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花車

第五十章 花車

風春樓的老鸨樂上了天, 一聲令下,早早就備下的鑼鼓手立即沿街奏樂,衆小厮更是甩着大紅綢吆喝開來。

萬沒想到兩位姑娘都能入選花車, 這可真是幾世修來的造化啊!

“施姑娘、柳姑娘,你們可真給老身長臉吶!”老鸨扒着樓門前侍衛交叉相攔的差棍,踮着腳沖裏面嚷:“戒焦戒躁, 今晚便是最後一哆嗦了,千萬挺住啊!”

此番一連淘汰了三分之二的佳人, 理事上下嘴皮子一碰,就碾碎了無數姑娘的美夢。

為能參會, 在整個綏廉國最繁華的康樂城露露臉,不少人都博得傾家蕩産, 以至于每次入樓後, 都有些姑娘因精神壓力過大,心智崩潰。

柳輕卿顯然也在此列, 通過初試不過是個開始, 若在花車巡城中未能嶄露頭角, 一切便都是枉然。

二十名姑娘, 共分乘四輛花車,每五人一組。

初審中成績最優的前四名,有資格站在花車最中央的巨鼓上展示自己, 其餘人等只能各自占據花車的一角。

由于優劣勢過于明顯, 往年的魁首和乙、丙等,多半也在這四人中誕生。

花車巡城自夜幕降臨後的戌時開始,至子時結束, 每輛車用八匹馬共拉, 徐徐緩行, 屆時各佳人可自行準備着裝,也可拜托宮內嬷嬷幫忙裝扮。

只不過後者所需的銀子,實不是筆小數目。

為了能盛裝豔壓群芳,絕大部分的佳人,會耗費整整一天的時間打扮,甚至精心設計在花車上做出何等動作,才能更吸引看客的目光。

因走了一部分人,房間的空餘也就多了起來,每位姑娘均可獨占一間。

柳輕卿和蕭嬌娘立即決定搬走,瑤姬倒也樂得清靜。

究竟誰有資格在花車上獨占巨鼓,戌時理事才會統一宣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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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未勝出的姑娘接受不了心理期待的落差,精神萎靡不振,在花車上表現失常,也是尋常事。

此舉,更是考驗衆佳人應變能力的一環。

瑤姬關上門,獨自躺在床上翹着二郎腿,總算偷得半日閑。

誰曾想沒悠哉多久,門又被敲響了。

打開一看,原來是嬷嬷滿臉堆笑地來還銀镯。

“留我下來,你們的良心不會痛麽?”瑤姬接過镯子胡亂抛着玩,看得嬷嬷心驚膽戰,生怕有個什麽閃失,會将镯子摔壞。

“姑娘蕙質蘭心,德才兼備,能留下才是這千嬌會的福分吶。”嬷嬷一張巧嘴上來就誇,見瑤姬并未讓丫鬟進來服侍,臉色微變:“真是群不懂事的,竟把姑娘獨自晾在這兒,老身這就去說她們。”

“嬷嬷不必費心,晚上的裝扮遲遲自有主意。”瑤姬拉過嬷嬷的手,眉眼彎彎:“只是不知,這銀镯……”

她停下抛接的動作,單用兩指捏住,在空中挽了個花:“究竟是何來歷?嬷嬷休驚,原本也是遲遲在路上撿的,故此一問。”

聽了這話,嬷嬷愣了半晌後,噗嗤樂了:“撿?九魚銀镯消失世間已百年,若真能随處撿來,那姑娘也是天定的富貴命了。”

那嬷嬷認定瑤姬在誠心隐瞞,也不好追問緣由,只誠惶誠恐退下。

瑤姬心中納悶,就目前情形來看,玄行給的這镯子比銀錢還要有用百倍,竟能讓她在賽制嚴苛的初選中留下。

縱然她鬧成了那般模樣。

可為何蕭嬌娘與嬷嬷眼中,皆對她流露出些許畏懼神色?

百年前之物……

不管怎麽想都晦氣得很,瑤姬賭氣地将銀镯仍在牆角,任它落灰發黴。

誰愛稀罕誰稀罕,反正她不要。

* * *

夜幕降臨時,瑤姬心中不詳的預感應驗了。

離戌時還剩一炷香時,所有盛裝打扮的姑娘皆彙聚于一樓廳堂,門緊閉着,不讓外人瞧見樓內的情況。

主理事親口宣布四輛花車的分配。

有資格上巨鼓者,除蕭嬌娘、白弱婷和孫筱筱外,還有施遲遲。

柳輕卿面色鐵青,施遲遲在初試時如何胡鬧,這一日她也有所耳聞。

其餘姑娘也躁動起來,以孫筱筱為首的心直口快等人,更是忍不住直接質問:“施遲遲她琴棋書畫樣樣劣等,能留下已夠引人非議,為何還選她上巨鼓?難不成千嬌會的‘公平’二字,全都是空話嗎?”

“孫筱筱,這話旁人說得,你還是省省吧。”白弱婷抱臂冷笑,鬓間金葉步搖微微搖晃:“誰不知七王爺為了捧你上巨鼓,足足砸了千金吶。”

此言一出,輿論的焦點瞬間又偏移到了孫筱筱頭上。

“好啊,這種時候算總賬是不是?你們在場的一個個,誰敢說半個銅板都沒花過?”孫筱筱杏眼圓瞪,索性跟她杠上了。

“誰花得也沒有你多,大家不過是略表心意請理事和審核官公正些罷了,哪像你啊,連蘭葉都能畫成韭菜,還得了個甲等。”

“就是,沒了七王爺,單憑你這姿色,怕是連康樂城都進不來。”

“施遲遲贏得不光彩,你們幾個也好不到哪兒去!”

瑤姬之前從未跟白弱婷說過話,不知她為何會出言幫自己,不由得多看了她兩眼。

白弱婷目視前方,瞧着孫筱筱與其餘嘴利的姑娘糾纏,嘴角露出絲苦笑:“連九魚銀镯都出來了,這千金萬金砸的還有什麽勁兒。”

按理說,蕭嬌娘平日裏也是個不肯讓份的性子,如今卻安份地站在一旁,皺眉看着這一切。

主事官畢竟年輕些,又不敢輕易得罪這些背後有權勢的佳人,一時鎮不住局面,忙得焦頭爛額。

“噤聲!吵吵鬧鬧的,成何體統?”嬷嬷聞詢拾着深棕裙快步趕到,目光森嚴掃了一圈兒:“哪個對千嬌會的審核制度有意見,明兒天亮就去縣門口敲冤鼓去!不想上花車就滾遠些,也好給後面的人騰騰地方!”

孫筱筱狠狠瞪了白弱婷和瑤姬一眼,心中雖仍怨氣,卻不得不給嬷嬷幾番薄面,畢竟也是在宮裏伺候唐貴妃多年的老人兒。

千嬌會本就是砸錢才能玩得起的,每輛堆金砌玉的奢華花車,主捧的都是背後有權勢庇佑的佳人。

也就只有那些滿腦空夢的小城姑娘,還會真信外界虛吹出來的“公平”。

能博到這一步的,早都心照不宣了。

嬷嬷冷眼掃了圈兒,目光落到瑤姬身上,見她還穿着初試時佳人們的統一着裝,甚至連發飾都未曾變動分毫,不由得呆住了。

“施姑娘,你……”

“天然去雕飾,看客自能明白遲遲的美。”瑤姬微微欠身敷衍道。

嬷嬷眼皮略抽搐,忽想起什麽,走到瑤姬面前,将一個物件塞在她手中:“方才老身去各姑娘房間檢查纰漏,無意間發現了此物……施姑娘啊,你也未免太粗心了些,還不快快戴好。”

瑤姬低頭一看,啧,那陰魂不散的破镯子竟又回來了!

跟臭和尚似的難纏!

“時辰已到,開樓門,迎衆佳人上花車!”

嬷嬷沒瞧出瑤姬異常的情緒,只當自己做了件好事,精神十足地對着守門侍衛吆喝道。

沉重的樓門随着“吱呀”的漫長呻.吟緩緩開啓,喧嘩到鼎沸的熱潮順着門縫的開合,逐漸加劇,直至随着勁風灌滿羽仙樓。

今晚的康樂是座不夜城,數萬民衆皆為此二十位佳人歡呼。

初試後還能見到風春樓老鸨的身影,此時卻被狂熱的看客不知擠到哪個犄角旮旯去了。

放眼望去,全是一張張興奮的面孔,男女老少皆有,連湊熱鬧帶好奇,俨然将此次盛會當成了難得一遇的隆重慶典。

誰能奪得魁首是與老百姓不相幹,可能無視宵禁上街溺于喧嚣的機會,三年僅此一次啊。

感謝綏廉王,感恩上蒼!

瑤姬和柳輕卿同被分在第四輛花車上,柳輕卿位于南角,同車的另三名女子緊張得手心全是汗,拿着帕子擦個不停,又讓樓內分配的丫鬟時刻留意妝容有沒有花。

畢竟花車上不能帶仆從,且無論中途出現什麽樣的意外,車都不會停。

瑤姬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裙,摘下銀镯藏在懷中。

這東西來歷不明,眼下多雙眼睛盯着,難以丢棄,待之後再尋機會吧。

花車搭建得一丈半高,玉欄成圍,中央便是那足可三人站立的巨鼓。

孫筱筱是赤腳上鼓的,右腳腳踝佩金鈴,每在鼓上踩一步,都可鼓鈴相和,纖纖玉足輕巧騰挪,更是讓人移不開目光。

蕭嬌娘反彈琵琶,白弱婷慵懶醉卧,每每亮相,都引得民衆驚喜萬分。

順序終于輪到瑤姬,作為第四輛花車的主位,瑤姬會先于同車的其餘四人上場。

“說一套做一套,口口聲聲說要逃,最後還不是上了花車。”

經過柳輕卿身邊時,瑤姬聽見她刻意壓低的聲音。

有些冤家真是注定要結,解也解不開。

瑤姬也沒興趣辯解,從随行丫鬟懷中拿過胡琴,拎着裙擺靈巧踏上巨鼓。

嬷嬷和主理事正盯着別的事,一眼沒照顧到,竟連上前阻止都來不及了!

“呦,這不是佳人們初審時穿得衣裙嗎?”

“好膽量啊,敢素裝同前面那三位美人競争,定是有過人的本事!”

“施遲遲……之前沒聽說過這號人物啊,風春樓的老鸨倒是吹得挺玄,今兒個總算能開開眼了!”

瑤姬因先前的職業原因,早已習慣接受千萬人的注視。

她瞧瞧前方不遠處姿态各異的那三位,面不改色地坐在鼓上,将小小的胡琴規矩擺好。

“嘿,自帶胡琴的佳人還真是頭一次見!”

“小小胡琴拉斷腰,她年紀輕輕就有能在萬人面前演奏的實力,難得啊。”

“就愛看這新鮮的!施姑娘,今晚的花車我就追你的了!”

站在羽仙樓頂層遙向下望的二十四位審核員互掐人中,幾欲暈厥。

“是胡琴,天吶,她又拿了胡琴!”

“今夜過後,我等安有命在!”

“都是你,老夫都說了此女子即便留下,也不能占主位,如今可倒好,聖上怪罪下來,我第一個推你出去!”

一群精力旺盛的老頭子複鬧将開,争吵聲混入樓下看客如潮水般的議論中,連絲水花都沒砸起來。

每輛花車中間,都有絲竹樂班伴奏,讓衆佳人翩翩起舞。

雅音襯絕色,共演一場饕鬄盛宴。

待所有佳人全部就位後,随着打頭馬夫的一聲鞭響,所有面紗皆摘下,隐匿多時的美景,如夜空煙火炸響。

前三輛花車周圍的驚呼聲響徹雲霄,唯獨這第四輛周遭,陷入了異常詭異的沉默。

傳說中的美人施遲遲,竟生出了滿臉紅斑!

“開~巡~”

前頭的馬夫哪兒知道後面有什麽岔子,鞭一揮,鑼一敲,這浩浩蕩蕩占滿長街的隊伍,便以極為緩慢的速度前進了。

瑤姬客氣地朝四周的看客微微欠身,将長弓搭好,開始表演。

抱歉,她又要暫時不做人了。

* * *

東順閣二樓雅間,十八王爺褚守盛摟着懷中美人,獨飲了杯酒,咂舌愁道:“思亦啊,非要如此麽?”

“爺,難不成昨夜說的都是哄騙奴家的話?”楚思亦不滿地從他懷中掙脫開來,小臉兒拉得難看。

見褚守盛沉默不語地又去抓酒壺,冷哼着作勢就要走:“罷了,奴家命賤,這輩子都只能任人欺辱,還以為後半聲許了個能做主出氣的男人,沒想到……哼!”

褚守盛哪舍得就這麽把美人放走,連忙将其重新拉回來,捧着玉手心疼地親個不停。

“诶,人都已經安排好了,我不過是随口說說,美人何必當真吶。”

楚思亦眸光一亮:“當真?花車馬上就要拉過來了,爺若扯謊,奴家便這輩子都不理人了。”

“你看你,爺什麽時候說過謊話?”褚守盛寵溺地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安排的是南方的吹箭手,那毒針還沒有拇指大,擦皮便死,絕無生還可能。”

“果真如此,奴家就先謝過爺了。”楚思亦聞言,這才肯乖乖躺回他的懷中,指尖柔柔弱弱地在他胸膛畫着圈兒,眼中盡是狠毒神色。

自打那日被瑤姬擺了一道後,她便困頓與王府,整日被褚守盛糾纏不休。

也不知趙郎究竟有沒有聽到風聲,竟連一次都不曾過來尋她。

楚思亦不過掙紮了半日,便看開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十八王爺褚守盛是個見色起意的渾人,若是态度稍軟,肯哄他笑笑,日子也算過得好。

在風月場所混了那麽多年,楚思亦的手段根本就不愁使,沒過兩天便把褚守盛迷得服服帖帖,甚至連府中的那幾房小妾都休了。

當家主母知她風頭正盛,暫時也沒來尋她的麻煩。

眼前的日子過得不錯,楚思亦卻知并非長久之計。

若哪天褚守盛又看中了別的小娘皮,那時節主母新仇舊恨一起算,哪兒還能有她的好果子吃。

她努力派人打聽趙郎的下落,卻始終了無音訊。

不過卻也由此探聽到,風春樓出了個頂替她位置的施遲遲。

老鸨究竟是何人品,楚思亦再了解不過,若無完勝的打算,怎會舍得臨陣換将,不推知根知底的柳輕卿?

好在風春樓中有與她交好的舊人,露出些消息來,那入樓的果然就是楚思亦曾推舉過的算命先生。

因果輪回,報應不爽。

楚思亦知道瑤姬無意競選魁首,必是出了什麽岔子,才糾纏其中。

還沒幸災樂禍多久,楚思亦就有點笑不出來了。

不管瑤姬願不願意,憑借她的姿色,在千嬌會上大出風頭,簡直是必然的景觀。

坑她與情郎鴛鴦兩散,瑤姬本人卻要受萬人追捧,享盡富貴,這世道未免也太不公了點。

為了能讓十八王爺聽話,答應來康樂城取瑤姬性命,楚思亦簡直在幔帳裏使出了渾身解數,直與他胡鬧了整整兩夜。

幸好褚守盛并未瞧見過瑤姬的真面孔,否則色心一起,哪兒還舍得動手啊。

如今殺手已領命潛伏,待花車一過,那惡女便可命喪黃泉,就算褚守盛想後悔也來不及了。

楚思亦激動得心髒直跳,待報此大仇後,她就潛心尋找趙郎的蹤跡。

兩人相識多年,趙郎定是被什麽事情纏得脫不開身,才久久不來尋她,必行不會走遠,說不定也來了康樂城……

正想着,門外忽有小厮敲門:“回爺的話,那施遲遲的花車馬上就要在閣下經過了。”

“好!爺倒要看看,這讓美人恨碎了心腸的毒婦,究竟是何等模樣的!”

褚守盛将酒壺摔得粉碎,攬着楚思亦走到欄杆前眺望。

此處是他為讨美人歡喜,精心挑選的絕佳場所,正可以将施遲遲的凄慘死狀一覽無餘。

遠遠的隐約瞧見了花車行來,蹊跷的是,這輛車和前面那三輛的距離,似乎隔得有點太遠了。

且随行的樂師也各個愁眉苦臉,如喪考妣,追花車的看客更是少到離譜。

楚思亦皺緊眉,甚至有一瞬間懷疑自己的情報是不是出現了纰漏。

那算命的姿色非凡,怎會人望如此潦倒?

“啧,真晦氣!”

“這一晚上鬧的,老子現在眼瞎耳也聾了!”

“真該割了風春樓老鸨子的舌頭!那婆娘人在哪兒呢?我這就去找她算賬!”

有一行人高着調門罵罵咧咧先從閣下經過,褚守盛側耳聽了半晌,忍不住嗤笑出聲:“怎麽,美人心心念念的毒婦,竟是個音律不全的醜八怪?哈哈哈!”

楚思亦有點不大自在,為博得褚守盛同情,她将瑤姬說成之前在風春樓中,百般殘害自己的蛇蠍婦人,更是在她身上編造了無數段風流韻事。

把瑤姬描述得百死不足惜。

如今這般,反倒讓褚守盛懷疑起了她的巧舌頭。

“罷了罷了,聽方才那些人說,此女滿臉紅斑,醜得天怒人怨,爺今日幫你殺了她,也算為民除害。”褚守盛大度地擺擺手:“哎,但願此事不要被皇兄知曉,否則又要進宮挨訓了。”

在三年一度的千嬌會上大膽殺人,最壞竟也只是領個責罵兩句的懲罰,楚思亦不由得多看了褚守盛兩眼。

這世道,能有如此權力,還真是平民無法想象的。

在褚守盛的提醒下,楚思亦借着月光仔細辨認,還真在前方不遠處的酒樓屋檐上,看見了兩名身穿夜行衣的人藏着。

左右兩邊各發暗器,縱然那瑤姬有三頭六臂,也是斷然躲不過去的。

花車由遠及近,此刻瑤姬已經拉累了胡琴,索性倒在巨鼓上小憩。

柳輕卿等姑娘總算能擺脫魔音束縛,趕忙借此機會大展舞技,企圖用魅惑的笑容将看客的心重新拉回來。

可惜效果不佳,瑤姬用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将整條街的人都給得罪得透透的。

就算有人走在車側,也是因為前方花車的随行者擠得太滿,讓人插.不進去,只得跟在後面幹着急。

待車行得更近了些,楚思亦總算看清了瑤姬的“驚人”面孔,略微驚訝後,便猜到這是她為避風頭使出的小把戲,心中不覺更怒三分。

“爺,開始吧,奴家已經等不及了!”

無需褚守盛下令,兩旁殺手均已擺好架勢。

鼓足氣力,瞄準假寐中瑤姬的雪白脖頸,猛然一吹!

“當!”

毒針在半空硬生生改變了軌跡,竟與另一側飛來的針撞到一起!

殺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針尖細如發絲,被旁人使手段打掉不難,若想逼其兩針相撞,難度堪比登天吶!

主子就在不遠處瞧着,若此行失敗,回去了也必定人頭不保。

兩名殺手心中一橫,再次舉起吹筒,這次瞄準的是瑤姬的眉心和咽喉部。

萬分之一的概率不可能再次發生,就算有人暗中庇護,方才那幕也只是偶然罷了。

好運絕不可能出現兩次!

噗、噗。

兩道破空聲過後,吹筒由無力的手中垂落,滾下屋檐,不知砸到了哪個倒黴鬼,惹來聲咒罵:“大半夜的,哪個孫子亂丢垃圾啊?”

殺手眼睛瞪得大大的,一顆小小的紫檀佛珠深嵌眉心。

而另一邊的同伴咽喉處,也有相同的一顆。

假寐中的瑤姬被路人的咒罵聲驚醒,打了個噴嚏後,吸吸鼻子,翻了個身繼續睡去。

哎,花車巡城好漫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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