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眼淚

第二天早上沈意疏是被激動的隊友們給搖醒的。

“別睡了別睡了，你挂窗簾了！”

“什麽挂窗簾？”

沈意疏抓了抓頭發嘟囔着問，睡意未散眼睛還睜不開，好半天才聚起焦，然後就看到姜澀琪手機裏的Melon實時曲線。

一位收聽占比42%，連續破表六次，收聽人數83萬，好厲害的樣子，這是哪個音源大霧發歌了嗎？

“是你呀！”孫承歡捧起沈意疏的臉，整個人興奮得過了頭，“《Growing》空降Melon第五，現在實時八榜一位，太火了！”

沈意疏點點頭，“哦”了一聲，也不知道到底聽沒聽進去孫承歡的話，人一歪又倒了回去：“沒什麽事我就繼續睡了。”

4RV：……

“呀，快起來營業！”

“睡覺能有一位重要嗎？！”

“年輕人少睡一會兒不會死的！”

“你的魚又翻肚皮了！”

總之最後回籠覺還是沒睡成，沈意疏被押着起了床換衣洗漱。吃早飯的時候點開手機，發現kakao信息爆炸，直接把手機給卡死了。

行吧，也是該換了，待會兒她就出門買個最新款的水果。

“Euphy xi，作為一個冉冉升起的音源大霧，你現在有何感想？”裴珠泫以手做話筒，學着電視上記者的樣子采訪沈意疏。

“你們真的不是在做隐藏攝影機嗎？我總覺得你們在騙我。”沈意疏認真思考後說。她之前猜測《Growing》的音源成績應該不錯，畢竟是對南韓人民胃口的抒情芭樂，再加上還有Red Velvet的人氣加成，可怎麽也沒想到這首歌居然能爬上一位多次破表甚至還有可能達成ak。別的不說，《Ice Cream Cake》和《Dumb Dumb》的首日收聽人數都沒有這麽多，她們到底是怎麽搞出來這個頁面的，找了人寫的程序嗎？

孫承歡和樸秀榮此刻突然靈魂同調，不約而同地翻了一個白眼。

“你究竟對你自己有什麽誤解？”姜澀琪痛心疾首，“你真的很紅，紅得發紫，都快黑了。”

沈意疏樂了：“哈哈哈哈哈紅到發黑可還行。”

“你的人氣從出道以來就很高，後來又靠着網劇和舞臺刷上去了大衆的好感度。”裴珠泫耐心解釋，“當然本質還是因為《Growing》是首好歌，吸引了粉絲以外的人也在單曲循環。”

關于紅不紅、有多紅，沈意疏一直都沒啥實感。從迷你一輯開始每次回歸都拿了一位，照理說紅肯定是紅的，但身處S.M，一切都不可按常理來算，再者她出門也沒被粉絲給堵到走不動路，就更加沒什麽感覺了。

所以看到自己的單曲出現在榜單第一的位置，她委實感到很詫異。

“你晚點兒開個直播感謝下粉絲吧，愛豆就是要營業呀。”

“好，我知道。”沈意疏說，“但我現在得先去買個手機。”

一擲千金買了新手機和幾個好看的手機殼所帶來的快樂，毫不誇張地說，比音源ak還要直觀而強烈，後者在沈意疏這裏現在仍然還是驚大于喜，像做夢一樣。

下午去了公司，碰見其他人來道賀她的反應也是淡淡的，落在別人眼裏就成了：啊沈意疏好厲害好沉得住氣音源all kill居然還能保持平靜真不愧是王尤菲難怪能這麽紅這份氣度就是不一般。

沈意疏：其實我真的只是覺得不真實而已……

借了一間空的辦公室，又問經紀人要了他的手機開直播，沈意疏的理由是自己要看粉絲的留言，不想留下湊近盯屏幕的視頻和圖像，那樣會顯得臉大。

經紀人滿臉都寫滿了懷疑，我覺得你就是買了新手機想多玩玩。

當然最後還是給了，一位歌手的小小請求怎麽能拒絕呢？

提前在推上發了直播預告，調整好支架的角度，沈意疏掐着一個整點時間開始了直播。裴珠泫說的話她都明白，沒有可以一直不營業的愛豆，她也不是抗拒或者反感，只是今年絕大多數時間內私底下的狀态都比較低迷，也沒什麽分享的欲望，不想把不好的樣子展示出來，于是幹脆就常常神隐。

“能看見我麽？我的手機上可以，那我就開始了？”

“大家好，我是Euphy，Red Velvet的天空樹。因為Joy最近好像長高了，所以這個title我得抓緊時間多提幾次，可能下次直播我就是東京塔了。”

“開直播是因為我的station單曲，完全沒有想到會獲得這麽好的成績，真的非常、非常感謝大家的支持，我會努力學習樂理知識，争取寫出更好的歌來回報大家，撒浪嘿。”

“mv也有看嗎？雖然拍攝的時間不長，但是花了很多心思。在此隆重感謝燦烈前輩的友情出演，相信exo-l也為我貢獻了一部分點擊率，前輩真的很帥很和善，我相信誰有這樣的竹馬喜歡都會一直growing的。”

“換手機了？啊對，今天去買的，早上起來因為太多kakao信息把手機給卡死了，正好那個也用了很久就換了。”

“說起來我還沒來得及回複朋友們的信息，等直播結束後再弄好了。”

“Euphy唱歌太好聽了？這位朋友我本來就是主唱啊主唱，main vocal，但我剛進公司的時候是被當rapper培養的，後來才轉了方向。”

“為什麽會寫《Growing》？就……靈光乍現，有了這麽一個idea，就寫出來了。中文歌和韓語歌不太一樣，尤其是很多愛豆組合的歌，可能會很注重旋律和編曲，但是中文歌就會更加在意歌詞，所以網上有評論會說，千萬不要相信歌裏的故事，作詞人為了押韻什麽都寫得出來。”

“真實的生活其實很少有戲劇中的happy ending，喜歡和愛在很多時候都只能獨自消化難以說出口，甚至來不及展開就被無情判定了最終結局。可是人不是程序，說停就能停，明知不可能也無法割舍的感情，雖然會令人痛苦但也是很珍貴的體驗。如果我身處在那個情境之下，我會有什麽樣的想法，這樣想着于是寫出來了歌詞和旋律。”

“唔，生日願望是想聽《Growing》的現場麽？祝你生日快樂，我生日的時候朋友們就喜歡把我的臉摁進蛋糕裏，你們不要學，蛋糕是拿來吃的。至于現場的話，有機會我會去做的，但我可以在這裏給你唱一小段。”

直播結束後沈意疏把手機拿去還給經紀人，試探着問了一句：“哥，下周我想去一次打歌節目，你看行不行？”

“為了實現粉絲的願望嗎？”經紀人也看了直播知道這個事，“不過地鐵站單曲好像都沒有上臺打歌的先例……”

“我也不是打歌，就只是去唱一下《Growing》。”擔心經紀人不同意，沈意疏一邊說一邊想着要怎麽說服他，“我看了一下留言，粉絲都還挺想看我的現場的，如果我好好表現肯定能刷一波好感度。你也知道組合上次回歸後情況一直不是特別樂觀，《Growing》的成績很好話題度也不錯，我想抓住這個機會。”

“也行。”感受到沈意疏的懇切，經紀人最終還是同意了，“我去申請一下，公司這邊也同意的話就盡快給你安排上。”

“好，謝謝哥，我一定不會給咱們組合丢臉的。”

《Growing》的首日收聽最後落在了115萬，這個數字放進女solo裏也就僅次于IU，綜合比較也能跻身前五，破表六次，坐穩了實時和日榜的一位，手握ak劍指pk。而作為S.M首個百萬收聽歌手，沈意疏大半夜還被kakao和電話轟炸，誰都可以不理，獨獨李秀滿不行。

雖然不是第一次接到李秀滿的電話，但沈意疏還是很惶恐，全程對着空氣點頭鞠躬。除了表揚，李秀滿還答應讓她去上《人氣歌謠》，并且鼓勵她好好做，公司會全力支持的，正好泰妍下周回歸，還可以在放送局照顧一下後輩。

最後還真的給安排了同一個待機室。

“很緊張嗎？我怎麽記得你是大賽型選手，場子越大發揮越好？”

看到在待機室裏提着裙擺來回走動的沈意疏，金泰妍有些迷惑，不過是唱一首歌而已，有必要這樣坐立難安嗎？

……最重要的是，長得高還穿這麽高的鞋，走過去走過來真的很讓人有壓迫感。

“畢竟是live，又是自己主動提議做的，難免有壓力。”樸燦烈說，得知沈意疏周日要去《人氣歌謠》表演，作為一名忠實的《Growing》騎，查了沒行程後他就跟着過來了，第一個正式的現場絕不能錯過。

“我要是唱劈了，就立刻脫下鞋子往我腦門上敲。”

沈意疏用力在地上踩了踩，還是那雙熟悉的系帶細高跟，當兇器使絕對沒問題。金泰妍還好，她這次回歸因為歌曲概念的問題基本都是平底鞋，但這種細高跟以前也穿過很多次，樸燦烈則在感到腳痛的同時不禁同情心大漲，女愛豆真是太難了。

金泰妍：“你今天這麽美又是一位候補，在舞臺上脫鞋怕是不好吧？”

沈意疏：“害，我一開始也只想随便做個造型就行，穿得太漂亮別人哪還有心思聽歌？”

樸燦烈：……其實可以回看的。

秉持着勤儉持家的良好美德，cody又把封面上那條藍色紗裙給翻了出來，當然這條裙子本來也是mv的幾套服裝裏最貴的，不多穿穿怎麽行？而且我們家的孩子這麽漂亮，就是應該穿最貴最好看的裙子，美美地喜提一位獎杯。

“倒也不必如此篤定。”沈意疏擺手，《Growing》因為音源太好候補了幾場，但同期發歌的還有SISTAR，EXO雖然末放了但成績仍然很不錯，金泰妍的先行曲在《音樂中心》也進了候補，她對一位沒什麽想法，把歌給唱好就行了。

“時間也差不多了，我過去候場了，為我祈禱我能超常發揮吧。”

沈意疏的順序比較靠後，樸燦烈和金泰妍一起坐在沙發上盯着牆上的顯示器等她出場。不打歌但是舞美不能含糊，幾乎把單曲封面的布景照搬了過來，當然沈意疏是站樁唱歌，不坐在玻璃箱子裏。

“哎一古我們孩子真好看。”

“身材好穿長裙子太合适了。”

“這首歌是真好聽，我一直在循環。”

“‘天空借去我的眼淚’，一開口我就想哭了。”

“能拿一位吧？昨天的音中好像就差一點點。”

“今天拿不了下周怕是難了。”

cody們七嘴八舌地讨論着，但随着沈意疏開口唱歌便安靜了下來，她音色獨特對情感的處理又很精細，只是站着唱歌也相當抓人。

最後一段是反複地吟唱“but love is growing”，金泰妍看見沈意疏合上眼睛握住了麥克風支架，她的下眼睑貼有細小的亮片，是cody專門做的淚光妝效果，燈光掃到時會有反光，從電視機裏看就像是真的眼淚。

“哦莫！”有人驚愕地捂住了嘴，“Euphy怎麽哭了？”

樸燦烈低下頭去扯褲腿，再擡起來時正好看見屏幕裏的沈意疏唱完最後一句睜開眼睛，她的左邊臉有異常明亮的東西劃過，另一只眼也盈着透明的水色。在暗藍的燈光下，歌曲中的憂郁氣息濃重粘稠得幾乎要化為實質。

明明只是表演而已，但此刻臺下的粉絲腦子裏卻都齊齊冒出了一個詭異的念頭：

原來我的女孩，現在并不幸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