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求你摟住他(1)

第23章求你摟住他(1)

意識浮浮沉沉, 塵封的舊事走馬觀花一般湧向心頭。

溫淺淺恍恍惚惚間回到了無數個前世,數不清的人和事交織在一起,歡笑的, 痛苦的, 每一張模糊不清的面孔走在繁雜冗亂的潮流中, 最後卻都不約而同的向她伸出手——

“啊!”

她猛然驚醒, 從床上坐起。

“你醒了?”謝星程第一個伸過頭,剛想上前, 就被一個黑影擋在三丈之外。

戚無昭面色沉郁,身子斜靠在椅子上, 手臂随意向外一攔, 眼睛卻只盯着驟然驚醒的溫淺淺。

“太好了, 真是吓死我了,”謝星程絲毫沒放在心上, 隔着老遠仍不放棄伸着脖子跟溫淺淺道歉, “實在對不住,我也沒想到.”

戚無昭眼風一掃,謝星程就哽住了。

沒想到什麽, 自己家掌教不問青紅皂白第一面就傷人?千裏迢迢跑來做客卻被當敵人防?自己這麽窩囊廢連朋友也保護不了?

謝星程垂下頭, 十分羞愧難當。

溫淺淺緩了緩神,不由自主的瞥向榻邊黑沉的身影。

戚無昭轉過臉, 依舊是沒有什麽表情的臉,漆黑的瞳孔像是一泓深潭,只望一眼,就能攫取住一個人所有的心神。

溫淺淺隐隐的,在那無波的深潭裏窺見了一點陌生的漩渦。

極輕極緩的,戚無昭轉動了一下眼珠。

溫淺淺瞬間回神, 昏倒前的一幕幕重新緩緩浮現到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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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蘊滿內力的乾坤盤打中後背,只覺得髒腑瞬間就移了位。就像被一記重錘狠狠地擊中心髒,眼前頓時一片漆黑,血沫不由自主的湧出。

但饒是這樣,她還不忘拼着最後一絲清明緊緊抓住了戚無昭的手臂。

面前男人的氣息就在鼻端,就像被攻擊的兇猛動物,每一絲起伏都蓄滿了還擊的力量。

溫淺淺可以預見接下來的山崩地裂。

“師兄,”唇邊仍在不斷的湧出鮮血,她顫顫巍巍的叫着,“師兄——”

戚無昭的身體硬的像一塊堅冰,內裏有熔岩即将爆發出來。

溫淺淺一把摟住他的身體,拼命把腦袋往那冰塊的中心塞,手臂環成一個圓圈,死死的抱住戚無昭瘦削的腰部,嘴唇無意識的貼在那寬闊的胸膛上,輕聲道,

“不要.”

身體的主人沒有反應。

溫淺淺急了,把手臂圈的更緊,腦袋從胸膛劃過一個半圓,踮着腳艱難的放在戚無昭的肩膀上,一邊喘氣一邊斷斷續續的說着,“我們回去.我沒事.”

危險的氣息并沒有消失,戚無昭終于垂下眼睛。

溫淺淺努力睜大眼睛,露出一絲虛弱的笑意,輕輕搖搖頭。

“不要、不要做、帶我回去.”

“求求你了。”

說完,就徹底失去了意識。

回憶完畢,她擡眼瞥向謝星程。對方像做錯事的鹌鹑一般耷拉着腦袋,偶爾從餘光中偷瞄溫淺淺兩眼。

在和溫淺淺目光相接後,尴尬的不知道做什麽表情。

“我沒事,”溫淺淺微微搖了搖頭,瞬間感覺有點暈,馬上停住,頓了一下說道,“我已經好了。”

“我伯父.”,謝星程抿了抿嘴唇,半晌才繼續說道,“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可能就是謹慎慣了,我也不知道他怎麽會突然出手,你們有什麽怨氣,都沖我來好了,确實是我考慮不周。”

溫淺淺趕緊搖搖頭,沒事的,我不怪他,剛搖兩下一想自己還頭暈着呢,又趕緊扶住床欄。

戚無昭微微眯了眯眼睛。

謝星程畏懼的瞄了戚無昭一眼,嗫嚅半晌,還是說道,“戚兄,我.你還生氣嗎?”

戚無昭根本沒理他,只留個對方一個冷漠的後腦勺。

“他不生氣了,”溫淺淺立馬說道,“沒事的,你別往心裏去,大掌事為人謹慎也是正常,畢竟掌管着一閣的事務,不細心點怎麽可以。”

确實,不管怎麽說,謝在淵在這件事上還真是一點錯都沒有,戚無昭确實身懷絕技,也确實別有用心,只不過被自己的小插曲給攪和了。

也不知道對方現在打消疑慮沒有。

溫淺淺想到這裏又有點矛盾,要是打消了他們這一陣确實可以安生,但是鎏明閣就危險了。要是沒有打消,謝在淵和戚無昭之間遲早撕破臉,而她自然不可能每次都在其中扭危為安,那樣只會在把災難提前,造成不可挽回的災難。

兩方都是死路,不過是先死後死的區別。

溫淺淺只能無奈選擇後死,至少這樣,她還可以嘗試着做點什麽。

所以,她只能竭盡力量避免戚無昭的身份暴露。

“那、那真是太好了,我伯父送來了很多療傷凝血的藥物,還有補氣的丹丸,千年的靈植萬年的雪參,都是我們鎏金閣最上品的,你按時服用,不出幾日保證藥到病除。”

謝星程的神色十分誠懇,“伯父他現在被一些事絆住了,稍後就會來看你,到時候我讓他給你道歉。”

讓天下第一大派的掌事親自道歉,這個面子給足了溫淺淺。

“不必不必,”溫淺淺趕緊拒絕,“我受之不起,千萬不要。”

戚無昭冷嗤一聲,抱起手臂懶洋洋的後仰着頭,“讓他來。”

他要讓他有來無回。

“诶,好。”謝星程不明所以,趕緊點頭應下,在他看來,做錯事就要道歉,這可是謝舊從小教育他的道理。

鎏明閣無論尊卑,都始終恪守着這個準則。

謝星程再次表達了歉意,反複詢問了溫淺淺的情況,終于在戚無昭徹底煩了之前,低眉順眼的退下了。

屋內重歸寂靜。

溫淺淺緊張的咽了一下口水,偷眼瞥了戚無昭一眼。

然後,剛好被對方的目光逮到。

“謝、謝謝你啊,”她幹巴巴的說道。

戚無昭身子歪着,眼睛沒什麽溫度的睨着溫淺淺,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敲擊着手臂。

“我們.不是來做客麽,那就最好不要跟人家主人起沖突,”她鼓起勇氣看着戚無昭的眼睛,“這樣也能避免許多麻煩,不是嗎?”

戚無昭沒回答,只輕輕眨了一眼眼皮,因為腦中某個聲音也緩緩蘇醒了。

“你說呢?”溫淺淺舔了一下嘴唇,好幹,她有點想喝水。

戚無昭的目光不自覺的下移,但又很快移開,“不行。”

“那你要幹什麽?”溫淺淺脫口而出。

說完她有點後悔,自己的語氣好像有點兇。

戚無昭頓了一下,“當然是血債血償。”

這麽理所當然的事,有讨論的必要嗎?

“那你隐藏身份來這裏幹什麽?”溫淺淺的語氣很急,刻意壓低了聲音,語氣裏的質問自己都沒有覺察出來。

“你這樣不都全暴露了嗎!”

戚無昭的表情有瞬間的陰戾還夾雜着絲絲的古怪,很快又煙消雲散恢複了懶散和目空一切。

“那又怎麽樣?”

那又怎麽樣?溫淺淺簡直想氣血上湧,那确實不怎麽樣,對你這樣的大魔頭來說,人命都如草芥一般,千年的宗門只要你高興想覆滅就覆滅,一起喝酒的朋友,只要你需要分分鐘就可以捏死。那又怎麽樣,你說那又怎麽樣,他們又招誰惹誰了,還有不凡派,連會禦劍的都沒有,一心遠離塵嚣與世無争,就這樣最終還得為你殉葬,你說那又怎麽樣!

溫淺淺一時簡直氣蒙了,猛然喉頭一甜,“噗——”

嘔出一大口鮮血!

戚無昭本來懶懶的歪在椅子上,也沒料到眼前乍然生變瞳孔猛然驟縮,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鮮血順着溫淺淺鵝黃色的衣襟滴滴答答流到素色的錦被上,在上面蜿蜒出一片血污。

溫淺淺也愣了,自己怎麽突然吐血了?

戚無昭一步跨到溫淺淺面前,一掌捏住她的面頰,另一只手掌罩在她的腦袋上,探入靈力查看。

溫淺淺臉蛋被捏的生疼,被迫仰頭直視着戚無昭,只覺得十分不舒服,眼睛不停眨着。

纖長的羽睫末梢掃過戚無昭的指尖,忽扇忽扇,像是輕拂掌心的羽毛,有點癢。

戚無昭收回手掌,背在身後,盯着眼前觸目驚心的紅。

“為什麽吐血?”他并沒有發現溫淺淺內府有惡化的趨勢,一切都在好轉。

因為被你氣的,溫淺淺心中恨恨說道,眼睛往上一仰,問道,“謝在淵傷的是不是我?”

“是。”

“冤有頭債有主,該去讨公道的是不是我?”

“.”

溫淺淺随便擦了擦臉頰的鮮血,仰着一張大花臉,繼續說道,“我既然是你的手下,幫你擋災也是應當應分。看在我都挂彩的份上,這個道歉是不是應該我來受?”

“.”

“我十分感激你想要替我出頭的心思,但是這個公道我想自己來讨。”

“哦豁,”“烏鴉”幸災樂禍的看熱鬧,“我們淺淺好剛!”

戚無昭長久的沉默着,面無表情的看着溫淺淺。

一直看到溫淺淺從理直氣壯到漸漸氣短,她能怎麽辦,她的勇氣也只有那麽多,時間久了肯定要洩。

腦袋隐隐還有點暈,她感覺隐隐有東西想往喉嚨上湧。

“嘔——”

一張嘴又是一口鮮血。

好家夥,今天吐的血都夠做盆血旺了。

不過吐完,她感覺腦袋好了一點,應該是血塊壓迫到了胸腔,吐了也好。

戚無昭見過無數的鮮血,但眼前的罕見的刺眼,他的喉結上下滾動一下,一伸手,桌上的茶杯便自動飛到了手裏。

溫淺淺見到眼前遞過來的水一時有點懵,愣了一下趕緊雙手接住。

然後,就這麽雙手捧住,像在上供。

“喝。”戚無昭言簡意赅。

他其實本想說漱漱口,但是三個字好像有點多,只好簡化成一個。

溫淺淺這個傻姑娘,想也不想,仰頭就喝了。

全是自己的血水。

戚無昭閉了閉眼睛,十分無語的攥了攥手指。

“好傻,”“烏鴉”咂咂嘴,“你這個壞人,專傷傻姑娘的心。”

“閉嘴!”戚無昭忍無可忍。

溫淺淺喝下去也覺得不是味,臉色一時十分精彩。

又想吐血了,可為什麽莫名有種會吓到眼前大魔頭的感覺呢?溫淺淺覺得自己可能腦子也有血塊,不清醒了。

“想吐就吐吧,”戚無昭冷冷道。

溫淺淺趕緊擺手,不不不,她這次可以忍住,本來就夠丢臉了。

戚無昭瞥了她一眼左右,環顧了一下左右,一伸手,窗臺上的花瓶瞬間飛到他的手裏。

裏面還插着帶着露珠的海棠花,被戚無昭順手扔掉,将花瓶遞到溫淺淺面前。

“我真的可以.嘔——”

溫淺淺徹底吐了個昏天黑地,小臉蒼白一片,眼睫上盈滿了點點淚珠。

戚無昭站在一邊,眼神異常冰冷。

“好多了,”溫淺淺瞥見他的神色,趕緊拍着心口說,“真的好多了,之前因為修煉升級穴位淤塞,血液流通不暢,感覺這下好多了。”

“我真是因禍得福,這下感覺好像全身都輕快了許多。”

她并沒有說瞎話,身體确實因為積血的排出而感到神清氣爽。

戚無昭瞥了她一眼,伸過手來。

什麽?溫淺淺奇怪。

戚無昭懶得說話,直接奪過她手中的花瓶,轉身出門。

溫淺淺有點意外,目送着颀長的身影邁出門外,後知後覺的想着,自己這次應該是化解了一場災難的提前吧。

她垂下眼睛,目光不自覺的落到自己的身上,差點被吓一大跳!

自己簡直坐在了一片血泊中!

太吓人,趕緊捏個清潔咒,從內到外,把床鋪和自己清潔個幹淨。

戚無昭随後将花瓶扔了,走到山崖邊,朝遠去望去。

雲霧飄渺,山峰間影影綽綽只能看見模糊的輪廓,鎏仙殿的位置更高,能看到飛揚的屋角和金色的琉璃瓦片。

“淺淺剛說什麽了,”“烏鴉”趕緊提醒他,“她大病未好,你不要惹她生氣。”

不要随便去找謝在淵的麻煩。

戚無昭收回眼神,輕輕摩挲着指尖,上面的麻癢已經退去,只剩一層刀割的傷口。

到了該喂小崽子的時候了。

溫淺淺收拾完畢,起身打開窗子,流通一下屋內的污濁空氣。

清新的山間氧氣很快湧入室內,聞起來沁人心脾,她深吸了一口氣,活動活動手腳,感覺身體沒什麽大礙了。看來鎏明閣的神仙丹藥真的很有效。

當然,其實更多的還是戚無昭輸送的靈力起的作用,這些,溫淺淺自然不會知道,謝星程倒是在場,但他都沒往這方面想,戚無昭的修為那麽低,他只以為戚無昭是握住溫淺淺的手,舍不得放開。

她從芥子袋裏掏出傳音符,給師姐淩飛月傳了個每日飛訊,一方面例行報平安,另一方面問候一下師父的近況。寧不凡還是不願意接她的傳音符,但是私下裏還是會拐彎抹角的向淩飛月打聽小徒弟的消息。

兩姐妹一說起話來就沒個頭,東拉西扯的,溫淺淺也愛聽,不凡派的雞毛蒜皮她都聽得津津有味。

“對了,黑毛毛最近怎麽樣了?”淩飛月最開始得知溫淺淺把黑毛毛一起帶走後十分吃驚,現在也接受了,每次都記得關心一下。

“哦,挺好的,”淩飛月不說溫淺淺都忘了,她都兩天沒給黑毛毛喂食了,自己這個飼養員實在不稱職。不過話說,也都是戚無昭造的孽,只管偷不管養,自己平白的多了一個小累贅。

溫淺淺十分懷疑戚無昭的動機,但卻無從得知。

“司瑜和少安,還是有其他的師弟們都十分想你,”淩飛月說道,“你什麽時候回來呀,帶着你的小道侶?”

“呵呵,過一陣子吧。”

“我說道侶你就承認?多少得辯解一下呀!”淩飛月有點着急,“師父還沒點頭,你們還沒結契呢,可不能就這麽輕易把自己.”

“師姐,你說什麽呢!”溫淺急忙打斷她的話,內心簡直無奈,她為什麽不解釋,因為這本來就是滑天下之大稽,離譜到就算天崩地裂也不能發生的事。

“沒有就好,沒有就好,”淩飛月趕緊安慰她,“自己在外要小心,保重安全。”

“嗯,師姐也是。”

捏滅了傳音符,溫淺淺長出一口氣,不管怎樣,只要不凡派還安安全全的,她就放心許多。

趕緊喂了黑毛毛,給它的育靈袋裏堆滿了靈食,足可以吃好一陣了,等過了這一陣再放對方出來遛彎。

溫淺淺随意的往袋子裏瞥了一眼,頓時一愣,難道自己是眼花了,怎麽感覺黑毛毛好像變白了不少。

她将袋子撐大了一點,對着外面的光線仔細瞧了瞧,沒看錯,确實白了不少。比自己之前給它洗澡後又白了一些,如果之前是從黑毛毛變成褐毛毛的話,現在算是淺灰毛毛了。

她有點吃驚,這是怎麽回事,難道豬也會改變發色,難道黑毛毛也升級了?

黑毛毛:再說一遍,我不是豬!我這是毛色不是發色!

溫淺淺試着将手放到黑毛毛的額頭上,感受一下修為——

什麽也感受不到。

難道是自己修為不到家?不應該啊,自己都金丹了呢,金丹修士啊!

算了,還是之後請戚無昭看一下吧,畢竟是他偷的豬。

黑毛毛:.

累了,毀滅吧。

“你好像真的瘦了,”溫淺淺垂着眼睛跟黑毛毛說話,“腦袋都咯手了,這一陣真是委屈你了。”

“哼!”黑毛毛傲嬌的扭過腦袋,把屁股留給溫淺淺。

鎏仙殿。

謝星程添油加醋的把溫淺淺的情況描述的非常慘,話裏話外的責怪顯而易見。

謝在淵雖然嚴苛,但并不是頑固不化,随手招過一旁侍候的弟子,将手中的書卷遞過去,“先幫我拿着。”

又招過另一旁的弟子,對方馬上捧上來一個盒子。

這是什麽?謝星程好奇。

謝在淵并不理會他的眼神,起身抻平袖子,将兩鬓的銀發捋直,揚聲道,“帶路。”

這就上門道歉了?謝星程趕緊走在前面開路。

剛走出兩步,鎏仙殿門口的風鈴就叮叮當當響了起來。

兩人皆是面色一變。

這個風鈴連通的是鎏明閣的進山禁制,它無故響動代表着有人擅闖鎏明閣山門!

上一次響動還是不久前衆仙門因為離恨天一事大鬧鎏明閣,但不是都安撫好了嗎,這才多久,難道又來了?

謝在淵急急忙忙出門。

剛踏出殿口,一個身影就從天而落,一劍向他劈來。

“伯父小心!”謝星程驚聲提醒。

謝在淵眼疾手快,一邊飛速後退,一邊迅速從分神中抽出長劍,迎上對方的一擊。

“锵——”

兩只寶劍劃出耀眼的火花。

謝在淵終于看清了對面這個紫衣白發的身影,千雁初。

“千谷主這是幹什麽!”謝在淵被化身初期的實力震得虎口發麻,厲聲道,“鎏明閣與青煙谷已多年沒有往來,千谷主今日上來就劈,是什麽意思!”

“問我是什麽意思,怎麽,自己幹的好事敢做不敢認?”千雁初冷酷一笑,美豔的五官泛着點殘忍,再次舉劍劈了下來。

“千谷主!”謝星程插不上手,站在一旁幹着急,“您大人有大量,不管是什麽事,我們都是無心的。”

“閉嘴!”謝在淵額頭青筋直冒,拼盡全力抵抗着千雁初的劍勢,咬牙道,“沒有做的事,為什麽要承認!”

“還嘴硬!”千雁初更火大,聚起一波靈力猛然将劍往前送出數寸。

“噗——”,謝在淵內力不敵,嘔出鮮血。

“啪啪啪,”,遠隔幾個山頭的戚無昭輕輕的鼓了下掌。

“伯父!”謝星程大喊着,抽出寶劍就想上前。

“給我滾.”

沒等謝在淵說完,千雁初一劍就将謝星程掀出去老遠,重重的撞在了鎏仙殿的屋檐上,将上面單腳聳立的仙鶴雕塑啪嗒撞掉了。

看着眼前內力重創的謝在淵和挂上牆頭的謝星程,千雁初啧啧出聲,“真是老的老廢物,小的小廢物。”

“千雁初,”謝在淵吐出一口血,“你不要欺人太甚!”

“呵,真是好笑,”千雁初一把将劍抗在肩頭,嫣紅的唇瓣咧出一個諷刺的角度。

“你燒我的青煙谷在先,竟然說我欺人太甚,真是豈有此理。”

“青煙谷?”謝在淵眉頭一皺,“誰燒你青煙谷了?”

“你不是污蔑千巒宮燒的嗎,還劈了他們的千丹殿一劍。”謝星程蹲在屋檐上大聲喊道。他一直不信千巒宮會燒青煙谷,這下對方倒是清白了,可鍋怎麽自己家背上了?

“污蔑怎麽了,反正他們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千雁初不僅絲毫沒有悔意,反而十分理直氣壯。

“.”

對面的兩個男人一時被千雁初的邏輯給震懾住了,啞口無言。

“那你憑什麽說我們燒你的青煙谷,難道也憑污蔑?”謝在淵找回自己的思緒。

“我當然有證據!”千雁初長劍往前一送,直指着謝在淵,“你們看千巒宮想和青煙谷結親,心裏十分着急,因為若是千巒宮得了青煙谷的勢力,恐怕會威脅到你們鎏明閣第一門派的勢力,所以你們派人放火,趁機嫁禍給千巒宮,攪黃了千巒宮的奸計。”

謝在淵:.這是證據?還說這不是污蔑!

“千師叔,真的不是我們幹的,”按照謝舊跟千雁初的舊交,謝星程試圖攀關系,“我們跟千巒宮關系很好,根本不可能嫁禍給他們,也跟你們無冤無仇,為何要燒你們的谷?”

“叫誰師叔!”千雁初臉色一冷,突然向謝星程擲出幾枚銀針。

謝星程躲閃不及,“噗通”從屋檐上摔了下來。

謝在淵想去扶,馬上被千雁初的長劍阻了去路。

“千雁初,你無憑無據空口污蔑我鎏明閣,還一上門就大打出手,你到底是想幹什麽?”謝在淵臉色鐵青,一瞬間幾乎下了死志,拔出長劍再次攻了上去。

千雁初擋下一擊,越過謝在淵的肩頭望向謝星程,“管好你家小兔崽子,不管是他還是林景堯,你們一個都別想打青煙谷的主意,否則,有一個算一個,我定把你們紮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說罷,冷哼一聲,長劍狠狠擲在鎏仙殿正門的玉石牌匾上,石碑登時四分五裂。

“再将你們的門派碾成齑粉!”

“你!”謝在淵目眦欲裂,一口老血又噴了出來。

千雁初連眼神都沒給,紫色袍袖輕飄飄一展,拔起長劍禦風而去。

謝星程呆呆的窩在廢墟裏,張大嘴巴望着那個遠去的紫影,枉他縱橫人間這麽多年,纨绔得自成一派,這種性格的女人,還真是第一次見,實在是.太可怕了。

“起來了,”謝在淵催促他。

“什麽叫打青煙谷的主意?”謝星程十分疑惑,“我什麽時候打青煙谷的主意了?”

“為什麽要把老巫婆的話放在心上,”謝在淵氣的渾身疼,“她是說人話的人嗎?”

“伯父,你說髒話诶.”

“閉嘴。”

“話說回來,景堯想要娶青煙谷的誰來着?”

“宋芷音。”

“對對,就是這個名字,我怎麽覺得在哪兒聽過?”

“你當然聽過,她小時候沒去青煙谷的時候還在鎏明閣住了一陣,你整天跟着人家跑,還說長大了.呸,什麽都沒說。”

“說什麽嘛?”

“什麽都沒有,我告訴你,你要是跟宋芷音扯上關系,我先打斷你的腿。”

“怎麽可能,我根本就不認識她,也不記得小時候有這回事,你不會是騙我的吧?”

“對,我就是騙你的,你不記得更好。”

鎏明閣楓露居。

“啧啧啧,”“烏鴉”感嘆,“你可真是禍害。”

戚無昭閉目養神,沒有搭理它。

“淺淺都說不讓你報複謝在淵了,想不到你還能借刀殺人,”“烏鴉”十分好奇,“你到底是怎麽讓千雁初自動來找鎏明閣麻煩的?”

“千雁初之前不是認定是千巒宮下的手嗎,這麽就忽然轉性了?”

戚無昭緩緩睜開眼睛,淡淡道,“我只是做了一點微小的工作。”

“什麽?”

“還記得那天我們去青煙谷,路過了宋芷音的房間,她正拿着一件東西嗎?”

“不記得了。”

“.不記得算了。”

“哎呀,說說嘛說說嘛。”“烏鴉”的聲音堪稱肉麻。

戚無昭深吸一口,接着說道,“.她拿着一個玉佩,上面刻着一個‘星’字。”

“你懷疑她暗戀謝星程?”

“随便猜的。”

“要不是謝星程呢?”

“我管她是不是。”

“.然後呢?”

“剛才我給千雁初送了個信兒。”

“然後千雁初就怒火沖沖殺過來了?她根本就不是因為被燒谷,她是生氣徒弟惦記謝星程,也是警告謝星程不要妄想跟自己徒弟有任何瓜葛?”

“嗯。”

“你好.毒哇,”“烏鴉”感嘆。

戚無昭的眸色漸漸轉深,這就算毒了,真正毒的你還沒見過呢。

屋內慢慢安靜下來,“烏鴉”沉默了一會兒,問,“淺淺幹嘛呢,現在?”

“看留聲石,”戚無昭随口說道。

“哈哈,原來你一直都在關注着隔壁呢。”“烏鴉”美滋滋,又抓住一次現行。

“閉嘴。”

前面的動靜并沒有傳到楓露居,溫淺淺正坐在椅子上安靜的翻閱留聲石。

她現在還在看上一次千巒宮被劈的八卦,吃瓜速度只能用2G來形容。

那時她正昏迷沒趕上,醒來跟戚無昭吃了飯就被林景堯送上了鳳凰飛車,再加上來這裏的一連串變故,修真界最近的事都沒有跟上趟。

正看着,留聲石忽然閃出一串強烈的綠光,頁面迅速更新了一頁,這代表着修真就又有大事發生。

溫淺淺一看,竟然還是發生在家門口的,鎏仙殿被千雁初削下一大塊,謝在淵和謝星程重傷。

好家夥,她急忙跑出門,迎面就看到戚無昭立在門口,眼神輕瞥着自己。

“鎏仙殿出事了。”溫淺淺焦急道。

“聽說了。”

“謝星程重傷。”

“嗯。”

“怎麽會這麽突然?”

戚無昭沒說話,眼睛自上而下瞟了溫淺淺一眼,随後眯成危險的一條線,那意思不言自明。

你問我幹什麽?

溫淺淺瞬間冷靜了,對啊,自己這是什麽意思呢,難道自己下意識的覺得這事跟戚無昭有關系?

戚無昭眨了眨眼睛,唇角微抿,面上難得的泛起一點天真的疑惑,等待着溫淺淺的下文。

溫淺淺咽了一下口水,搖搖頭,“沒,我就是好奇,呵呵.”

“烏鴉”在腦中啐他,“裝!你就裝吧!”

“回房躺好。”戚無昭恢複一貫的冷冰表情。

“可是.”

“回房躺好。”

“.哦。”

溫淺淺根本拒絕不了,只得乖乖轉身回房躺在床上。

重新摸出留聲石,最新的爆炸新聞下面已經蓋起了無數的高樓。

“好家夥,千雁初夠剛啊,一人單挑兩大宗門,她是瘋了嗎?”

“她早瘋了,你現在才知道?”

“話說當年到底什麽事弄得三大門派反目.”

溫淺淺正看着起勁,一只修長蒼白、骨節粗大的手掌一把抽走了她的留聲石。

戚無昭面無表情的捏着石頭,冷淡的睨着她,“我讓你幹什麽?”

“回、回房躺着。”

溫淺淺突然覺得這場景似曾相識,就像裝睡被家長收走了手機。

戚無昭轉身欲走,溫淺淺急忙叫住他,“我那上面還有修煉的秘訣,我不能沒有留聲石。”

好家夥,更像了,就像學渣借口手機是用來看視頻學習的。

“你可以問我,”戚無昭絲毫不為所動,輕飄飄的撂下一句話,轉身離去。

“好家夥,你這是假公濟私啊,”“烏鴉”甘拜下風。

“閉嘴。”

溫淺淺看着戚無昭消失的背影,“.”

完了,自己唯一的娛樂消遣也沒了,自己怎麽這麽苦啊。

自己好歹剛剛替他挨上一掌,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怎麽說昧了自己的東西就昧了自己的東西啊。

她苦唧唧的望着頭頂的紗帳,內心好孤獨,嗚嗚嗚。

夜晚。

謝星程來看溫淺淺。

戚無昭捏着留聲石坐在一邊,左滑右滑。

溫淺淺敢怒不敢言。

強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謝星程身上,“謝公子,你沒事就好了,我還以為你和大掌事受了很重的傷。”

“沒有沒有,一點輕傷。我來就是想跟你說,今日恐怕不行,但是明日我一定要伯父來給你道歉。”

“沒關系的,真的不用道歉。”

“要的要的,”謝星程瞟了一眼旁邊的戚無昭,看到對方并沒有白日的冰冷神情後,微微松了一口氣,“我們鎏明閣就講道理的,做錯事一定會承認。”

“對了,千谷主為什麽要來找你們的麻煩,之前不是說千巒宮.”

“哎呀,快別信那些小道傳聞,”謝星程趕緊擺手,“景堯當然不會做這些,我們也是被冤枉的,要我說不知道哪個殺千刀的在背後準備一石二鳥呢。”

殺千刀的戚無昭:.你死了。

溫淺淺一愣,這倒是她沒想過的思路,以她對千巒宮的了解,林景堯是絕對會幹出這種事的,她以為千雁初刀劈千丹殿是掌握了一些證據的,現在看來,難道真的是有人暗中挑撥?

那這個人,兩邊得好處.

溫淺淺想着,目光不由自主往旁邊懶洋洋的黑影移去。

不偏不倚,正對上對方好整以暇的目光。

真是戚無昭?溫淺淺猛然一驚。

謝星程又寒暄了一會兒,從懷中掏出一個匣子,正是白日謝在淵招呼弟子拿上跟自己前來的匣子。

謝星程打開匣子,解釋着,“這是我師伯給你的,他本來白日就準備拿來給你,但是後來.,他今日需要靜坐調息沒法親自來,明日又怕耽誤了你最好的治療時間,因此托我代為轉交。”

匣子是上好的南淮金梁木,裏襯用紅綢錦墊底,中間嵌着一顆溫潤透亮的珠子,珠子泛着青綠色,形狀不怎麽圓,中間凹進去一塊。

“這是什麽?”溫淺淺沒見過。

“八角天蛟的內丹。”

所謂八角天蛟,即長着八只角的蛟龍,是修真界的變異品種,據說只有一母同胞的雌雄兩只,後皆被人斬殺,不知所蹤。

戚無昭掀起眼簾,淡淡的瞥了一眼。

“吃了它你的修為可以直接躍上兩個臺階,”謝星程的眼神十分坦誠,“而且絕對不會掉下來,它的強大滋養力還會在你日後的升級中起到很大的作用。”

修真界升級,每一個小階段都如同天塹,很多修士,終其一生,也不過只勉強升一個階段,更有很多像不凡派這樣,終身都在谷底打轉,那些呼風喚雨的大能,對他們來說,遙遠的就像雲端的一個夢。

這些溫淺淺是實質經歷過的,她能僥幸有如今的成就,也全都因為戚無昭,否則,金丹修士這個稱呼,一輩子都不可能跟她有關系。

“你現在是金丹初期,吃了它就直接變成金丹後期,日後再加上它的輔佐,升上元嬰也不是不可能。”謝星程認真說道。

“不,我不要,”溫淺淺一邊搖頭一邊望向戚無昭。

“你想給戚兄也可以,”謝星程說道,“它是你的,你想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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