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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桓熙剛哭了一場,腦子還有些混沌,但重點還是抓得住的。
與徐念安成親,遂了祖父的心願,家中不會再有矛盾。與徐念安做假夫妻,她自然不會有孕,到時候以她無出為由和離,也站得住腳。和離後再娶,只要黛雪還未嫁,他苦求爹娘,爹娘未必會不答應。
這麽一想,這個計劃還是很有可行性的,比待徐念安進門後納黛雪為妾好。
現在唯二的問題是,三年,黛雪她等得住嗎?還有和離之後,徐念安将來的日子又該怎麽過?黛雪至少還有他可以依靠,相比之下,無依無靠又和離的徐念安似乎更可憐一些。
“三年,會不會太長了些?我怕……”
“你怕黛雪姑娘等不住?不知黛雪姑娘芳齡幾何?”徐念安問。
“與我一般大,十六。”
“那三年後,也不過就比我現在大一歲而已,她若真心愛你,又怎會等不住?說句不怕羞的話,若是有個品貌俱佳的如意郎君對我如你對她一般傾心相許情比金堅,別說三年,一輩子我都等得。”
趙桓熙小臉一紅,生出些被打趣了的羞惱。
徐念安繼續與他講道理:“你別疑心我是故意拖她的年齡,你想想,你我的婚事是祖父定的,若是我進門一年無孕,祖父會同意你與我和離嗎?那必然是尋醫問藥,找大夫來與我診治。衆所周知,調理不孕的過程是很長的,調理個兩年若還是無出,那便該死心了。不過也不一定必要等三年,到時候我們看情況,若是情況允許,早些和離也行。”
趙桓熙覺得有道理,又看着她道:“那和離後……你怎麽辦?”
徐念安道:“這便涉及方才我與你說的兩個條件了。咱倆婚嫁一場,各自皆是不願,總不能到頭來好處全讓你一個人占了。我第一個條件是,雖則咱倆是假夫妻,可在府裏你要予我應得的尊榮體面,不能讓人看出你我是假夫妻從而欺到我頭上來。作為回報,我會為你打掩護,讓你與你的黛雪姑娘能常常見面,互訴衷情。”
趙桓熙忙道:“這我能做到。”
徐念安點點頭,接着道:“第二個條件便是,和離時你要給我一座宅子,不需要太大,一進二進都行,讓我有個安身之處。位置不能太偏,不然我擔心不安全。除此之外,還要贈我一二鋪面,讓我有立命之本。若我遇着困難,你靖國公府要照拂我,讓我孤身一人也能在都城裏生活下去。”
趙桓熙想了想,對徐念安道:“眼下我手裏并無私産,但在你我和離之前,我會想法子為你置辦妥當。”
“那,咱們就這樣說定了?”徐念安向他确認。
“說定了,誰也不許反悔,拉勾。”趙桓熙一本正經地伸出修長白皙的尾指。
徐念安:“……”也伸出一根纖細白嫩的尾指與他勾在一起,兩人一起立誓:“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誰變誰是小王八!”說完拇指對拇指蓋個章。
拉完勾趙桓熙就像完成了什麽人生大事一般,整個人的狀态顯而易見地放松下來。
徐念安叮囑他:“回去後不要隐瞞行程,只要你同你母親說答應這門親事了,你母親斷不會責怪你和你身邊的小厮的。我這兒牡丹種得還算好,待會兒你挑兩盆回去送給你母親,再挑兩盆送給黛雪姑娘,算是我送你的見面禮。”
趙桓熙聽她說見面禮,念及自己過來時并沒給她帶見面禮,面子上一時下不來,氣哼哼道:“誰要你送?我有銀子!”說罷招知一過來,将買畫本子和租馬車後剩下的四十多兩銀子一股腦兒塞給了徐念安,“我跟你買,這些夠買四盆嗎?”
徐念安笑:“夠不夠都不打緊,不夠的算我送你。”
趙桓熙氣得要跳腳:“說了不要你送!”
徐念安卻不再理他,笑容和煦地對知一知二道:“伺候你家三爺選好了牡丹,早些回府,別讓夫人擔心。”邊說邊塞給二人五兩銀子,“拿去喝茶,說來都是我與三爺的事,累得你們也跟着擔驚受怕。”
二人惶恐,衆目睽睽的又不敢與徐念安推拉,只得收下,連連道謝。
趙桓熙見她居然當着他的面收買他身邊的小厮,一雙秀目不可思議地瞪得滾圓。
徐念安看他這副模樣又有些想笑,強自忍着道:“趙公子請自便,我去招呼別的客人了。”說罷便裙裾飛揚衣袂帶香地離開了。
趙桓熙瞪不着她,只得去瞪自己的小厮。
知一知二肩膀一縮,鹌鹑一般。
趙桓熙無可奈何,轉身道:“走吧。”
那邊徐念安邊走邊看了眼手中被趙桓熙淚水沾濕的帕子和他塞過來的銀兩,暗自搖了搖頭。将帕子和銀兩都交給明理,她收拾一下情緒,揚起笑面迎着那些正在賞花的夫人小姐去了。
趙桓熙回到靖國公府時,已快過了飯點了,殷夫人正着急,見他帶着小厮抱着花回來,便喚他去她房裏用飯。
“這是還去花市逛了逛?”府中花園裏的牡丹此時也正盛開,但這兩盆卻是府中沒有的品種,又是趙桓熙特意帶回來給她的,殷夫人心中喜歡,忍不住賞玩一番。
趙桓熙吃着飯,道:“這是在徐家的花田裏買的。”
殷夫人撫摸花瓣的手一頓,倏地轉過頭去看他,一旁的蘇媽媽也是一臉驚色。
“你去了城郊的徐家花田?”殷夫人問,徐家在京郊有花田之事她是知道的。
趙桓熙點點頭。
“去見徐家大姑娘?”
趙桓熙再點頭。
殷夫人神情凝重起來,端肅地站在那兒沉聲問道:“你與她說了什麽?”
趙桓熙想起自己在徐念安面前又哭又嚷嚷,覺得丢臉不已,別扭道:“沒說什麽,就是看看她長什麽模樣。”
殷夫人細瞧他的神色,不像是闖了禍的模樣,略略放下心來,走過去在桌旁坐下,低聲問道:“見到了?”
“嗯。”
“你覺着如何?”
趙桓熙筷尖戳在飯碗裏,想起在花田裏第一眼看見徐念安的模樣,心中還有些控制不住的悸動。
可那徐念安居然上來就捂他的嘴!還拉他的袖子!說話說一半留一半故意讓他着急,還打趣他,實是……臉皮實是厚極了!
還沒進門就當着他的面收買他身邊的小厮!
他還沒走呢她就丢下他去招呼別的客人!
不僅臉皮厚,還滿身銅臭!
可……她是他身邊唯一一個說他可以順着自己的心意去做的人,她還說願意和他做假夫妻,兩三年後以無出為名與他和離。所以他不能說她不好。
“還……行。”他有些勉強地道。
殷夫人瞧他嘴裏說着還行,神色卻愈發別扭,心中生疑,便不再問他與徐念安的見面詳情,只問他:“那這門婚事,你是真的認下了,不會反悔不會再鬧了吧?”
趙桓熙沉默。
回來的馬車上他仔細想過了,除了徐念安說的這個辦法外,确實沒有更好的法子了。
兩三年而已,他等得起。
他點了點頭。
殷夫人心中一塊大石徹底落下,瞧着他吃完了飯,打發他回去休息。
下午忙過一陣後,殷夫人趁着休息的空檔,着人将知一喚來回話。
“今日上午三爺去城外見徐家姑娘,到底是何情形,你與我一五一十細細說來。”殷夫人想着桓熙談起徐家大姑娘時的表情,說不上高興,也說不上不高興,反倒有些羞惱的樣子,卻又應下婚事,實在是費解。
知一本就為着偷偷幫趙桓熙打聽了消息又偷偷帶他去城外見徐姑娘的事戰戰兢兢,見夫人問起,自是不敢有絲毫欺瞞。
“爺到了花田見了徐姑娘,張口就要說不娶她的事,剛開了個頭就被徐姑娘捂住嘴拖到避人處去了。”知一小聲道。
殷夫人面色鐵青。
知一愈發瑟縮,結結巴巴道:“徐徐姑娘說爺那麽說會害死小人和知二,爺就不說了,把小人和知二支開,他與徐姑娘在那兒說話。說了沒一會兒爺突然哭嚷起來,說什麽不想活了,徐姑娘就勸他,三言兩語勸好了。爺不鬧之後,徐姑娘就說讓他挑幾盆牡丹當做她送爺的見面禮,挑好牡丹早些回府,莫讓夫人擔心。爺不要她送,把買畫本子雇馬車餘下的四十五兩七錢銀子都給了徐姑娘。”
殷夫人心情大起大落,見知一停下,問:“就這樣?”
知一點頭:“就這樣。”
“三爺與徐姑娘說了什麽,你就一星半點都沒聽見?”
知一搖頭:“當時爺和徐姑娘挨得很近,兩人說話聲音很低,最後還拉了勾,好像說什麽悄悄話來着。”
殷夫人琢磨一回,不得要領,又盯着知一冷聲道:“三爺能如此順利地在京郊花田找到徐姑娘,你和知二出力不小吧?”
知一額上冷汗唰的就下來了,三爺心地良善寬厚,從不對他和知二動手,氣急了也不過說兩句,可夫人不一樣。
“夫人饒命,小人、小人是看三爺最近實在是不開心,這才冒着被罰的風險幫他打探消息的。小人下次再也不敢了!”他連連磕頭求饒。
殷夫人有心罰這小厮,畢竟若非是那徐姑娘機敏,及時攔住桓熙沒讓他把那話說出來,此時怕已傳遍城中,不到晚上估計就能被有心之人傳到國公爺耳中,桓熙少不得又得吃一頓苦頭。
可桓熙好不容易應下這門親事,此時不宜節外生枝。
“回去好好看着三爺,大婚之前再有絲毫差池,我剝了你的皮!”殷夫人喝道。
知一知道自己逃過一劫,千恩萬謝連滾帶爬地跑了。
殷夫人有些疲累地靠在椅背上,一手撐住額頭,閉上雙眼。
蘇媽媽從背後靠近,熟稔地伸手替她輕輕地揉着兩側的太陽穴。
殷夫人睜開眼,雙眼無神地看着趙桓熙帶回來的那兩盆牡丹,道:“自他三姐回來勸過他之後,他乖順了那幾日,我還以為他真的想通了,沒成想全是裝的。”
“您以往都順着三爺,獨這件事因國公爺之故不得不委屈他,又是終身大事,三爺一時想不開也是有的。”蘇媽媽勸道。
殷夫人沉默片刻,突然道:“桓熙這般裝乖賣好,就是為了伺機出府去找那徐家大姑娘,他必是抱着定要說動她退婚的決心去的,更不會隐瞞那小賤人的事。可是聽知一說,那徐家大姑娘三言兩語就哄好了桓熙。你說她到底與桓熙說了什麽,能讓他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改變心意,同意與她成親?”
蘇媽媽想了想,遲疑道:“莫不是允諾三爺,待她進門後,同意三爺納那姓龐的為妾?”
殷夫人冷笑:“若是如此,便真是愚不可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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