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給你生孩子
簡錯想死。
清晨迷迷糊糊掀開眼睛就望見葉真熟悉深邃的眼, 他還在想怎麽又在做夢,腦袋空空遵從本能湊上去就吻了下她的額頭,咕哝了聲“早”, 伸手抱住Alpha的腰蹭了蹭她胸口,黏糊糊撒嬌道:“頭好疼。”
葉真僵住了。
昨晚Omega睡着後, 她幫他擦了擦臉, 洗了個澡躺在床榻邊舍不得睡, 沉默着看了一整夜。
熟悉的奶糖味在鼻尖萦繞着, 她猶豫着該不該伸手擁抱。
“……”皮膚觸感令簡錯意識稍稍回籠, 他僵硬的昂頭朝上方望去。
“錯錯。”葉真溫柔輕喚, 唇角微微一笑。
簡錯心底咯噔一聲,無比窒息!
這TM哪兒是夢?這就是葉真,可他不應該是在家麽?怎麽會在這裏?
然後記憶蜂擁而至, 從他是如何哭着吵着要許藤帶他去喝酒,到後來喝高了也不知道拉了誰跑來葉真別墅偷床,誰知道他困得要死, 一沾床就睡了。
這段時間他睡得并不好, 幹什麽都暴躁得很, 昨晚這一覺倒睡得飽飽的。
救命!誰會沒事跑來偷床啊!
救命!他昨晚還鑽了狗洞啊!
救命!連爬樹都幹了!還酒後指揮開車!
葉真噗嗤一笑。
簡錯一聽她笑頓時羞憤欲死, 掀開被子跳下床氣急敗壞橫眉冷豎:“不準笑!不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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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葉真憋住了笑,淡淡應道。
簡錯噘着嘴轉身蹬蹬蹬朝門外走, 還沒出門就被葉真追上來抓住了手,對方先一步堵住門擋在他跟前, 問:“昨晚,為什麽想偷我的床?”
啊啊啊啊啊!為什麽還要提這個!
哪壺不開提哪壺!
簡錯恨不得将昨晚肆意妄為傻不拉幾的自己給火化了。
他尴尬得腳趾摳地, 躲閃着她灼灼目光, 低頭從她手臂下朝外鑽兇巴巴道:“喝醉了!”
“……嗯。”葉真薄唇微抿, 跟在他身後沒再說話。
簡錯氣勢洶洶,活像要奔赴戰場般英勇無畏朝別墅外走,察覺身後那道灼熾的目光後走得更快了,恨不得撕開一條裂縫鑽進地洞埋了算了。
以前簡錯喜歡挽着葉真一路叽叽喳喳。
現在簡錯不說話,葉真也不說話,一路上似秋風掃落葉般冷冷清清,讓他特別不習慣。
好不容易走完熟悉的小花園,他也沒跟葉真打招呼,頭也不回往人行道跑。
“錯錯……”身後的人喚了他一聲,簡錯跑得更快了!
跑了七八分鐘,等将小別墅甩在身後,他停下來粗粗喘氣,暗暗發誓遠離煙酒,正想着打車離開,可手機錢包全沒帶。
嗚嗚嗚,全落在葉真卧室了。
完了,沒法回家了。
就在簡錯踟蹰着要不要回小別墅拿鑰匙時,一輛黑色車子停在他身側,車窗緩緩搖下露出葉真疏淡的側臉。
她微微側頭,拿着他的挂着鑰匙的錢包淡淡道:“上車。”
簡錯抱胸抗拒:“不上!”
“那我扔了。”葉真說得風輕雲淡,眼底多幾分無奈。
這混蛋怎麽敢?!
簡錯慌了,扒拉着車門鑽進副駕駛:“上上上!”
系好安全帶後,葉真将鑰匙錢包扔給他,将車子駛入車流。
兩側飛速流逝的樹木,車內又恢複了安靜。
簡錯尴尬得腳趾摳地,又恨自己不該上車,又遏制不住罵她壞蛋,他當真無比慶幸葉真閉嘴,車內就剩下葉真驅動車輛的聲音。
半小時後,車子停在簡錯小區樓下。
他下車後招呼都沒打就蹬蹬蹬竄進樓去,火速回了屋子倒在沙發上尖叫:“啊啊啊啊!簡錯你個傻逼!你瘋了你瘋了你瘋了!”
嗚嗚嗚,醉酒跑前女友家撒酒瘋,還被前女友抓到!
丢臉死了,丢臉死了!還說什麽偷床,你腦子被狗吃了麽你?
他抓起抱枕指着它兇兇訓斥:“還有還有,你明明知道她有讀心術,她肯定聽到你罵她了!”
然後他焉了吧唧聳拉着肩膀,恹恹将頭埋在抱枕裏,越想越委屈:“她現在都不想理你了,話都沒說幾句,他們alpha分手好輕松,什麽嘛,一點都不難過……就只有我這麽想她而已……在一起的時候還甜言蜜語,分開以後就……”
罵了還不夠解氣。
他掏出手機把關于葉真的所有備注全部改成“葉狗逼”,不經意間翻開LJJ文學城《銀色焰火》評論區,CP粉快要在樓層裏書寫腦補甜蜜日常了。
[啊啊啊啊,今日份磕糖整理完畢]
[嗚嗚嗚,好久沒看到彰彰和擾擾,希望擾擾快點開文!]
[看着看着這文就想哭,可是看到彰彰和擾擾那麽美好的愛情又不禁露出姨母笑]
[……]
簡錯:“……”
該怎麽告訴讀者,他們已經分手了?
簡錯沒法告訴讀者,再次當鴕鳥。
“咚咚咚。”
門被敲響了。
簡錯愣住,跑到門前透過貓眼望見站在門口穿着快遞服熟悉的小哥。
“我……今天沒點外賣啊。”他一臉茫然開了門,撓撓頭懷疑外賣員送錯了。
這家外賣在附近,味道口感都不錯,他次次都點,跟外賣員早就混熟了。
外賣員熱絡道:“是這樣的,我們店鋪今天做活動,您是我們的幸運客戶。”
簡錯不信,打開袋子瞅見裏面還都是他喜歡吃的,狐疑道:“真的?”
“真的!”
“到底怎麽回事?你不說清楚我就不吃。”
簡錯到底是遭過幾次襲擊,警惕性增強了不少,絕不會傻乎乎以為還有免費午餐這種事情。
再者葉真又不在身邊,他獨身居住要注意得便更多。
外賣員頗為為難,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是我們新老板讓送的。”
簡錯皺眉:“新老板?什麽新老板?”
“哦,是這樣的,一周前這位女士将全局福的店買了,”外賣員活像是被抓住小辮子的小學生,小聲道:“每次您點的外賣都是我們這位新老板親手做的。”
簡錯揉了揉太陽穴,心情複雜得很:“你們新老板是不是叫葉真?”
外賣員震驚:“您認識啊?!我還以為……”
“跟你新老板說,我不用她做飯。”簡錯冷冰冰說完就把門給關了。
拿着香噴噴飯菜的外賣員:“……”
完了,離開除又近了一步!
簡錯摸摸咕咕叫的肚子,喃喃道:“她幹嘛這樣?”
那混蛋……早就潛伏在他周圍了?難怪每次點外賣味道都很熟悉,還刻意避開了他讨厭的調味料,合着全是那混蛋做的。
他覺得自己好混亂!
那混蛋不打電話不聯系,不傷心不難過他又不舒服,現在她給自己做飯,他也難受,他都不知道自己要幹嘛。
他賭氣般在屋子裏找食物,可惜冰箱裏食物早被他打游戲的時候霍霍完了。
好在在廚房翻找的時候找到半根火腿腸,他撕開包裝吃掉,暗暗決定要破除黑暗料理的詛咒,不能讓葉真看扁,就算離開葉真,他也能很好很好生活,餓不死!
到了中午,又來了一撥人。
把葉真卧室的床給送了過來。
簡錯:“……”
算了,還是讓他買塊豆腐撞死吧!
媽的,他真沒那麽想要床。
反正最近是沒靈感,寫作也沒法寫。
他幹脆聯系附近的烹饪培訓班,交了四千塊當學費,填報了一系列表格愉快購買了一大堆廚具決意洗心革面好好學廚。
烹饪老師是個五十多歲的廚師,有耐心有意思,完全是用教小白的心态教,說話幽默風趣,摻雜着人生哲理講烹饪,簡錯都懷疑自己跑來這培訓班是進了哲學課堂。
第一天,簡錯油鍋竄火。
第二天,簡錯炒菜成碳。
第三天,簡錯鹽巴亂放,還沒熟。
第四天,簡錯還沒進小廚房就被烹饪老師叫進辦公室請喝茶。
是真的請喝茶。
“碧螺春,喝麽?”烹饪老師給他遞了杯茶。
簡錯受寵若驚:“喝的。”
烹饪老師和藹可親坐在他對面笑道:“小朋友,你為什麽想學烹饪?”
不得不說,簡錯還是怕烹饪班勸退,于是無比積極應道:“因為想自己給自己做飯,不想依賴別人!”
烹饪老師笑眯眯問:“只是為了自己?沒有強烈想做飯給別人吃的想法麽?”
簡錯愣住,猶豫了下還是老老實實搖頭:“……沒有,我……我怕我做得太難吃,目前而言,只有我女友吃過我的菜。”
烹饪老師道:“你不想做飯給你女友吃麽?”
簡錯薄唇抿了抿:“我……不想,因為太難吃了,她每次吃我的菜肯定都很難受,我其實……不想她那麽難受,有時候……我還會慶幸她不吃我的菜,可是她其實每次都吃的。”
“小朋友,我們做的飯菜裏可是蘊含着滿滿的愛,”烹饪老師摸了摸胡子,滿是褶子的臉上慈祥道:“你女友正是知道,所以才會吃啊。但是你現在,連一道普通的菜都做不出來,是跟女友發生了什麽事麽?”
簡錯攪着手指,哪兒料到烹饪老師連這都看得出來,磕磕巴巴道:“那個……我們……分手了。”
做飯,怎麽還能跟私生活扯上關系?
“是因為什麽原因呢?”
“哦,她……她會讀心術,一直瞞着我,把我的想法都讀了,我……我不能忍受。”
“你還喜歡她?”
“還……還沒忘。”
“那就是喜歡。”
“暫時沒忘掉。”
“那就難怪你做不出一樣好菜。”
“有……什麽影響麽?”
烹饪老師高深莫測道:“那我知道你為什麽做菜水平一直原地踏步,還往後退了。”
簡錯好奇問:“為什麽?”
“你遇到事情,總是害怕做不好,潛意識裏總愛回避退縮,想法足夠,但勇氣不足,”烹饪老師輕嘆了口氣,“你現在連為誰做飯,希望誰吃的你的飯都不知道,一道菜連一點點愛的味道都沒有,又怎麽可能做好。”
簡錯懵了。
好像……是這樣。
“今天的課程你不用上了,等你回家找到做菜真正的勇氣,想清楚你要為誰做飯,再來吧。”
“我為自己做飯不行麽?”
“不是不行,是不夠。沒有足夠的熱情,是做不出好的菜的。”烹饪老師語重心長道:“你前女友因為讀心術偷窺你想法這件事情,你一直沒放下,并且你也沒找到真正的解決辦法。一個人是有多面性的,而你女友是在了解了你的多面性後還依然愛你,不應該感到高興麽?”
“可是,我沒有一點秘密。”
“只要你想藏,秘密總是有的。”
簡錯愣住。
好像……葉真也有很多關于他的小秘密是不知道的。
“先回去休息休息吧,等你整理好了,我很樂意再繼續教你烹饪。”
“那……好吧。”
簡錯垂頭喪氣離開了烹饪班。
為誰做飯?他還能為誰做飯?家裏人根本沒人會吃他做的飯,他哪裏來的勇氣?
如果是葉真的話……如果是葉真肯定會捧場,可他知道他做的就是很難吃,也不想給她。
回避問題麽?
或許是有的。
他悲催的意識到一個問題——他好像離不開葉真。
做任何事情時,率先想到的總是葉真,就好像鏡子上缺掉的一角,總擰巴的什麽事情都完成不了。
他驟然意識到他還沒有真正做出決定,沒有勇氣真正面對讀心術這件事情,他明明知道面對這件事情要麽潇灑的再也不愛葉真,要麽飛奔着回到葉真身邊擁抱她……
那一瞬間,他有點知道答案了。
讀心術重要麽?跟葉真比起來并沒有那麽重要。
是他一直沒有足夠的勇氣用他的全部愛葉真,愛這樣完整的葉真,始終保留着退縮回避的權利。
眼淚不知道怎麽滾了下來。
他蹲在紅綠燈旁,将頭埋在膝蓋裏低聲啜泣起來,覺得這一切糟糕透頂。
天空陰沉沉的。
淅淅瀝瀝下起小雨,好像在不斷催促着他回家。
可是家呢?爸爸媽媽還在沙漠裏看駱駝,簡律再是兄長也已經擁有屬于自己的小世界,而他呢?他一點都不想回那個冷冰冰毫無生機的屋子,他想葉真,很想很想。
雨越下越大。
他起身,像做了什麽決定般揩了揩眼淚,低低罵了聲:“葉真,我真的恨死你了!”
“你要是敢對不起我,我就跟你拼了!”他望着聳立在遠處的葉氏集團大樓拔腿穿過人行橫道,像梗着什麽似的胸腔在他某個瞬間酸酸澀澀,背後像有雙翅膀般恨不得飛到葉真身邊,任由雨水弄濕他。
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葉真偷偷塞他書包裏的糖,
想起葉真念着他寫下青澀幼稚文字時嗓音,
想起葉真藏在衣櫃裏的劇本,想起謝景說葉真要成為導演……
葉真用她的全部在愛着他。
那現在呢?葉真是不是開始對他失望了?為什麽很久很久不給他打電話?也不給他做飯了?
一點點消息都不再給他了?是已經不要他了?是要放棄他了麽?
雨越下越大。
簡錯視線朦胧,沖着闖進紅燈,“滴滴滴”的鳴笛聲猝然響了起來,他扭頭望見一輛轎車沖了過來,心髒幾乎驟停。
下一秒,身子被猛然扯回裹進硬邦邦的身軀,跟那輛車子擦過。
簡錯驚魂不定,擡眼望向被雨水淋得濕漉漉滿是緊張的alpha,鼻尖是涼涼的龍舌蘭味,眼圈酸酸澀澀,熱熱的。
“錯錯?”葉真以為他被吓到了,嘗試釋放信息素安撫。
簡錯雙手勾住她脖子湊上去吻上她的唇,又急又慌,冰冰涼涼的雨水落在身上,衣服黏膩寒意入骨,唯獨留下唇瓣間厮磨,他一邊吻一邊哭,只覺得這段日子的郁悶難過都随着這個吻逐漸遠去。
葉真許久沒感受過Omega的主動,且又是這般甜蜜,充滿思念與黏人,短暫愕然後将他擁緊回吻着。
沒有簡錯的日子裏,她并不比他好到哪兒去,當真飽嘗想念的痛苦,沒有一刻期望将Omega擁在懷裏。
這個吻冰涼又熾烈,充滿依戀和不舍。
簡錯心髒砰砰直跳,alpha還要他,Alpha沒有對他失望。
混雜着雨水的吻結束。
簡錯視線朦胧望着她,胸腔微微起伏,眼眶紅紅揚着哭腔:“葉真,我再也不想跟你分開了。”
“我也是。”葉真雙手捧着他的臉,額前的發絲滴滴答答滾落水滴,嗓音多幾分粗重喑啞。
簡錯鼻息微顫,隔着模糊努力注視着她:“就算你有讀心術,就算你是個壞蛋騙子,我還是愛你,很愛很愛你,我要給你做飯,我要跟你一起做好多好多事情,我還要跟你結婚,給你生孩子,就算你反對也沒有用……”
葉真覺得這段時間的難過痛苦随着這短短幾句話都煙消雲散。
她望着懷裏的Omega,每個細胞沾染上甜蜜,一把将還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的Omega拉入懷中,扣着他的後腦勺,閉着眼嗓音低低道:“錯錯,你真是……要了我的命。”
雨下得越來越大。
兩人跟落湯雞沒區別,葉真在附近酒店開房。
刷卡進房間,門剛關上。
簡錯雙手環着她的脖子吻了上來,雙腿纏住她的腰,手指笨拙的扯她的衣襟,她一把扣住他的腰生怕他掉下去,難舍難分親吻着,這亂糟糟的吻又是啄又是親,癢癢的,涼涼的。
“寶貝……先、先洗澡……”葉真粗喘着氣,四肢百骸都被勾着竄起了火,勉強抽出點理智朝浴室走。
“嗯。”簡錯活像要補起這段時間缺的親吻,無比依戀吻着她的眉心和臉頰,“要洗,還要親親。”
不管不管,只有跟葉真親親才能彌補他這段時間的難過。
葉真眼神漆黑似深淵,追逐着親吻了下他的唇角:“今晚,就算你求饒我也不會放過你。”
簡錯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只黏着alpha一點不想分開。
浴室裏氤氲着薄薄霧氣,暖洋洋的。
簡錯像滾進熔岩裏般,一點點遭侵蝕融化,這種侵蝕像是溫水煮青蛙,一開始毫不察覺,最後一點卻骨頭渣子都不剩;又像被扔進海浪裏的一葉扁舟,洶湧的海浪不斷吞噬着他,想掀翻他就掀翻他,想将他沖進旋渦就沖進旋渦,偏偏他連掌舵的權利都喪失了,仍由海水興風作浪,捏扁搓圓。
跟Alpha搞的時候是這樣的?
此刻她哪裏還有疏離冷淡的模樣,哪裏還像旁人眼中老幹部的樣子,眼底滿是迷戀和瘋狂,活像一只沖出囚籠的獸在不斷啃食享用她的獵物,可她又是溫柔的,即便占據領地也會不斷詢問獵物的意見,只是真正行動上雷厲風行,絲毫不給獵物一點點呼吸緩和的空隙。
簡錯洗澡了,可又覺得白洗了。
憋了二十多年的alpha,遭冷落了一個月的alpha哪兒是那麽好惹的?更何況他還口口聲聲嚷嚷着要給她生孩子。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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