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你是好人嗎

姚辭說得沒那麽具體,然而大家都是成年人,誰又聽不明白。

勾人的角色他演過,勾人的殺手卻沒有,眼睛又不能看着,撈槍還要扮作摸腹肌蹭皮帶,動作不由自主就慢了下來,被厲以行捉住了手腕。

受過特訓的未來上校果然力量驚人,單手抱着他也極為平穩。

姚辭方才殺心一念起,本就沒那麽堅定,被厲以行攥着皮肉,念頭搖搖曳曳也只得斷了。

他一只手勾着對方脖子:“你不喜歡?”

厲以行神色如常,将他另一只手也繞上來,然後用掌心包裹住他小腿,輕描淡寫地捏了捏。

姚辭疼得抽了口氣。

厲以行收回手:“都這樣了還問我?不怕傷着自己?”

姚辭沒再出聲,後背出了一層冷汗。

已經多少次驗證過他動不了厲以行分毫,怎麽剛才還是自不量力,妄想下殺手。

何況就算真的殺了厲以行,就憑他現在寄人籬下的處境,又怎麽去幫那些Omega?

姚辭沉默不語摟着厲以行,被他一路抱進醫療中心,這個時間來看病的人少之又少,還留在醫療中心值夜班的只有一個醫生一位護士,以及做實驗忘了時間,這時候才拎着數據記錄冊向外走的段千嶺。

他看見抱着姚辭的厲以行,一下子停住了,用嚴肅的語氣問厲以行道:“你對他做什麽了?”

深更半夜,一個Alpha送一個Omega來醫院,姚辭還因為在底層甲板磕磕碰碰弄得衣冠不整,也難怪他要這麽問。

“我自己弄的。”姚辭說。

段千嶺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注意到他嘴唇上細小的破口,神色有一瞬間的不自然。

将手中的數據冊放到一邊,段千嶺向厲以行攤開了手,示意對方把姚辭交給他:“我帶他去做個檢查。”

厲以行沒有松手。

兩個人僵持了幾秒鐘時間,段千嶺性格到底要溫和些,先做出了讓步,轉過身大步流星地邁向檢查室:“你跟我過來。”

他給姚辭做了必要的檢查,用最快的時間出了報告,看着報告單上一些明顯不準确的數據,段千嶺皺了皺眉:“我沒辦法對你現在的身體狀況下判斷。”

他聞到姚辭身上的酒氣,判斷道:“可能是喝酒太多引起的。”

姚辭心亂如麻,段千嶺的話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他聽完便沒精打采地敷衍道:“沒關系的段教授,那等之後你清醒了我再來,喝酒傷身,你多注意。”

厲以行擡了擡眉,仿佛下一秒嘴角就會擡起一個細微的弧度。

段千嶺嘆了口氣,以為姚辭喝得神志不清,有些無奈地用手中的報告單敲了一下他的頭:“今天先給腿上點藥吧,只是簡單的磕傷,止痛膏和冰敷就夠了。”

他去取藥處開了藥膏回來給姚辭,叮囑對方第二天再來一次。

姚辭點了點頭,将一管藥膏塞進衣兜,這次厲以行抱他的時候他沒再拒絕,不僅是沒力氣,也知道在對方面前,自己的反抗就如同蚍蜉撼樹,半分用處都沒有的。

他勾着厲以行的脖子,眼神有些茫然。

雖然這句話很幼稚,但他真的想要問厲以行,你是好人嗎。

明明他自己才是炮灰,才是反派,怎麽反倒要去質疑男主角的立場了。

厲以行也注意到了今天姚辭的反常,以往小少爺總是朝氣蓬勃的,渾身好似有用不完的精力,就連憋壞也像只狡黠的小狐貍,可現在卻這麽有氣無力。

到底是涉世不深,跟個半大孩子一樣,平常打聽他執行任務的事情打聽得那麽賣力,真見了那些流氓潑皮就害怕成這樣。

知不知道他其實比那些人更危險。

“吓着了?”厲以行問。

姚辭擡起頭,厲以行看到他唇間的傷口:“這裏也弄傷了?”

男人修長的手指輕輕撫過姚辭的下唇,姚辭下意識地想偏過臉躲閃,又提醒自己不要在厲以行跟前露馬腳,在稍稍轉過一個角度的時候硬生生地停了下來,齒尖卻不小心碰到了對方。

厲以行的指腹不動聲色地頓了一下,随後才收了回來。

“喝酒的時候瓶蓋刮的。”姚辭說。

兩個人來到姚辭房間門口,姚辭摸出磁卡貼在識別器上,聽見了門鎖打開的聲音。

厲以行抱着姚辭進去,單手關上了門。

姚辭被男人放在沙發上,厲以行蹲下來,握着他受傷那條腿的腳踝,搭在了自己膝頭。

“藥。”厲以行說。

姚辭愣了愣,神色變得有些古怪:“要?”

厲以行等着他,姚辭咽了一口口水,動作遲緩地去撩自己的衣擺,露出了一段纖細的腰,兩條人魚線向下延伸出誘人的弧度。

“……我說段教授給你的藥。”厲以行按住了他的手背。

姚辭“哦”了一聲,把衣擺放開,低着頭說:“我自己來就行。”

厲以行沒勉強他,把他的腿扳直放回了沙發上,站起身向外走。

來到門邊,他轉過頭說:“以後別喝這麽多酒。”

姚辭答應得很敷衍:“行,我重新做人,再也不喝了。”

厲以行走之後,姚辭坐在點着淡淡熏香,幹淨整潔的套房裏,滿腦子都是那個髒污腥臭的最深層船艙。

明明都在同一條船上,有人觥籌交錯夜夜笙歌,錦衣玉食花錢如流水,有人卻只能在陰暗的角落共死屍蝸居一室,窗外是無盡壓抑的黑暗之海,整日見不到陽光。

他呆坐一會兒,像是想起了什麽,伸長胳膊去開沙發旁邊的小冰箱,裏面還剩了半瓶酒。

姚辭拔開瓶塞丢在桌上,大口大口地往嗓子眼裏灌下酒液,直到喉頭因為酒精的作用又有了一絲暖意,才停下來歇了口氣。

忽然他房間的門從外面被推開,姚辭怔了一下,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厲以行手裏用毛巾托着一捧晶瑩澄澈的冰塊:“剛才去酒吧給你拿了冰敷的東西……”

他的視線落在姚辭手中的酒瓶上,意味深長道:“不是說要重新做人麽。”

姚辭慢吞吞地說:“哦,我重新做的這個人還是愛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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