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13 結案
童上言趕緊接通,沒想到是派出所的民警打來的,通知他前任老板和老板娘已經被抓住,讓他明天去一趟派出所。
轉、轉運了!真的轉運了!
挂斷電話的童上言腦子裏最先冒出的只有“轉運”這兩個大字,他心裏一直很清楚,這次被卷入前任老板的詐騙案裏,只要沒有結案,他都無法徹底擺脫嫌疑。現在收到前任老板被逮住的通知,他才算真正找回清白。
“怎麽了?誰的電話?”殷棠豐伸手在童上言眉心打了個響指。
童上言回過神,喜出望外,激動地握住殷棠豐的手:“老板,謝謝你!太謝謝你了,我、我明天能請假嗎?我要去派出所。”
殷棠豐抽回被童上言搖了好幾下的手,問他:“去派出所做什麽?”
“我老板被抓……不對,是我的前任老板和老板娘,被警察抓到了。”童上言對殷棠豐一直沒什麽保留,當下把剛才的電話跟他說了一遍。
殷棠豐笑一下,也替他高興:“行,跟元旻說一聲,明天不去工作室了,我陪你走一趟派出所。”
“不……”童上言下意識拒絕,不喜歡麻煩別人是他一貫的行事作風,但這一次,他突然不想那麽倔強,感激地望着殷棠豐,說:“好,謝謝老板,麻煩你了。”
殷棠豐揮揮手,揉揉吃飽的肚子,特別好意思地把桌上的爛攤子扔給童上言:“我去洗澡,這兒……”
“放着我來!我收拾!”別說收拾個把餐桌,童上言現在開心得有勁沒處使,讓他給房子來個大掃除都不會拒絕。
第二天,兩人依照約定時間來到派出所,小李也來了,見到童上言仍舊像見到親人一樣激動。
負責案件的還是上次那幾個警察,帶着兩人辦了一套手續之後,給他們一個憑證,讓他們領走私人物品。
兩人跟着警察去到領取東西的房間,交代自己要拿的私人物品都有哪些,然後等着對方把幾個紙箱搬出來翻找。
童上言留在辦公室裏的,除了一件外套,都不是什麽值錢東西,他并不打算要了。擺在桌上的幾個紙箱裏,黑色外套被團在其中一個紙箱的最上方,他一眼就看到,拎出來抖兩下,挽在手臂上等着小李翻找自己的東西。
倒是一起跟過來的殷棠豐随意瞟了眼紙箱裏的東西,看到外套下面放着一尊鍍金關公像,驚奇道:“這也是你們公司裏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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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上言點點頭,前任老板迷信,在公司門口專門辟出一塊地方,供奉一尊四十多厘米的關公像,早晚兩炷香,從來沒落下過。
沒想到辦公室被查封的時候,敬職敬業的警察叔叔連關公像都一塊兒給沒收回來了。
小李聽到兩人對話,帶着有點軟糯的方言口音,半是嘲諷半是遺憾地說:“拜得再多有什麽用?幹了違法犯罪的事情,關公也不保你哦。”
監督兩人取物品的民警對小李的話相當贊同:“小夥子說得對,求神拜佛不如好好讀書,年輕人讀了這麽多年書怎麽還會相信這些東西?封建迷信要不得,腳踏實地好好幹才是真理。”
說着,上了年紀的警察伸出手指戳了幾下斜躺在紙箱裏的關公像,嫌棄之情,溢于言表。
殷棠豐這時卻走過去橫臂擋在紙箱上,攔下中年警察想要收回紙箱的動作,笑了一下說:“警察叔叔,關老爺子好歹是咱們老祖宗,對待神佛,可以不信,但別失了敬畏。”
他說得認真,不似玩笑,一時間倒讓人不知如何應對。殷棠豐本也不想要什麽回應,說完便轉頭囑咐童上言:“關公像,一起帶走。”
童上言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連連點頭:“哦……哦哦。”
三人取完東西在樓下分別。
童上言坐上殷棠豐的車後,長長松一口氣,感覺終于和過去做了告別。
不過他對殷棠豐堅持要帶走關公像不太理解,憋了一會兒還是問他:“老板,這關公像……”
殷棠豐很快接嘴:“想知道為什麽要你帶走,是不是?”
童上言點頭,一臉期待地等着他解答。
殷棠豐也不負所望,說:“你的救命恩‘像’,難道不該請回家供着?”
童上言腦袋一歪,黑人問號臉。
“你自己說的,幹了這麽多份工作,只有在這家公司待得下去,原因就是它。”殷棠豐大拇指朝後備箱一指,悠悠解釋說:“關二爺鎮宅辟邪,正好壓制你的衰神之氣,你在他眼皮子底下工作,自然少被麻煩招惹。”
“原來如此!”童上言恍然大悟,回憶起前面十一份工作的環境,的确都沒有什麽鎮宅辟邪的東西,前任老板的迷信,反而歪打正着,給了他一條活路。
可惜……
“要是他不騙錢多好。”童上言吶吶感慨,這樣他的生活大概還會跟原來一樣,蝼蟻一般懷揣着一點點小希望,艱辛都活在這個世上。
殷棠豐開着車,眼角瞟他一下,說:“這二爺像不錯,回去讓元旻找個地方供上,咱們工作室也搞點氛圍出來。”
他這麽一說,童上言倒真想起來,他第一次進工作室的時候,還以為是哪個自主創業的小公司,從裏到位都透着年輕人的朝氣,半點兒都不像搞封建迷信工作的地方。
“老板,我看電視裏的算命先生,都愛在自己的地方擺些書法字畫的,要不咱們工作室也弄一些挂上?”
誰知殷棠豐想都沒想就駁回了他的提議:“挂什麽挂?沽名釣譽的玩意兒,騙錢的才搞那套把戲。”
童上言:……
說好的要給工作室搞點氛圍呢?
“哦……”雖然建議被拒,但童上言也沒放在心上,還相當有自娛精神,“工作室挂字畫确實也不太好,萬一茶水間起個油鍋什麽的,油煙太大,容易弄髒字畫,的确不合适。”
也不知殷棠豐裝修工作室的時候怎麽想的,茶水間竟然是安裝了竈臺的,雖然積了一層灰,一看就沒人用,但童上言問過元旻,竈臺是通了天然氣,實打實能起鍋做飯的。
“老板,我能用茶水間的竈臺做飯嗎?”話趕話說到這裏了,童上言就順便向殷棠豐提出申請。
雖然殷棠豐提過讓他在家裏做飯,但後來殷棠豐沒在家,童上言也剛适應新環境,還沒安排上做飯的事情。
再者節儉慣了的小童同志一直惦記着要攢錢,自己做飯總比頓頓外賣省錢,還更加幹淨衛生。
殷棠豐不知道他那麽多想法,甚至要不是他提起,某位老板已經忘了自己公司還有一個能做飯的竈臺:“能啊,随便用。”
“謝謝老板,以後想吃什麽跟我說,我給你做。”童上言挺氣小胸膛,單方面許下諾言。他這倒黴的小半輩子裏,似乎只有做飯這一點是值得他自信的。
殷棠豐聽着也沒放心上,随口應和:“行,以後靠你養活。”
兩人一起回到工作室,殷棠豐把自己關進了二樓辦公室。
王梨風端着保溫杯在樓下和元旻聊天,童上言回來之後,兩人對聊變成了三人茶話,王梨風一邊打聽他前任老板和老板娘被抓的八卦,一邊和他一起安置關公像。
最後,關公像被放在了正對門口的位置,一開門進來就能見到器宇軒昂的關二爺,氣勢上先贏了三分。
“不錯不錯,二爺保佑咱們生意興隆,萬事大吉!”王梨風雙手合十在關公像前拜了兩下,接着和童上言閑扯,“既然你老板……哦,不對,前任老板,都已經被逮了,你們那公司怎麽辦?還有那網店,你就沒看看還有什麽能撈回來一點兒抵工資的?”
童上言搖搖頭,遺憾地說:“該查封的都被查封了,該凍結的都被凍結了,沒讓我倒貼已經很好了,我哪還敢想其他的?”
當時被童上言被帶去派出所盤問了一天,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公司很多合同上面簽字的人是他,所以警方沒有完全排除他的嫌疑。
王梨風明白他說得有道理,拍拍他肩膀,安慰道:“行了行了,來了咱們工作室,過去的事情就忘了吧,拜拜關二爺,好日子在後面。”
童上言垂眸,想起殷棠豐說關公像為他克制了衰神之氣,虔誠地站到關公像面前拜了兩下,心裏默默感謝關二爺曾給他帶來的平靜歲月。
正聊着,趙家夫妻上門來結尾款。
呂鈴蘭把夫妻二人請進會客室,倒上熱茶。
童上言盡職盡責扮演好小學徒的角色,跟着王梨風一起到會客室接待趙家夫妻。兩人經歷過“別墅事件”,肉眼可見地憔悴了許多。
王梨風嘆一口氣,主動開口:“二位的事情,我們也沒有幫上什麽,這尾款……就算了。”
趙家夫妻這單生意,因為牽扯上刑事案件,已經超出工作室的業務範圍,不收趙家夫妻的尾款,是元旻和王梨風早就商議好的。
趙先生受寵若驚:“不不不,大師,費用是早就說好的,而且……而且發現那、那具……多虧大師功勞,這辛苦費還是要給的。”
說着,他從口袋裏拿出早就準備好的信封,放在茶幾上推到王梨風面前。
從潘建強的骸骨被挖出來那一刻起,趙先生就心神不寧,錢女士更是直接暈了過去,好在王梨風給了他們一個安神茶的配方,趙家夫妻才不至于夜不能寐。
因此趙家夫妻對棠棣工作室不僅沒有半點不好的印象,反而更加信賴王梨風,巴不得王梨風收下他的錢,以後能對他家多多照顧。
王梨風卻把錢推回去,十分堅持:“趙先生不要多慮,與人為善是王某一貫原則,這件事權當與趙先生、錢女士結下的善緣,其他莫提。”
他本人是否靠譜暫且不論,在客人面前裝逼絕對有一手,忽悠得趙家夫妻将信将疑,一時間竟不知他是真原則還是假客氣,對視一眼,都不敢把錢收回去。
王梨風給童上言使了個眼神,童上言愣了一下,随即領悟,主動把信封拿起來塞到趙先生手裏:“趙先生,錢你們收回去吧,師父如果收下,反而是壞了他的修行,你們聽他的就是。”
王梨風孺子可教地點點頭,在趙家夫妻眼裏卻顯得格外道骨仙風,對他的崇敬之情更上一層樓。
事情談完,童上言送趙家夫妻下樓,臨別前,他猶豫再三,還是問出口:“趙先生,恕我多嘴問一句,你們被騙的買房款……還能拿回來嗎?”
說到這裏,趙先生臉色明顯變得沉重了,低着頭連搖好幾下,才說:“警方讓我們等通知,如果中介和那個騙子名下還有多餘的錢,或許可以還給我們。”
但事實如何……顯然并不樂觀……
童上言不願多戳趙家夫妻傷疤,勉強笑一下,安慰兩人:“我們要相信警方,壞人會被繩之以法,你們也會得到公正的回報。”
趙家夫妻苦澀一笑:“希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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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別問為什麽一家公司裏會有能做飯的竈臺,問就是私設如山,問就是劇情需要,問就是作者無情無恥無理取鬧【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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