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蟄伏 [V]
“叔叔,我想學毒蠱了。”小少年望着老祭司幽幽的開口。
老祭司摸着少年光滑的皮膚,忍不住問:“你不是說你只想救人嗎?”
少年輕笑,笑不達眼底:“因為啊,我想和叔叔一樣什麽都會,這樣以後更能為叔叔排憂解難。”
系統:【主人,這是夢,快醒醒。】它急啊,如果這場夢醒不過來,等蠱蟲最後吃飽了夢境,那他們就得永遠困在這裏面了。
可是主人怎麽都喚不醒,想不到這攝心蠱這麽厲害。
要不試一試大反派,系統瞬間移動到了大反派的腦電波中。
作為系統,它們可不只是簡單的頒布攻略任務,等級高一點的可以直接改變劇情,雖然自己等級不高,但是瞬移還是會的。
都這麽久了,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初到大反派的腦電波中,一切都是陌生的氣息,它試着呼喚了兩聲:【醒醒。】
少年一頓,腦袋裏好像有什麽閃過,是什麽?
系統也一愣,他好像能感覺到自己,有希望了,它又試着叫了兩聲,可這次卻什麽都感覺不到了。
……
後來,老祭司帶着少年開始上山采蠱,毒蠱分為五種,其中攝心蠱最毒。
望着綿綿不絕的陰雨,雨水飛濺到少年深藍色的衣服上,頓時暈染開了一片,他望着烏黑的雲層,眼底死寂。
“叔叔,什麽時候可以上山?”少年望着老祭司,聲音有些低涼。
老祭司看着下着的雨:“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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蠱蟲喜濕,喜歡在陰雨連綿過後出來活動,往往藏匿于枯幹的樹木裏。
少年把手伸出屋檐下,冰涼的雨水落于掌心,他看着落在掌心的雨水,神情有些低落。
“你在想什麽?”老祭司在一旁開口問道。
少年轉過頭沖他笑:“我在想,為什麽這裏老是在下雨?”
“哈哈哈哈,就是因為此地濕潤多雨,故而我們村子才選擇修建在這。”
少年點點頭。
等到大概傍晚的時候,雨小了很多。
老祭司和少年走上了山,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他們掏出火折子。
少年跟在老祭司後面,祭司老了,故而走的有些慢,他邊走還邊找着什麽。
走了一段距離後,老祭司停了下來,望着前面一顆已經長滿了青苔的樹,他把火折子湊近,樹皮剛剛被雨水打濕,把手覆上去,非常的滑。
少年看着老祭司摸的那一塊樹皮,細看之下,那樹皮竟然在輕微的抖動,這裏面有蟲子。
“刀。”老祭司伸手朝後面喊。
少年拔出腰間的小刀遞上去。
只見老祭司用刀輕輕的劃着樹皮,慢慢的樹皮被割了下來,沒有了樹皮的保護,青色的樹幹立馬顯現了出來,樹幹上匍匐着兩只蠕動的紅色小蟲。
“叔叔,這是?”
“踏浪紅。”老祭司拿出瓶子把那兩只小蟲撥到了瓶子裏面。
少年低眉沉思,踏浪紅他在書裏見過,它如果鑽進了人的皮膚裏,不出一刻鐘,人體內的器官就會快速衰竭,非常之痛苦。
不過,他擡頭望着前面佝偻着背的人,這痛苦貌似有點少了。
尋尋覓覓許久,也只找到了幾條小蟲,眼看夜已經深了,老祭司捶了捶老腰,該回去了。
“叔叔,這裏可以找到攝心蠱嗎?”少年捏着手心裏面的幾條小蟲子問道。
老祭司皺了皺眉頭:“你想養攝心蠱?”
“叔叔,我想看一看。”少年笑着。
“這裏是沒有了,你随我來。”
走回了村子裏面,老祭司帶着少年來到了村長家。
“不知祭司來所謂何事?”老村長住着拐杖,他早年喪妻,中年喪子,如今孤家老人一個住在這諾大的房子裏。
他早就聽聞了鄉裏傳着的流言蜚語,打量着瘦弱單薄的少年,他的眼裏竟然有着深深的憐憫。
“來看攝心蠱。”老祭司徑直坐下倒了一杯茶。
村長顫顫巍巍的點點頭,轉身到了裏屋拿出了一個盒子,盒子有些破舊,上面還積了一層的灰,可以看出已經很久沒有打開過了。
村長擦了擦上面的灰,慢慢轉動着鎖打開了盒子。
“咔嚓”一聲,鎖落了地,少年目光緊緊的盯着那個盒子。
村長把盒子轉了過來,在燭火的映襯下,只見盒子裏面有兩條十分瘦小的蟲。
少年眉目間閃過不可思議,這是攝心蠱?怎麽跟普通的蟲子一模一樣,甚至比普通的蟲子還要瘦小。
“你看,這便是攝心蠱。”老祭司對着少年說。
少年回過神:“如何養它?”
老祭司笑了笑,轉而對着村長說:“這個孩子想養攝心蠱,你教教他吧。”
“祭司,您可想好了?”村長看着少年眼底閃過一絲探究繼而問道。
攝心蠱不是任何人都能養的,整個苗疆,也只有這兩條,養此蠱會害人性命啊。
……
回了大院,老祭司拉着少年的手:“今天晚上就不要去運蠱了,來我房間吧。”
聞言,少年的眼周幾不可察的閃過一絲暗氣,良久,他點點頭。
老祭司大笑了兩聲。
這晚,老祭司屋內的燈火燃了大半夜。
第二日清晨,第一縷陽光還沒有照下來的時候,少年打開了房門,他臉色蒼白,嘴唇沒有絲毫的血色,他轉頭往屋裏看了一眼,眼裏殺氣畢現。
……
“你來了。”村長倒了一杯茶遞到了他的面前。
少年目光只是盯着那兩只蠱:“我們開始吧。”
“你為何想養攝心蠱?這蠱蟲邪氣的很,養的好它會為你所用,養的不好它會取你性命。”村長再一次鄭重的提醒他。
少年蒼白的指節有些泛青,他拿手指動了動那兩只蠱蟲:“我想清楚了。”
既然如此的話,村長把蠱蟲拿出來擺到桌上,緩緩開口:“攝心蠱分雌雄兩只,它們壽命可以長達百年之久。”村長嘆了一口氣:“但是不好養。”
“此話怎講?”
“養攝心蠱必須要用至陰之人。”
“用至陰之人的什麽?”
“血、夢或心髒。”
少年仔仔細細的聽着。
村長用筷子撥弄着那兩只小蟲:“其一:最好的方法是讓蠱蟲吸食至陰之人的夢,蠱蟲把夢吸走了以後,那人便會永遠沉睡,留在自己的夢境裏醒不過來。”
“其二:用至陰之人的血浸泡蠱蟲,每天必須要用一碗新鮮的血液,不過此方法較慢。”
“其三:讓蠱蟲啃食至陰之人的心髒,此為最下等的方法。”
少年眉頭一擰,毒蠱果然是毒蠱,喂養的方法竟然如此的殘忍。
“那如果沒有至陰之人,那蠱蟲會怎麽樣?”
“就像現在這樣。”村長拿起一條蟲子放到手心:“沒有養好的蠱蟲就是一條普通的蟲子。”不具任何殺傷力。
“切記,養好之後的攝心蠱千萬不能随便種植到人的體內。”
少年睫毛眨了眨,落下了一片陰影:“嗯。”
“村長,這攝心蠱我可以拿走了嗎?”
村長沉思了一會兒,養這種蠱就必須要害人性命,他看着面前這位十二三歲的少年,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你等等。”
村長走進了屋裏,出來的時候手裏還拿着一本泛黃的書卷:“拿着這個吧,這裏有養蠱的方法。”
“不用了,我不識字。”少年頭都沒擡一下,手下專心地撥弄着兩只蠱蟲。
村長讪讪的收了回來:“也罷。”
藍衣少年抱着盒子踏入了外面的晨光中。
時光飛逝流轉,少年已經學的一手好毒蠱,老祭司對他贊賞有加。
……
一天夜裏。
“叔叔,把粥喝了吧?”少年端着粥,眉眼越發的精致,比女子還要漂亮七分,他淺淺的笑着。
老祭司最近卧病在床,他這段時間身體迅速的垮了下去,村醫來了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
他艱難地從床上坐起:“你有心了。”
“這是最後一碗了。”
“什麽?”老祭司沒有聽明白。
少年笑了笑,一口一口的喂着他喝粥:“有些燙哦。”
一碗粥已經見了底,他用帕子幫老祭司擦了擦嘴,力道有些重,老祭司“哎呀”痛苦的叫了一聲。
少年的眉眼卻越發的燦爛,他把帕子甩在了老祭司的臉上,帕子蓋住了他的一只眼睛,老祭司心裏一驚,想把帕子取下來,可是手怎麽也動不了了。
他慢慢的轉過頭看着坐在凳上的漂亮少年,眼裏閃過疑惑:“你…你這是幹什麽?”他發現不僅他的手動不了了,轉頭也十分的困難。
少年筆直的坐在凳上,翹着二郎腿:“老東西,粥好喝嗎?”
老東西?老祭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自己養的一只小狗怎麽突然變成狼了?
少年微微的嘆了一口氣,語氣有些輕快,就像是說着家常一樣:“那年,你将我從山下的亂墳崗撿了回來,我對你心存感激,可你呢?一個當年只有12歲的孩子,你怎麽下得去手?”
“你知道嗎?我非常讨厭你的觸碰,尤其是你的口水就像癞□□的粘液一樣讓人惡心。”
老祭司眼睛不停的轉着,似乎是想說什麽?
少年停下來了一會,緊接着又說道:“有好幾次我都想殺了你,但是我覺得太便宜你了,你不是說攝心蠱是最毒的蠱嗎?那我便用它殺死你。”
老祭司眼裏盛滿了恐懼,喉嚨裏面不斷地發出嗚嗚聲,他現在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少年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臉頰:“老東西,每天你喝的粥裏可是被我加了料的,這還是你告訴我的方法呢?”
學了這麽久的毒蠱,為的就是殺死你。
“不過你放心,現在我不會殺了你,等攝心蠱吃飽以後我就讓你嘗嘗它的滋味。”少年眼尾帶着風,說的異常輕松。
“嗚嗚嗚嗚。”
“真難聽。”少年走了出去,他擡眼看着今晚的月亮,深吸了幾口氣。
拿出懷裏那兩只攝心蠱,它們長肥了不少,還是要感謝杭浔給他帶過來的那幾個至陰之人。
那一日他上山找蠱,發現了昏迷在月亮山的杭浔,杭浔的背上還有一個姑娘的屍體。
後來他們達成了交易,他幫他用蠱蟲護住姑娘的屍身兩年不爛,并告訴他起死回生的方法,而杭浔則要幫自己養攝心蠱。
不過起死回生的方法是假的,他的目的就是想讓他的攝心蠱吃的飽飽的而已。
而杭浔那個傻子竟然真的信了。
系統一驚,杭浔的那只蠱蟲真的是這個少年給他的,而少年只是在利用他養蠱而已,殺死那麽多人只為了這只蠱蟲。
但那只蠱蟲已經被主人燒死,所以就只剩下了一只攝心蠱了。
系統:【宴九寒你快醒醒,你還有大仇沒報呢?不可以困在夢裏。】
【你想想你的母妃為救你而死。】
【你想想你那三年過的人不人鬼不鬼。】
【如果你再不醒來,長公主就要嫁給別人啦。】
怎麽辦?這個世界已經過了六年了,也不知道外面過了多久,攝心蠱到底什麽時候才會吃飽,希望它吃飽得慢一點。
少年突然頭痛的扶住柱子,他又聽到了腦袋裏的那個聲音,那是什麽?
宴九寒是誰?長公主又是誰?
他頭痛欲裂,嘔出一口血,眼前越來越模糊,又聽見腦海裏那個聲音在說【你再不醒過來,長公主就要跟着溫淮跑了,你的大仇也報不了了。】
沉溺在夢境中的兩個人,只要喚醒了其中一個,那麽夢境就會消失。
……
少年托着腮呆望着床上的兩個人,一柱香剛好燃盡,夢裏的六年不過現實中的一柱香而已。
他看着宴九寒微動的眼皮和抽動的手指,嘴角抿下三分笑意:“啧,想不到你居然要醒了,不過這怎麽行呢,我的阿寶還沒有吃飽呢,所以你不能醒哦。”
藍衣少年的容貌在燭火的映襯下跌麗非常,他喃喃道:“既然噩夢困不住你們,那就美夢吧,永遠溺在美夢裏面。”
少年依舊以同樣的姿勢望着床上的兩個人,眼神純真無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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