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拜見皇後

因為殷遲楓被下毒的時間離現在太久,單憑脈象沒辦法推出來詳細的“噬神”配方。

楚洛抱着那厚厚的卷宗研究了一夜,簡直亢奮不得了。

難得啊難得!

她好久好久沒遇到過……這樣絲毫沒有頭緒的毒了。

天蒙蒙亮的時候,殷遲楓都起了,楚洛還在奮筆疾書,按照每樣虞寂淵開的藥以及殷遲楓的狀态情況摸索着推斷毒藥的成分可能。

然而單是一個導致“頭痛欲裂”的毒草,就有成千上萬種。

更談何本身沒毒或者不會導致頭痛的草藥,但是兩種甚至三種以上一起服用,反而會頭痛。

殷遲楓站在床邊穿衣服,隔着一道薄薄的屏風,凝視不遠處的少女。

虞寂淵早就回去睡覺了,楚洛沉迷學習早就忘了那些有的沒的,反正殷遲楓也沒趕她,索性趴在那兒将這本卷宗全部看完。

沒了外人,她大大咧咧地脫了鞋盤腿坐着,一頭青絲傾斜下來,垂落在椅子上。厚厚的卷宗被她翻到了最後幾頁,而滿桌上都是寫着推理的宣紙。她偶爾來了靈感神色舒暢奮筆疾書,偶爾咬着筆杆蹙眉沉思,臉上黑紅色猙獰的傷疤也在那昏黃溫柔的燭臺下變得柔和了不少。

這畫面歲月靜好。

還有幾分養眼。

直到寝殿的門開合了一下,楚洛才驚覺已經到了早上,而殷遲楓已經走了。

她舒展了一下僵硬的四肢,伸了個懶腰。

聽說殷遲楓從不去上朝,也不知他每天早出晚歸的是要去幹啥……

芹葙推門進來。

“小姐。”随着她魚貫而入的,是幾個端着托盤低眉順眼的宮女,“殿下吩咐奴婢,讓您用完早膳,就去休息。”

芹葙笑道:“殿下如此貼心關心別人的時候,可是極少呢。”

那是因為我可能能救你家殿下的小命兒。

楚洛打了個哈欠,“你來的正好,快把虞公子叫來。”

“虞公現在定然還沒起……往日都是睡到日上三竿的。”

“……那行吧,讓他睡醒了過來。”

楚洛聞到了濃香的雞湯味,肚子發出了一聲冗長的叫聲。

用了一晚上腦子,早就餓了。

不愧是皇室,這一頓早餐豐盛的跟年夜飯似的,又是雞湯又是蓮子銀耳羹,五六個人都吃不完。

楚洛一邊狼吞虎咽填飽肚子,一邊招呼芹葙一起吃。

“小姐,這可使不得!”

楚洛是将軍府過的不好,連貼身丫鬟都沒有,吃穿更是跟楚家嫡女天差地別。可芹葙沒想到楚洛不僅節約用膳,還讓她一個宮女同桌而食?

芹葙滿目憐惜:好歹也是楚将軍的親女兒,正兒八經的小姐,怎麽一點小姐的架子都沒有呢?

楚洛捧着碗喝粥,倒不出嘴說話,索性直接拉着芹葙坐下來,百忙之中抽空吐出一個字:“吃。”

楚洛不知道,不過一個晚上的時間,整個後宮都傳遍了——

連續兩天晚上,東宮寝殿裏太子跟太子妃亮燈到後半夜。

……而昨晚更是亮了一整夜。

有人看熱鬧:“到底年輕,太子身子骨還挺好呀。”

也有人陰陽怪氣:“楚家二小姐手段可真高。”

而作為親娘的皇後也第一時間得到了消息。

芹葙猶猶豫豫捧着碗的時候,有人在外通傳:“太子妃,長春宮的芳姑姑來了。”

芹葙臉色一沉。

“沒關系,您若不想見,就不見。”芹葙對楚洛道,“反正殿下對皇後也是如此。有殿下護着您,皇後不敢對您怎麽樣。”

楚洛雖然沒聽見謠言,但是也猜到了大概是自己昨晚又跟太子同房睡的緣故。

喝完一碗粥又喝了半碗雞湯,她還有些意猶未盡。直到又吃了一小碗蛋羹,因為注意力過度集中而被忽視了一晚上的胃這才舒适熨帖起來。

她慢悠悠擦了擦嘴,對門外候着的小宮女道:“告訴芳姑姑,本宮先梳洗一番,再去給母後請安。”

長春宮。

皇後捧着茶聽着大宮女彙報東宮的詳細情況,還沒聽完,芳姑姑回來了。

她身後跟着帶着面紗的年輕女子。眉眼靈秀,同楚钰寧有兩三分相像,氣質卻更為幹淨一些。

那女子被東宮的大宮女芹葙攙着,弱柳扶風似的盈盈欠身:“兒臣楚氏,給母後請安。”

皇後思緒回籠,溫和一笑:“不必多禮。快坐罷。”

芹葙是不太贊同楚洛來後宮的。

待在東宮,大門一關,可以隔絕所有不懷好意的窺探試探。

而後宮吃人不吐骨頭,明争暗鬥歷代積累了多少白骨。虞公子可說了,殿下的毒楚洛很有可能能解,那可不得當祖宗好好供起來?

可是小祖宗要來,芹葙也沒法子,只好兢兢業業陪着盡量保護她的周全。

楚洛在椅子上坐下,不動聲色地打量自己金大腿的生母。

皇後的一颦一笑矜重得體,眉眼溫和如水,笑着的時候讓人倍感親切。

只是太子容貌秾麗豔絕,美麗卻危險,宛若罂粟。而皇後容顏清麗溫柔,仿佛栀子。

皇後輕聲細語,關切問道:“傷可好些了?”

熬了一整個通宵,楚洛雖然面上不顯,但是腦袋還是很疲憊的,反應也慢半拍。甚至在皇後說這話的時候,楚洛第一反應以為皇後在過問她兒子的房中事,驚的差點兒被口水嗆到——古人這麽開放的麽?

畢竟皇後請她來,可是因為聽說了太子跟她“圓房”!

還一圓一整晚!

但是愣了一秒,慢了半拍的理智才讓她後知後覺,皇後問的是她的臉。

“回母後的話,已經強了一些了。”

“那便好。”皇後舒了口氣,“母後還怕你不便,連大婚第二日的請安都沒舍得讓你來。”

說着,她拿起桌上的一只深紅色的木盒:“這珊瑚串子,本該在那日便贈與你的。這是南邊上貢來的,整個大殷,唯有這麽一串。母後瞧着這顏色鮮豔,适合年輕的小姑娘,你戴着定然好看。”

話雖這麽說,可皇後看上去很年輕,完全看不出來兒子已經二十了。

跟殷遲楓站在一起,說是姐弟都不為過。

芹葙接過盒子,小心打開給楚洛看——盒子裏躺着一串玫紅色的珊瑚手串,小巧瑩潤,十分漂亮。

楚洛對珊瑚不怎麽了解,但是卻知道那珊瑚底下作為裝飾鋪着的鴿子蛋大小的一顆顆粉紅珍珠。

這珍珠哪怕放在現代,都價值連城。用這珍珠做襯……想必珊瑚也定然不會比珍珠價值低。

許是作為貢品的時候特地熏了熏香,沒有一絲海腥味,反而有種極其淡雅宜人的香氣。

這種香氣讓芹葙微微皺了下眉,渾身繃緊,如臨大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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