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薄越明去醫院後, 裴意還是留下來陪着舒婉吃了晚餐,恰巧帶隊出差的裴願在晚間歸家,聽說這兩天發生的事件後也氣得不行。

不過, 經此一遭, 母女兩人都對薄越明的好感度大增。

畢竟, 她們兩人的想法都很簡單——

只要對方能夠護得住裴意, 哪怕只能自家孩子給予一時半刻的安穩都是好的。

即便以後兩人的‘聯姻’關系破碎,她們照樣可以繼續将裴意帶回來一起生活。

何況, 她們都看得出來,裴意是願意跟着薄越明一起生活的。

原本舒婉還想要留裴意住宿, 但對着準時上門來接的薄越明, 她的那點念頭還是及時收了回去。

來日方長。

只要裴意幸福且樂意, 她這個當媽的,怎麽着都行。

晚上十點,到家洗完澡的裴意從浴室出來。

他的身上穿了一件吸水性極強的浴袍, 一時半會兒又懶得換,半靠在床上任由淋浴後的熱意散去。

叩叩。

敲門聲響起。

趴在床尾的探長一下子就豎起了耳朵,回頭還不忘提醒床上的裴意, “喵~”

裴意被自家愛寵的機靈勁弄得發笑,轉而就聽見門口傳來一聲詢問,“裴意?睡了嗎?”

是薄越明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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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還以為是凱叔送睡前牛奶的裴意有些意外, 他看了一眼床邊的過分可愛的小熊睡衣, 又看着身上極其舒适的浴袍,幹脆就這麽起身了。

裴意靠近門邊, 換上習以為常的乖巧神色, 打開門——

一身黑色睡衣的薄越明就站在門外, 手裏還端着他熟悉的溫牛奶, 另外一只手還提着小袋子。

裴意的視線從牛奶挪回到薄越明的臉上,不确定,“二哥?”

凱叔呢?

怎麽換成薄越明親自送牛奶了。

“凱叔剛剛敲了半天門都沒反應,我讓他先回去了。”薄越明順着眼前不清晰的景象輪廓,穩妥将手中的牛奶遞了過去,“你的睡前牛奶,喝了。”

他下午已經去醫院檢查過了,說來也巧——

舒有成的那一棒子砸傷了他的肩膀和後頸,也波及到了後腦勺,但好在沒有傷到要害,反倒誤打誤撞地“促進”了眼睛的恢複情況。

薄越明這一會兒的眼睛視野不再是光圈斑駁堆積,而是已經能看見物體的模糊的大致輪廓了,就像是最高度的近視,偶爾用盡全力去瞄準也能看清些。

但醫生還是提議——

越是在這種複明的關鍵期,他越不能急着去緊盯着事物不放,免得用眼過度反傷害了眼。

裴意不知道薄越明心中所想,只是聽話地接過了溫牛奶,假裝特別喜歡地喝了半杯。

薄越明聽見他的咕嚕嚕,唇側綻開一絲弧度,“剛剛是在洗澡?”

說着,他的視線無意識地往下一瞥,又瞬間不确定地凝住了視線。

裴意沒能注意到薄越明頃刻間的眼色變化,理直氣壯地應道,“嗯!”

“……”

薄越明又追問,“換回睡衣了?”

裴意望着自己啥都沒換的浴袍猶豫了兩秒。

很快地,那點心虛伴随着‘薄越明還看不見’的事實徹底消散,将裝傻進行到底,“嗯!小、小熊!凱叔、給的。”

“嗯”

薄越明微不可聞地笑了一聲,壓制住心中的那點詫異,現在的他是還看得模糊不清楚,但不代表什麽都看不見——

至少,他能夠區分出是睡褲,還是在燈光下白得發亮的細長雙腿。

裴意自以為敷衍得當,默默将留了半杯牛奶不再喝,“二哥?”

薄越明聽懂他的潛臺詞,提出要求,“幫我上個藥,我肩膀還有後頸上還腫着。”

“……”

裴意愣了兩秒,提醒,“凱叔?”

這種事情,薄越明第一反應不都應該找凱叔幫忙嗎?他還記得自己上回突然闖進浴室、提出要幫忙上藥時,對方還不肯呢。

薄越明收着小袋子的指尖微緊,遞了過去,“凱叔今天累了,你來。”

對方的傷畢竟是保護自己才受的,裴意自然不能坐視不理,他将消腫藥物拿到手的那一刻,忽地想起了什麽,頓時又不樂意地哼哼。

“我不會。”

“……”

薄越明卡殼,反應慢了好一會兒才明白裴意的意思,上回在薄老先生的生日宴上,黎于安的手指輕微受傷,他當着晏岑等人的面說了兩句——

“裴意這樣處理不好。”

“你不會,處理了也得換人包紮。”

沒想到小貓居然這麽記仇,就這麽兩句話還能拿到現在哼唧唧。

薄越明忍住那點無奈笑意,“你會,是我上次說錯話了。”

“嗯。”

這還差不多。

裴意一誇就順毛,牽住薄越明的手腕,“走。”

薄越明原本想要和裴意明說自己的視力可見程度,但感受到腕上細膩的接觸後,忽然間就不想明說了。

他裝成依舊視力受阻的模樣,慢悠悠地跟着裴意往小客廳的沙發上靠。

兩人坐在小沙發上。

裴意自顧自地打開藥袋,然後就聽見薄越明提醒,“凱叔說有個噴霧,是紅白色的,你幫我噴一下,然後再貼藥膏。”

說完,他就幹脆而利落地解開了上身睡衣的扣子。

裴意自然明白上藥的步驟,正拿着噴霧暗戳戳地研究料量呢,結果一擡眼才發覺薄越明已經露出了他的後背。

上回在浴室太匆忙,站在門口的裴意又沒時間看得那麽細致。

如今近距離盯着看,他才發現,薄越明以往藏在衣服下的肌肉線條遠比他想象中得還要優越流暢,但又不顯得誇張。

裴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內心卻在暗戳戳地發酸。

人比人,氣死人。

注視的目光太過直白而熱烈,仿佛能将後背燙出一道洞。

感知到這一切的薄越明莫名其妙地溢出些許緊張,嗓音隐約發緊,“裴意,噴霧,能找到嗎?”

裴意無意識地攢動了一下喉結,回過神。

袋子裏總共也就三四樣消腫藥物,裴意晃了晃噴霧的鐵罐子,看見薄越明還在泛紅發腫的右肩和後頸,早已經壓下去的戾氣又翻湧起了餘浪——

舒有成那個臭不要臉的東西!

早知道下午就應該把他的肋骨都踹斷!好讓他和陳玉音進醫院并排做病友!

想到這兒,裴意又記起今晚在餐桌上舒婉和裴願對于眼下這套別墅的考慮。

說實話,不僅是母女兩人,就連裴意自個兒都沒意識到,那套別墅的所有人會是薄越明。

“二哥。”

裴意挑簡單的詞彙去表達,“謝謝,房子,我們不要。”

原本舒婉和裴願想着“花錢租房”,只要她們的經濟允許承擔得起,而別墅房東也樂意以這個價格出租,那雙方彼此就能心安理得。

她們今天才知道,這套房子幕後主人還是薄越明。

對方之所以願意“外租”那定是看在裴意的面子上,再加上兩人的“聯姻”關系,那這套房子就不能用簡單的“租賃關系”來定義了。

何況,舒婉和裴願也算看明白了——住得太好,只會招來黃鼠狼的觊觎。

薄越明一愣,“為什麽?”

裴意搖了搖頭,只說,“媽媽說,不好。”

薄越明沉默了一會兒,算是透過裴意的只言片語明白了舒婉的想法。

早在凱叔幫着母女搬進那套別墅前,舒婉和裴願就再三追問過“租金”價格是否屬實,甚至于連二樓的主卧、書房都未曾打開動用過,想來是不願意貪便宜的人。

今晚接裴意回家時,凱叔也曾暗中告訴過他——母女已經将別墅收拾得煥然一新,是半點雜味都沒了。

薄越明對這事自有分寸,“那套別墅我一直閑置着,可以住人,我沒有不樂意。”

裴意依舊搖頭,發出一聲否認的氣音。

除了舒婉母女的考慮,裴意也有自己的一套考慮,眼下的他“裝瘋賣傻”已經得到薄越明足夠多的照顧了。

而原主的親人現在只是他的親人,并不屬于對方需要負責的一部分,他自己會努力賺錢去讓舒婉和裴願過上好日子。

另外說句沒什麽良心的話,要是母女長期住着薄越明的房子,那他将來還怎麽跑路啊?

不方便,絕對不方便!

薄越明不知道裴意的內心想法,沒想着強人所難,他摸了摸自己還在作痛的肩膀部位,指路,“來,這兒,往這邊噴。”

話題一翻而過。

裴意乖乖照做,消腫噴霧均勻地散在紅腫的皮膚上,帶來冰冰涼涼的觸感。

薄越明正打算自己伸手揉搓發熱,沒想到記挂着傷口的裴意搶先了一步——

天生溫熱的掌心和指尖接觸到藥液,輕輕按壓就在背上形成了冰火兩重天的奇異觸感,随着揉搓手法的逐漸加重,熱意開始滲透進皮膚。

原本的那點藥物刺激,幾乎不值一提。

薄越明不着痕跡地收回自己的手,呼吸緊了又緊。

他默默感受着背上傳來的力道,又想起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突然意識到一種之前被自己忽略的可能性。

只不過,眼睛還沒完全好全,他暫時沒辦法論證這件猜測。

裴意看似随便又認真地揉壓了好一會兒,确定藥效的熱意漸升後,才繼續佯裝一知半解,“……好了。”

薄越明重新伸手,更為簡略地示意,“袋子裏有藥貼,再貼上去。”

裴意又拿出對應的藥品,撕開最外圍的防塵塑料袋,慢悠悠地貼在了紅腫部位。

弄完後還怕貼得不牢,他下意識地拿指腹用力壓了壓藥貼的邊緣。

指腹沿着藥貼最外圍,就像是小貓在用爪子撩撥,一下又一下的,酥麻感伴随着熱意不受控制地游離起來。

薄越明後背一僵,猛地回身拉扯住那無意作亂的手,“裴意,夠了!”

裴意毫無防備地往前一傾,兩人的鼻尖輕蹭而過。

短暫的,像是有了片刻擁吻的錯覺。

“……”

“……”

薄越明望着近在咫尺卻的模糊面容,眼底泛起難以遏制的波瀾。

裴意跌進他深邃的眸潭,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兩人剛剛的意外接觸,“二、二哥?”

薄越明捕捉住他聲線裏有別于以往的慌張,像是為了作證內心的猜測,他順着微薄的呼吸觸感又往前探進了半寸,“嗯?”

鼻尖似有若無地又蹭了蹭,如同接吻前的親密試探。

裴意驟然一下掙脫出他的手腕禁锢,又飛速意識到自己過大的動作幅度,連忙找補,“我、我困了。”

薄越明攥了一下空落落的手心,似乎明白了什麽,卻又假裝什麽都沒發現。

“嗯,你做得很好,早點睡吧,晚安。”

鮮少有過的溫柔語氣裏藏着一絲笑意,仿佛在哄什麽小朋友,惹得耳膜都跟着酥麻發顫。

裴意大腦空白了一瞬,一時間都快找不回以往的乖巧面具,直接起身一溜煙地跑走了。

浴袍随着動作卷起小小的弧度,顯得他的小腿越發纖細白嫩,又轉眼消失在了門內。

啪嗒。

薄越明聽見關門聲,獨自坐在沙發上回味了許久,這才破天荒地發出一聲明顯的笑意,有趣至極。

他好像,意外發現了一只會演戲的小貓。

回到房間的裴意,急匆匆地進浴室洗了個手。

直到冷水沒過掌心、消融藥物帶來的熱意,他才從那種不知所謂的情緒中掙脫出來。

裴意望着鏡子裏的自己,伸手揉嗦了一下自己的鼻尖,仿佛還殘留着那點不屬于他的呼吸溫度。

“喵嗚~”

探長的撒嬌叫喚傳來,裴意通過鏡子的照應看去——

愛寵正蹲守在浴室門外,只探出一個小腦袋,瞪着圓溜溜的眼睛看着觀察着他的一舉一動,可愛得不像話。

裴意失笑,轉身往外走,“你蹲這裏做什麽?走吧。”

探長往外跑了幾步,一個發力就從地上跳到了椅子上,又從椅子上跳到了桌上的電腦邊,“喵!”

裴意跟着它的指示,才發現電腦正發出超小聲的叮咚聲。

聽上去,應該是游途論壇網站的消息提示。

裴意打開并未關閉的網站後臺,發現右上角的消息頁面中果然出現了未讀消息。

他連忙揉了揉探長聰明的小腦袋,不緊不慢地點開了黎于安發來的消息——

“Will先生,在嗎?”

“我已經向G.M官方郵件投送了相關的投資申報名單,正好他們最近在找尋全新的投資項目,很快就給我發了回複,說是定在下周三進行項目初篩選,我作為項目負責人直接過去就行。”

與此同時,黎于安還發來了一份項目競争的優勢分析表。

裴意接受并且點開相應的文件,掃了兩眼,有些驚訝地挑了挑眉。

說句心裏話,黎于安的工作效率遠比他想象中得還要高效。

“嗯,我看見了。”

那邊的黎于安似乎就在等他的回複,沒一會兒就發來了早已經編輯好的大段文字——

“Will先生,請問你在哪座城市?恕我冒昧,我想既然要正式達成合作,那我們總該見上一面。如果你不在帝京,我可以抽時間飛去你所在的城市。”

“我知道你想要隐藏自己的身份,之前也說過要線上對接任何項目,但請原諒我還是有點小小的顧慮。”

“畢竟這個項目不僅關系到你的創意和發展,也關聯到我和黎明游戲最後的走向,我可以接受在努力過後的失敗,但不希望在努力過後才發現是在替其他人做嫁衣。”

“這話可能有點直白,但合作的第一步,不就應該相互坦誠、信任?”

裴意看着黎于安發來的這段話,沒有任何的反感和不滿。

站在對方的立場來考慮,他能明白對方此刻的顧慮——

畢竟,比起在後面工作的他,黎于安才是在臺前努力的那一個。

如果不能确認合作方的真實性,不能确認《末霧》這個故事出自他的原創,那對于将來的合作就會埋下一枚有可能爆炸的定時炸彈。

單靠着網頁上的聊天溝通,确實無法徹底消除這種顧慮。

只是裴意現在住在薄家,每天和薄越明還有凱叔等人待在一塊,想要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出門,絕非一件容易事。

何況,他不認為眼下是在外人‘掉馬’的好時機。

——叮咚。

消息提示聲又傳來,“Will先生,你意下如何?”

裴意從深思中回神,考慮片刻後回答,“我也在帝京,可以碰面,但時間和地點我來決定。”

“我這邊的情況比較特殊,可能會比較臨時聯系你,但會争取趕在下周三G.M的初步篩選前,可以嗎?”

那邊的黎于安回應得很幹脆,“可以,我聽你安排。”

四天後。

黎于安望着眼前的“茗香閣”的三字招牌,重新确認了一下手機上Will發來的詳細地址,頗有些意外。

他原以為,兩人的正式見面會定在咖啡廳或者餐廳包廂這樣常見的場所,沒想到居然是一家古色古香的茶樓。

黎于安确認了一下兩人約定的時間,提早邁入了這家茶樓。

正值工作日,下午這個時間點,茶樓內幾乎沒有其他客人的身影。

前臺的老板娘穿着極有韻味的旗袍,笑意盈盈地招呼,“先生你好,歡迎光臨茗香閣。”

黎于安點頭示意,“你好,我……”

老板娘像是早已知曉了他的身份,“黎于安先生,是嗎?”

黎于安一怔,“額,是。”

“請跟我去二樓包廂,已經替你備好位置了。”老板娘引着黎于安上樓,将他帶入了指定的一間小茶室。

四周都用木窗拼接着做了隔擋,還放上了小型的盆栽和代表包廂名稱的梨花圖,實木茶幾上放着一根茗香,一壺已經烹煮好的茶水,環境十分舒适。

黎于安盯着那副梨花圖,天生顯得冷淡的眉眼沾上一絲笑意。

老板娘依舊友好示意,“黎先生,你請坐,有任何需求都可以敲一下桌上挂着的電子仿真鐘。”

“謝謝。”

包廂門重新合上。

黎于安坐了下來,閑着無事的他剛拿起茶壺給自己斟茶,結果就聽見了隔壁包廂傳來的兩聲敲擊。

咚——咚——

與此同時,伴随着一聲稱呼,“小黎總。”

年輕且悅耳的聲線。

黎于安倒茶的手一抖,後知後覺,“是Will先生?你什麽時候來的?”

坐在隔壁茶室包廂的裴意如願聽見這聲難以掩藏的吃驚,勾唇,“是我,只比你早了一點。”

薄越明和凱叔一大早就有要事出門了,他小心翼翼躲過了司機老傅等人的視線,從別墅後院翻牆偷跑了出來。

裴意就猜到黎于安會早到,所以更早一步來到了這裏,和老板娘确認并且安排好了相鄰兩個茶室包廂的一切。

說白了,他還是不想和對方直接見面。

之所以挑在這裏,同樣是确認工作日的這個點不會有任何陌生人打攪、偷聽到他們的談話。

“小黎總,很抱歉我以這樣的方式和你‘見面’,我的情況特殊,但我既然敢親自來這兒,就是想更近一步向你保證——”

“我絕對是你信得過的合作夥伴。”

裴意平日在裝傻時,多少會掐着點嗓子佯裝溫和乖巧,如今用回自己最舒适的本音,加上又包廂木牆作為遮掩擴散——

因此,和他才有兩面之緣的黎于安沒有聽出任何不妥。

“小黎總,《末霧1.0》的版本,我只是作為劇情架構師的身份負責項目。”

“我會在正式啓動前提供給你完整的創意劇情和基礎架構,并且在開發期間不會失聯,該盡力的地方絕對不會敷衍。”

“而且我會保證,在正式啓動《末霧2.0》之前,我讓你看到我的‘真面目’。到那時候,你可以再重新确認我夠不夠資格、去當你的合夥人。”

黎于安沉默判斷着Will這一番話裏的可信度,直覺仍是和第一次那樣告訴他——

這人值得相信。

而由他架構的《末霧》游戲,很有可能就是拉回黎明游戲的最後一根繩。

裴意接受着對面的沉默,在恰當的等待時間後追問,“小黎總,你意下如何?”

他和黎明游戲都已經走到懸崖邊了,何不再試試這最後一次機會呢?

黎于安一錘定音,“行!”

“那就以茶代酒,祝我們合作愉快,順便……”裴意頓了頓,拿出正經談論工作的語氣和态度,“再深入和你讨論一下《末霧》這款游戲的特質。”

黎于安輕笑一聲,端着茶杯輕扣了一下實木桌,“好。”

兩人讨論了将近一個半小時,才堪堪停下。

裴意看了一眼時間,“小黎總,今天就先到這裏吧,我接下來還有點私事要處理。”

黎于安聽見這話,幹脆利落地應了下來。

和Will正式溝通交談後,他對《末霧》這款游戲的設定信心大增,也急着想要回去完善自己的投資申報方案。

黎于安見隔壁的裴意遲遲沒有動靜,慢半拍地反應過來,“Will先生,那我先走了?”

裴意不攔他,“嗯,有事線上聯系。”

“好。”

黎于安打開茶室包廂的門往外走,路過Will所在的那間茶室時,腳步不自覺地停了下來。

一門之隔。

黎于安只需要伸手輕輕一推,就能看見這位Will的廬山真面目,但他很清楚,如果自己真這樣做了,那就會間接性地傷害到兩人合作的信任度。

門口的腳步聲停了又走,漸行漸遠,直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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