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娶婚之事

回到文王府的時候已經黃昏，鶴淩霄将他送到門邊摸了摸他頭，只道一句過幾日再來看他，便駕了馬車返了回去，瑧無音站在門邊，看着那馬車消失在街道一端的影子，心裏的感覺怪異得讓他眉宇擰了一團，輕嘆一聲待回身之時，卻見得文王妃與兩位哥哥站在門邊正看着自己。

瑧無音見的文王妃那面色略沉的樣子，心裏突然的來一陣心虛。瑧胤看他楞在原地，直盯着母親的樣子，率先錯步上前，笑道：“在項府呆了這幾日，可一切還好？”

“嗯，項府裏有個大夫，醫術可好呢，他給的藥我擦了兩天，膝蓋已經差不多好了，只是還有點淤青而已”

文王妃輕嘆，這才開口：“回來了就好，回屋吧”

“嗯”

進了屋裏，才剛用了晚膳，文王妃便開了口：“無音，再有兩日就是你及冠之日，為娘的想着，等你及冠之後，便将你的婚事也定了下來，你看可好？”

瑧無音聞言，卷翹的睫羽一顫，便又笑道：“自然是好，不知母妃可有看上的姑娘？”

瑧無音的反應，似乎取悅了文王妃：“我這裏倒是有個姑娘的帖子，讓人合過了你們的八字，都是極好的，這姑娘我也看過，是個水靈的，人瞧着也不錯，以前在水榭幫過的楊先生，你該還記的吧？這姑娘便是他的……”

“楊傅羌！？”文王妃才提了一下這個，瑧無音随即就驚了一下，瑧胤一聽居然是他家的姑娘，原本帶了笑意的面容也頓時肅穆了起來。

瑧懷應坐于一旁點頭笑道：“正是楊先生家的姑娘，前些時候你們也算是見過的”

扭頭朝瑧懷應看去，瑧無音臉上的笑意全消：“你還在與他們來往？現在居然還想讓他女兒入了我房門？！”

瑧懷應微微擰了眉：“萍萍這姑娘确實不錯，雖說家世是差了些，但配你……”

“不錯？你從哪裏覺得她不錯了？”瑧無音咬牙打斷大哥的話：“先人都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才與他們接觸了多久，你就這麽放心想讓他女兒入我的房門？”

“無音！”瑧無音的話有些激怒了瑧懷應。

“自家兄弟別動氣了，再說這事喜事”瑧胤坐在一旁，忙開口打斷二人，随即又扭頭朝文王妃看去：“母妃，楊先生家的女兒，或許不錯，但我覺得，若要讓嫁與無音還是不妥”看文王妃與大哥都沒開口，瑧胤拍了拍瑧無音的肩膀，續道：“撇開楊家家世不談，咱們便單說這楊萍萍，将來無音是要與她過一輩子的，就算八字上沒有問題，可他與無音到底相識不深，更何況……”瑧胤故意一頓，吊足了母親的胃口，這帶寵溺般的失笑：“幾個月前的時候，無音曾與我說過，他對兆煜家的兆紫萱姑娘頗有好感……”

瑧懷應與文王妃聽聞這話，不由得微微一愣，瑧無音只是一瞬就反應過來了，瑧胤續道：“母妃也知，兆煜與無音向來交好，兩人走動得多了，自然便也認識了紫萱，這姑娘我與父王都有見過，模樣上也算得不錯，更重要的是她為人賢淑溫婉，與無音相識日久，彼此間都有一定的感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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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據我所知他們父母早已離異，兆煜又只是奉天府的一個捕快，家裏就只剩下一個老奶奶，這樣的家世怎麽……”

“母妃是想為無音娶一個能持家照拂他身子的賢妻？還是只是想娶一個世家背景回來？”不待瑧懷應将話說完，瑧胤便一臉笑意的開口打斷：“紫萱的家世雖說得不如何，但也算幹淨，兆煜好歹還在衙門辦事，相比之下，楊家恐還差了一些”楊傅羌目前無業無職，就靠着在水榭幫工的哪一點收入過火，比起兆煜家來說當真是要差了一些。

文王妃細細思量，雖有遲疑，但聽得瑧無音還有心儀的姑娘，心裏當下微微松了口氣，笑道：“倘若無音對那紫萱當真有心，待你及冠過後，不妨将人帶來讓我瞧瞧”

瑧無音點頭，像是想起什麽忽道：“之前我去過兆煜家，紫萱随他嬸娘下了南邊，可能要過幾月才會回來，到時候我再把她帶來給母妃瞧瞧？”

文王妃點頭：“如此，自然是好，這幾日看你身體也沒什麽大礙，不妨事便随你二哥多去水榭裏學學”

“兒子省得”

出了大廳，兄弟三人走在碎石路上，原本還有愠怒的瑧懷應輕嘆一聲，拍拍瑧無音的肩膀，說了一聲早點休息，就回了自己的院落，瑧胤與他笑言道別，便随着瑧無音直接回了院子。

房間裏，關上了門，瑧胤忍不住就仔細詢問起來，鶴淩霄有沒有對他失禮，他在項府有沒有吃虧之類的。瑧無音一一搖頭都說沒事，瑧胤這才松了口氣。

想到之前的事，瑧無音随即又擰起了眉：“二哥，好端端的，母妃怎會突然對我的婚事這般上心了？”

瑧胤搖頭：“我估着該是因為鶴公子的關系”說到這裏，瑧胤面色透着幾分凝肅：“無音，我們是自家兄弟，沒有什麽話是不能說的，你與那鶴公子到底是怎麽回事，最好一五一十的都給我說個明白，不要藏着掖着，若不然将來恐怕出了事我想保你也保不住，母妃與父王的性子你也是清楚的，惹急了他們二人，別說他們平日裏對你有多疼愛，下了狠手時可也不會留情的，尤其是母妃，在某些事上可從來都不會做退步的”

瑧胤的話，讓瑧無音楞了，細細思量，忽而想起了那小樓自焚的結果，瑧無音瞬間沉了面色，眉宇緊擰……

二哥說得對，文王妃在很多事上是從來都不讓步的，尤其是有辱門風之事，上一世不就是因為這個惹怒了母妃，才會被她狠心逐出家門，産子在即，身邊除了竹桑卻一個親人都沒有……

握緊了手，瑧無音深深得吸了兩口氣，便認真得朝瑧胤看去：“二哥，你聽過游園驚夢的戲曲嗎？”

瑧胤一愣，不知何意：“與此事又何關聯？”

“有”瑧無音點頭續道：“戲中所唱，杜麗娘因教書先生教授了《詩經》中‘關關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之詞，而萌生傷感之情，在與丫鬟一起游覽了自家的後花園之後更生傷春之情，回來後竟然夢中與一手持折柳的公子在花園內有了一番雲雨之情，在夢醒之後獨自入後花園尋找夢裏多情郎，卻全無所獲，而那夜之事，亦真亦幻已讓他分不清楚是夢是實，我覺得，我也有些快分不清了……”

“你……”弟弟的話讓他有些詫異之外，更多的便是疑惑。

瑧無音長嘆：“如若是夢，那在夢中我與鶴淩霄之間便是如此，小樓大火，燒毀了所有的一切，醒來之後不知為何卻已回到最初的起點”

瑧無音說的簡單，瑧胤卻聽的渾身一涼，雖不可思議卻又忍不住去相信：“所以你知道楊傅羌的為人，知道大哥與他相交會發生何事，所以你一直在躲着鶴淩霄……”

瑧無音點頭：“我勸過母妃，本以為他會将我的話放在心上，可沒想到，今日他卻動了這樣的念頭，我想躲開鶴淩霄，結果卻只是更早的遇上，到底要怎麽做，才能避開那個死劫，我已經不知道了……”

鶴淩霄躲不開，大哥與楊傅羌的相交也阻止不了，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遵照着以前的軌跡而發展着……

沉吟好半響，瑧胤擡手揉了揉瑧無音的頭，這才開口：“你也說，不過只是游園驚夢，不必放在心上，這些事有二哥記下了就好，其他的你不用多想，時候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

難道真的只是游園驚夢？

點了點頭，瑧無音沒有在多說。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