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小晝離不開我”

整整半個月曙城都在陰雨天中度過,最近幾日天氣好不容易放晴了,又遇到大霧。

方霁已經和酒吧經理說好只幹到六月末就走人,原本的計劃是正好趕在紀時晝放假之前,但是現在他又有些猶豫。

辭掉這份工作意味着兩個人會擁有大量的相處時間。

放在以前,方霁樂意之至。

而現在,他卻有些不知道該怎麽面對紀時晝。

當然,這不是小晝的問題。純屬是他個人原因,是他太敏感,把事情想得太複雜了。

只是接吻而已,他們又不是沒有吻過。

就算不是意外,沒有喝醉又怎麽樣,對方可是小晝。

占便宜的是他。

思想不健康的也是他。

即使已經過去一周,方霁還是難以忘記,那具愈遮未遮的年輕肉體忽然不能直視了,放在兩個牙缸中的牙刷碰到一塊他都覺得不對勁,偷偷把自己的那只扒拉到另一個方向,仿佛是在警告自己,離得遠一點!

可他們從很早前就沒有社交距離這種東西了,紀時晝睡覺不喜歡穿上衣,方霁起夜甚至會給他蓋被子,天太熱就只蓋在肚子上,不能讓人着涼。

方霁太習慣照顧人了,以前是總想着要照顧比自己小的妹妹和小弟弟,後來到曙城,對象轉移了,變成照顧紀時晝。

這沒什麽,紀時晝本來就比他小兩歲,又在那樣詭異畸形的家庭氛圍中長大,方霁的确就是把他當做小孩子來照顧。

就像家裏的小狗總是甩着短短尾巴,歡快地圍着他轉,他也圍着紀時晝轉。

方霁還在走神,于娜叫了他好幾次都沒有反應,最後還是上手在他眼前揮了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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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個朋友又來找你了。”

方霁猛然一顫,咽咽口水神色有些緊張:“你說哪一個?”

于娜愣了愣,随即反應過來扇扇手,“不是之前那個小帥哥,是另外一個。”

方霁松了口氣,是誰都不重要了,只要不是紀時晝就好。

女人玩笑似的說了句:“對了,那個小帥哥怎麽不來了?我還想多看兩眼呢。”

方霁眨了下眼,于娜也跟着他一塊眨眼:“就是你總是提到的小晝,是他吧?”

方霁點點頭,舔了舔下唇,“他應該不會來了。”

于娜聳聳肩,“那可惜了。”

她最近換了發型,把半長的頭發挽起來固定在腦後,更幹練也更精神了,麥色的皮膚襯得牙齒很白,笑起來非常有感染力。

方霁知道她為了給上高中的兩個妹妹攢學費,一連打了早晚兩份工。這也是兩個人相熟的最根本原因,他對于娜的态度要比對其他人都溫和許多。

嚴開還坐在老位置上伸長脖子四處看,方霁從他背後出現,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脊梁骨,嚴開吓了一哆嗦,聲音都拐彎了,一轉身看清來人,叫了聲方哥。

方霁對他的出現習以為常,檸檬水放在一邊,于娜正好也出來了,擡起手臂朝兩個人揮了揮。

“我上次打聽到于姐喜歡年紀小的男生。”嚴開一邊傻裏傻氣地朝對方揮手,一邊轉頭朝向方霁,“哥,你看我怎麽樣,符不符合要求?”

方霁上下打量他一番,誠實道:“她應該對你沒那方面的意思。”

嚴開蔫了一瞬,但很快又重整旗鼓,“哥,你是我親哥,你幫我去打聽打聽,姐姐喜歡什麽樣的,她要是說喜歡肌肉猛男,我明天就去工地扛磚!”

“不是你哥。”方霁否認,“別總管我叫哥,我幫不了你。”

讓小晝聽到不好,會被模仿。

嚴開叫一百聲他都無動于衷,紀時晝只是叫一聲他就難以招架。

啊,又想到小晝了。

方霁眼睛閃了閃,他們又有一整周沒聯系,自從那天的那個吻以後。

嚴開還在對面叽裏呱啦說個不停:“哥,這次我真是來還你錢的……先還一部分。”

方霁忽然看向他,猶豫一下,“我馬上就下班,你一會兒有空嗎?”

由于前幾日陰雨連綿,夜晚的天也是濕漉漉的,霧氣比往常更濃郁,包裹着皮膚覆蓋每個毛孔,張口呼吸像吸進一層薄塑料膜。

方霁照常背着他的單肩包,長褲長袖的裝扮,褲子很寬松,走動間腳踝若隐若現。他的衣服大多是簡潔寬松的樣式,打扮起來像大學生。

兩個人往河堤下面走,嚴開跟上去的同時開玩笑:“哥,你別是想殺人越貨吧?”

方霁頗為嚴肅地看了他一眼,眉頭擰着,像在思考什麽,“不是。”

嚴開忽然有點害怕。

周遭黑燈瞎火,水聲陣陣,只有路燈映出昏暗的光,真抛屍也沒處找去啊。

方霁對這一片很熟悉,從堤壩上方的階梯處找了一塊幹淨的地,指了指:“就在這兒談吧。”

嚴開沒敢往下坐,方霁也沒在意。

兩個人一前一後,嚴開看他先是把重心移到左腿,右腳虛點着地,姿勢不算利索地坐下去。

方霁的右腿骨折過。

嚴開對這事有印象,沒人知道他是怎麽才會傷得這麽重,但方霁上學時經常打架,身上時不時就會出現一些擦傷和淤青,沒人在意那些傷口都是怎麽來的,出自于哪一場“戰役”。

嚴開坐下後止不住好奇,頻頻瞄向他那條腿。

大概是怕把背包弄髒,方霁放進懷裏揣着,嚴開的眼神太過明晃晃,“你看什麽?”

“方哥,你那條腿是怎麽回事?”嚴開直接問。

“打過鋼釘。”方霁輕描淡寫,“陰雨天會疼……也不是疼,就是發酸使不上力。”

嚴開幹巴巴地“啊”了一聲,他沒想到那麽嚴重,不過仔細想想,方霁那陣子确實有好久沒來上課,大概是去住院了。

“你不是說要還錢嗎?”方霁打斷他的思路。

嚴開回過神,把事先準備好的現金掏出來。

老實說這樣還挺奇怪的,用慣了手機轉賬後,錢好像輕易就能得到又失去,現金就不一樣了,那分量沉甸甸的。

方霁把背包拉開,把嚴開遞過來的錢裝進去。如果有人經過此處,看到這幅極其詭異的畫面,說不定會報警,

就,真的很像在進行什麽不正當交易。

方霁把錢包拿在手裏,錢放完了又把它放回去。嚴開這回看清錢包上的logo了,不能确定,又看了一眼,“哥,你這包從哪買的?”

方霁以為他在說自己的背包,還特別拎起來給他看一眼,“是小晝買的,我也不知道。”質量沒得說,他背好久了,炫耀一下。

“不是,我是說你剛才拿手上的那個。”

方霁把錢包翻出來給他看,Gi的商标實在太好認了。

“也是小晝買的,他說自己用不到,就給我了。”

嚴開沉默了。

他咽咽口水,決定跳過這個話題,“暫時就還這麽些,等我下個月開支……”

“不着急。”方霁說,“小晝不會介意的。”

嚴開心裏也是這麽想,紀時晝到底什麽意思,對他大哥進行言語上的攻擊,卻在物質方面進行補償?

也不對吧,不是他大哥欠了紀時晝錢嗎?

嚴開再一次看向方霁,他看不懂衣服牌子,如果記得不錯,方霁衣服還挺多的,而且質量普遍都很好,完全不像在z校的時候,三兩件半袖穿一整個季節。

怎麽回事啊?

難道紀時晝對他大哥還挺好的?

他不禁對自己此前的猜測産生懷疑,緊接着方霁的一個問話讓他五雷轟頂。

方霁問:“你和朋友接過吻嗎?”

嚴開僵硬:“女朋友嗎?高中有。”

方霁皺眉,搖頭:“不是,是男……是同性。”

嚴開幹巴巴:“哈哈……這不會吧,是不小心碰到一塊了?那也太糟糕了,怪惡心的。”

方霁眼神閃了閃,忍不住用犬牙去咬下唇,撕開一塊皮,甜絲絲地痛,還是否認了。

“不是意外。”說完又補充,“或許是喝醉了?我不确定。”

“不會。”嚴開斬釘截鐵,“我喜歡女的啊,我幹嘛要跟男的親……”

他說到一半恍然大悟,“是不是紀時晝對你做了什麽?”

方霁沒想到嚴開這麽快就猜中了,臉色立刻變了,他不懂掩飾,這在嚴開看來就是赤裸裸的慌張與無措。

原來如此,原來紀時晝對他大哥一直有所圖謀!難怪對他哥這麽好,都是虛假的!都是僞裝!

嚴開大駭:“哥,你要是不好這口,還是離他遠點吧。”

方霁愣了愣,重複最後一句:“離他遠點?”

“對,能躲多遠是多遠,你要是不願意,他這樣不就是強迫嗎?”

嚴開本以為方霁會考慮一段時間,結果不到一分鐘,方霁就給了他答複。

方霁堅定道:“沒有這個選項,你再想想別的。”

嚴開瞠目結舌。

方霁有一張幹淨到挑不出錯的臉,河岸上吹來一陣風,周遭更安靜了,“我不走,小晝離不開我,接吻只是……是他喝醉了。”

“而且小晝以前交過女朋友。”他把懷裏的背包環緊些,小狗抱緊自己心愛的玩具,“他是正常的。”

嚴開頭皮發麻,随即靈機一動:“不然你給他介紹個女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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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狗拼命找借口,千錯萬錯都不是小晝的錯!

紀·雖然嘴巴很毒不會說好話但很認真養狗對小狗很好·時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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