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銀河幻境

愛是什麽？

愛是被扯下的片片花瓣、縫制裙裾的棉線，是沉睡時睫毛垂下投落的陰影。

是日夜渴慕卻不敢靠近的手。

也是今夜首爾某女子組合宿舍內，此起彼伏的哭泣聲。

孫承歡抱着沈意疏的左手，眼淚一顆一顆往下落：“嗚嗚嗚意疏對不起，我那天不該沖你發脾氣嗚嗚嗚。”

“姐姐你把我的心髒拿去吧，我一定不會離開你的。”樸秀榮趴在沈意疏肩膀上邊哭邊說，甚至因為哭得太急差點喘不過氣來。

“太慘了，真的太慘了。”姜澀琪扯了一張紙擤掉鼻涕，“這不是一個愛情故事嗎？怎麽會這樣？”

“就是，哪個男人……不，哪個人對着我們意疏的這張臉能下得去手啊？”

沈意疏轉過頭瞟了一眼裴珠泫，心說你們平時折磨我的時候不挺狠得下心的？當然這話她可不敢說出來，內心深處她還是畏懼隊長小姐姐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個mv有這麽……催人淚下嗎？

看到前面一個個都還很氣憤，明裏暗裏指責沈意疏外邊有人抛棄糟糠；而到了女主角被殺掉之後，全員都瞠目結舌，滿臉寫着不敢相信和wtf；到了最末尾看見小裁縫把女朋友制成模特，滿含依戀地靠在她肩頭，這幾個人突然就開始哭了。

可能是因為參與了拍攝的原因，沈意疏只覺得在屏幕上看見自己的臉挺神奇，內心裏全程沒有任何波動。導演的功力不錯，把人拍得很好看，剪輯上也很流暢，作為一個劇情mv評得上優秀了。LYn和鄭澤運的音色截然不同卻又異常合拍，來诠釋這首歌也相當合适。

總而言之，對于《花瓣游戲》，無論是從哪方面來看，沈意疏都感到很滿意。

“委實說我還是不太懂你們的淚點……”沈意疏努力把語氣放得柔和些，以免刺激到了隊友們正在哭泣的孱弱心靈，“你們覺得這個mv哪裏好哭了？”

姜澀琪止住眼淚：“你第一次出演mv就是sad ending，我是為你難過。”

裴珠泫和樸秀榮随即附和：“就是，怎麽能這麽對我們意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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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難永久，毀滅果然才是常态。”孫承歡冒出一句看似很有哲理的話，聯想起沈意疏偶爾對她避之不及的樣子，頓時覺得更加難過了，眼淚又開始簌簌往下流，果然都是假的！

一個好了另一個怎麽反而還變本加厲了？沈意疏無比頭痛，趕緊抽了紙給孫承歡擦眼淚：“毀滅之愛也是愛，只不過走了極端。都說人只要被所愛之人記住，那麽他就永遠活着，你相信愛可長存，那麽它便恒久不衰。”

頓了一下，沈意疏把其餘幾個人的手放在自己腿上，緊緊握住：“雖然人渺小又脆弱，像蜉蝣朝生暮死不知晦朔，但此刻同你們在一起，讓我确認，我相信永遠，我們就是永遠。”

“有了嗎有了嗎？”

“好像還沒……诶，來了！”

“讓我看看Leo哥到底用掉了多少表情！”

“拉比哥你臉都快貼到屏幕上了。”

“呀孩子們給我留點兒位置。”

鄭澤運捧着半邊西瓜咬着勺子從廚房裏出來，第一眼看見的就是自己的五個隊友們正圍着電腦坐在客廳地板上，頭挨着頭摩拳擦掌，顯得格外興致勃勃。

說實話這個場景就很有迷惑性，特別像青春期的男生在集體觀看那啥……

鄭澤運晃晃腦袋，把某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抛了出去，正打算不動聲色地溜回房間以免成為其中一員時，卻被車學沇給叫住了：“澤運吶，你不看看你的mv嗎？”

“就是，Leo哥快來。”李弘彬沖鄭澤運招了招手，“拉比還說要親自鑒賞你的演技呢！”

“哥，我也要吃西瓜。”韓相爀探出一個腦袋，說。

好吧，果然還是逃不過。鄭澤運嘆了一口氣，倒回廚房抓了一大把勺子，在成員正中間的位置坐下，決定做一個沒有感情的吃瓜群衆。

mv一開始是兩人的嬉戲場面，配了柔和的濾鏡之後，這個鏡頭顯得浪漫又柔情脈脈。鄭澤運趕緊垂下頭去吃西瓜，試圖掩飾自己的不自在：這裏面笑得那麽開朗的人真的是我嗎，太不真實了。

“話說這一位，”車學沇壓低了聲音靠近，手指虛指着電腦屏幕上的沈意疏，“是她沒錯吧？有緣人？”

冷不丁聽到這個詞，鄭澤運差點被西瓜給噎住：“……是。”

車學沇：！

好樣的，我就知道事情沒那麽簡單。

“你待會兒和我聊聊。”

聊什麽聊，我才不要！鄭澤運全身都在傳遞出抗拒的情緒，只可惜被車學沇接下來的一句話給無情鎮壓：

“不然我就把一切都抖出來。”

這邊兩個大哥眼神交鋒一番，那邊弟line同時發出了驚呼，屏幕上的畫面正好播放到黑化後的小裁縫照鏡子那一段，鏡頭自上往下拍，利落的眉壓着眼睛，面容上的陰影透着一股邪氣，結合故事情節一起看，真有幾分變态殺人狂的味道。

“Leo哥這個鏡頭也太可怕了！”金元植被吓得手腳蜷縮，“N哥說你拍的不是什麽凄美的愛情故事嗎，怎麽會這麽瘆人？”

鄭澤運冷着一張臉，不為所動：“殺掉自己愛的人，不凄美嗎？”

“這個劇本到底誰寫的，我服了。”

“原來Leo哥才是最适合演變态的。”

“哥你怎麽都沒有高能提醒？”

這到底哪裏高能了？鄭澤運不解，和《詛咒人偶》不起來難道不是差遠了？

韓相爀指了指屏幕上的沈意疏：“說起來這一位是誰？哥你認識嗎？”

“挺好看的一個小姑娘，就是腦子不太清醒。”李在煥惋惜地搖搖頭，挖了一勺西瓜送進嘴裏，含糊不清地說道，“發現自己男朋友有病怎麽還不跑？”

“好了，看完了就趕緊去洗漱，然後上床睡覺，明天還得繼續為演唱會排練。”

車學沇溫柔地催促着，然後用眼神示意鄭澤運趕緊跟過來，兩人一前一後去了陽臺。

“說吧，到底什麽關系。”

“朋友。”

“哪個朋友會讓你點名出演mv？”車學沇揚起半邊眉毛，明顯不信。

“……”鄭澤運白了他一眼，“只是剛好需要一個女主角，就想起她了。”

“她之前差點沒法出道，如果現在有機會露臉或許……能更穩妥一些，我是這麽想的。”

“你的憂慮我知道，什麽都沒有，放心。”

心思被看透，車學沇摸了摸鼻子，想要說點什麽來緩解尴尬卻發現說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最後只冒出一個幹巴巴的“哦”。

憑借着LYn本質歌手的良好口碑以及VIXX近來急升的人氣，《花瓣游戲》在各大音源網站上都取得了亮眼的成績，空降五榜一位，和Melon也都跻身前十。歌曲本身質量過硬，音源後勁十足，一直很穩定地挂在上位圈，作為一首合作曲來說，這個音源表現可以說是很優秀了。

mv的內容以及有份出演的沈意疏随後在網絡上引發了熱議，她的資料很快就被翻了出來。在得知mv女主角是S.M的公開練習生後，網友紛紛感嘆果然是花田S.M，好看的孩子旁邊還是好看的孩子，連帶着已經公開的所有rookies成員又獲得了一陣關注，相關的物料也被翻了個底朝天，Euphy這個話題甚至還在熱搜上挂了好久。

上網沖浪時沈意疏意外發現推特上已經有了自己的站子，不僅整合了她所有的公開物料，甚至還po出了她前幾天早上來公司時的照片。沈意疏顯然也沒能想到《花瓣游戲》反響會這麽好，高興之餘不免感到頭痛，繼沈昌珉之後她又欠下了一個大人情。沈昌珉好歹還是一個公司的，鄭澤運她是真的想不到要怎麽把這個人情還回去。

不過沒過兩天沈意疏便有了新的事情要頭痛，和這件事比起來不知道怎麽還的人情甚至都算不得什麽了。

——她們要出道了。

出道時間定在了下個月1號，現在滿打滿算也只剩兩周多一點的時間留給她們五個人，而這段時間內不僅要把出道曲排練到滾瓜爛熟的地步，還得錄音、拍攝mv和相關的宣傳照，怎麽看怎麽緊張，說是殺人安排也不為過了。

沈意疏有詢問經紀人為什麽會這麽匆忙地出道，但是經紀人卻對這個問題諱莫如深，只說過陣子她就知道了，現在先把精力放在排練上。

只是世界上從來就沒有不透風的牆，消息很快就在公司裏傳開了，正在活動的前輩們內部出了問題，外界不久應該也會知道了，為了轉移視線，只好讓Red Velvet提前出道。

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沈意疏的心迅速沉了下去。出道是很值得開心沒錯，但是她已經嗅到了滿城山雨欲來的氣息，面前這片閃耀的星空也許并不是帶着善意來迎接她們的。

究竟是鮮花着錦的坦途還是裹挾着風暴而至的幻境，可還沒個定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