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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叫姐, 你真的來接我了!”知了一時間忘了什麽男女授受不親,忘了其實他比唐叫年長好多,他把腦袋埋在少女的肩窩裏, 像是對母親撒嬌一般聲淚俱下地哭訴道。

知了萬萬沒有想到, 唐叫的那句“來邊境”竟不是随口說說,她居然真的到藍圈來接他了, 還駕駛着一臺他從來沒有見過的奇異機甲。

就在他已經放棄了生的希望的時候,那從天而降的巨大身影,對他來說無異于天神降臨,知了覺得那一刻的震撼,他這一生都不可能忘記。

他視為頂梁柱的老板被抓、生死不明;一起逃生的同事又視他為罪魁禍首, 背他而去;以為逃出生天的時候, 又親眼目睹同伴慘死, 他在這幾日強行保持的冷靜此刻就像一根繃得過緊的弦,噔的一聲, 說斷就斷。

眼前的少女終于為他這幾日來所累積的情緒制造了一個缺口。

而唐叫立刻意識到這是一個美麗的巧合, 她并不是專程來接知了的, 只是在試飛時碰巧遇到了而已, 但看到知了一個大男人像個孩子似的哭得天花亂墜,也就不好意思說破,只能伸出手在他的背上輕輕地拍了幾下, 以示安慰。

畢竟她沒法想象城裏如今究竟是怎樣的境況。

而與此同時, 希望小區的居民們正圍在一起, 像幾百年前蹭鄰居家的黑白電視看節目的老百姓一樣,蹭着成盒手裏的終端, 觀察唐叫和機甲的情況——定位系統是成盒應艾德修的要求裝在給唐叫的那只無人機上的, 将他的終端設定為受信器也是兩人商議的結果。

在唐叫駕駛着生體機甲離開地面後, 終端上的紅點一直以平穩的速度前進着,可是就在那個紅點逼近伽馬藍圈的時候,忽然停了下來,飛行高度的數據也暗示着機甲已經降落在地面。

“小叫,發生什麽了?”看到這一異常的舉動,總工程師陳侃立刻緊張起來。

“碰上了熟人。”唐叫有些失真但不失冷靜的聲音從對講機裏傳來,“是知了。”

少女任由金發青年在自己的肩頭揮灑了一大把眼淚鼻涕,一邊将成盒的無人機召喚到自己身邊,打開了通話模式,她看了一眼地上,補充道:“還有一個不認識的老人,兩個……三具——屍體。”

在說到屍體這個詞的時候,唐叫明顯感覺到知了渾身猛地打了個顫。她将這位可憐的青年從自己身上扒下來,用袖子幫他抹了一把臉:“別擔心,沒事了。”

知了哽咽着點了點頭:“嗯……”

在知了的提議下,唐叫用合金鍋改造成的近戰武器在附近鏟了三個坑,将三具形容慘烈的屍首埋了進去。接着她讓知了和老人分別坐在機甲的左手和右手,将他們托在掌心帶回了希望小區。

事後,在聽這位新手駕駛員描述藍圈附近發生的事情時,陳侃才痛心疾首地得知自己的偉大傑作居然在啓動的第一天就被用來挖墳了。

“真是晦氣!”

她在說這話的時候忍不住狠狠地瞪了一眼還處于萎靡之中的知了,似乎在埋怨他怎能提出如此不合時宜的要求——她向來是那種對無關緊要的死者并不抱有敬意的人。

唐叫站出來擋在被訓斥的青年身前:“讓那幾個工人曝屍荒野确實不太好。挖兩個坑而已,對機甲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前輩,不、不要迷信。”艾德修也試着勸阻了一句。

“……”女博士無語地看着面前一唱一和的兩個人,不是很想說話。

在工程師們向駕駛員打聽試飛詳情的時候,徐文對唐叫帶回來的這兩個人進行了一番接觸,大概是因為都是從城裏逃出來的緣故,他從知了和老人身上感到了親近。

知了救回來的老人叫沈司,巧的是,他在落難之前也是食品廠的員工,主要生産口味營養液。自從中庭調控食品以來,他們就将生産交易轉移到了地下,繼續向沒有資格購入管制食品的平民出售營養液。

“原來你就是罐頭廠的人,這幾天多虧了你們,我才能搞上一口吃的,不光是我,有很多人都要謝謝你們呢。”徐文看出來知了的情緒低落,特意說了些好話,希望能夠激勵他,“哎,原來罐頭廠真的被封了,我還以為它能撐更久一點的。”

這些安慰一開始确實對知了有效,他的臉色看上去比剛才要好一些了,但在聽到最後一句話後,他的表情又凝重了起來。

徐文又轉頭看向沈司:“我逃出來之前,就知道一個私販營養液的食品廠小老板被抓了,想來應該就是你們廠了。你這把年紀,能逃出來,也算是運氣好了。哎,真不知道中庭究竟想幹什麽,把沒有門路的平民逼上絕路,對他們到底有什麽好處?”

沈司摸着自己行動不便的那條右腿,對徐文的話不置可否,倒是爆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震驚的情報。

“你們知道為什麽城裏人那些不正常的舉動,最早是從貴族那裏蔓延開來的?”

“——我們工廠的研究員私底下調查過中庭制造的那些特供營養液,結果發現裏面有編入了特定程序的納米機器人。”

原本在一旁自顧自發呆的葉天意在聽到納米機器人的時候,渾身一個激靈,想到自己身體裏也游走着那些古怪的玩意,瞬間将注意力聚焦到了這一邊的對話裏。

沈司注意到了她突兀的目光,微微側過頭看了她一眼,但很快就收回了視線。

還在為自己的傑作被當成挖掘機而憤憤不平的陳侃也注意到了沈司的話,湊到了幾人中間,挑眉問道:“是怎麽樣的程序?”

沈司搖了搖頭:“我們的研究員都是化學和食品工程出身的,沒有能夠破譯那些程序的專家。不過我們也因此作出了一個假設,中庭之所以要控制食品,就是要通過食物,将那些程序投放到市民的身體裏——投放到他們所選定的那些市民的身體裏。所以,最先得到食物的貴族最早發生異常。”

徐文打了個寒戰:“聽你這麽說,還是不要成為‘被選定的人’比較好啊?”

沈司擡起那雙老态龍鐘卻又不失精明的眼:“對中庭來說,我們這些沒有入選的人,是不應該活在世界上的。”

陳侃順着他的話點了點頭:“你這麽說,确實能解釋中庭管制食品的舉措,可又産生了新的問題,那些納米機器人被編入了怎樣的程序,中庭又要拿這些被注射了納米機器人的市民去做什麽?總不見得,他們只是想要制造出一群充滿暴力傾向的瘋子吧?”

……

關于中庭的讨論并沒有持續太久,因為參與者們都意識到,他們沒有掌握到關鍵性的證據,将這場讨論繼續下去,也不過是增加一些并不可靠的猜測。

陳侃的興趣很快就轉移到了唐叫帶回來的那堆破銅爛鐵上——那正是慘死于機甲腳下的巡邏犬。

“我想着不能浪費資源,就帶回來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場。”唐叫有些不好意思地向總工程師展示自己那些品相稀爛的戰利品。

陳侃的心情頓時從烏煙瘴氣變得陽光明媚,眉開眼笑道:“有用!有用!”

他們的生體機甲還缺少具有遠程打擊能力的裝備,而巡邏犬所着裝的高精度激光束正好可以為他們所用。

雖然巡邏犬已經被壓成了一張鐵餅,但她這個老牌工程師和她那個天才後輩可都不是吃素的。

吃過午飯,陳侃就拉着艾德修開始了物理意義上熱火朝天的幹活。

總工程師指揮着新人駕駛員,用機甲迅速地搭建了一個帶風箱的簡易熔爐,而艾德修之前收集起來的那些木炭也終于有機會登上舞臺。

雖然簡易熔爐的溫度沒法達到合金的熔點,但是能讓它們變得容易塑形。

艾德修在分析了巡邏犬“生前”的構造之後,很快就設計出了能夠裝備在生體機甲上的激光炮的改造方案,而陳侃則根據艾德修的圖紙,将破銅爛鐵們煉造成需要的形态。

唐叫在熔爐完工之後,沒有直接從駕駛艙出來,而是在離小區稍遠的空地上進行操作的練習。

這臺機甲被設計成了雙腿敦實、肩寬腰窄的形态,胸腔是駕駛艙,腹腔是動力爐,為了節省材料而沒有設計頭部,原本應該是頭的位置被改成了無人機的插槽,在進行神經聯結時,駕駛員的視野就是由無人機提供的。

據陳侃說,這臺機甲的體型已經超過了普通中型機的規格,雙臂按照唐納德的設計,進行了大量補強,重量遠超常規機型,擁有更強的打擊力,但在習慣之前,可能會時常出現動作無法協調的情況。

但唐叫卻覺得,只要一戴上聯結的頭盔,她就像是化身成為了這臺機甲,舉手投足,完全随心所欲,就像在控制自己的身體一樣。她有時候甚至會懷疑,這是不是她那個素未謀面的爺爺專程為她設計的機體。

“唐叫!唐叫!”

就在唐叫正操作着機甲在空地上放飛自我的時候,她忽然聽到地面上有人正呼喚她的名字,她控制着無人機低頭一看,看到一頭烏亮順滑的短發。

“怎麽啦,小葉子?”她解除了聯結,從駕駛艙裏探出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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