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不退讓

聽得沈周氏都皺起了眉頭。

這死丫頭，這不是欺負她二姐嗎？可想着姐妹三個現在和氣的得像一個人似的，她咬咬牙，只當做是聾子啞巴，不摻和這個三個丫頭片子的事兒。

誰讓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把個一向脾氣暴躁的沈惠珍指使的不但連點脾氣都沒有了，居然還笑呵呵地甘願當“老媽子”，她老閨女果然是能耐見長啊！

豈不知啊，沈慧琳趴在炕上畫了三張草紙的圖案，那認真勁兒，看得幾次想要爆發地沈惠珍都壓下了心頭火，換上了比哭還難看的笑臉，心裏不止一次地安慰自己，“忍着，忍着，看在死丫頭能賺錢的份上，先忍她！”

所以，沈周氏看到的沈惠珍，便是一改暴脾氣，而是溫柔似水的二閨女！

看着自家這三姐妹抱成一團，準備賺錢大發小財的時候，沈德裕和沈周氏既欣慰又傷感的。

這麽一大家子人，五個孩子都是能吃能喝正長身體的時候，可從村正家借來的那點米這段時間也吃得差不多了，眼瞅着又要斷炊了。

手裏的那點銀子一個子兒都沒留，這回想去買糧都沒錢了。

唉……借給王百才的那點錢，沈德裕和沈周氏原始打算買了米面，還想給大兒子當聘禮，去下屯子田家提親的。

前兩天沈德裕起村正家借糧回來的半路上，一聽到那個賢惠穩重清秀能幹持家的好閨女被人家給惦記上了，心裏就着急。所以沒把錢借給王百才的時候，他和沈周氏就合計過了。

雖說老田家放出話了，說他們家六個兒子可就兩個閨女，所以，這田翠娥啊，他們老田家要再留一年半載的，不打算給她說這麽早的婆家。但是，這麽好的閨女一旦訂了親，後悔也來不及不是？

沈德裕和沈周氏對老田家這個閨女是中意的很，拿到老宅賠付的銀子的時候，兩口子就都動了要娶老田家閨女進門的心思。

況且他們家老大沈振邦都十六了，親事卻一點眉目都沒有呢。這事兒早就讓沈德裕和沈周氏愁得睡不着覺啊。

人家十六歲的兒子早都開始議親了，可他們家振邦和慧娴，十六了還沒人給提親呢。

唉……要不是這個窮家，哪能讓老實厚道長相也不孬的大兒子成不了親？這都是他們做爹娘的沒能耐啊！

沈德裕和沈周氏愁眉不展的時候，就得了老宅子的賠償，銀子一到手，兩口子暗暗松了口氣，就商量好了，這錢除了買米面，餘下的給兒子做聘禮去田家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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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人算不如天算，結果，米面沒買成，提親也沒去成，銀子就借出去了。

“素妍，”

沈德裕喜歡叫自己媳婦閨名，就心虛地商量道，“要不，我先去岳丈家借五十文錢，趕明兒個去縣上趕集，只買點米面吧。

這家裏沒米沒面，咱閨女一個有傷，一個還要幫襯家裏幹農活，一個年紀還小，都餓不得。我看先去借點錢，買了米面其他的再說你看咋樣？”

不這樣還能咋樣？自己家的錢借出去，回頭再向娘家借用，沈周氏也是無奈啊，只能嘆着氣點頭。她娘家好歹過得也算富裕，這些年也沒少幫助她這個窮苦的閨女。

唉……這苦日子是沒個頭了。若不是沒米沒面給幫工吃飯，哪能拒絕了周清河，趙大山和張寶來要幫着運石頭，挖土坑的好意？

沈德裕和沈周氏苦嘆着日子艱難，可再艱難的日子能消停地過也不錯啊。

這不，他們兩口子還為沒米沒面愁眉不展的時候，二嫂沈張氏扭搭扭搭晃着水蛇腰上門了。

“喲，我說弟妹啊，你們家這整天飄着肉香，日子過得很是舒坦哪。”

一進門，沈張氏斜楞着個三角眼，撇着大厚嘴唇子就指責上了，“聽說傻妞這丫頭現在病好了，人也聰明了，還學會了打鳥烤鳥吃，這吃獨食你們也能咽得下？”

不用問，沈張氏這話就是指責沈德裕和沈周氏有好吃的沒送去老宅，眼裏沒有老人也沒有兄嫂。

沈周氏別看身子骨柔弱，可自打分家出來之後，性子再也不是泥捏的了，聞言切了一聲，争鋒相對道，“切……二嫂，你這話我可就聽不懂了，什麽叫吃獨食能咽得下？啊？

我們一家人吃個鳥肉你看到了，那我們家現在缺吃少糧的，你咋就沒看見呢？你還好意思說，一只小鳥的肉，虮子大小，你也能放在眼裏，真是出息的很呢。”

“你？弟妹，你還有沒有規矩了？啊？你就這麽跟二嫂說話的？”

沈張氏被噎得直翻白眼，一對三角眼白楞着，氣得臉色都變了，一甩袖子恨聲道，“我說三弟妹，你現在過好了，有錢了，就脾氣也大了是不是？你怼囊二嫂也不能這麽怼囊吧？”

沈周氏氣笑了，“我怼囊你？二嫂，我坐在家裏好好的，你上門來不問青紅皂白地就出言指責，我辯白兩句怎麽就是怼囊昵了？

你不說我家有錢了嗎？那好，來來來，二嫂，你跟我去竈房看看我家糧甕子，借村正家的那點米都見底兒了，你不吃獨食，是不是能拿些來給我們家救救急啊？啊？”

“喲，我說三弟，三弟妹呀，你們可別在二嫂面前哭窮了。這滿村子誰都知道你們家現在不同往日了，不但手裏有了閑錢，而且啊，那主動上門來送吃食的也不少啊。”

沈張氏陰陽怪氣，話音酸腐，味兒也不正，意有所指地譏諷道，“今天一只雞，明天一只鴨的，連野兔這麽少見的東西都能吃上，三弟妹你還跟二嫂我哭啥窮啊？

若是真窮的話，你家還能把錢借給王百才？弟妹啊，你也別瞞着你二嫂了，我可是聽說了，你們家一出手，就借給王百才好幾兩銀子呢，還花錢幫他家雇了個幫工，啧啧啧……三弟這份善心，咋就沒用在孝順老人身上呢？”

沈德裕一個大男人不好跟自家二嫂鬥嘴，可沈周氏卻不示弱，“啪”一聲，将手裏的破笤帚疙瘩往土炕上一摔，冷着臉子問道，“二嫂，你今兒個來是要鬧事的還是怎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