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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 小廢屋。

自從知道小黑很可能與大黑有某種神秘關聯之後,唐叫看自己愛寵的目光愈發憐愛了起來。

小黑繞到床邊,蹭了蹭唐叫垂在床沿下的小腿, 以示晚安, 唐叫順手就把它撈進了懷裏,結果立刻被剛洗完澡從浴室出來的艾德修給制止了。

“會、會把床弄髒。”

唐叫毫不在意, 抱着小黑仰躺下去,就像過去抱着那條黑色的獵犬一樣:“它可能是我的大黑啊。大黑——大黑——”

滿頭枝葉的神奇生物歪了一下頭。

唐叫認輸地改口:“小黑。”

艾德修看着沾上了小黑根須上泥土的床單和被套,不由得嘆氣:“算、算了。明天,我洗就、就是了。”

唐叫保持躺倒的姿勢,側過頭, 看了一眼自己的同居人:“哇嗚, 你是誰啊?”

蜷曲的黑色頭發被打濕之後, 一绺一绺地粘在一起,遮擋視線的前發被梳到了後面, 将那雙羞怯的灰色眼睛完整地露了出來。

這是他很少将自己的面容如此完整地呈現在別人面前, 今天或許是因為一時興起。

被房東這麽一問, 他頓時有些不知所措地別過頭, 一邊從兜裏将眼鏡摸出來戴上,一邊小聲道:“艾、艾、艾、艾……”

他第一次發現原來完整地念出自己的名字是一件這麽艱難的事情。

“艾德修。我當然認得出是你啦。開個玩笑嘛。”唐叫笑了起來,承認了自己的小惡作劇, “我發現你眼睛很好看啊, 很少見的顏色, 是因為有其他星艦的血統嗎?”

青年有些迷茫地搖了搖頭:“我、我也不清楚。”

實際上,比起異族的血統, 這更可能是某一場實驗的後遺症, 這話他當然不會對自己的房東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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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嗎?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因為和周圍的人都不一樣, “小時候”他經常會被人問起關于眼睛的事,這其中既有單純出于好奇的人,也有一些不懷好意的人。

在一艘人種特征相對單一的星艦上,與衆不同并不是什麽好事。

所以他才要用厚重的前發遮住這不同之處。自從近視之後,掩飾就變得更加容易了一些,這也是他始終不願意接受視力矯正的原因之一。

唐叫抱着小黑在床上打了個滾,順勢坐起身來,床單上立刻又多了兩道泥痕:“你的頭發越來越長了,平時看東西不紮眼睛嗎?唔,這麽漂亮的眼睛,整天遮着也太浪費了,要不要明天給你剪剪?”說着,指了指挂在廚房牆壁上的一把顯然不适合用于理發的剪刀。

艾德修驚恐地看了一眼唐叫的理發工具,又用餘光打量了一番她那頭用亂七八糟都不足以形容的頭發,飛快地搖了搖頭。

然而第二天,艾德修還是被自家房東不由分說地帶到成盒那裏去修頭發了。

“為什麽讓我來?”成盒對這個要求不置可否。

唐叫用手指蹭了蹭自己的下巴:“你不是買了理發刀嗎?”

“刀借你們,拿去自己剪。”

“成盒,”唐叫一把拉住正欲離開的鄰居,一本正經地勸說起來,“我相信你是希望小區裏最好的理發師傅,不要浪費自己的手藝啊。”

成盒:“……”

“一個能夠在這種地方,将同一個發型保持八年的人,一定是個很有潛力的理發師。何況像你這樣的發型,保持起來不容易對吧。”

她指的是成盒那頭幹淨但又不顯得生硬的寸頭。

“行了,你別說了,我答應就是了。”女獵人的攻勢讓他難以招架,或者說懶得招架,他已經預見在這個情況下,答應比拒絕會更省事。

艾德修向他投去了一個抱歉的眼神,而他迅捷地躲開了這道目光,跑回屋裏去找他的理發刀了。

因為取水方便,開工的地點被定在木桶樹邊上。唐叫從家裏搬了椅子給艾德修坐,而成盒粗暴地從他身上脫下那件白大褂,像肚兜一樣圍在他的胸前,并将兩條袖子拉扯到脖子後方打上結。

“要剪多少?”成盒提出了每個理發師都會向客人詢問的問題。

“剪、剪多一點好了。”

“像你們第一次見面時那樣。”

兩個人同時開口,告知了理發師不同的答案。

成盒放下剪刀:“你們要不要先讨論一下?”

唐叫裝傻似地笑了幾聲:“聽本人的意見,多剪點。”

成盒在艾德修的耳邊比劃了一個長度:“這樣?”

“嗯。”

“可以,再、再短點。”

兩個人再次毫無默契地回答。

成盒瞥了自己的女鄰居一眼:“不是要聽本人的意見嗎?不要随便發言,打擾理發師的工作。”

女獵人撇撇嘴:“裝模作樣。”

唐叫不是那種能安靜呆着的人,自然不會聽成盒的話。當一簇一簇的頭發天花亂舞地墜落到地面的時候,她就蹲在一旁,兩只手托着臉,仰視着艾德修那顆一動都不敢動的腦袋:“怎麽?突然間打算改變形象了?”

“唔……嗯、嗯。”

“挺好的。”唐叫說,“可以把你那張好看的小臉給露出來了。”

艾德修:“……”

成盒:“……”

唐叫還不等這兩人尴尬完,就迅速地轉移了話題:“話說成盒,你為什麽要把頭發剪這麽短?時不時就要修理,挺麻煩的吧?”

成盒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一秒,然後答道:“方便散熱。”

唐叫想了想,覺得這個回答有些古怪,但又好像沒什麽可以指摘的地方。如果陳侃在場,這時候一定會吐槽成盒“難道你的腦袋是計算機嗎?”

修剪頭發的過程比想象得要快一些,在撣去最後一縷碎發時,成盒轉頭看了看他的女鄰居:“要不要幫你也修一下。”

唐叫抓了一把頭發,爽快地答應了。于是那件被當成圍兜的白大褂很快就被系到了她的脖子上。

到了午飯的時間,所有人都看到了兩位鄰居的新發型。

胡一山圍着唐叫左看右看,最後大手一拍:“我這小徒弟,收拾收拾果然是個小美人。”

唐叫對自己的長相并不是特別在意,但聽到有人這麽誇自己,到底還是會高興的,她像只小鳥似的在人群之中轉來轉去,最後轉到自己的同居人面前:“艾德修,你覺得呢!”

“嗯、嗯……好、好、好、好看的。”理工男覺得耳朵尖有些發熱,又突然想起自己的頭發已經不足以去遮蓋這種害羞的證據了。

但還不等他冷靜下來,唐叫就轉到了葉天意的面前:“小葉子,你覺得怎麽樣?”

“不要叫得那麽親熱!”葉天意對這個缺乏優雅感的新稱呼顯然并不滿意,但最終還是對鄰居的新發型表示了肯定,“不過确實比以前好多了。”

這原本會是平靜又尋常的一天,但這種平靜被下午從邊境森林裏傳來的一陣尖銳的嘯聲給打破了。

成盒半拉半拖地帶着葉天意從林間跑了出來,這可憐的姑娘哭得稀裏嘩啦,雙腿直打哆嗦。

“你把她怎麽了?”陳侃問。

“是蟲群!”成盒麻利地把葉天意塞給陳侃,一溜煙地跑回自己的屋子去拿武器。

“又來?”胡一山随手就從公共廚房裏抄起一把菜刀,“送上門的食材,爺爺就不客氣了。”

“這事在邊境很常見嗎?”陳侃摟着吓傻了的葉天意,慢吞吞地移動到廚房。

胡一山甩了甩膀子:“倒也不是,不過前不久就來過一回。你不是說過嗎,中庭那幫家夥發現蟲族有入侵星艦的傾向。”

“你看上去倒一點也不慌。”

“經驗豐富。”胡一山往陳侃手裏塞了一口長柄的鍋,“你們倆妮子就躲這兒,出了什麽狀況就先拿這玩意兒擋擋。”

話音剛落,左手邊傳來砰的一聲,唐叫已經舉起獵管,打響了第一槍。

打先鋒的蟲子被變異橡子的沖擊力掀得翻了個身,六腿朝天落在地上,沒有死透,腿腳還在不停地掙紮。

女獵人精确地點殺了沖在最前面的幾只蟲族,一面往陳侃的木屋移動——她那位手無寸鐵又膽小如鼠的同居人吃過午飯就去他前輩那兒研究造機甲的事了。

當蟲群逼近小區的地界時,胡一山已經迫不及待地沖了上去,而寸頭少年也不甘示弱,拿着多功能匕首就紮進了蟲堆裏,将蟲族的進攻堵在小區門外。

“不對啊!”胡一山把菜刀從一只蟲子的脖子裏□□的時候,忍不住轉頭提醒自己的隊友,“這批蟲子比上次那批厲害,少年你自己小心!”

成盒皺了皺眉頭。不用胡一山說,他也已經發現了這一點。和上次單純而機械的蟲海戰術不同,這一次進攻的蟲群,似乎是有組織有計劃的,攻擊顯得更加主動和狡猾。

兩個人終究是攔不住數量龐大的蟲群,唐叫眼疾手快地撲滅溜進小區的漏網之魚。

躲在竈臺後面的陳侃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的戰線:“我怎麽覺得,這些蟲子好像是沖着我那屋子來的?”

葉天意一個激靈:“說不定它們是為了奪回A級核心!”

作者有話說:

小葉子,你不打自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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