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實驗體的存在」◎
西澤爾給裴懷清講了很久的故事書, 裴懷清窩在小被子裏,用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直锲而不舍地盯着他看。
但慢慢他就堅持不住了,西澤爾的聲音低沉又平穩, 和外面聲勢漸小的雨聲交合,呈現在他耳中成了一種催人入睡的音調。
裴懷清閉上眼睛,不甘心地睡下了, 入睡之前還在小聲咕咛:“累……”
确認他徹底入睡後, 西澤爾才停下自己低聲的講述,輕聲合上故事書。
他就在洞口盤膝坐着,身邊擺着一只巨大的熊獸屍體, 他準備扒下它的皮毛拿來給裴懷清做毯子或者外套,最近晚上的氣溫越來越低了。
但在此之前, 還是得先處理一下他自己的傷口。
西澤爾小心翼翼地掀開衣服下擺, 為了提防裴懷清突然醒過來發現,他将熊獸的屍體移了移, 擋住自己大半個身子, 背後被冰冷的雨珠濺到,也無甚在意。
幾乎是一掀開衣角, 一股血腥味就撲面而來。
腰間草草包紮着的布料已經被血浸濕, 緊緊貼着腰部, 那一塊皮膚被雨沖刷過,等他把布料掀開, 已經化膿, 瘡口發白。
面不改色地把那裏重新換了幹淨繃帶,西澤爾竟是嘆了一口氣。
他自己遇到危險是沒有什麽的, 但現在必須要保護裴懷清, 他就不能再對自己的身體下狠手了。否則陷入休眠一周半個月, 小傻子該怎麽辦。
夜已經深了,就連西澤爾都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但他仍然不敢接近裴懷清,便靠在熊獸身體邊,在它厚實皮毛中汲取一點溫暖,開始熟練地從折疊空間翻出戀愛攻略來看。
雨聲淩淩,寒意逼人,他就這樣守在洞口,一頁一頁認真地看了過去。
還差一點點,他就算看完了整整一千本攻略。大概是因為沒什麽天賦,西澤爾仍然覺得,自己在這方面,還算個白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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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西澤爾也沒有預料到的情況。
一晚上過去,他的發情期更加嚴重了,連呼吸時,胸膛都在隐隐發痛。骨架仿佛成為累贅,在行動間的存在異常鮮明,紮得全身上下都近乎散架。
然而這些他也沒有對裴懷清說,一切照常,只是捕上來的魚比從前少了兩條。
“抱歉,魚變少了。”
西澤爾把食物送過來的時候,這麽對裴懷清說。
裴懷清連忙表示不在意,但是吃魚的動作都遲疑了很多。
大概他也看出來西澤爾蒼白的臉色,察覺到周圍越發濃重的血腥味。他沒有看見過西澤爾如何進食,但對方從來不會讓他餓着。
西澤爾不想說,裴懷清也不敢問。在一些事情上,他是有着敏銳的直覺的。
這一頓吃得有些食不知味,裴懷清望着西澤爾,欲言又止。
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不自覺的凝重,但西澤爾仍然對裴懷清有求必應,甚至連裴懷清不小心跌進泥坑時,都是西澤爾幫他洗的鞋子洗的腳。
裴懷清懵懂地看着西澤爾認認真真拿手帕擦着自己腳上的污漬,每根腳指頭都一一被照顧到,覺得有點癢,忍不住縮了縮指頭:
“哈哈,別擦了……”
西澤爾擡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溫和的笑意。
其實裴懷清一起都覺得對方的體感有些奇怪,晝夜溫差這麽大,他卻從頭到尾一件背心就夠了。
裴懷清被看得有些臉熱,小小聲說:“我可以自己洗的。”
其實一開始他的确是打算自己洗的,但是對着沾滿污泥的鞋子和腳實在有些下不去手,還是西澤爾發現了才過來幫他。
在孤兒院被護工照顧慣的裴懷清雖然總覺得哪裏不太對,但很快不去計較這些。
“沒關系。”西澤爾終于幫裴懷清擦完,他直起身,眺望了一眼遠處的海平面,忽然說道:
“我們得盡早離開這裏。”
裴懷清「嗯嗯」點頭,眨巴眨巴眼睛好奇地問:
“哥哥,我們要怎麽離開這裏?走了之後,咱們要去哪裏呀?”
西澤爾沉默了兩秒,裴懷清下意識把兩人捆綁在一起的思維讓他有些高興,他輕輕一笑。
“會帶着小清去更多好玩的地方。”
避重就輕的答話方式,可惜裴懷清聽不出來,他興奮地晃了晃腿,沖着明亮的恒星揚了揚臉:“好耶!”
他現在是這麽單純天真,西澤爾根本不舍得攪亂他的生活,也不想讓他澄澈的眼睛見到太多醜惡的場景,但他竟然沒有辦法做到。
是他太沒用了。
西澤爾在裴懷清看不到的角度捏緊雙拳,手臂肌肉松了又緊,彰顯着主人不平靜的內心,藏着一叢愈生愈大的怒火。
……
此時此刻,一間銀白金屬色調為主的超現代主義巨型實驗室內,一個戴着眼鏡,面容略顯蒼老的蟲族詢問着一名穿着白大褂,在他面前端着幾份試驗資料的人:
“檢測到實驗體存在了麽?”
“回長官,信號逐漸清晰。”
那人彎着腰,因為這名地位很高的蟲族,竟然是坐在輪椅上的。不過這無損他的威嚴,從他人的态度中便可窺見一二。
他們都很害怕他。
“逐漸清晰?”蟲族哼笑了一聲,緩緩眯起眼,面前的虛拟屏幕上映出他的面容——正是多德帝國一級通緝犯,前議員長兼z1軍團的指揮官,利奧波德。
“也就是說,你們之前已經檢測到了信號,但是還不夠「清晰」?”
他說話的語調很怪,有在刻意放慢速度,似乎是一個性格儒雅的人在保持他的優雅風度,但那雙眼睛裏,卻浸淫着久久郁結的瘋狂之色。
沒人敢去反駁他,那研究員抖了一下,面色蒼白,剛要說什麽,卻被一個清脆的聲音打斷了:
“好了,能找到就行,你們先下去吧。”
……是他來了。
研究員當即松了一口氣,和旁邊同樣面色慘白的助手交換了一個眼神,應了一聲,齊刷刷退下。
閑雜人等都撤退了,利奧波德臉色也變了變,屏幕上再次映出他斂去神色的側臉,語氣驟然變換,竟然帶上幾分畢恭畢敬。
“先生,您來了。”
“是啊,這麽重要的事,我怎麽能錯過呢?”
戲谑的語調,尾音微微上揚,還有些小孩子的稚氣,對方轉開透明的旋轉玻璃門,啧啧地走了進來。
利奧波德低着頭,嘴角弧度有些僵硬。
那人站定在了他面前,一個不高的纖瘦影子靜靜投射在一邊。
其實這位「先生」,從外表看上去并沒多少威懾力——因為他看上去只有十五六歲的模樣,還是個孩子。
但這裏的人,包括利奧波德在內,最忌憚的就是他。
沒人知道他已經活了多少歲,也沒人知曉他最初究竟來自哪個種族。
他只有一個名字,人們卻不敢稱謂。
他叫奧卡西。
作者有話說:
今天課有點多,晚修上到九點半所以三千字寫不完了(哭;
奧卡西是十幾章出現過的那個和裴懷清關系很好的小孩(嗯我知道有些讀者肯定沒看那裏或者直接忘了),反正就是,随便走下劇情,狗血文裏求邏輯是我的不對,我不配擁有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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