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顧霖垂頭, 一聲不吭,宛如一塊沒有情緒的木頭。

陸熠最讨厭看她沉默的樣子,心中更加煩躁, 起身張開手臂:“過來寬衣。”

“是,世子。”顧霖應了一聲,低頭上前開始替他解腰帶。

可她一向養尊處優, 從來沒有伺候過人,男子的衣袍樣式又與女子的不同, 小姑娘解了半天依舊不得法,反而越扯越緊, 越扯越緊。

她有些着急,手中的動作卻更加慌亂, 圓潤的額頭已經隐隐滲出了細汗。

陸熠終于忍無可忍:“顧霖, 你怎麽這麽笨?”

聞言,顧霖手中的動作一停, 正無措着, 男人已經推開她, 自己解開腰帶, 褪去衣袍。

她垂着眼,瞠目結舌地看到陸熠修長的手指靈活曲伸,輕輕松松就将腰帶的暗扣解開, 而後是外袍、中衣……只覺得無地自容, 原來她連這麽件小事都做不好。

陸熠沒再搭理她,獨自去了湢室灌洗,很快裏頭就傳出陣陣水花的聲音。

顧霖赤足站在原地, 才覺得地面冰涼, 趕緊穿上繡鞋候在一旁, 心裏卻盤算着該如何合情合理地搬回偏室去。

不一會兒,陸熠披着寝衣出來,徑直躺到了床榻外側。榻旁的小幾上放着幾本兵書,他照常從中拿出一本細細翻看。

屋內頓時安靜得只剩下輕微的書頁翻動的聲音。

天色已經很晚,顧霖默默站在原地沒動,強忍着身上的僵硬和酸痛。終于等到男人将兵書放下,她心中一喜,趕緊走上前将靛藍色的床帳落下,正要吹滅燭火離開──

帳內忽然伸出一只蒼勁的大掌,将她垂落在側的手捉住:“哪裏去?”

顧霖心中不妙,忙道:“奴婢……奴婢去外間守夜。”

裏頭的人不言,那只大掌卻用力一拽,她整個人就這麽跌撲了進了床榻。

這一跌摔得她尤其狼狽,她整個膝蓋跪在床榻邊緣,上身趴在柔軟的錦緞堆裏,雙手雖下意識地撐住身子,可卻好巧不巧就抓着男人的腿……

顧霖小臉一白,趕緊掙紮地爬起來,迅速縮在床榻的角落裏,只用那雙清澈的杏眸看過去,疑惑又戒備。

陸熠被氣笑了,他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靠着,右掌從錦被上擡起,緩慢又強勢地拍了拍裏側尚空着的地方:“躺這兒!”

“奴婢……奴婢可以睡在外室守夜!”顧霖咬咬唇,想做最後的掙紮。

“躺這兒,或者我明日就上奏聖上……”

男人話還沒說完,顧霖立刻手腳并用爬到床榻裏側,掀起被褥就鑽了進去,而後面朝裏躺倒閉上眼。

整個過程她的動作極利索,沒有任何猶豫的拖泥帶水。

陸熠勾唇,探身熄滅了燭火。

夜色沉沉,窗外斜映進來一點微弱的月光,裏側的小姑娘在被褥下蜷成一團,盡量讓自己離身側的人遠遠的,好像身後有千軍萬馬要驅趕她似的。

她身上有一股很淡的馨香,若有似無,在逼仄的床榻間巡回飄蕩。

陸熠側眸凝視那弓起的一小團片刻,長臂一伸,輕輕松松就将人撈進了懷中。

懷中人受到了驚吓,想要用力掙脫開,又被男人強勢地摁住雙手,瘦削的背緊緊貼在身後炙熱的胸膛。

不知為何,從前只覺得顧霖聒噪粘人,又是政敵的女兒,就想着早日将人抛開。可真到了那一日,自己反倒不願意放人走。

正如此時,聞着小姑娘身上甜甜的清香,他就身心激蕩,忍不住想要将人扣在懷裏。

真是瘋了。

陸熠聞着顧霖烏發間飄出的香氣,猛然又想起了蕭涼那聲帶着戲谑的斷言,夜色中,他眸中難得積蓄起的柔情又漸漸地變得淩厲。

笑話,他自認冷情無心,滿腹心思也只會放在詭谲多變的朝堂,豈會在一個罪臣之女上花心思?

他低頭去看懷裏人緊繃着的身子,握住她小臂的雙手微微用力,一個翻身就将人壓在了身下。

顧霖被男人強勢抱着本就如驚弓之鳥全身戒備,突然間天旋地轉,才發現陸熠不知何時已經淩駕在自己上方,那張俊毅非凡的臉近在咫尺,鳳眸中還蘊藏着濃濃的情、欲。

她頓時警鈴大作,抱住雙肩,整個人繃得更緊:“世子何意?”

聲音都是帶着顫的。

陸熠便笑得意味深長,俯身就要将冰涼的唇貼在小姑娘的頸側。

顧霖迅速往旁側一躲,雙手撐在男人胸前不讓靠近。

陸熠撲了個空,鳳眸中冷厲乍現,他單手鎖住小姑娘阻擋的雙手,往上舉過頭頂禁锢,在她耳邊慢聲威脅:“不是說要為奴為婢伺候一生嗎?乖一些,等會就少受些苦。”

小姑娘渾身一僵,臉上露出了難堪,她明白了,他就是把她當作一個疏解的玩物來懲罰的。

想起初夜那回男人的蠻狠撻伐,顧霖小臉上血色又淡了幾分,她怕疼。

“世子,我可以做飯,可以洗衣,粗活累活都可以……”

話未說完,靜谧空氣中一聲布料被撕破的聲音,小姑娘身上的衣裙被扯破扔到了床榻外。

顧霖哭得滿臉淚痕,吃力地說:“世子能否讓我見一見……”

回答她的,是男人冷冷的沉默。

事畢,陸熠伸手撈起身下的人兒躺下,說出的話似帶着冰刀:“顧霖,救你族人的性命已經是我最大的讓步,不要得寸進尺。”

感覺到懷裏人劇烈地瑟縮一下,他鳳眸微眯,又補充道:“若是你乖乖聽話,本世子還可考慮讓你在顧氏流放前見上一面。靠過來。”

下一刻,小姑娘緊繃蜷縮的身子頓住,而後慢慢地、慢慢地靠在了男人的懷中。

──

第二日醒來,身側已經空了,顧霖揉揉眼睛坐起身,看到屋外升起一片暖陽。

靈月聽到動靜,推門進屋,手裏還有一個漆木托盤,上頭放着一碗熱氣騰騰的粥。

“姑娘,您醒啦!快喝碗粥暖暖胃。”靈月笑呵呵的,說着今日趣聞,“聽小廚房那邊說,近幾日采買了很多吃用,都是補身子的,姑娘正巧多吃些補補氣血。”

顧霖有心事,“嗯”了聲沒再多言。

靈月又叽叽喳喳了幾句,而後眼睛小心翼翼往四周轉了幾圈,悄悄從袖中拿出了封信:“姑娘,袁姑娘那邊又來消息了。靈櫻姐姐昨夜悄悄塞給我的。”

昨夜她本想拿了信立刻交給姑娘,可是走到屋外卻聽到裏面讓人面紅耳赤的動靜,只得打消了念頭,等到世子離開了瀾滄院才敢回來守着。

顧霖眸中光芒亮了起來,接過信就拆開立讀。

靈月不識字,問:“怎麽樣?”

“袁媛的父親袁侯爺已經悄悄請大夫給母親看過,說是驚懼之下受了風寒所致。”顧霖一目十行地看完,臉上有些擔憂,“只是母親風寒在大理寺并未得到及時醫治,反反複複發作,用藥有些難辦。”

“這藥很罕見,名叫‘安規’,袁侯爺派人在各個醫館尋了好久都沒有找到,都說這味藥前幾日已經被一高門全部買走了。”

不對,“安規”?

顧霖腦中乍然驚詫,想起前幾日徐答帶來的名醫口中,似乎也在說這味藥。

而徐答當時只說讓名醫盡管開方子,也就是說,“安規”就在藥院中。

說不定,藥館所說買走全部“安規”的高門就是定國公府?

顧霖一陣欣喜:“我知曉這味藥在哪裏了!”

定國公府中守衛森嚴,她不可能毫無理由地從藥院中取“安規”,但她喝的湯藥中就有,只要讓靈月騙小廚房他們自己來煎藥,再私下神不知鬼不覺地将草藥偷偷送出,母親不就可以用到藥了嗎?

她興奮地将自己的打算告訴靈月,靈月卻皺起眉頭:“可是姑娘,您把草藥給了夫人,您不就沒藥喝了嗎?”

顧霖滿不在乎:“我的風寒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少喝幾次沒有關系。反而母親風寒嚴重,更需要這些藥。你到時候将上次煎過的藥渣收集起來,反複煎煮,作出我們每日都在煎藥的樣子即可。”

靈月有些擔心,但心裏知道主子說得有道理,想了想,又問:“可是姑娘,我聽靈櫻姐姐說,最近定國公府外的隐衛增加了好幾倍,袁姑娘昨夜送信的時候,已經被他們察覺,下次要再聯絡恐怕要換個法子了。我們的草藥又該怎麽送出去啊?”

“這……”顧霖倒沒料到隐衛的看守這麽嚴格敏銳,也一下子沉默下來。

她被終日困在瀾滄院中,根本不可能出府,要想把草藥送出去,就需要外頭的人進府來悄悄帶走。

可誰又能夠出入定國公府,并且願意幫這個忙呢?

顧霖想了半天也沒有頭緒,顧氏倒臺,人人自危,這種冒着得罪陸熠的賠本買賣,又有誰願意做。

驀的,她腦中又想起昨夜陸熠半戲谑的口吻:

“若是你乖乖聽話,本世子還可考慮讓你在顧氏流放前見上一面。”

或許,她處處順從陸熠,便可以求他帶自己出府與母親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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