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沐浴

沈寧安看着依舊是一身單衣的宴九寒,連他手裏破爛的小包袱都在告訴大家我的主人真的很窮酸,不過她也看得出來,這個人是真的沒有一點兒家當。

錢雖然不是萬能的,但是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難怪他會被人欺負。

果然,人窮在哪裏都立不了足,除非你是含着金湯匙出身,不然還是得想辦法好好賺錢。

等等,宴九寒可是前朝最受寵的皇子,只不過後面落寞了。

“你就住西苑吧,小泉子,你帶他過去。”沈寧安躺在貴妃椅上,懶懶開口。

宴九寒看着她,她今日穿了一身嫩黃色的衣裳,悠懶的躺在椅子上,不知為何,他想起了昨天晚上他掐死的那只小黃貓,他極快的掩去了眼底的情緒,跟着小泉子走了出去。

“公主對你可真好,都把西苑騰出來給你住了。”小泉子邊給他引路邊說着,語氣中沒有任何的陰陽怪氣,有的只是羨慕之情。

西苑可是鳳凰殿中最好的偏殿了。

宴九寒淡淡的應着,臉上平淡無波。

小泉子看着他,心想怪人一個。

沈寧安打着哈欠,這宴九寒來的太早了,自己都還沒有睡醒就一骨碌爬了起來,她朝着床邊走去。

綠芽問道:“公主,你這是要?”

“補覺。”

綠芽:……

快到中午的時候,沈寧安吃完午膳,閑來無事就去了西苑,她想看看那個小變态在幹什麽。

西苑昨天她特地叫人給收拾了一番,今日便可直接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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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九寒一直在這裏等到了中午還沒有人叫他來幹活,他看着這間房子,眼眸輕閃,許久沒有住過這麽好的房子了。

心中微沉,轉而他看着包袱裏面唯一一套衣服,嘆了一口氣,拿着衣服朝着內室的浴桶走去,小泉子告訴過他,熱水可以去旁邊的臨水房打,他因着身上的那些陳舊或者新鮮的傷口,好幾天沒有洗澡了,今天實在是受不了,他拿起桶子走向了臨水房。

他打了兩桶熱水放到了浴桶裏面,白氣不停的往外面冒,脫下衣服,整個人慢慢的泡在了水裏,可傷口進到水還是會有些疼痛,他輕輕皺了皺眉。

沈寧安一個人來到了西苑,她看着緊閉的房門,這宴九寒大白天的關着門幹嘛?莫不是在做什麽鬼事?

她好奇心大作前去敲了敲門:“小變……小宴子。”差一點就說錯話了,不過“小燕子”沈寧安壞笑了一下,這麽可愛的名字還挺“适合”他。

過了一會兒,裏面沒有任何的聲音,沈寧安心下疑惑,她伸手推開了門,裏面空無一人,他去哪兒了呢?

她眼睛瞥到屏風後面好像在冒着白氣,狐疑的走上去,從屏風旁邊探出了一個小腦袋往裏面瞅了瞅,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小變态居然在沐浴。

還挺享受的嘛。

宴九寒很久沒有泡過這麽溫暖的熱水澡了,一進入浴桶,他就放下了近幾日所有的疲倦,慢慢的閉上了眼睛,想不到竟睡着了。

他又做了噩夢。

那一日,祭祀臺的血漫過他的雙腳,周圍求救聲與哭泣聲不絕于耳,他望着滿地的屍骨,心裏悲涼又絕望。

“洲兒,快跑。”耳邊是母妃最後的聲音。

他想拉着母妃一起跑,可母妃甩開了他的手。

後來外公的人拼盡全力把他救了出去。

……

他眉頭緊皺着,額頭上已經出了一層薄薄的汗珠,可他聽見開門聲音的時候,卻徒然睜開了眼睛,不過眼睛裏的疼痛和不甘還沒有完全化去。

聽着來人的靠近,他突然伸手抓着身後之人,手一用力,那人便跌進了浴桶裏。

沈寧安還來不及反應,就這樣被人拽了進去,她嗆了好幾口水:“咳咳咳。”

隔着霧氣,沈寧安艱難的睜開眼睛,看到了宴九寒眼神中一閃而過的殺意,她有些後怕的縮了縮脖子。

看到是沈寧安之後,宴九寒連忙調整好了自己的神态,聲音帶着抱歉:“公主,是奴才失禮了。”

沈寧安看着他,他的皮膚很白,雖然很瘦,但是身上也有一層薄薄的肌肉,尤其是那一對鎖骨漂亮的過分……她趕緊搖搖頭,自己在想什麽呢?對方只不過還是個17歲大的孩子。

不過,随即她就發現了他身上的那些鞭痕,立刻震驚道:“你身上的傷是怎麽回事?”

怎麽會有那麽多的傷,雖然他前期落敗的時候沒少受人欺負,但他身上的這些傷未免也太多了一些,尤其是那一條條疤痕攀附在身上就像毒蛇的信子一樣。

宴九寒一怔,低了低頭,沒有說話。

一個最下等的宮人,自然是任主子打罵。

沈寧安連忙爬出了浴桶:“你先穿上衣服,我們談談。”說着便走了出去。

她此時身上濕漉漉的一片,走兩步都冷得徹骨,但是為了和他攢心動值,也為了自己的生命值,沒辦法,得忍着。

宴九寒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沈寧安感覺他這衣服穿的格外的慢,她抱着雙臂站在桌子旁等了許久。

“公主。”宴九寒走了過來,因為剛剛沐浴過,他的發尾有些濡濕,眼睛中似乎還帶着一絲霧氣。

沈寧安看着他,如果他沒有國破家亡,那麽他應該也是一個精彩絕豔的少年郎,不知道又會是多少姑娘的夢中情人,不過可惜啊,命運弄人。

“你身上的疤痕是怎麽回事?”沈寧安的聲音有些嘶啞,是冷的。

她猜應該是五皇子打的。

在看原著的時候,五皇子沈之烨經常打罵于他,就因為沈之烨喜歡的朝柔郡主路過後花園的時候多看了兩眼正在給花澆水的宴九寒。

沈之烨心裏不爽,就拿着皮鞭一鞭一鞭的抽打在宴九寒的身上,不止一次。

“公主,您還是回去換身衣服吧,莫要中了風寒。”宴九寒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

“沒事,不打緊,我就是阿秋……過來看看你。”沈寧安道。

好半響,宴九寒才低低開口:“奴才不敢,怕污了公主的金體。”

可沈寧安卻慢慢的靠近他,他感到了一股寒氣撲面而來。

她突然墊起腳尖,在他耳邊輕輕地說了一句,帶着若有若無的呼氣:“雜役房大太監克扣月錢的事我已經跟東廠主管說了,相信他會秉公主持。”她說完就很快就退了下去。

少女的氣息很溫柔萦繞在他的脖頸邊,帶着他從來都沒有感受過的燥熱感覺。

這時,系統的聲音響了起來:【主人,奇怪了,剛剛心動值明顯上升了,但是現在又顯示只有0%了。】

沈寧安看着那張波瀾不驚的臉以及紅了一小半的耳朵,她滿意的勾了勾唇:【這小夥子不禁撩。】

系統:【你有當渣女的潛質。】

沈寧安:【……】

實在是有些冷了,她必須趕緊回去換身衣裳。

“小宴子,今日你就好好休息,明日再起來幹活。”她拍了拍宴九寒的肩膀,他的肩膀頓時濕了一片。

沈寧安勾了勾唇角,讓你要我等這麽久。

……

小燕子?

宴九寒看着那道遠去的背影,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随即,眼神變得無比的厭惡了起來,他趕緊走到了內室,看着還沒有來得及倒掉的洗澡水,他趴在浴桶邊用洗澡水一遍又一遍的清洗着自己的耳朵。

肮髒至極。

沈寧安一路打着噴嚏回了屋,綠芽看見公主一身濕漉漉的回來,這還了得,她趕緊上前:“公主,您這是怎麽弄的?”

“我要沐浴更衣。”

綠芽趕緊吩咐人去打了熱湯。

泡在熱水裏面,沈寧安閉着眼睛,她夢到了自己穿着鵝黃色的衣衫,不知道為何,突然又變成了一只黃色小貓咪。

而一個人影慢慢的走了過來,看不清臉,但這滿身疏離與陰沉的氣息,不是那個小變态還是誰。

他慢慢的蹲下身來,修長好看的手指撫摸着貓的背脊,說不出的溫柔詭異,可突然手移到了貓的脖子位置,然後一用力,貓發出猙獰的呼喊聲,而沈寧安也覺得呼吸越發困難了起來。

她驚醒,艱難的睜開雙眼,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還好還好,只是一場夢。

可她還是有些害怕:【系統,我還有多少生命值?】

系統:【主人莫慌,你還有85%的生命值。】

沈寧安懸着的心終于放了下來,她不用急着去親那個小變态了。

……

轉眼已經五天過去了,沈寧安這幾天并沒有特別關照宴九寒,一口吃不成個大胖子,感情這事兒得慢慢來。

而那雜役房大太監也被下了職,罰了一百兩銀子。

聽到這件事時,宴九寒掃地的背影僵了一下。

還有幾天就要到宮宴了,因為馬上就要過年了,在過年前幾天,宮中會舉行宮宴。

想到宮宴,沈寧安不禁有一絲小小的興奮,書中的男女主就是在這次宴會上遇見的,竟然可以見到他們的初次見面了,想想就有些激動。

正在掃地的宴九寒看到沈寧安一副傻笑的樣子,不禁在心裏嗤笑一聲,這個公主不僅讨厭,還蠢。

也許是感受到了宴九寒的目光,沈寧安收斂了自己的笑容,她走過去,從他手上搶過掃把,擡頭問他:“你會下棋嗎?”

宴九寒當然會,可他還是搖了搖頭:“奴才自然不會下棋。”

沈寧安挑了挑眉:“我也不會下棋,但是我們可以玩五子棋。”

五子棋?這是什麽棋?宴九寒從來沒有聽說過。

沈寧安叫人端來了棋盤放到了屋裏。

少女的房間到處都透着馨香,和他這樣的人格格不入。

“坐。”沈寧安坐在他的對面,單手撐着額頭。

“奴才不敢。”

“叫你坐你就坐,不要那麽多廢話。”沈寧安擺出了公主的儀态。

宴九寒看了她一眼,少女的臉上似乎已經有了一絲怒氣。

他想了想,拍了拍衣擺,還是坐了下去。

沈寧安随即笑了:“我教你玩五子棋。”

說着就饒有興趣的手把手教宴九寒怎樣玩五子棋。

“你看啊,這顆黑棋要下到最中心。”

“我用黑棋,你用白棋,我們兩個依次下。”

“看哪個顏色先連成五顆那個人就贏了。”

“對對對,斜着連着的五顆也算。”

“……”

在教會了某人之後,沈寧安突然一陣後悔,這宴九寒學習能力也太強了吧,除了前面因為不熟輸了自己幾局之外,後面幾乎全是他在贏。

這,和女生下棋不讓着女生,妥妥的直男行為,日後定然不好找女朋友。

宴九寒看着她因為輸掉了棋局皺眉癟嘴的樣子,心裏莫名的覺得暢快,哼,這讨厭的小公主。

沈寧安撚着一顆黑子,她就不信了,她要贏他一局。

落下子之後,沈寧安擡眼看着他,宴九寒安安靜靜的思考着。

對面的人長了一張好容顏,沈寧安以前一直不理解為何會有小說寫男生的容貌用“跌麗迷豔”這個詞。

可現在她看着眼前的宴九寒好像明白了。

宴九寒感覺到了一直粘在他身上的目光,略一皺眉,棋落棋盤的聲音有些響。

沈寧安回過神來,幹笑了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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