蕙?

不行不行,她好不容易擺脫了原生家庭,讓媽媽離開那個懦弱男人的一家,付出的一切她都覺得值得。

如果聽他們的去舉報嚴白蕙,将來一定會被柳家瘋狂報複。

這樣一想,墨紅雨急忙說道:“謝謝你們的仗義,但我的事情真的不用你們管,我回去給嚴太太賠禮道歉,求你們別管了。”

謝小玉跟嚴弋對視一眼,眼睛裏都有無奈。

謝小玉一把拉住她,說道:“我丈夫是市局的實習刑警,我是今年的應屆大學生,我們倆都有大好的前途,肯定不能犯法害你,你就聽聽我們要說的,聽一下又不會少一塊肉,對不對?”

“難道你不想知道,我們要跟你說的是什麽事情嗎?”

雖然不知道墨紅雨在怕什麽,但是兩邊顧忌的,肯定不是一件事。

嚴弋說:“我們要說的,跟你心裏擔心的不是一件事,你要不放心,我們去公安局旁邊找個地方聊,怎麽樣?”

墨紅雨猶豫了一下,這兩人言語裏都是善意,她現在一無所有,而且她又不笨,是不會輕易被騙到。

也好,就去聽聽他們倆要說什麽,免得以後想起來後悔。

“那還是去你們家吧。”

……

家裏,謝小玉給墨紅雨倒了杯茶,她新婚不久,窗戶上還貼着大紅的喜字。

謝小玉看到墨紅雨羨慕但是不嫉妒的眼光,笑着說道:“這房子,是我表哥、我丈夫的表姐,買了送給我們的。”

“你們家親戚真好。”墨紅雨是真心的。

“那你家親戚不好嗎?”謝小玉問道。

墨紅雨搖搖頭,“我不想提他們。”

謝小玉心下了然,那是可惡到一定程度了。

要想贏得她的信任,首先自己得坦白。

謝小玉跟她說了自己的事,“其實我家有一些親戚也很讨厭,我親爸都算計我、算計我媽,我後媽更不用說了,最後把她自己的命都算計掉了。”

“我媽當初是被外公家的保姆給偷走的,後來表哥找到了我,我外公家那邊的親戚就特別好。”

墨紅雨都聽呆了,原來這個女孩從小也很坎坷,但是她好積極樂觀啊。

墨紅雨連忙說道:“我也不差啊,我在我奶奶一家那麽艱難的環境下,終于讓我媽媽和那個懦弱的爸爸離婚了,你們不知道,我叫我爸跟奶奶脫離關系,我爸居然把我打了一頓,那天起,我就瞧不起他,就當沒有那個爸爸了。”

“你好勇敢啊!”謝小玉真心的佩服,這年頭敢勸父母離婚的可不多。

墨紅雨卻做到了,這個過程肯定艱難無比,謝小玉心裏越發覺得,這個表妹可以認了!

墨紅雨不好意思的笑笑,“你還是第一個誇我的,老家那個村子,都說我讓父母離婚是大逆不道,可我媽只生了我一個,我爸就覺得沒兒子擡不起頭,我媽在家成了一家人的老媽子,誰都能欺負,我小時候太小沒辦法幫我媽,但是現在終于做到了。”

謝小玉叫墨紅雨稍等一下,跟嚴弋在外頭商量,“嚴弋哥哥,我感覺表妹那邊肯定有要命的秘密,怕夜長夢多,要不要挑明直接說?”

嚴弋說:“你等等,我現在去給宋伯伯打電話。”

“行。”

嚴弋回頭看了一眼親表妹,這個女孩子心性好堅韌,可是再堅韌的女孩子,挫折壓到一定程度,也會崩潰的吧,比如她最愛的母親因為治療不及時去世。

那可是他的親姑姑,嚴弋下定決定,一定要說服宋廉局長。

墨紅雨挺好奇的,走出來問道:“你跟你丈夫神神秘秘,怎麽了啊?”

謝小玉說:“你知道他職業,有些事情不能自己做主,他打電話去了,很快就回來。”

墨紅雨心裏又擔心起來,不會還是她跟嚴白蕙交易的事吧?

大約過了二十分鐘,嚴弋回來了,眼裏有激動,朝着謝小玉點點頭。

謝小玉也很開心,宋局長那邊同意了,這是要把表妹給拉到隊伍裏。

她開始跟表妹說一個幾十年前開始的故事。

三十多年前,有個情報組織制定了計劃,挑中京市一戶大院裏的人家,這家連生了四個兒子,這一胎終于生了個閨女,當天晚上産房失火,小嬰兒的哭聲吵醒了大人,才救了一病房的人。

“火是被人故意放的,那個小女嬰已經被調換了,而被調換孩子的家庭,就是我丈夫家。”

“所以你今天看到的嚴白蕙,其實不是我丈夫親姑姑,這事,爺爺已經知道了,現在你也知道了。”

墨紅雨唏噓不已,嚴家的遭遇可真慘,而且剛才她還聽到,這個假姑姑,舉報了謝小玉的婆婆,當真是可恨的很。

如果,她是說如果,他們提出讓她去舉報的話,她都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她道:“可是你們跟我說這些幹嘛呢,我覺得我幫不上你們的忙。”

最好別再說了,這樣她心裏就不會因為幫不上忙而內疚。

謝小玉扶住她肩膀,擔憂的說道:“我說了你別激動,你.媽媽就是被換走的女嬰,你.媽媽才是嚴家的親生女兒,你是我丈夫的親表妹。”

墨紅雨:……

這怎麽可能?

這太離奇了、太殘酷了,他們根本不知道嚴白蕙對她做了什麽,如果這是真相,也太殘酷了。

“我沒辦法相信。”墨紅雨說:“我真的沒辦法相信。”

嚴弋說:“國外有種鑒定技術,可以驗DNA,我在國外還認識一位華僑,如果你願意,我們去做個鑒定,是真是假都清楚了。”

謝小玉安撫墨紅雨,“我知道很難接受,我還猜你一定還有難言之隐,那更要把事情搞清楚,只要你同意做鑒定,我們馬上安排,難道你希望那個假貨占了你.媽媽的身份,繼續害人嗎,她可是為情報組織工作,我不想她繼續害更多人。”

墨紅雨同意了,她回到了出租屋裏,取了母親的頭發交給謝小玉。

在等待結果的這段時間,墨紅雨跟嚴白蕙鬧翻,沒有繼續去嚴家當保姆。

墨紅雨身上一分錢都沒有,她來京市當保姆,說好一個月三十塊工資,房子是嚴白蕙租的。

謝小玉提出給墨紅雨母女倆在招待所租個雙人間,墨紅雨說不用,還說嚴白蕙現在不敢讓她睡大街。

謝小玉猜測嚴白蕙有什麽把柄在墨紅雨身上。

她說道:“你.媽媽的病不能再拖了,必須送醫院,錢我借給你。”

病情可不能拖,萬一延誤了就是一條命,墨紅雨咬牙,從謝小玉手裏接過二百塊錢,“可萬一我不是你們的表妹呢?”

謝小玉笑:“我還怕你不還嗎,別跟自己較勁了,嚴弋給醫院都找好了,醫院的單人病房,今天就能住院檢查。”

墨紅雨心裏感動,驗親的結果沒出,誰都不知道她母親是不是嚴大哥的姑姑,他們是真心幫忙的。

墨紅雨的母親住到了醫院,何繡芬又大鬧了一場,在家裏罵嚴弋和謝小玉:“他們倆個搞什麽,親奶奶病了也不來看看,反倒幫小保姆親媽住到醫院。”

嚴正生不管她,住到兒子家裏去了,中間還去醫院看望過墨紅雨母親一次。

墨紅雨再次看到嚴正生,心裏五味雜陳,他是個疼女兒、外孫女的人,在知道從小疼到大的女兒不是親生的,是被人惡意抱錯,也能及時醒悟。

所以,如果媽媽真是他的女兒,那她和媽媽的遭遇,怎麽算都算不到這位老人的頭上。

因此她跟嚴正生聊的還算和平。

從正月十五住院,到墨紅雨母親做完手術快出院,謝小玉拿到了檢驗報告。

墨紅雨的母親段蕙娟,确确實實是嚴正生的親生女兒,墨紅雨是嚴弋的表妹。

……

墨紅雨捧着鑒定結果,緩了好一會兒,才告訴謝小玉和嚴弋一個更震驚的隐情。

“表哥、表嫂,你們知道我是用什麽方法幫我媽離婚的嗎?”

謝小玉當然知道了,她在平行世界看到過啊。

而且在這一個月裏,嚴弋已經查證過,高考恢複的消息出來之後,嚴白蕙也想讓女兒考大學,但是她女兒成績太差了,初中都是混畢業的,考大學基本無望。

在“有心人”的介紹安排一條龍的幫助下,她去江市的農村,找到了成績優異、高二辍學去縣城當學徒的墨紅雨代考。

嚴白蕙給了墨紅雨奶奶五百塊錢,把女兒的學籍轉到江市,高考的時候,讓墨紅雨替考,考卷的名字寫上她女兒的。

報考學校的時候,嚴白蕙沒敢讓女兒報京市的學校,而是報了江城的大學。

墨紅雨本來不同意,但是她母親生了重病,她奶奶說只要她肯代考,就同意她爸媽離婚。

嚴白蕙也承諾,只要墨紅雨幫她女兒考個好大學,就接她跟她母親來京市治病,還給她安排到家裏當保姆掙錢,然後等今年七月份,她還可以再考一次。

謝小玉說道:“嚴白蕙一定想不到,你.媽媽才是嚴家親生的,我跟你表哥都猜測,那個情報組織準備舍棄嚴白蕙,要找上你了。”

所以,才安排這麽一圈,增加墨紅雨的憤怒,以為這樣她就會為了拿回一切而妥協。

墨紅雨憤恨的道:“我才不做賣國賊,我絕對不會妥協的,我要舉報嚴白蕙,替考的事我願意承擔後果,哪怕以後都不能考了,我也要實名舉報!”

謝小玉還是盼着墨紅雨能繼續高考,她和嚴弋商量了一下,“能不能跟宋伯伯說說,讓表妹配合抓捕名單上最後幾個接頭的情報人員,将功補過呢?”

高考之後還要政審,如果發現表妹替考,她政審肯定通不過。

但是如果有重大立功表現的話,說不定可以。

表妹是為了媽媽從那樣一個惡劣的環境中拯救出來,用她唯一能想到的辦法,她不想她失去高考的機會。

嚴弋去了單位找宋廉,謝小玉陪着墨紅雨焦急等在公安局門口,很快嚴弋出來叫墨紅雨進去,說宋局長有話跟她說。

嚴弋叫謝小玉先回去,不用等了。

“談成了,月底前肯定能收網。”

謝小玉是去年恢複高考的第一屆考生,要到今年的三月份才入學,還沒等到開學報道,這樁長達大半年的案子終于徹底收網。

嚴白蕙再次被抓,而嚴白蕙的女兒也被江市大學取消了入學資格。

嚴白蕙這次被抓跟上次的性質完全不一樣,柳家居然沒有一個人出頭。

上回嚴白蕙在婚禮上被帶走,女婿還回來求了。

這一次,嚴正生根本不理,何繡芬找不到嚴正生的人,幾個兒子也躲着她。

她找到兒媳婦,這次兒媳婦居然陰陽怪氣的頂撞她這個當婆婆的。

“媽,這些年我們忍讓的居然不是親小姑子,我們親小姑子在外頭吃苦受罪,她這個冒牌的心安理得享受全家的忍讓,現在敗露被抓,真是大快人心。”

何繡芬打了三兒媳婦一巴掌,“你個嘴賤的娼婦,我還沒死呢,你就敢造謠你小姑子。”

老三媳婦這會怎麽還肯忍老太婆,哭着去撕打嚴老三,“你還是不是男人,你親妹妹鬼門關上走了一遭才救回來,你.媽偏袒那個假貨還打我,你是個死人嗎?”

嚴老三也氣的不行,護着自家媳婦兒,他跟媳婦都快做公公婆婆的人了,媳婦還被打了一巴掌,這口氣怎麽咽得下去。

他道:“媽,嚴白蕙是抱錯的,不是我親妹妹,她沒結婚之前就知道了,但是她不說,她這些年幫着情報組織搞情報,這是叛國罪,你還鬧的話,我也只能跟你斷絕關系了。”

何繡芬不相信,她跑到公安局,宋廉根本不讓她見嚴白蕙。

找不到嚴正生,她又去柳家找女婿。

親家母給她臉都撓花了。

“你個老賤.貨養的小賤.貨,害的我兒子被抓走調查,要是我兒子有事,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當初貪圖嚴家疼女兒不疼兒子,娶了何繡芬最喜歡的女兒,柳家确實因為娶了嚴白蕙得到不少好處。

別的不說,她兒子的仕途就順風順水,一路高升,雖然嚴白蕙只生了一個女兒,但是養孩子的錢全是嚴家出的。

但是,跟這些好處比起來,壞處是災難性的,嚴白蕙偷.情報,她賣國!

天殺的,其他的幾個兒子、兒媳婦都受到了影響!

“等我兒子出來,馬上跟嚴白蕙劃清界限,我勸你也跟那個假貨斷絕關系吧。”

假的、不是親生的?

何繡芬不相信,從小疼到大的女兒怎麽可能被人調換了呢,這不是真的。

何繡芬覺得這一切都跟孫子嚴弋和謝小玉有關,她還沒來得及大鬧,嚴正生回來了。

不但嚴正生,她四個兒子、嚴弋、謝小玉,還有那天那個只做了一頓飯的小保姆都來了。

何繡芬叫他們趕快去救嚴白蕙,“你們不去救白蕙,都跑來家裏幹什麽?”

嚴正生還抱着一絲幻想,他不信何繡芬知道嚴白蕙不是親生的之後,還維護她。

“這次已經查清楚了,繡芬,我們的親生女兒在出生的那天就被調換了,現在已經找回來了,紅雨才是你的親外孫女兒。”

“不是的、不是的,你們騙我。”

何繡芬受不了,她覺得所有人都在騙她。

她憤怒的指着墨紅雨罵道:“說,你是受了誰的指示,冒充我外孫女,我告訴你,你這個鄉下來的小保姆,休想騙我。”

墨紅雨來之前已經被謝小玉告誡過了,別指望何繡芬會接受。

她幾十年為了嚴白蕙跟四個兒子都鬧的離心,現在告訴她疼錯人了,比要了她的命還嚴重。

嚴正生給她看了檢驗報告的複印件,說道:“不會有錯的,而且白蕙那孩子心術不正,她在沒結婚之前就知道真相,但是她不說,後來更是因為嫉妒,害死她的嫂子,她本性就是個惡毒之人,沒救了的,也救不了了。”

“不會的、我不相信。”

何繡芬無法想象,她從小抱在懷裏疼愛到大的女兒會不是親生的。

她想了個折中的辦法,這樣說道:“好吧好吧,既然你們都說小保姆是我的外孫女,那我就認下了,以後她跟她媽就算是嚴家的人,現在,你們可以去救白蕙了吧?”

嚴正生:……何繡芬瘋了吧?

嚴老大和兩個弟弟:……他們幸虧是爸帶大的,以前還覺得爸養兒子太嚴厲,現在只覺得慶幸,如果被他們媽養大,他們都不敢想會變成什麽樣子。

嚴平洲早在意料之中,嚴白蕙正是被何繡芬慣成自私不講理的性格,才釀成今天的地步。

到現在何繡芬都沒有問過一句親生女兒的情況,已經讓衆人心寒不已。

墨紅雨更是表态,“我并不想認你,我跟我表哥一樣,哪怕回了嚴家,也要跟你斷絕關系。”

何繡芬跑出了大院,嚴正生心力憔悴,叫大家別管,越管她越鬧,讓她自己冷靜冷靜。

嚴正生這次把幾個兒子都叫回來,是商量分家的事。

親生女兒找回來了,但是何繡芬的态度明顯是不想認的,所以墨紅雨的意思,她媽還在手術後的恢複期,還在慶幸逃脫了丈夫那一家極品,感嘆來京市遇到了好心人,過上了好生活。

“等我媽出院恢複一段時間,再告訴她吧。”

嚴正生雖然很想跟女兒相認,但是外孫女兒說的也有道理,不急這一時,先讓她有個穩定的情緒安心養病。

他極力的想補償她們母女這些年受到的委屈,跟兒子們商量說:“家裏兩套房子,我想留一套給你們妹妹和外甥女,另外一套你們兄弟四個分,你們看呢?”

嚴平洲跟三個兄弟當然沒意見,不單是父親,就是他們也想補償親妹妹,這才是正常親人激發的情感。

墨紅雨卻不肯,“爺爺不需要搞特殊對待,舅舅們都疼我,我也更加珍惜這份親情,我表哥那麽多,爺爺這樣做,我以後跟表哥們可怎麽相處,将來還有那麽多表嫂們,現在大家沒意見,不代表一輩子都不膈應,爺爺要分,就平均分吧。”

嚴正生很欣慰,他的女兒吃了那麽多苦,卻依然将外孫女兒教育成一個正直的人。

他道:“你還準備留在京市參加七月份的高考,你們娘倆不能沒個地方住,就這麽決定了,老嚴家就是疼孫女、外孫女多一點,再說你表哥七八個呢,就算平分,那點祖産也不夠他們娶媳婦的,讓他們爹媽操心去,外公只管你跟你.媽。”

一句話說的大家都笑了。

沒有了何繡芬的偏心和嚴白蕙的自私,嚴家整個氛圍還是非常好的。

墨紅雨最終妥協了,但是她也提出自己的想法,“那這樣吧,我給四位伯伯們打欠條,那套房子的另外四份,換算成房價,等我以後掙錢了,還給四位伯伯,另外的五分之四的産權,我跟四位伯伯買下來。”

衆人見她堅持,心想先按她的方案來,讓外甥女安心複習備考,哪能真讓她還錢。

嚴正生又給她一個紙包,裏面是四千塊錢。

墨紅雨不明所以,堅持不肯再要了。

謝小玉跟她解釋了這錢的由來,爺爺給星星當初也補到十八歲的生活費。

“星星有,那個假的外孫女都有,你別推了拿着吧,不然爺爺心裏難過。”

嚴正生的存款其實只有一千多了,但是四個兒子二話不說,每人出了八百,嚴正生拿了八百,湊在一起正好四千。

如果墨紅雨今年能順利考上大學,這筆錢足夠她們娘倆用到她大學畢業。

墨紅雨這才接了,嚴家的外公和幾個舅舅、表哥,讓她感受到了一直渴望的親情。

她哽咽道:“謝謝外公、謝謝舅舅。”

謝小玉笑着打趣道:“你不謝謝我這個表嫂?”

墨紅雨破涕為笑,“表嫂你怎麽這麽好。”

兩人都笑了,嚴正生更是高興,只要不去想何繡芬,他覺得空氣都是香的。

嚴家這邊分家剛分好,墨紅雨說要給大家做一桌飯菜,還沒下廚嚴正生接到電話,何繡芬大鬧市公安局,沒進去大門,氣的一下子腦溢血。

送醫院搶救之後還是中風了,癱瘓在床。

這次幾個兒子們商量還是請護工,兩個,二十四小時照顧何繡芬。

只有嚴正生偶爾來看看她。

來來往往的病友們,八卦的就是請了兩個護工的老太婆,完全是自己作,作到躺在病床上,親生兒子只出錢都不願意來看一眼。

另外一邊,墨紅雨接段蕙娟出院,跟她說院子是租的,等她身體好了一點後,才跟她說了整個事情的前因後果。

段蕙娟跟嚴正生相認,見了幾個哥哥,哭了一場。

幾個嫂嫂們對這個苦命的小姑子不要太好,讓段蕙娟受寵若驚,這是她在前夫家從來沒有感受過的,越發對幾個嫂嫂尊敬。

墨紅雨把姓改了,改了跟外公姓嚴,戶口也遷到了京市。

三月份,謝小玉入學報道,大小魚兒插班念初一,星星二年級,下半年也三年級了。

七月份高考,嚴紅雨發揮的非常不錯,報考了京大,選了跟謝小玉同一個專業新聞系,成了謝小玉的學妹。

嚴弋和陳年已經轉正,嚴紅雨的升學宴也是嚴家的認親宴,辦的熱熱鬧鬧,每個人臉上都是真誠善意的笑。

這樣的家庭氛圍,才是嚴弋一直渴望的。

嚴弋跟謝小玉說:“真奇怪,沒有了何繡芬和嚴白蕙,嚴家居然能如此和諧。”

沒人嫉妒、沒人怨恨,姑嫂和睦、表兄妹之間互相謙讓,所以嚴弋覺得,嚴家這樣的結局也還不錯。

“謝謝你小玉。”

嚴弋低頭看着微醺的妻子,恍惚間夢回到剛到青山村的那年,他抱着妹妹狼狽不堪去找爸爸,在村口碰到清甜的謝小玉。

她給他帶路,帶他去牛棚找爸爸,她幫忙照顧妹妹,把妹妹抱回家、半夜抱着發燒的妹妹去衛生所,還偷偷給他送吃的。

她總是笑的那麽甜,每次來都說:“嚴弋哥哥,我給你貼了餅子吃,藏你口袋裏了,你砸石頭的時候記得偷懶歇歇,也要記得吃餅子哦。”

嚴弋忍不住低頭親了她一下,卻被小玉羞惱的推開,“老不正經的,孫子孫女們都在呢。”

嚴弋看到小玉鬓角的一縷白發,再看看她依舊滿含愛意的目光,和她瞳孔中自己的倒影,他也已經生出了華發。

他才想起來,原來他跟小玉已經過了一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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