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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明明已經确定了關系, 但房間裏的氣氛還是那麽安靜,甚至比之前更安靜了。

宋澄默默的啃蘋果,秦霧年抿着唇, 也不知道在想什麽,空氣好像都開始變稀薄了,宋澄睜着雙眼, 仿佛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咚咚, 咚咚。

就是一般的跳速, 但是很強烈,強烈到宋澄都覺得有點吵。

他好像不是很适應這種身份突然轉變的情況。

其實也很好理解,畢竟他們都分開好幾年了, 這幾年秦霧年的事業更上一層樓,每天都忙的要死, 要不是有周清歌的事件,他都沒法給自己放個假。

至于宋澄自己, 想來他也是沒閑着的, 不知道卡裏那二十多萬是怎麽來的, 但宋澄覺得, 應該不是秦霧年分給他的。

假如秦霧年給了他離婚補償,絕不可能只有二十幾萬。

那就是他賺的了吧, 說不定還是從外地賺的。

說起來, 那張火車票他還留着, 就放在秦霧年的家裏,如果他真是過去賺錢的,什麽工作需要他跑到不遠千裏的地方, 他在網上查了, 那個城市什麽都沒有, 唯一有點名氣的是造船業,但還不是造大船,而是造一兩個人就能開的那種小漁船……

學過的知識不在宋澄的遺忘範圍內,他仔細想了想自己對造船的了解……很好,一點都不了解。

秦霧年看着宋澄從吃蘋果,到眼神飄忽的吃蘋果核,裏面的籽都露出來了,他還在轉圈啃,如果秦霧年不攔着他,他可能會把連着核的小木枝也吞下去。

秦霧年也無措,也緊張,他跟宋澄站在同一位置上,感受到的都是相同的東西。甚至,他比宋澄感受的更深一些。

他可是真真切切的記得過去的那些年,不管他在夢裏夢到過這種情景多少次,等到真的發生了,他還是克制不住自己的心情。

很激動,也很平靜,還有點不切實際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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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為心情詭異的就自己一個,發現宋澄比自己更失态,一下子,秦霧年的心髒就妥帖了。

伸出手,在宋澄要咬上去的時候,拿走他手裏的蘋果核,見宋澄略茫然的擡起頭,秦霧年晃了晃手裏的東西:“我知道是我削的太好了,但你也用不着連核一塊咽下去,要是被狗仔拍到的話,那我就真的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家暴的嫌疑了。”

宋澄:“……”

他本來就緊張,聽了秦霧年的調侃,臉都變紅了,遮掩的低下頭,他抽了一張紙巾,潦草的擦着手:“沒……咳,沒關系,要是真的被拍了,那我就出去幫你澄清。”

看着他連擦手都心不在焉,咚的一下,秦霧年把蘋果核扔進垃圾桶,然後,他坐在宋澄的床邊,突然伸出手,覆蓋住宋澄的,讓他整個人一下子頓住。

秦霧年叫他:“宋澄。”

宋澄擡起頭,茫然的張開嘴:“啊?”

秦霧年看着他呆呆的模樣,忍了又忍,實在是沒忍住,他輕輕的勾了一下唇,又叫他:“宋澄澄。”

宋澄:“……幹什麽呀,你直接說,別再叫我名字了。”

好好的名字,被秦霧年叫出來,就感覺怪怪的,渾身上下都不自在起來。

秦霧年沒再笑,也沒再說什麽,他只是直起身子,湊近宋澄,在宋澄的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他的聲音響在宋澄耳畔,好像有些輕柔。→本→作→品→由→

“早點習慣我。”

說完,他就下了床,朝門外走去,走之前,還拿上了他的臨時手機,宋澄呆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他連忙問:“你去哪?”

秦霧年頭也不回的說:“工作上的事要處理一下,你先睡吧。”

宋澄愣了愣,哦了一聲,看着門關上,然後,他擡起手,摸了摸剛剛被秦霧年親到的地方。

有點高興的同時,宋澄又有點不高興,這就走了啊,親完就走,都不跟他說說話。

現在是晚上十點半,秦霧年出了房間,也沒走太遠,這一層都被節目組包了,他也不怕被別人看見。

來到走廊的盡頭,看着窗外五彩斑斓的霓虹燈,秦霧年平複了一會兒自己的心跳,然後才拿出手機,在微信裏發了一個1過去。

班雲芳剛輔導完自己孩子的作業,正是火冒三丈的時候。她帶秦霧年以後,手下就沒有別的藝人了,以前秦霧年忙,她也忙,現在秦霧年輕松了,她也輕松了,都有時間輔導自己孩子寫作業了,但剛一上手,班雲芳就後悔了。

作為一個母親,有些話,她是不能說的。

但是心裏想想沒問題。

——這麽蠢的小孩真是她生的?!?!別是醫院當初抱錯了吧!!!!

剛把孩子打發去睡覺,班雲芳忍着一肚子的怒火,準備泡個澡,休息一下,然後秦霧年的消息就發過來了。

看着那個熟悉又讨厭的1,班雲芳沉默,無比沉默。

發過去都一分鐘了,還沒有別的動靜,秦霧年皺了皺眉,剛要再重發一遍,班雲芳的電話打了過來。

秦霧年接起,還沒有說話,就遭遇了一頓暴擊。

“你知不知道什麽叫做公民休息時間???晚上十點到早上六點,發出的任何噪音都可以被認定成擾民,你是覺得我被開除出公民籍了,還是你的聲音太好聽,算不到噪音鑒定裏啊!!!!”

秦霧年:“…………”

他一臉的莫名其妙:“真要鑒定噪音,那也是鑒定你啊,我都沒說過話。”

班雲芳:“……”

不得不說,能吼出來,班雲芳的心情就好多了,畢竟她是專業的經紀人,每天除了幫秦霧年創造業務,就是給秦霧年清理黑粉,但恕她直言,一萬個黑粉都沒她家小孩寫作業氣人。

默了默,班雲芳用冷靜的聲音問道:“這麽晚了怎麽還聯系我,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秦霧年嗯了一聲:“今天岳餘然在片場造成了事故,宋澄被關在一個封閉的房間裏快一個小時。”

班雲芳一愣,頓時站起來:“他沒事吧?!”

秦霧年:“放心,沒事,就是有點受驚。”

班雲芳這才松了口氣,她介紹過去的素人,第一次上節目就出事,哪怕節目不是她搞的,她也會覺得自己有責任。

肅的擰起眉,班雲芳重新坐下去,“我明白了,是不是岳餘然那邊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會兒我就聯系他的經紀人,看看對方是什麽态度。”

秦霧年問:“找他經紀人幹什麽?”

班雲芳愣了一下,“給你出氣啊,你給我打電話,不就是為了這件事嗎。”

秦霧年:“誰說的,你也太看得起他了,收拾他哪天不能收拾,我還不至于為了這種事就找你。”

班雲芳:“……那你找我是想幹什麽?”

秦霧年:“上回我跟你說,讓你幫我營業我和宋澄的CP。”

班雲芳哦了一聲,“我已經跟孟總商量過了,她覺得在這種關頭下,營業對你有好處。我們寫了三種企劃,具體用哪一種,等你回來你自己決定。”

秦霧年:“不需要了。”

“……啊?為什麽?”

秦霧年望着窗戶,看見反光的自己正緩慢又嚣張的勾起唇。

“因為我跟宋澄已經重新在一起了。”

手機裏安靜了兩秒,然後就是震耳欲聾的反問。

“你說什麽????!!!!”

秦霧年皺着眉,把手機拿遠一點,等班雲芳冷靜了,他才繼續說道:“就是這樣,暫時我還不打算公開,營業的事情也放一放吧,但是那幾個企劃先別扔,以後還會用到的。”

班雲芳一臉的懷疑人生,她都不知道該從哪問起好了,不是去之前還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麽,怎麽才去了三天?還是四天?就這麽短的時間,你們居然就複合了?

班雲芳不禁問道:“你們兩個确定嗎?真的不再考慮一下?”

她這麽問無可厚非,正常人都會覺得這個速度太快,但秦霧年一聽這個問題,刷的一下,臉就冷了下來,“有什麽好考慮的,這是我們兩個之間的事,不需要別人來質疑。”

班雲芳:“我不是質疑,我就是想讓你們冷靜一點,年輕人一時沖動很容易——”

她的話還沒說完,秦霧年捏着手機的動作突然一緊,他打斷她,聲音也低了下來,不複之前的嚣張和愉悅,“我只是通知你一聲,不是來問你意見的。”

班雲芳一怔,聽出秦霧年聲音裏的情緒變化,她張了張嘴。

怎麽說呢,就秦霧年這個反應,已經讓她覺得這不是什麽好主意了……

但她沒有再跟秦霧年唱反調,反正還沒打算公開,而且他和宋澄都在別的城市,還是等他們回來再說吧。

班雲芳轉換了話題,說起前兩天那個電話,她跟秦霧年說道:“我讓咱們的員工去查那個電話從哪來的,因為我覺得那人不對勁,可能是咱們的競争對手,或者狗仔來打聽消息。但是查了半天,好像不是咱們這個圈子的,你把這事跟宋澄說一下,讓他心裏有個底,一般情況下都是沒什麽事,但萬一呢,你說是吧。”

秦霧年垂着眸,過了一會兒,他才說道:“知道了,謝謝你,班姐,以後再有這種電話,你記得告訴我。”

班雲芳笑:“告訴你幹什麽,等你們回來,我直接告訴宋澄……”

秦霧年:“不,別告訴他,只告訴我。”

班雲芳:“……為什麽?”

秦霧年皺了皺眉,“別問那麽多,我又不會對宋澄做什麽壞事,你照做就行了。”

猶豫一會兒,班雲芳點了點頭,“好吧。”

*

秦霧年回到房間裏的時候,房間裏燈還是開的,但宋澄已經睡着了,就是睡得不怎麽踏實,聽到房門打開,他睜開惺忪的睡眼,臉還貼在枕頭上,“事情處理好了?”

秦霧年點點頭,走到床邊,他脫掉自己的上衣,宋澄在他身後,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勁瘦的身材,大腦好像清醒了一點,但也更加暈乎了。

秦霧年背對着他,脫了上衣又開始脫褲子,最後身上就剩一條四角內褲,撈過一旁的浴袍,秦霧年拿着進了浴室。

十分鐘後,嘩啦啦的水聲停止,宋澄也徹底清醒了過來。

他的眼睛追着新鮮出浴的秦霧年,想看他一會兒準備上哪張床,秦霧年喝了兩口水,然後走過來,坐在了另一張床上。

宋澄:“……”

有點失望。

秦霧年看他始終睜着雙眼,沒有要入睡的意思,他問:“睡不着?”

宋澄轉過身,平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上的煙霧報警器,“還好。”

頓了頓,他說道:“就是感覺很不真實。”

垂下眼,看着自己的雙手,他輕聲道:“有種在夢裏的感覺,從車禍到現在,每天都有那麽多的事情發生,順利的過了頭。好像有些夢境就是會真實無比,只有醒了以後才會意識到,原來那是一場夢,我——”

身邊突然貼過來一個微涼的軀殼,涼氣一下子打斷宋澄的思路,他驚訝的轉過頭,“你洗的涼水澡?”

秦霧年沒回答他,他直接堵住了宋澄的嘴。

他的手貼上秦霧年的身體時,宋澄才發現,其實只有表面是水汽帶來的涼意,只要多感受一會兒,那些水汽就會被蒸發掉,滾燙的溫度傳到他的手心,讓他心髒微微發顫。

秦霧年的浴袍都被宋澄扯開了,半開的衣襟露出裏面堅硬的腹肌,和緊實的腰線,宋澄仰躺在床上,不得不仰着頭,上次秦霧年親他還是比較溫和的,即使他很快就沉淪進去,也能感受到秦霧年在照顧自己,但這次不一樣,他好像在生氣。

他有種秦霧年想把自己靈魂都吸出來的感覺,着迷的同時,心裏還隐隐有些慌亂,雙手胡亂的動,不知道碰到了哪,秦霧年動作突然一僵。

他睜開眼,宋澄對上他的視線,忍不住往後縮了縮,“我不是故意——”

好吧,這句話他也沒能說完。

等到結束的時候,宋澄還暈暈乎乎的想,原來男人的那裏也會敏[gǎn],學到了。

……

一吻結束,宋澄身上的衣服還是規規矩矩的,因為秦霧年就是再禽獸,也不會在今天做什麽,但再看秦霧年身上,狼狽的仿佛被人打了劫。

宋澄臉紅的看着秦霧年把衣服重新穿好,然後,他重新上床,毫不客氣的霸占了另一邊,轉過頭,他看向不敢說話的宋澄。

“還像夢嗎?”

宋澄連連搖頭,“不像,一點都不像了。”

他是正經人,做不了這麽不正經的夢。

*

第二天,大家從酒店裏陸陸續續的出來,宋澄其實都快忘了昨天被關衣帽間的事了,還是手機叮咚一聲,提醒了他。

他拿出手機一看,不是導演發來的劇本,而是岳餘然加了他的好友。

一直以來宋澄跟其他嘉賓都是同在一個群,但從來沒聊過天的關系,只有楊晴前兩天加了他一下,美其名曰以後好聯系,通過以後,兩人也是沒說過話的。

宋澄不知道岳餘然想幹什麽,他點了通過,那邊的岳餘然一直低頭看着手機,見狀,他立刻編輯了一句話發過來。

——昨天的事對不住,都是我的錯,我沒想到會把你關在裏面,你現在好點了嗎?

宋澄眨眨眼,低頭打字,已經沒事了。

那邊,岳餘然表情稍微輕松了一些,他又發了一句過來。

——那就好,這次是我不對,等錄完了節目,回去以後,我請你和秦霧年吃個飯,一定要來啊。

這回宋澄沒有立刻回複他,他悄悄戳了一下秦霧年的腰窩,秦霧年身體一僵,臉也黑了下來。

演了好幾回古裝劇,他到今天才知道什麽叫恃寵生嬌,攝像大哥還在後面呢,他都要克制再克制,不能牽手不能抱,怎麽宋澄就能對他動手動腳的? 本 作 品 由

他轉過頭,還沒來得及告訴宋澄收斂一點,宋澄就把自己的手機怼到了他面前。

稍微後退一步,看清上面的內容,秦霧年直接冷笑出聲。

……

昨天岳餘然沒來過,蘇瑜送了點吃的過來,問問宋澄怎麽樣,知道他沒事,他就走了。從晚上十點以後岳餘然都沒現過身,秦霧年就知道他們是想怎麽處理這件事。

無非就是裝沒發生過,昨天不來,是因為岳餘然要跟多方商量,跟導演商量,跟經紀人商量,既要把這些鏡頭都删掉,還不能讓工作人員把事情洩露出去,這可是個大工程,肯定需要很長時間。

至于他們這些嘉賓,反而是不用叮囑的,因為在這個圈裏混,大家都知道別人的事情不能往外說。

搞定了導演和節目組,搞定了剩餘的嘉賓,現在就剩一個人沒搞定了,也就是作為受害者的宋澄。但宋澄多簡單啊,從不跟人生氣,對誰都往好了想,只要跟他道個歉,這事也就過去了。

秦霧年也不是不講理的人。

同樣是明星,還是黑紅的明星,他太知道一點流言會演變成什麽模樣了。平心而論岳餘然确實不是故意的,他也沒想過會發生這種事,真要說的話,他和節目組,一邊背一半的鍋。秦霧年昨天表現的非常生氣,那是因為宋澄狀态不好,他心裏着急,等宋澄恢複了,他也就冷靜了,可以客觀的看待這件事。

而現在,他才是真的生氣了。

道歉不過就是一句話的事,但岳餘然沒有來,蘇瑜也沒來,他們都在等待事态的進展,只有确定了萬無一失的時候,岳餘然才找過來,還是以微信的方式,而不是當面。因為他不想再留下任何被記錄的把柄。

不禁讓人思考,假如導演沒答應把那些鏡頭都剪掉,全員裝作這件事沒發生過,他是不是就不會道歉了。說不定還要直接退出節目,搶先占領輿論制高點,把真相攪渾,讓宋澄毫無還擊之力。

宋澄喜歡把人往好了想,秦霧年喜歡把人往壞了想,兩人的對錯幾率都是一半對一半,誰也不能超過誰。

沉默片刻,拿過宋澄的手機,秦霧年給岳餘然發了一句。

——好,我們一定到。

把手機還給宋澄,秦霧年随意的把手插進褲兜裏,宋澄看看手機,看看他:“你真想去?”

不是他有偏見,但秦霧年真的不太像是心胸寬廣的人,他屬于是那種心眼已經達到分子級別的,說記仇就記仇,說遷怒就遷怒。這樣的他居然答應了岳餘然的邀約,怎麽看怎麽怪好嘛。

秦霧年:“場面話而已,到時候他想不想請咱倆,都兩說了。”

宋澄愣了愣,秦霧年往前走了兩步,突然又轉過身來,對他微微一笑:“但我會讓他心甘情願請咱們的。”

宋澄:“……”

他有種不太妙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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