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

你想要我嗎?

最直白也最動人的邀請就這麽抛出,薄越明只覺得自己的大腦少有的空白一片。

他本能地捕獲了懷中人的唇,用力親吻了許久才準許理智開口,「我想,我當然想——」

從來沒有過的低啞語氣,是沖動,更是克制,「但你還在發燒、手臂也傷着,不能胡來。」

裴意又黏了上去,臉頰帶着點燙意,「可我想要你。」

他已經想得很清楚了,兩人早晚都是要到這一步的,既然已經投入了百分百的認真程度,那就「早晚」就沒必分得那麽清楚了。

「二哥,小心點就好。」

裴意斷斷續續地親吻着薄越明的眉眼、鼻尖、嘴唇、喉結,用最誠懇也最笨拙地方式吸引他的全部注意力。

「我不怕疼,我也知道你不會傷到我的……唔!」

未盡的引誘沒入了吻中。

薄越明的呼吸是急促的,但唇舌帶着一絲微妙的涼意,像是洶湧的海水席卷而來,将戀人團團包裹在自己的這層氣息裏。

裴意只愣了一兩秒,立刻就用沒有受傷的左手攥緊他的睡衣領口,回應着、給予着最基礎的安全感。

交融的呼吸打着熱旋,就像是海面上突然出現的旋渦,将他們彼此吸入深淵。

一吻完畢。

裴意才發現兩人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變化了姿勢,他仰面看着薄越明,眼角還綴上了一絲隐約的渴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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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越明避開他受傷厲害的右側胳膊,又俯身親吻了一下戀人染紅的軟唇,「想好了?明天是周一,不用去上班了?」

裴意用左手勾住了薄越明的臂膀,湊上去輕蹭鼻尖,狡黠玩笑,「反正也要請病假呢,晚點說不定還能算半個工傷?」

薄越明不解,「工傷?」

裴意煞有其事,「嗯,我作為yy的代表之一,表示願意接受gm股東發出友好探讨的邀請。」

薄越明又親了親他,「從哪裏學來的油嘴滑舌?」

裴意沒從他的眼色中再窺見半點不安和緊張,越發來了蠢蠢欲動的念頭,「二哥,我真的、真的、真的已經想好了——」

「我想徹底擁有你,就像你能徹底擁有我那樣。」

薄越明偏頭厮磨着他的耳垂,「換個稱呼,你今天在微信裏是怎麽喊我的?」

「……」

裴意想起那聲稱呼,只覺得渾身上下更熱了。

薄越明手上開始有了動作,哄着問,「當初剛見面就喊得那麽順口,怎麽越交往越不肯喊了?」

裴意被他激得呼吸一顫,燒着的大腦暈乎乎,「以前那都是喊給外人看的,玩笑話,做不得數。」

薄越明繼續刺激着他,「那現在呢?」

「嗯唔。」

裴意哼出一聲破碎的音調,緊緊勾着薄越明的臂膀不放。

他勉強在暈眩中抓住最後那點理智,對視的雙眸在純情中又夾雜着一絲撩撥。

「老公,現在就要了我吧。」

「……」

薄越明終究是架不住這一句邀請,名為克制的弦驟然崩斷,瞬間朝着失控的邊緣狂奔。裴意驚喘一聲,就陷入了天崩地裂般的深吻中。

熱意一再攀升,占據了他們的整個世界。

……

裴意迷糊醒來時,大腦還暈得分不着東南西北。

「二哥。」

裴意一出聲就被自己沙啞到過分的嗓音吓了一激靈,将醒未醒的眼裏還投出了一絲前所未有的迷茫——

這是他的聲音嗎?怎麽成這樣了呢?

腳步聲響起。

薄越明端了一杯溫水走回來,他瞧見總算自然醒了的、傻愣愣的戀人,不由加快步伐。

「醒了?」

「……」

裴意後知後覺嗓子有點冒煙,直勾勾地盯着他手上那杯水。

薄越明将傻呆呆的戀人扶坐起來,将水遞了過去,「來,先喝點水緩緩。」

裴意一鼓作氣咕嚕嚕地喝了個精光,直到一整杯溫水下肚,他才覺得恢複一些清明狀态。

——滴!

邊上薄越明測了一下他的體溫,蹙眉,「還有點小燒,人難不難受?」

裴意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剛睡醒覺得暈也正常,幾點了二哥?」

薄越明回答,「下午三點。」

裴意一驚,「才、三點?」

他在腦海中自動估算了一下時間,然後不由自主地挺起了身板,眼神中還透出一股子莫名其妙的得意。

「二哥,你——」不行啊。

裴意忽地回想那快要強烈到讓人暈死過去的過程。

哪裏不行?分明很行!

說到一半的話頓時改口,但他眼角的得意不減,「咳,我是說,看來我也挺厲害的。」

薄越明挑眉,「挺厲害的?哪裏厲害?」

裴意自信還在增加,覺得腦袋也沒那麽暈了,「我們淩晨做那種事情,現在才下午三點我就醒了,這不足以證明我的身體素質一級棒?」

薄越明嘆了口氣,幹脆拿起手機,「你自己看。」

「什麽?」

裴意點亮手機屏幕,上面赫然寫着一串時間——

星期二,下午15:07。

「……」

裴意得意的小表情瞬間凝固,甚至還帶上一絲隐約的懷疑人生。

不是星期一?

而是星期二的下午三點?

他直接昏睡了将近一天半?

薄越明忍住那點笑意,湊近耳語,「有只小貓啊,勾勾得厲害,叫叫得放肆,睡也睡得喊不醒。」

「……」

裴意氣血霎時湧回到大腦,羞得說不出話,垂眸躲避時才發現自己的手背上有一個淺淺的針眼——

雖然薄越明已經夠小心克制了,但畢竟克制了許久,一放縱就有些過度。

原本就發着低燒的裴意在事後不降反升,又怎麽喊都昏昏沉沉地睡着,薄越明實在沒辦法,只能請私人醫護給他打了一針退燒劑。

裴意認清現實并遭到自我打擊,一張臉燒得通紅,頭又重新暈了回來。

他啪叽一下躺了回去,幹脆将被子拉過頭頂當縮頭小貓,「你別和我說話,我現在有、有那麽一點丢人。」「你我之間有什麽好丢人的?」

薄越明隔着被子拍了拍他的小腦袋,「既然醒了,那至少得先爬起來吃點東西,不能長時間空着胃。」

裴意經他一提醒,還真察覺到了饑腸辘辘。

他重新露出一雙眼,帶着天生在骨子裏的逞強倔強,「那你不準往外說。」

被做到昏睡了一天半?

這事要是被梨園知道,非得毒舌笑死他不可!

「我們之間的事,我從來不往外說。」薄越明湊近吻了吻他的額頭,「何況你本來就發着燒,凱叔他們只當你受了驚吓、傷口發炎才睡着起不來。」

「真的?」

「我不騙你。」

裴意勉強恢複了一絲底氣,強撐着不可言說的酸脹爬了起來,「二哥,我餓了。」

薄越明溫柔回應,「廚房給你準備了吃的,要待在房間吃東西,還是下樓?」

裴意想了想,「下樓吧。」

為了證明他一點兒事都沒有——下樓!必須下樓!

薄越明拿起一旁早就準備好的厚實外套,「那就穿了衣服去洗漱,要我幫忙嗎?」

裴意沒注意這後半句話的深意,才剛從床上下來,雙腿就猛地一軟——

薄越明像是早有預料,一把将他撈抱到了自己的身前。

裴意單手搭住他的肩膀,後知後覺,「不準笑!我、我這是綁架後腳受傷了,使不上力氣。」

「嗯。」薄越明一本正經地配合他,「确實使不上力氣。」

昨天淩晨激烈時掙紮着想要爬走,因為「使不上力氣」,所以能被他一把給拽回來。

裴意從薄越明的眼底窺探出一絲不對勁,「我總覺得你在心裏笑話我。」

薄越明否認,「沒有。」

裴意不信,「真沒有?」

薄越明讓他坐在幹淨的洗漱臺面上,替他準備好了牙具,「快洗漱。」

「哦。」

裴意受傷的右手不方便擡起,左手做事的效率就慢了不少。

薄越明耐心等着他洗漱完成,「要我抱着下樓,還是重選待在房間裏吃飯?」

「下樓下樓。」

裴意主動像樹袋熊地圈抱住他,破罐子破摔,「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丢臉了,我就黏着你、使喚你。」

薄越明吻了吻戀人濕潤的唇,帶着他往房間外走去。

裴意看見還縮在貓窩裏的探長,隐隐有些擔憂,「二哥,你有帶探長去檢查過了嗎?我估計前天中午它也吓到了。」

得虧知道打不過時要躲着,也能聽懂他的話逃跑。

薄越明回答,「你放心,我已經讓林衆帶它去寵物醫院檢查過了,沒什麽大問題,昨晚正常吃了貓糧罐頭。」

說話間,兩人已經下了樓梯。

凱叔還躺在房間裏休息,一聽見動靜立刻跑出來查看情況,「诶呦,小先生醒了?」

「凱叔,你回去躺着吧。」

薄越明低聲示意,既是關切,也是想給「丢臉小貓」留點自在空間。

他示意其他傭人端上了食物,「吃吧。」

裴意想喝兩三口清淡的小米粥墊肚子,直到緩和那點饑腸辘辘的不适感,他才将話題挪到了正事上。

「二哥,你前兩天當着那麽多股東狠揍薄冠成,失明的事情已經不用再僞裝了?」

薄越明颔首,「嗯,他在股東大會開始前就知道了,要不然也不會聯合其他股東向我施壓。」

裴意不解,「他怎麽知道的?你什麽時候露餡的?」

薄越明如實回答,「那天在醫院停車場,你跟着秦總去私聊,我獨自一人回車時看見了裴煥。」

「……」

裴意聽見這個名字,眉梢蹙起,「怎麽又是他?你故意露餡的?」

薄越明不否認,「我在醫院搶救室門口對着裴如章威脅——只要我還在薄氏、只要裴煥還待在裴家,那他們就撈不到好處。」

裴煥應該很眷戀裴家給他的少爺生活,他不想被趕出去,只能想辦法讓薄越明出事,才能解除這一項威脅。

「我故意在他面前露餡,他應該轉頭就告訴了薄冠成,想要借別人的手來對付他。」

殊不知,這一切都在薄越明的掌控中。

「艹!」

裴意沒忍住低罵一聲。

意識到自己正在面對戀人後,又裝得乖巧文明。

薄越明早就看透了他「小野貓」的性格,催促,「快吃飯。」

裴意點頭,趁機轉移話題,「二哥,那其他事情有結果了嗎?」

「成仰山和薄立輝那邊是逃不過去的,連帶着成家那邊的狗皮親戚都會跟着一塊處理。」

薄越明用濕巾擦幹淨手,給戀人剝着鮮蝦,「我聽人說,前天下午一被帶走,成仰山和薄立輝就在相互攀咬。」

裴意聽見這鬧劇,冷哼,「還真是父子情深,狗咬狗啊。」

果然骨子裏都是自私自利的人,大難臨頭才會各保各。

裴意咬了一口薄越明遞來的蝦仁,嘟囔,「成仰山這一大把年紀了,讓他坐牢吃得下嗎?他會找人想辦法保釋吧?」

薄越明見小貓愛吃,繼續剝,「他這些年積累的「人脈」都是看在薄家的面子上才擁有的,這種節骨眼上誰還願意給他找關系保釋?」

就算法律有明文規定,年滿七十五周歲的老人可以适當減輕處罰,但成仰山就算再出來,還能剩下什麽呢?

裴意感慨,「唉,活了大半輩子還不是作繭自縛。」

明明是成仰山自己在年輕時答應的入贅,結果時間一長就心存不滿。

拿着薄家給的一切,偏偏不知足、不感恩、還反過來怪「薄老先生」的頭銜給了他諸多束縛。

如果真有能力,大可以抛棄這一切去創作屬于自己的事業,活了大半輩子又當又立,到頭來還不是淪為了其他人的談資和笑柄?

不過話說回來,薄老夫人才配得上一句女中豪傑、敢愛敢恨!

裴意看向薄越明,揶揄中藏着一絲真實羨慕,「二哥,真羨慕你有那麽好的奶奶。」

薄越明糾正,「你也有。」

裴意笑應了一聲。

別墅大門打開,林衆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他看着坐在餐桌邊上的兩人,腳步微緩。

「薄總,小先生,你們都在啊。」

「怎麽了?」

林衆回答,「哦,就是警方那邊打電話來詢問小先生的情況,問方不方便盡快過去配合做口供?」

警方那邊昨天就派人來問過,只不過裴意一直處在「昏睡打針」的狀态。

「我等一下就過去。」

裴意輕咬了一下勺子,看着薄越明欲言又止,「二哥,你這兩天都不用去集團?」

「奶奶特意給我放的假,正好鐘奕姐也回來了,薄嬌那邊也頂得上。」薄越明簡單解釋了一句,回應他的心裏話,「待會兒我陪你過去,正好我也要找警方報案。」

裴意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麽?」

薄越明提醒他,「你忘了?我和你說過,我的車禍十有八九是人為設計的。」

「……」

裴意臉色驟變,立刻意識到其中的蹊跷,「二哥,你的意思是,車禍也是薄冠成指使他們去做的?」

薄越明猜測,「大差不差吧,就看警方怎麽審,他們怎麽招供了。」

裴意迅速将小米粥扒拉完,起身時又猛地牽扯到了不可言說的某處,頓時悶着嘴巴、皺了皺眉頭。

薄越明看得發笑,「急什麽?」

裴意小聲逼逼,「都怪你。」

薄越明又反問,「誰招的?」

「……」

裴意沒了話。

目睹一切吃狗糧的林衆也沒了話,只是覺得自己的存在越發多餘!

夜幕逐漸降臨,裴意和薄越明從問詢室裏走了出來。

為首的負責案件的警員停了下來,「薄先生,裴先生,請放心,等我們掌握了第一手證據就會開始上交并案。」

被抓進來的李貴嘴硬,為了減輕罪行,其他事情他都不肯招供,只不過手機裏的通話記錄還是出賣了他。

至于李貴帶着的兩個小弟,在早第一時間就将自己該說的都說完了。

前天的綁架罪證據确鑿,作為主謀的薄冠成是逃脫不了法律制裁的。

只不過人為車禍這事還有待進一步地核實、确認,畢竟警方逮捕講究的是證據。

「多謝,麻煩你們了。」

「不客氣,這是我們應盡的義務。」警員一臉正氣,「那我就不送你們了,兩位慢走。」

兩人走出警局大廳。

呼嘯而過的冷風攜着夜色而來,室內外的溫差又冷得裴意打了一個哆嗦。

薄越明趕緊将拿在手上的圍巾重新給他系上,「冷了?」

裴意縮了縮脖子,笑回,「不冷,暖着呢。」

薄越明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好像不燒了,「頭還暈嗎?如果累的話,我讓林衆先帶你回去休息。」

裴意好奇反問,「二哥,你還打算去哪裏?」

薄越明直言,「去醫院再會會薄冠成,有些話,奶奶想讓我代為轉告他。」

前天薄越明一時情緒失控,在衆目睽睽之下揍暈了薄冠成,或者那種惡毒性格,指不定要借這事「弄」他一番。

裴意想起這種可能性,牽起他的手,「我不累,我陪你去。」

薄越明與他十指緊扣,「好。」

帝京市中心醫院。

薄冠成躺在病床上,臉上青一塊、腫一塊的,面色在短短兩日內就蠟黃得難看。

忽然間,開門聲響起。

薄冠成斜側過視線,看清來人後,他一下子就從床上爬坐了起來,那張本就挂彩的腫臉顯示出深深的怨恨。

「薄越明,你們還敢來!」

「……」

有什麽不敢的?

現在誰才是那個失敗者?

裴意在心底暗諷,但乖巧跟在薄越明的身邊不說話。

薄冠成眼看着他們兩人越走越近,猛地拿起床頭櫃上的水果小刀砸了過去,「滾!」

——哐當!

水果刀砸在裴意的腳邊。

薄越明臉色迅速一沉,将其踹回到了床底下,「薄冠成,事到如今你還想着傷人?」

「傷人?我做什麽了?」

薄冠成像是想到了什麽好玩的事,輕拍了兩下自己挂彩的臉,「我這張臉拜你所賜,你就等着吧,我會去做傷情鑒定報告!」

他絕對不會放過眼前人!

薄冠成像是抓到了他的把柄,眼底的惡意和張狂再現,「你自己做過的事情,不會不承認吧?」

裴意眼色微變,恨不得上去再沖薄冠成的臉上再揍兩拳——

對付這種人就不該心慈手軟!

明明自己做過了那麽多下三濫的事情,只字不提,反倒逮着所謂的機會就想要反咬一口?

薄越明察覺出戀人的沖動和氣憤,輕蹭了一下他的手腕。

裴意察覺到他的無聲安撫,勉強冷靜下來。

薄越明直視着滿心惡意的薄冠成,一臉無畏地承認,「做過的事情得承認,那你當初設計的車禍、前天設計的綁架案,也足夠下半生牢底坐穿了。」

薄冠成咬牙,牽動着傷口,「你……」

「我來就是想告訴你,我不後悔對你的動手,更不怕你後續的起訴手段,我們兩人之間到底誰更嚴重?你心裏沒數」

「……」

薄冠成笑容微僵,一時答不上來,他又怎麽會不知道——

自己和鬼哥之間的勾當才是更嚴重的,至于薄越明揍他的那幾拳,到時候随便找個「正當防衛」的理由就能翻篇。

「薄越明,你別以為仗着薄家的保護就可以無法無天!你說我設計陷害?證據呢?你有足夠證據嗎?警方有嗎?」

他做事一向很隐蔽,也從來不親自動手。

要是薄越明在車禍這事上有證據,恐怕他早就不該待在這裏、而是要面對冷冰冰的審訊了!

薄越明看見他可笑的自我掙紮,淡淡轉了話題,「薄冠成,你有沒有想過,其實奶奶最中意的繼承人是你?」

「……」

薄冠成一愣,可笑哼聲。

「她曾經和我說過,你的能力勝于你父親,為人處世足夠的圓滑、必要時也能下狠心。」

比起薄越明這種不茍言笑的冷沉脾性,身為長孫的薄冠成才是薄家幾個孩子裏最适合接任的。

「我的出身免不了遭受非議,奶奶早就和我說過——如果有朝一日她實在幹不動了,她會讓你接替她的董事長位置,讓我輔助你辦事。」

薄冠成将錯愕壓了回去,失口否認,「你騙誰呢?你會心甘情願給我協助?」

「當然不會。」薄越明也不撒謊,「我和你不是一路人,從來合不在一塊。」

這些年,他之所以願意待在集團做事,只是為了孝敬薄老夫人、不願令對方失望。

薄越明從未觊觎過薄氏董事長的位置,甚至還想着等到薄冠成接任後,他就自行離職、寧願和好友晏岑一起管理gm。

薄冠成還是不信,「不可能,她怎麽可能會将位置留給我?你又怎麽可能不跟我争?」

薄越明反問,「有什麽不可能的?你想想你的名字。」

薄冠成、冠成。

雖然這個名字是成仰山帶着見不得人的心思取的,但在薄老夫人的心裏——

當年的她确實是希望薄冠成肩負起薄家家業,以及接過丈夫隐藏在內心深處的那點志氣。

只可惜,薄冠成的心思越長越歪,最終令她徹底失望了。

薄冠成搖頭,一味否決,「不可能!你休想诓我!她最看重的孫子只有你!我就是個擺設!擺設!」

裴意已經想通了其中的關竅,斷定接口,「你如果只是一個擺設,以薄老夫人的性子會給你進入薄氏集團的機會?」

她會在一開始,從在源頭上斷了薄冠成的希望!

薄越明将事實擺在眼前,「薄家長孫、薄家大少爺,我還沒畢業時,你已經成了薄氏最年輕的總經理。」

「當初她拿着一個近十億的項目,只為了讓剛畢業的你好好歷練,哪怕虧本都無所謂,這些還不夠說明問題?」

「……」

薄冠成抓着被子的手放了又緊,臉色像是活活被人扇了好幾個巴掌。

裴意瞧見他變化的神情,可笑又可嘆地搖了搖頭——

放着最大的靠山不要,非得和那軟飯男同流合污!

薄冠成要是能少點心思、專注做事,說不定今時今日董事長的位置早就是他的了!

薄越明不願意和他繼續摻和下去,見好就收,「我今天來這兒一趟就是轉告奶奶的意思,你好自為之。」

說着,他就帶着裴意離開了。

關門聲狠狠敲在了薄冠成的心坎上,敲碎了他一直以來的自我認知。

薄冠成只覺得推進了一方沒有盡頭的深淵,在急速下墜的失控中如夢初醒。

原來薄老夫人是看重他的嗎?原來以前的他也曾得到過偏愛嗎?

薄冠成捂住自己的臉,任由傷口的痛疼肆虐,他癫狂地、毫無章法地笑着,卻在指縫中溢出了一絲水光。

是不甘?還是後悔?

他分不清內心深處的滋味,只知道現在一切都已經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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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美 魚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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