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2)

當年名額真的只有一個,她的競争對手是家事甚好的女生,就算有最資歷的老教授保駕護航,她也沒有什麽機會可言。而當年在她以為自己沒有勝算的時候,哈大的通知書卻忽然到手,她以為是自己終于被上天眷顧,所有的努力終于給了她頑石變美玉的機會,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是他……

顏夕沐頹然的走在繁華的大街,自己卑微的就像空氣中飛舞的塵土。若是沒有他,就沒有今日她的地位。再困難的時候,她都咬着牙忍着不敢找他,害怕沒有和他并肩站在一起的那天。可是到頭來,她的一切,都是他給的,她曾經小心翼翼守護的自尊心,甚至為了維護在他面前那可笑可憐的自尊,出賣自己的婚姻。還一度以為,做的滴水不漏……

他們兩個之間就像天雲和泥土一般的差別,他是鼎bar老板的朋友,她是那裏駐唱的卑微歌手,一個連被客人灌酒都不敢出聲反抗的人。她永遠記得那一天,外面狂風驟雨,鼎BAR依舊爆滿。他毫無預兆的出現,站在臺下聽她唱火爆的SHYGUY,high翻全場的氛圍,他卻像是另一個空間的人,安靜的看着,聽着。遠遠的距離和燈光原因,她其實看不清他的長相,卻鬼使神差的隔空指着他高聲唱:“ButIdon'twantsomebodywho'slovingeverybody.Ineedashyguy,he'sthekindaguywho'llonlybemine”

她被臺下忘形的觀衆從舞臺上直接拉下舞池,被吃足了豆腐,雖然胸前和臀部都被多裹了好幾次布料,可是依舊覺得很惡心。她明知道沒人來救她,卻還是忍不住看向他在的方向。他像是站在高處的天神,俾睨的望着一群小醜。她不确定他的眼神是不是看見了她,只是看見他偏頭和一個黑衣男子說着什麽。那人低着頭,卑微的聽着,點頭又哈腰,擡頭的時候,她認出了那人這裏的經理。從那天開始,她不再被逼着陪客人喝酒,雖然還是會被喝多的人纏住,卻總是很快有人幫她解圍。

直到某天,那個被喚作七少的大老板把她從臺上拉到樓上,那是她從來不曾上去的地方。七少攬着她的肩膀,炫耀似的介紹,“看,這就是小爺我挖到的寶貝。”

那個坐落在沙發中央一語不發的男子,眼神停在她身上良久,也許并不久,只是對她來說,他的一眼,像一萬年那樣長久。修長的手指握着裝着褐色液體的水晶杯,白色的襯衫領子敞着,若隐若現的鎖骨讓他不止是英俊。旁邊的人在揮舞着手臂不停的說話,他微低着頭,似聽非聽,看似雲淡風輕,卻像極了童話裏描述的王子。

她一直記得,小時候聽媽媽講的童話故事,英俊的王子終于解救了被困的公主,從此過上了幸福的生活。是不是因為媽媽離開太久,她太久沒有聽過童話,所以才那麽容易對這個像王子的人動心,希望他可以解救她。她也真的一度自己被拯救,可是她忘了,從始至終,她都不是公主。

顏夕沐不記得自己走了多久,茫然的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頭,拿出電話,翻來翻去,最後撥給陳特助。

他說,顏小姐,喬少暫時不想接電話,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他的行蹤,抱歉。他是真的要說聲抱歉。是他把顏夕沐還未離婚的事實告訴喬駱勳的。他私心不想告訴老板,知道這些事實會讓他痛苦,可是作為他的員工,又必須把查到的事情如實上報。

顏夕沐失落的頹着肩膀,這時進來的一通電話讓她忽然一個激靈。和昨晚是用一個號碼,一個越洋電話。顏夕沐幾乎沒有多想,接通電話就開始瘋狂咆哮,像要把所有怨氣全都撒在他頭上:“是不是你?你跟喬駱勳說了什麽?我們當時明明說好的,一年,你繼承財産我拿錢,可是這麽多年過去了,協議你為什麽不簽?你為什麽要害我?”

顏夕沐的咆哮變成哭喊,她就那樣像是潑婦一樣,站在路邊,幾近瘋狂。

邱翡安靜的聽她發洩,直到耳邊只有她時斷時續的低泣,才開口道:“你以為我會跟他說什麽?告訴他,你上的那個女人其實是我的老婆,我們還是法律承認并且保護的夫妻?顏夕沐,別傻了,你以為他什麽都不知道嗎?”

顏夕沐不說話,邱翡倒是饒有興趣的繼續說:“既然你想不明白,那不如讓我來幫你理一下思路。也許從一開始,他什麽都知道。早在4年前,我就見過他,在“我們家”門外,只不過,直到不久前我才知道他是誰。”像是故意的,邱翡把我們家三個字咬的格外重。

“你以為他為什麽帶你去買馬?我是那家馬場的大股東。現在居然來了一份收購意向書,哈!”邱翡嘲諷的冷笑,“顏夕沐,你真的太笨太蠢了,玩到最後,你才是那個被蒙在鼓裏的人,拜托,清醒一下,OK?”

暮色四合,夜色漸濃,連月亮都躲了起來。黑暗的房間唯一的星點,是夾在他指間那根即将燃盡的煙。他的眼睛黯淡無華,發型淩亂不堪,西服外套被扔在沙發另一角,身上的襯衫皺巴巴,袖口淩亂的卷起,價值不菲的藍寶石袖口已經不知道被扔在哪個角落。

他這是怎麽了。他一遍一遍的問。為了一個女人,有必要這樣不堪嗎?他疲憊的後仰着,手指重重按在眉間。

為她做了那麽多,等她回國,卻在第二年壓抑不住思念去看她的時候,發現她結婚了。那種被背叛的感覺是他第一次嘗到,像被一把鈍刀切割着身上的肉一樣,不堪又心痛,恨不得讓她死,卻又不忍心下手。一直高高在上的他,就那樣輕而易舉的被她狠狠踩在腳下。他記得她說的每一句話,記得在香樟樹下她嬌羞的樣子,眼睛明亮,臉頰粉紅,聲線如珠玉落盤一般劃過心房。得到他默認的時候,她那麽開心。

後來他查到她急需用錢,她奶奶的病症再次複發,可是她卻從未跟他提起。他一直想不通,也最恨她的是,她寧願出賣婚姻也不願意來找他,在她心裏,自己的地位只有這麽一點嗎?不想要他的幫助,那他之前做的算什麽?

怨她,恨她,卻依然不忍心不管她。三年,還是沒辦法把她抹掉。也是在這樣的一個連月亮都不肯出面的夜晚,他收購了市場最為看好的游艇公司。

一直以來,他都在等她的解釋,雖然一切甚至最細微末節的原因他都一清二楚,可是他仍想聽她說一句。只要她肯親口說,他就什麽都不計較。可是她回國一年,卻裝作什麽都沒有做過、什麽都沒有發生過,躲在Q島當一只鴕鳥。

他從沒有這樣猶豫不決,只有對她。強制得到,不甘心;放手,又不舍得。他像是得了病,并且病入膏肓。

也許是她真的覺察到了什麽,她回鼎bar唱歌。她的目的是希望他能聽見,他知道。可是他控制着自己不前往,卻在得知她被流氓調戲,甚至被堵截的時候,徹底坐不住了。

她只字不提,他也認了,反正已經過去多年,幹脆把過去翻篇,重新開始。即使在達拉斯遇見曾經和她結婚的男人,他也忍了。他甚至想要帶她回家見父母,以他女朋友的身份出席悠悠的婚禮。

可是顏夕沐。這一次你實在是過分了。

作者有話要說:明白啦?清楚啦?我就說一直在虐老喬,你們都不相信,現在事實就是這樣,你們心裏的天枰偏向哪一方?老喬還是顏顏?

下一章是小雪專場,更新時間我教的最少要8點,因為我還木有寫完,得好好琢磨……哎~~~

20 V章

田如蜜牟足力氣把攝影機的三腳架砸在張啓後腦勺上,下手太重,鮮血直飚。衛庭賢趕緊安排人叫救護車,而田如蜜這一刻已經吓的渾身發抖了。她只是害怕衛庭賢吃虧,一時心急,卻沒控制好力道,誰知道居然傷的這麽重……

衛庭賢緊緊圈着她發抖的身子,在她耳邊低喃的安慰:“沒事沒事,有我在,不怕。”

梁韶雪跪在張啓面前,手指上沾着他的血,又心疼又害怕,眼淚止不住的往外飙。

“我受傷了,小雪你要負責……你不能再跑了……”張啓說完,眼皮一翻便暈了過去,手還死死的握着小雪,像是黏在一起一樣分不開。

不知道是真暈,還是裝暈,反正小雪是信了,吓得哇哇大叫,抱着他的頭不停喊着“七哥你別吓我。”

張啓被送到最近的醫院,推進急救室縫合,一扇大門把小雪擋在外面。她低頭看着自己空空的右手,上面還停留着他的溫度,還有紅色血漬。他把她緊緊抓着,若不是強制掰開,她的手估計要廢掉了。

暈?開什麽玩笑。

暈了還有那麽大力氣,還裝模作樣的學人家夢呓說胡話。梁韶雪她不傻,怎麽可能看不出來。她承認自己很擔心,最初也真的被吓到了,可是他閉着眼睛喃喃低語的樣子,他緊握着她的手,讓她不能不想象這些事情他也曾經對謝好做過,為了哄她開心,耍賴賣萌不撒手。一想到這,心就像是被狠狠揪住一樣,覺得他那張蒼白的臉好刺眼。

梁韶雪回頭看見跟着一起來醫院的衛庭賢和田如蜜,田如蜜一直低着頭。梁韶雪走近,她才擡起頭,雙眼紅腫着,她也被吓壞了。

“對……對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田如蜜解釋着,可又覺得道歉實在是太弱了,再怎麽抱歉也不能抹掉她傷人的事實。若人家告她故意傷害,罪名肯定會成立的呀!想及此,她更是害怕,看向衛庭賢的眼睛裏寫滿了恐懼。

衛庭賢心疼的護着她,沉聲道:“對不起梁小姐,我太太也是一時心急,不過應該負的責任我們不會推托,醫藥費我們會全負責,若是你……”

“你誤會了。其實打的也沒錯,他是應該挨頓揍的!田如蜜,打得好!”梁韶雪贊許的拍着田如蜜的肩膀,鄭重的點頭。

京城那幫子人,說是打老七替她出氣,可是個個都不舍得下重手,她還不清楚嗎?是該有人好好揍他。

“啊?”田如蜜被眼前女子的話徹底驚倒了。她剛剛明明還是一副害怕擔心的樣子,可是為什麽會轉變的這麽快?

連衛庭賢都覺得不可思議,嘴角有些抽搐的問:“梁小姐,你沒事吧?”

“沒事啊,我很好。啊對了,今天上午其實拍的也差不多了吧,那我等下可能走就了,至于裏面躺着這位……我寫個號碼給你,你打電話給他,然後你們就可以回家了。”

“梁小姐……”衛庭賢真的要以為眼前這位京城大小姐受的刺激太大,把腦子給刺激壞了。

“哎呦,別磨磨唧唧的,我說沒事兒就沒事兒,”轉而又對田如蜜說:“放心,他不會遷怒你,也不會找你麻煩,瓢被開了,順便可以清清腦子,多好一事兒,你千萬別往心裏去,更別覺得過意不去,就當他是活該。”

甜如蜜嘴巴動了幾下,始終不能組織語言。眼前的女子,實在是太奇……怪了。如果是衛庭賢被人打了,她肯定擔心的要死。

梁韶雪趕在張啓出來之前,攔了計程車回到酒店,訂了最近的一班飛機飛G市。慌忙的收拾東西,生怕張啓發現她不見了再追過來。

老七現在對她一片真心,她看見了,可是誰知道半年之後,他會不會像現在這樣再愛上別人?早聽人說,越容易得到,越是不懂得珍惜。而這條真理在老七身上,更是發揮的淋漓盡致。既然這樣,那她就不讓他太容易,就給他找點兒麻煩。如果,他醒了之後發現這是她在無理取鬧,甚至對她不管不問轉身回京,那她也決心從此和他一刀兩斷。

蘇晨接到一個陌生人打來的電話,說七少在S市出了事。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他絲毫不敢耽擱,帶着屬下匆匆趕到S市人民醫院,按照電話裏留下的地址,找到了老七的病房。

病房裏有三個人,氣氛有些緊張。張啓靠坐在病床上,腦袋上纏着白色繃帶。

一大早張啓找急忙慌的來S市找梁韶雪,因為時間緊張啓沒讓蘇晨跟着,反而讓蘇晨代替他去參加褚頌的婚禮,并且千叮萬囑一定不能讓梁韶宇來S市搗亂。可是天有不測風雲,僅僅幾個小時而已,就被人開了瓢。

“七少,您沒事吧?”蘇晨上前小心翼翼的問道。

張啓的注意力卻完全不在他身上,充滿殺氣的眼神盯着病房沙發上的兩個人。

“人呢?”

“不知道。”

“她今天是給你的什麽破公司拍照片吧?現在她人不見了,你要付全部責任。”張啓雙手環胸,背靠在床頭,懶洋洋的樣子,不羁的語調,面色還有些蒼白,卻成功讓他周遭的空氣冷了好幾度。

“既然她不想讓你知道她去哪兒,你覺得她會把行蹤告訴我嗎?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被找到的風險。”衛庭賢不卑不亢的說。經過剛剛,他已經隐約猜到眼前人的不簡單,而眼前這個畢恭畢敬的人推門進來的時候,他看見門外還有多個人候着。

“這麽說,你咬定自己不知道了?”

田如蜜一直默默不說話,可是眼前這位大少爺咄咄逼人實在是太讨厭,雖然她動手打他不對,可是他們都說了不知道,他還一直逼問。忍不住的替衛庭賢說話道:“我們真的不知道,梁小姐她……”

“問你了嗎?”張啓忽然話鋒轉向田如蜜,聲音中戾氣很重,吓得田如蜜一哆嗦。

張啓指着自己腦袋說:“這可是你砸的,我老七長這麽大第一次被人開瓢,你覺得我會放過你嗎?替他說話?你還是先想辦法保自己吧!”

衛庭賢聽得皺起眉,知道眼前的人不好惹,可是他也不能眼看着田如蜜受委屈,緊緊握住她的手,定了定思緒,緩緩道:“今天上午的事情我很抱歉,我太太當時也是擔心我的安慰,所以,一時沖動,你若是要追究責任,我們絕不推卸。只不過,”衛庭賢說到此,緩了一下,才繼續說:“我太太可以為了我傷人,而你的心上人呢?是不是你做了什麽讓她傷心的事,她才這麽決絕。”

衛庭賢的話句句戳着張啓的心窩,鮮血四濺,那痛感比腦袋更猛烈,幾乎讓他喘不過氣。惱怒之下,伸手抄起場邊的椅子隔空砸過去,“滾!”

衛庭賢還好反應快,拉着田如蜜躲開,并且快步離開病房。門外候着的人,個個黑衣體彪,田如蜜心有餘悸的回頭望着,但願他不會再找他們麻煩。

張啓已經被氣得腦子胸口齊疼,縫了針從急診室出來,麻藥剛退,他睜開眼睛第一件事兒就要小雪。可是她居然不在病床前,甚至還有人告訴他,小雪在他縫針的時候,就已經離開了。他好不容易找到她,還為了她無緣無故挨了一棒子,結果她居然狠心的撇下他跑了!想到這兒他就覺得胸悶氣短渾身疼。

蘇晨看着張啓壓低身子捂着胸口的樣子,以為他不舒服,趕緊上前扶着:“七少,要不要喊醫生?”

張啓擡手阻止,“去找小雪,必須把她的行蹤查出來。”

“是,七少放心。”蘇晨點了點頭,退出房間。留了人照顧七少,帶着幾個人一起從醫院離開,利用人脈再次在茫茫人海中找一個人。

張啓再次撥了那個幾乎要滲入骨頭的一串數字,依然沒人接。張啓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屏幕,這已經不知道是這個月的第幾支電話,摔來摔去,把唯一有她的照片的電話也給摔了。電話能和所有人聯系,卻惟獨找不到他想找的那個人,留着又有什麽用?

“砰!”張啓輪圓了胳膊把手機扔了出去,手機碰在對面的牆壁上,瞬間四分五裂。

門外的人聽見動靜,以為出了事,又不敢貿然進入,敲了敲門,詢問道:“七少?”

“滾!”

幾個人被吼的一個激靈。互相看了看,一致默認七少還能這麽吼的這麽中氣十足,就代表沒什麽事兒。

******

梁韶雪到了G市,住進了她堂哥梁牧澤的家。這位堂哥常年在部隊,空大的家裏只有他媳婦兒夏初一人獨自守候。梁韶雪每每想到這裏都覺得很心酸,也很不解。為什麽夏初那麽好的姑娘,偏偏要喜歡她哥?雖然小夥長的挺好看,可是不能每天陪伴,有老公等于沒老公嘛!軍人的思想世界,她不能理解。

夏初養了一只很可愛的肥貓,高地折耳,還有一個特別二的名字,二喵。據說,堂哥惡趣味,給夏初起外號叫大喵,而他也最後淪落成了老喵。

夏初是軍區醫院心外科醫生,上班時間朝九晚不定,有事兒沒事兒還得值夜班,家裏長時間只有梁韶雪和二喵朝夕相處,日子是相當無聊的。于是,在到達G市的第二天,梁韶雪就坐不住了。

商場血拼一天,把自己看中的衣服、鞋帽一式兩份,把夏初的衣櫃塞得滿滿當當。夏初那天回到家,看見衣櫃裏憑白多了這麽多衣服,也懵了,梁韶雪則什麽都不管,拉着夏初一起試衣服。她從來都是什麽都不缺,沒有想要的,自然很少體驗到滿足這個詞帶來的幸福感。而這天和夏初一起試着新裙子,她忽然有一種很濃濃的滿足感。

夏初欣然接受她買的衣服,像是給她打了一劑定心針。趁着夏初不在家,幹脆把一間空出來的儲物室改造成衣帽間,又訂了好多櫃子把衣帽間收拾的有模有樣。當天夏初值夜班,第二天早上回到家,倒頭就睡覺,根本沒注意。當她在中午時分醒來,發現家裏連電視和沙發都給換了。

夏初本來迷迷糊糊的腦子,走出卧室那一瞬間,徹底傻了。甚至擔心着她是不是腦子昏沉不清醒的時候,走錯門。電視、沙發都不是原來的,就連餐廳的餐桌椅子都換了。客廳中央多了一塊羊毛地毯。一直卧在地毯上的二喵,看見她之後,懶洋洋的抖着身子走過來。

可是,這明明就是她家啊!二喵還在不停的扒着她的腿,她怎麽可能走錯?

“梁韶雪!”夏初雙手緊握成拳,提名點姓的叫道。

很快,隔壁的房門被拉開,小雪茫茫然的跑出來,看見夏初時,神色滿是笑意,“你醒啦。”

夏初指着客廳,手指都是抖的,“你……解釋解釋。”

“哦,我給換了,不好看麽?”她眼睛圓滾滾的,此時像二喵最擅長的那樣閃着無辜的神色。

“為什麽要換?連跟我都不商量一下!”

“電視太小了,我給你換的這個背投看電影絕對超爽!還配了音響呢。”

夏初捶着胸口,告訴自己要鎮定,“那沙發呢?沙發你也嫌小啊?”

“不是,”梁韶雪抱起二喵,走到沙發前盤腿坐着,“以前的顏色太暗了,不好看。還有啊,這套餐桌我是真的看中很久了,可是我媽不喜歡,不讓我買,那現在買了送你,也好讓我過過瘾。”

夏初真的要被這個大小姐氣的吐血了,吐血三十丈都不止啊!有錢也不帶這樣花的。

“原來的呢?你扔哪兒了?”夏初說着,轉身走向儲物間。

“我給同城網站打了電話,二手賣掉了。沒賣多少錢,給二喵買貓糧,剩下的錢在茶幾上。”

她的話音才剛落,夏初便在另一邊大叫起來,像是被怎麽着了一樣。梁韶雪聞聲趕緊跳起來跑過去,夏初指着她完全不認識的房間,話都說不出來了。

梁韶雪探頭一看,神色頗為得意,“怎麽樣?是不是很感動呢?我知道,嫁給我哥那個大老粗,肯定不會細心的給你準備衣帽間,你那衣櫃以後肯定不夠用,反正這屋子也空着,我就給你改了,是不是效率極高?咦,你怎麽不說話?來來,我給你介紹哈!這裏,是你和我哥的軍裝,啧啧,別說,國家對你們還挺好,一人這麽多套,真占地方!然後呢,這邊是上裝,下裝,對了,我又多定了一套壁櫃,要過幾天才能送過來,就釘在這個地方。幹脆呢,以後我買衣服就順便把你的也給買了,反正咱倆身高差不多,胖瘦也差不多,連年紀都差不多!哎呀夏初,咱倆好有緣分!”

梁韶雪覺得,夏初應該要感動的,可是她卻一句話不說的轉身回房間。難道是生氣了嗎?可是這些不都是女人都想要的嗎?梁韶雪有些摸不到頭腦。

“喂,二喵,你家母上大人是怎麽個情況?你給翻譯翻譯。”

二喵小小舌頭舔着梁韶雪的手掌,癢癢的讓她忍不住發笑。

房間裏電話響了起來,梁韶雪抱起二喵奔回房間,不是老七。心頭依然難掩的心酸失落。

“四哥。”

“你在G市?”

梁韶雪蔫蔫的半躺在床上“嗯,來陪陪夏初。”

“唔,”梁牧澤應着,“別欺負夏初。”

梁韶雪一聽這話,差點從床上滾下來,什麽叫“別欺負”?她看起來很惡霸嗎?還是夏初看起來很好欺負?

“喂!我是你妹妹!有你這樣的哥嗎?”

梁牧澤卻對她的質問置若罔聞,聲音沉沉,繼續道:“不然我讓梁韶宇帶你回家,或者,是不是老七更好?”

梁韶雪怒了,挂斷前大聲罵道:“混蛋梁牧澤,有種別讓我看見你!別回京!不然我開車撞廢你!”

這夫妻倆!是要把她氣死嗎??所有人都跟她作對,老七這樣,連家人也這樣,讨厭,實在是太可惡了!

梁韶雪在床上趴了好久,腦子亂亂的,直到有人來敲她的房門。是夏初。

“吃飯啦小雪!”夏初笑的燦若桃花,完全不是剛剛那個質問她的樣子。

梁韶雪有種不祥的預感,往後縮了縮肩膀,忐忑的問:“夏初……你沒事吧?”

“沒有啊,你給我買了這麽多東西,我當然要好好做一頓飯犒勞你啊!走,吃飯。”說着,不分由的抓起她的手走到餐廳。餐桌上擺滿了佳肴,也許不能和飯店相比,但是和梁韶雪比,實在是天上地下。

夏初盛着湯,有些開心的說:“老實說,我早就嫌棄那個衣櫃了,衣帽間我也只能偷偷想想。還有啊,電視,我也早想換了。沙發的顏色我也不喜歡,只不過我一直都太懶了,懶得換。那個那個地毯,我剛剛趁着做飯空擋去感受了一下,真的好舒服啊!小雪你來幾天,讓我家煥然一新啦!”

“四嫂,你認真地?”梁韶雪坐在夏初對面,不确定的問道。

“當然了,”夏初一臉認真,把湯碗放在小雪面前,“雖然我其實并不清楚你和那什麽老七之間的事兒,但是我能看出來,你這次過來,沒有以前開心,笑的時候,都不夠徹底,因為你心裏本就不開心。既然來這兒散心,就高興點兒,男人而已,有什麽?乖乖吃飯,等太陽下山了,四嫂請你喝酒!”

“咣當。”湯勺掉碗裏。小雪被吓到了。喝酒……和夏初……萬一被梁牧澤知道了,那不是要扒她一層皮?

作者有話要說:熱乎乎的第三更來啦!分量超足超足的啊!

發現我的醬油黨實在太多了,哎,醬油黨多了壓力也好大啊……所以,這篇文大概是這個系列的最後一篇了,再寫下去都成大鍋燴了……

三更之後元氣大傷,明天更不更呢?好吧,更了!拼了!

21 V章

從喬駱勳和顏夕沐第一次見面,到她大四畢業到哈大讀研。兩年來,他像是朋友、上司,又像是兄長,在她困難的時候伸出援手,茫然的時候指點迷津,帶她走入了一段她從不敢奢求的生活。

那天之後,顏夕沐漸漸發現,喬駱勳總是出現在鼎bar,沒有選擇專屬包廂,而是坐在角落聽她唱歌。後來,在她再一次被無賴的客人纏住,他親自出面,甚至掰斷了那人的小手指。看着臉部嚴重扭曲的人,痛苦的握住手指慘叫,她整個人已經完全驚呆了。等她反應過來,他已經不見了。那是第一次,經理向她道歉,自責的說照顧不周。

這樣一個安靜走入鼎bar的人,又忽然悄無聲息的闖入她心裏,甚至沒有只言片語,卻已經把她整顆心毫無遺漏的俘虜。

在近一個月的時間,他沒有再在鼎bar出現過,她每天總在尋找,卻總是失望。經理依然對她謙遜照顧,她終于忍不住的問,他為什麽不來?經理有些為難的說不知道,大概是太忙了吧。

再一次看見他,是在學校系樓前,他和學院最有威望的老教授說話,不知在說些什麽,教授鬓角的白發因為笑而顫動着。駱勳臉上的神色竟然有幾分輕松,那是第一次,雖然不算是笑臉,卻勝似笑意。

她看癡了,所以當他的眼神隔空射過來的時候,她沒來得及躲,一汪的仰望愛慕之情暴露無遺。顏夕沐心中懊惱萬分,她現在臉上的表情一定是極其沒出息的花癡呆樣。她看見老教授在對她揮手,一步一步走近的時候,心裏暗暗給自己打氣,讓自己鎮定。

教授是她的老師,工程力學曾被安排在早上第一節,而她因為“工作性質”導致睡眠不足,第一次上課就遲到。教授很嚴厲,最讨厭不守時的學生,懲罰是必然有的。當她睡眠惺忪的背出了那一串書本上根本沒有的原理,班上的同學愣了,教授的臉色卻愈加難看。

盡管她後來很守時的上課,教授卻總是“愛找她麻煩”,要麽就讓她回答冷僻的問題,答不出來就回去抄課本,要麽就把她扔給高年級的師兄做無償苦力,做一些極其變态的課題。她的時間本來就不夠用,白天上課,晚上唱歌掙錢,熬夜寫作業和報告,所以幾度差點和教授吵架。可是當她在學期結束,得知她參加的那個變态課題被刊登在Phys.Rev.D,而她作為小組唯一一個在讀本科生并且署名在作者欄,那一瞬間她真的覺得再苦再累都是值得,教授的刁難都是因為對她抱有期待。

老教授頗為得意的對喬駱勳說:“這姑娘不錯,比你争氣多了!”

“恭喜老師,覓得高徒。”喬駱勳說,聲音真誠。

“顏夕沐,打個招呼,眼前這位差點兒成為你師兄,卻在最後時刻叛變,非要去什麽大不列顛,資本主義的飯菜就是好吃嗎?連墨汁都是肉味的。”老教授一向上課嚴肅下課活寶,被譽為“J大國寶”。教授像是忽然想到什麽,拍了拍腦門說:“哦對了!你們認識!年紀大了,什麽都記不住。”

顏夕沐被老教授的話吓得一激靈。認識?誰說的?不是她,那就是他……整個學校只有室友知道她在酒吧唱歌,若是被學校老師知道了,那可就不是被處分這麽簡單了。

可是老教授好像不知道這些,那喬駱勳到底跟教授說了什麽?教授又知道什麽?這個問題讓她百思不得其解,糾結了她好幾天。直到很多年之後,她才知道喬駱勳曾經在教授面前推薦過她,而教授百般刁難,也只是想看看她有沒有那個本事。

而從那之後,好像他在學校出現的幾率也頻繁了,隔幾周總能看見他一次,而在此之前,她在學校兩年多,從未見過他。

後來,她因為晚歸被宿管老師抓個正着,她認錯态度極好,可是宿管老師認定她是慣犯,通報了學校。老教授出面擔保,才勉強把處分壓了下去。老教授問及她為什麽總是晚歸,她只能繞開重點說要打工掙錢,錢對她來說很重要,她需要很多很多錢,等有了合适的腎源,就可以給奶奶換腎,在此之前,她需要存足夠多的錢。

一個周日的下午,老教授帶着她請喬駱勳吃飯,地點卻選在學校餐廳,一人一碗牛肉面。然後,她順利進了喬駱勳的公司,在設計部做助理。一個月之後,變成總裁秘書室的一員。她有些不情願,畢竟設計部更适合她,她實在不想做奉承老板的秘書。可是喬駱勳的理由很簡單,想用最短的時間掙更多的錢,就來秘書室。

她開始陪着喬駱勳出席各種應酬和活動。身為工科生,邏輯思維也比普通的秘書要敏銳,喬駱勳甚至多次詢問她的意見,而她也從沒有讓喬駱勳失望過。

日漸衰弱的奶奶終于等到了腎源,可是,她還是沒有足夠的錢。這次幫她的,還是喬駱勳。甚至後來她回想起這件事,越來越确定如果沒有喬駱勳,奶奶不會這麽快等到腎源。

就算他們從未提及過,但是他對她所傆的事情,已經深耕在她心底,他早已占據了顏夕沐心的每一寸空間。她堅信,如果不是喜歡,他又何必做這麽多,他只是不善表達情緒而已。

******

“顏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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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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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毒雙絕:冥王的天才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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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賣盛宴上,擁有絕佳體質的少女被開出天價,人人哄搶。
陡然間,金色牢籠中的少女睜開眼,寒芒四射,懦弱不再。
她一朝穿越為神醫府人人欺淩的廢柴三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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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顏醜陋,沒人要?眨眼恢複傾世容顏
且看她一路破除萬難,走上巅峰

傳奇大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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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書《我有一個兜率宮》已發布,請大家多多支持!
身患怪病的城中村包租公李單,門口來了三個奇怪的租客。
“我叫汪岩,是孤兒,是重生者,重生前是億萬富翁!我會賺錢,我想租房。”
“我叫江塵,是孤兒,是重生者,世界末日就要來了!我會種田,我想租房。”
“我叫方宇,是孤兒,是重生者,地心世界就要入侵!我會修煉,我想租房。”
李單:滾!
我家又不是孤兒院!
一個個竟在鬼扯淡!
可沒想一轉眼,更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李單的家,竟然成了傳說中的兜率宮,他則成為第三任宮主。
從此以後,他成了城中村的隐士高人。
時光如梭,歲月流轉。
李單發現,這個世界,并不是那麽簡單。
所有的一切,好像都提前寫好了劇本。
仿佛冥冥中,一只無形大手,在操控着無數的提線木偶。
唯有住進兜率宮之人,才能獲得真正的自由。小說關鍵詞:傳奇大老板無彈窗,傳奇大老板,傳奇大老板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