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天賦

理想型公開後引發了不大不小的一場議論。

也不是沒有前輩粉罵沈意疏倒貼、蹭熱度，但都是極少數，一來她從出道開始就說過自己喜歡東方神起，之前還被拍到去了浩珉的日巡，二來cue的也不是眼下最當紅的EXO，所以基本沒什麽不好的聲音。

但也有人真的磕起了這對cp，寫文做圖剪視頻一個不落，産糧産得風風火火，沈意疏看到推特上的#2shim##maphy#等cp tag突然感到頭疼。

後悔，現在就是非常後悔，她當時怎麽會想到提沈昌珉呢？不回答或者說一個年齡差距很大的男演員不也挺好嗎？

她還是小看了粉絲對拉cp的熱情，她們連流量偶像和相聲演員這種八竿子打不着的組合都能搞起來，更不要說正主還自己開口cue到了另一位，這完全是現成的糖。

之後某天晚上結束了簽售回公司練習，沈意疏意外地碰到了沈昌珉和金珉錫，一個盯着她似笑非笑，一個則完全是盼着看好戲的樣子。要不是還顧忌着有其他人會經過，她覺得金珉錫完全有可能掏出手機實況轉播，以身作則奮鬥在傳播八卦的第一線。

“XIUMIN前輩好。”這是對着金珉錫說的。

“昌珉哥。”這是對着沈昌珉說的，親疏遠近格外分明。

“要去吃夜宵嗎？”

聽他的口氣心情還不錯，但沈意疏不敢保證自己拒絕了還是這麽好，于是像小雞啄米似的用力點頭：

“去！”

這頓夜宵就在離公司不遠的某家大排檔裏解決了，金珉錫很識趣地沒有跟着來，不過想來他回去後可能會和隊友們說自己與沈昌珉一起去吃東西了，沈意疏就覺得他還不如一起來。

雖然不見得前輩們都會把自己在綜藝裏說的話當真，但是沈意疏就是犯慫，怕聽到自己和沈昌珉的名字挨在一塊兒，他可不一定樂得被人開這個玩笑。

沈意疏在內心裏流下了面條淚，當時到底為什麽要作死啊？

“我很吓人嗎？你的頭都要低到地上去了。”

“當然不是！”沈意疏趕緊擡起頭，馬尾搖得像撥浪鼓，“就是……有點不敢面對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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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在節目上對我表白了還有什麽不敢面對的？”給自己倒了兩杯燒酒，沈昌珉越看越覺得這個小丫頭慫兮兮的苦瓜臉很好笑，“敢情你之前一直把我當洪水猛獸躲，是因為喜歡我啊？”

沈意疏耷拉着眉毛更苦了：“哥我錯了你幹脆給我一刀吧！”

“說什麽胡話呢？”沈昌珉仰頭把其中一杯酒喝掉，“四五年了，你這丫頭還是不經逗。”

沈意疏也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暗自腹诽：你是大前輩，我怎麽敢和你随便開玩笑？

說來也奇怪，出道一年多，在做/愛豆這件事上也已駕輕就熟，但面對沈昌珉的時候沈意疏總覺得自己還是那個剛來首爾韓語不靈光的小練習生。

“行了，知道你沒那個心思，認識你這麽久就沒看你真的喜歡過誰，不用怕我不高興。”想起之前因為聽信了崔珉豪的“謠言”鬧出來的烏龍，沈昌珉面有尴尬，“當初聽了珉豪的話很生氣，後來仔細想想Johnny是個好孩子，你喜歡他也正常，但沒想到你真的是鐵壁啊鐵壁。”

“不是，我和Johnny真的只是親故，而且我不是鐵壁，我有認識朋友的。”沈意疏認真地為自己辯解，她是宅了點又有自閉史，但她現在真的不是完全抗拒和人接觸的好嘛！

“你說？除了我們公司還有別的人嗎？”

“OHMYGIRL的YooA xi、VIXX的Leo xi和弘彬xi還有GOT7的Jackson xi，我有朋友的，哥你不要胡亂給我安鐵壁人設。”

“行行行，知道你現在有朋友沒人孤立我就放心了。”沈昌珉放下酒杯，玻璃和桌面發出清脆的響聲，在夜深的大排檔裏顯得格外清晰，“我的入伍日期已經定了，11月19號，義務警察役，和始源一起。”

再聽到兵役的事沈意疏還是覺得心裏酸酸的，但這是義務沒法推脫，有朋友一起去也算是大幸了。壓下那些不舍和難過，她扯出一個笑，表現出輕松的樣子：“我知道了，和始源前輩一起的話至少不會覺得孤單，哥你就，好好地去好好地回吧。”

“休假的時候還是可以見面的，我又不是去了就不回了，別難過了。”

“我不難過！”

“你的眼線都要哭花了。”

“……”

天氣終于涼下來的時候，正規一輯的宣傳活動也徹底進入了尾聲，《Dumb Dumb》的打歌期以五個一位圓滿結束，不管是歌曲口碑還是銷量油管這些數據都很好看。現在提到Red Velvet已經鮮有人嘲了，大衆對她們的評價都是積極而正面的，人好看歌好聽概念有趣，這種評論在剛出道的時候根本寥寥無幾，她們也不敢想。

沈意疏以為《Dumb Dumb》之後組合的境況總算稱得上苦盡甘來了，卻不想命運總是波雲詭谲，哪能讓你一直稱心如意？

不過這是後話暫且不提，此時幾個人正在進行末放舞臺的彩排，最後一天cody姐姐安排了mv裏那套紅裙子小皮鞋還有彩色圍裙的女仆裝，還給紮了麻花辮，沈意疏看了眼鏡子，頓時覺得自己從二十歲變回了十五歲，別上一個草莓發卡後就更像小孩子了。

生活艱難賺錢不易，沈意疏默默安慰自己，反正也最後一場了。

下臺後在回待機室的路上碰見了SEVENTEEN，十幾個人聚在一塊兒想不惹眼都不行。之前待機的時候沈意疏有看過他們的舞臺，歌沒有太多印象但舞蹈很棒，當真應了那句“狗啃的身高，刀切的群舞”，再加上人又多，觀賞性堪稱一絕。

隊長趕緊領着隊員問好，大家也點頭回禮，走過的時候沈意疏想了想，朝着隊長回了一句鼓勵的話：“謝謝，你們的舞臺很精彩，加油。”

大型團的弊端就是認人困難，沈意疏也不例外，何況她還是隊內公認的記性不太好，不過上次有和隊長說過話，讓她記住了他的臉，叫什麽來着，S.COUPS

沒有想到能夠收到這位Euphy前輩的鼓勵，SEVENTEEN的隊長、本名叫做崔勝澈的男生瞪大了眼睛，一時之間竟然有些堂皇，旁邊的隊友在背後拍了他一巴掌才讓他回過神：“啊……謝謝前輩，我們一定會好好做的！”

看到他這副誠惶誠恐的樣子，沈意疏心裏更唏噓了，只不過出道一年她卻也已經成了前輩，剛出道時被經紀人領着鞠躬問候其他歌手的日子似乎還就在昨天。韓國的歌謠界更新換代太快了，她們得更加努力才能一直屹立不倒。

看來有必要整理一下組合的情況了。

打歌期間磕磕絆絆地改完了那首《Midsummer Dream》的歌詞，被Kenzie批了寫不好曲子就不要寫，沈意疏便只交了改過的詞上去。原本的消極色彩削弱了很多，但歌曲所描述的夏日宴會散場後的冷清和寂寥保留了下來。現在想想Kenzie說得其實很對，她寫這首歌的筆觸就是冷的，沒必要強行以歡樂的曲子來反襯，形式做得很有趣，但可惜骨架不夠硬實，一觸即塌。

詞交上去後沒過幾天，藝人主管就來找了她談話，核心思想是希望她不要想太多，有什麽不愉快的可以給公司說，當然也明示暗示了S.M不需要太有主意太出格的愛豆，不管這個出格是指言行上還是思想上。

沈意疏連忙點頭稱是，主管nim說得對，我回去後一定會多多讀書提高我的思想覺悟，争做一名合格的S.M藝人。

得到這個回答主管滿意地揮手讓沈意疏離開了，雖然她并不覺得自己寫的詞有什麽問題，又或者從歌詞裏透出來的東西有什麽問題，就算辯論贏了他就會同意讓公司把這首歌收錄進RV的下一張專輯裏嗎？明顯不可能。既然争辯沒有用那就沒必要白費唇舌和主管對着幹，還不如順了他的意，他想聽什麽那就說什麽好了。

晚上有一個電臺的行程，是金鐘铉的《藍色之夜》，去年《Be Natural》的時候全員一起來過，今天其他人有別的安排所以就沈意疏一個人來了。

這期電臺是不可視的，而且金鐘铉是很溫和很能引導話題的性格，錄的時候沈意疏覺得很放松，話也比在其他電臺上多。

“鐘铉哥不是也自己寫歌麽，我很好奇要怎麽去面對沒有靈感的狀況？”

“雖然大家都說靈感可遇不可求，但是我覺得不存在完全枯竭的情況，只能說靈感的質量有高有低，低的時候就不必強求一定要寫出點什麽來。”金鐘铉笑着沖她眨眨眼睛，“靈感充裕的時候就趕緊抓住，多囤一點作品。”

被這個描述給逗樂了，沈意疏大笑着拍手：“聽起來好像倉鼠囤積糧食過冬，歌手也得努力多寫以應對靈感枯水期。”

“對的，所以我通常會随身帶筆和本子，不方便的時候記在手機上也可以。”

“我也有随身帶紙筆的習慣，記東西我還是喜歡寫在紙上，總覺得這樣更安心，不過以前澀琪姐說過要是包丢了就找不回筆記了，電子産品好歹還能同步。”

“各有千秋，選自己喜歡的方式就好了，當然大家出門的時候一定要小心看管自己的物品。”

“是這樣沒錯。”沈意疏端起杯子喝了口水，話說得有點多嗓子發幹，她突然想起白天和主管的談話，試探性地問，“但如果，有很好卻并不讓人愉快的靈感産生時，哥也會去抓住它麽？”

“具體是指？”

“比方說我看了一部電影，在結局裏相愛的人不能相守、和珍重的人天人兩隔，又或者因為誤會做出了終生抱憾的決定，這樣讓人覺得痛苦難受的靈感也要捕捉嗎？還是放任它溜走？”

金鐘铉思考了一下，然後回答：“我自己的話，應該是會的。”

“人之所以為人，是因為有情感會思考，每一種情感都是很寶貴的體驗，在此基礎上思考它升華它，我認為是很了不起的一件事。”

“況且凡事存在即合理，快樂之所以成為快樂是因為有了痛苦的對比，如果人生中只有快樂的事那麽長此以往，快樂也就不再讓人感到快樂了。”

“感知痛苦是一種天賦，如果你擁有它，那麽千萬不要抛棄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