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李哲,你開車。”

林然把車鑰匙擲給李哲，今天開的是林然的車，但是車主因為爬山把腿爬廢了,無法駕車。

接過鑰匙,李哲打開車門,坐上駕駛座，林然慢吞吞爬上副駕駛座，他的兩條腿不聽使喚，好不容易才擡進車裏。

“我的腿快斷了。”林然捶打兩條酸軟的長腿,羨慕的看着車外活蹦亂跳的小朋友。

一個身影出現在車前，擋住林然視線,是宋諾,他的目光很快從林然身上挪開，看向駕駛座上的李哲。

宋諾從車前走過，指腹掠過車身,他來到李哲車窗旁，李哲按下車窗，看向他：“宋諾，有什麽事嗎？”

宋諾問：“哲哥，這不是你的車吧。”

李哲手指林然,林然點頭：“我的。”

宋諾沒理會林然，他低下身,與李哲平視，詢問：“下周群活動,哲哥會參加嗎？”

李哲回答：“我最近在裝修房子,周末事情比較多，參加不了。”

只見宋諾點點頭,一板一眼說：“那我也不參加，哲哥不來，我一個人很沒意思。”

說完這句話，他挑釁似地看林然一眼，似乎是想看林然有什麽反應。

林然覺得無所适從，他不自在地撥了下頭發，仿佛想把投射到身上的敵意掃去。

李哲說：“你可以和珍姐結伴，有什麽問題請教她。”

“我不習慣。”宋諾用幽深的眼神凝視李哲，手搭在車窗的邊框上，即便一句話不說，只是肢體語言，也能看出他對李哲的依戀。

“你跟大家多多交流，會習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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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哲說完話，便啓動汽車，他對窗外的宋諾揮了下手。

林然也舉起手揮了揮：“再見。”

汽車駛出停車場，林然從後視鏡上，看見宋諾一直站在原位沒動，在目送汽車離去。

“他自己開車來，還是搭別人的車？”

李哲說：“他自己有車。”

汽車遠離停車場，宋諾的身影也已經不見，林然身體松懈，癱在座椅上，李哲将車駛向崎岖的山道，覺得冷風撲面，這才将開着的車窗關上。

林然仰躺在靠背上，一手輕輕捶酸疼的大腿，他慢悠悠問：“李哲，你有沒有發現宋諾好像喜歡你？”

“他對我有依賴，喜歡談不上。”

李哲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着，看他那副模樣就知道他心裏還真這麽想。

汽車駛出那一小段山道，前方就是平直的公路，李哲加開車速，他繼續剛才的話題：“宋諾性格內向，似乎也沒什麽朋友，社交能力比較差。”

确實，宋諾給林然也是這種感覺。

林然碎碎念：“看來他性格有點問題，而且年齡比我小，我好像不能吃他的醋……”

雖然是碎碎念，不過李哲還是聽見了，低低笑着：“原來你吃醋了？”

“是呀。”

林然大大方方承認，他雙臂抱住胸，喃喃自語：“沒想到你還有吸引GAY的體質。”

“此話怎講？”

不用去看李哲，聽語氣也知道他感到詫異，林然說：“我覺得宋諾就是，直覺。”

李哲沒再說什麽，只是目視前方，認真開車，他顯然不在意這件事，宋諾是什麽取向與他無關，不過是一位認識的人，平日裏就沒有多少交集。

汽車穩穩停入林然的車庫，李哲下車，站在一旁等待林然，只是林然打開車門，半響沒爬下來。

李哲靠近詢問：“怎麽了？”

林然回答：“我站不起來。”

腿是真得廢了，本來上山已經相當勉強了，何況下山時兩條腿也沒少受罪。

李哲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身為運動健将，李哲很難想象一個正當青壯的人，居然爬個山能累成這樣。

林然向李哲伸出雙臂：“抱我。”

一分鐘後。

李哲抱起林然，他手勁真大，用的是公主抱的方式，林然心滿意足摟着李哲脖子。

“有空你應該去打球，或者到健身房鍛煉，就你這樣的體力，下回別想讓我再帶你做戶外運動。”

負重前行的李哲穩穩邁開步子，如果不是聲音帶喘，還以為他相當輕松，林然不胖，但畢竟是個成年男子，分量不輕。

把臉靠在李哲胸口，感受對方的體溫，聽着李哲跳動的心跳，林然将手臂摟得更緊。

因為不用露臉，由此就肆意妄為了，林然貼靠衣物，悶聲悶氣問：“那你可以和我做室內運動嗎？”

明顯感覺林然貼着胸口在笑，李哲立即把人放下，兩人已經來到電梯前，李哲訓人：“我跟你說正經事。”

林然靠向李哲手臂，把頭搭對方肩上，他是真得腿疼，站不穩，感覺腰被人摟住，林然靠得更近，兩人的臉幾乎要貼在一起。

叮一聲，電梯門打開，林然連忙回頭，表情慌亂，見李哲很淡定，而電梯間裏根本沒有人，剛還擔心被乘坐電梯的人看見了。

進入電梯間，林然靠牆站着，電梯抵達時，他拖着兩條腿，扶着牆吃力走出電梯。

“過來。”

李哲蹲下身，拍了拍自己的背。

林然高興地趴在李哲背上，再次摟住李哲脖子，他的臉頰輕蹭李哲溫暖的脖頸，輕輕說：“我知道你喜歡我，其他的我們可以慢慢來。”

李哲笑聲低沉：“你這麽确定？”

林然下巴靠在李哲肩膀上，“嗯”地一聲。

就這麽由李哲背着，直到背回家，李哲才把人放下，此時他額上有汗水，背部的衣服都濕透了。

林然從茶幾上拿來一盒紙巾，他抽出紙巾，想幫李哲擦汗，李哲抓住他的手，從他手中拿走紙巾，自己擦拭。

将臉上汗水擦去，李哲稍作休息，忽然站起身，他說：“我回去了。”

“噫！”

林然本來在喝飲料，立馬把飲料放下，擡頭不解地看向李哲：“你不留下過夜嗎？”

最近兩人幾乎每晚都在一起，不過是有時住李哲家，有時住林然家。

“在戶外一天，得回家洗澡換衣服。”李哲站起身，沒再多說什麽，打開房門就走了。

望着李哲離去的方向，林然仍很茫然，明明剛才可以回李哲的家啊，林然不在意是在哪邊睡。

林然家中沒有李哲的物品，但林然自己有好幾套衣服放在李哲家中，可以換洗。

房子裏忽然安靜下來，只剩自個一人，林然頓時感到寂寥，似乎已經不适應夜晚獨處，他想要李哲陪伴。

白日一天的陪伴還不夠，他想和李哲再多待一會，兩人坐在沙發上玩游戲，看電影，夜深偎依在一起聊天。

“他一個人待着，難道不會孤獨嗎？”

林然抱着抱枕呢喃，想起李哲那一塵不染的家，收拾地整整齊齊的物品，還有客廳裏偶爾被翻閱的書籍，林然嘆口氣：“他搞不好很享受一個人的時間。”

周一晚上，林然回林媽家，林然剛打開家門，就聽見大廳傳來動畫片的聲音，他心中一驚，擡頭一看，老哥林韬正坐在沙發上，侄女瑤瑤在跟老媽新近養的一只綠皮小鹦鹉玩耍。

林然杵在過道上，鞋子都忘記換，讷讷地喚了句：“哥。”

在他喚出聲前，林韬已經盯着他看許久，聽見喚聲，點了下頭，随後目光挪開。

對方目光從自己身上移開，仿佛無形的壓力消失了，林然舒口氣，拉張凳子坐下換鞋，他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麽那麽怕老哥。

換掉鞋子，林然慢吞吞繞過林韬，朝玩耍中的瑤瑤走去。

之所以慢吞吞是因為爬山後遺症，腿腳還沒好，走路吃力。

“瑤瑤，快看是誰來了？”

原來林媽在陽臺，她看見林然，歡喜提醒小孫女瑤瑤，瑤瑤擡起頭，一見到林然立即站起身，朝對方撲了過去，她抱住林然的大腿，歡喜地喊：“小然叔叔！”

林然吃力地蹲下身，小腿腹發顫，幹脆就坐在地上，他親昵地抱住瑤瑤，親切問她：“瑤瑤喜歡鹦鹉嗎？”

小孩子清脆回答：“喜歡，小然叔叔，它幹麽吃紙呀，旁邊有糧它不吃？”

林然笑答：“那是因為它不餓，它在玩耍呢。”

鹦鹉不再啄紙，它蹦蹦跳跳，追着一顆小球跑開了，瑤瑤跟了上去，她不碰鹦鹉，而是乖巧蹲在一旁看，跟小鹦鹉話家常。

“然然，你腿怎麽了？”林媽早看出來林然瘸着腿，她低頭做檢查。

“我昨天跟朋友去爬山，腳爬廢了，沒事，就是平時缺乏鍛煉。”林然抓了抓頭，有點不好意思，在老哥面前，暴露自己廢材的一面。

“快去坐着，一會我拿藥水給你推推。”

林媽很擔心，要扶林然，林然說不用，自己爬起身，拖着兩條腿往沙發走去。

“走路都不利索，怎麽上班，你今天跟公司請假了嗎？”

“不影響工作，我沒開車，朋友上班時順便捎我一程。”

跟母親一問一答，林然挨着沙發坐下，把酸疼的腿擱在沙發上，他留意到電視機裏在播小豬佩琪，他打算看會電視，而不想與坐旁邊的老哥再有眼神交流，每次跟老哥說話總是莫名緊張。

“哪位朋友？”

林韬突然冒出一句話，吓了林然一跳，林然盡量顯得自然，回答：“上班後認識的朋友。”

感覺老哥的目光一直在臉上，林然莫名心慌，把頭低下頭，電視機裏佩琪和弟弟喬治正在泥坑裏愉快打滾，此時坐在沙發上的倆兄弟有着疏遠的氛圍，一人坐在沙發一邊，一人坐在另一邊，中間仿佛隔着條太平洋。

林韬一般一周左右會回母親家吃飯，一般都是帶着妻女來，今天妻子有事沒來，只有他和瑤瑤。自從林然開始上班，已經好一段時日沒碰見林韬，兄弟倆回家吃飯的日子都不固定，因此很少碰面。

一家人圍在一起吃晚飯，聊些家常，林媽和林韬說個不停，林然偶爾參與幾句，他大部分時間都在與瑤瑤聊天。

看得出來，他很喜歡這個聰明又活潑的小侄女。

飯後，保姆張嬸收拾碗筷，林媽帶瑤瑤下樓溜達，林然回自己的房間待着，他房門沒關，突然聽到叩門聲很意外，竟是林韬站在他房門外。

“請進。”

看見是林韬，本來仰躺在床上的林然立馬坐正身體，緊張地手心都是汗，老哥極少會踏進他的房間，應該是有什麽要事。

此時，林然才留意到張嬸洗碗的聲音不見了，也就是說家裏很可能只有他和老哥兩人。

跟老哥獨處是小時候就很害怕的事情，小時候和老哥獨處，被他罵過，還被他打過。

林韬推開房門進來，房門大開，他打量林然的寝室，而後目光落林然身上，對窘迫不安的弟弟說：“我有話問你。”

林然露出困惑表情，他們兄弟倆一向沒話題。

在飄窗上坐下，與林然面對面，林韬開口，一字字特別清晰，但明顯壓低了聲音：“你那位朋友，叫李哲是嗎？”

這回林然是真得吓得跳起身，如果不是他兩條腿因為爬山爬廢了，他絕對奪門而出，饒了他吧，他可不想跟老哥聊李哲。

腦子暫時宕機，很快又運行起來，林然收起自己驚慌失措的模樣，盡量保持冷靜，決不能露出馬腳：“是叫李哲，我一開始也不知道他在鼎升上班。”

覺得自己表現的還算鎮定，林然鼓勵自己繼續往下說：“你是不是看見我去鼎升找李哲了？”

“是這麽回事。”

林韬臉上的表情很嚴肅，他斟酌字句，最終沒将想說的話說出來。

時不時就跑去找李哲，林然不确定是哪一次被老哥看到，老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去鼎升的次數屈指可數，沒想到就這麽湊巧被看見了。

“我們……他一開始也不知道我是鼎升老板的弟弟，我沒告訴他。”林然怕老哥想多了，覺得李哲是別有用心。

聽見林然刻意強調，害怕自己産生誤會，林韬默然不語。

林然小心翼翼問：“找我談話，就是為這件事嗎？”

當然不是。

發現林然緊張得将手拳起，身體線條繃緊，林韬清楚有些事，暫時還談不了。

“就為這件事。”林韬轉身離開。

從沒告訴過林然，他遮遮掩掩的取向，其實自己早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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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林然：還好我機智，老哥沒有起疑心。

導演：你哥早就知道你是G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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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然然為什麽那麽怕你啊。

林韬：他小時候深受爸媽溺愛，是個熊孩子，被我教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