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魏爾倫接住了往他這邊飛的彌生,手好似不經意的碰到他的翅膀,幾根白色的羽毛飄然落地,帶着點點的金光,還未觸地便消失無蹤。
消失的瞬間,仿佛看到了它綻發出的一簇微弱火焰。魏爾倫把目光投向彌生抱着的人偶脖頸,上面套着一只金色奶嘴。
看着這只奶嘴,他的瞳孔裏仿佛醞釀着風暴,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死死的壓制住內心的狂躁。
阿爾克巴雷諾的大空奶嘴,與其傳說中帶着的特殊能力齊名的,就是每一代繼任者壽命會大大縮短,而被承認的繼任者,除非死了否則無法消除這股影響。
他調查過這只奶嘴的來歷,雖然是绫辻行人将它交給了彌生,但這建立在基裏奧內羅家族已經率先承認了彌生繼任者身份的前提下。
估計也是覺得繼承已經确定了無法改變,有沒有奶嘴都一樣,就幹脆把奶嘴給了彌生。
這樣最起碼這孩子還有自保之力。大空奶嘴在這個鄉下小國裏它的名聲沒有在歐洲那麽響亮,可若是被認識的人識破……
正是因為見到了這個奶嘴,魏爾倫才會決定這麽早就和弟弟們接觸。
如果不放在眼皮底下盯着,誰知道哪天會不會有找死的人類傷害彌生。
不管是誰,敢傷害他重要的弟弟,一個都不會放過!
被憤怒和憐惜沖昏頭腦的木頭大哥下意識遺忘了拖油瓶這個大傷器的存在。
“木頭-木頭——美人木頭·——”彌生小手拍着他的臉頰,讓他回神。“彌生醬在跟你說話呢——”
魏爾倫連忙從思緒中抽離,給懷裏的孩子換個姿勢,好讓他舒服一點。歉意的說:“抱歉,哥哥走神了,彌生醬說了什麽?”
彌生:“彌生醬問你-妖精打架好玩嗎?”
魏爾倫:“……”他微微咧開僵硬的嘴角,“誰跟你說妖精打架?”哪個壽數歸零的人類教壞他純潔無垢的弟弟!
說着,他下意識的看向了中也,深怕這一個也被教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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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雪人妖精啊-你是木頭妖精-打架不好,不要打架-要打就在彌生醬面前打——”彌生為自己沒能看到打架現場可遺憾了。
啾也這個壞弟弟也不肯告訴彌生醬當時他們看到了什麽。就只有他被小看,好氣哦——
魏爾倫已經是第二次失語了,他嘆了口氣,為自己剛才想歪的事情在忏悔。
就說嘛,彌生這麽小,怎麽會懂這種知識呢。“彌生醬,哥哥不叫木頭哦,你可以叫我大哥,或者保羅。還有阿蒂爾……他也是你哥哥,你叫他名字就行。”
已經對妖精這個詞彙過敏了。腦子裏已經浮現出了真·妖精打架的場面。只能說阿蒂爾實在太纏人了,搞不懂誰才是非人類了。
修身養性多年的魏爾倫,對蘭波在這方面的貪欲不是很理解,當然這不影響他滿足對方的需求。
畢竟他們現在已經是情侶了,這也是一種維持感情正常發展的行為。
“木頭就是木頭,要那麽多名字做什麽?!”彌生覺得他要求太多。
他好哥哥那麽多,要是列個排行出來。萬一哪個和啾也一樣不滿意自己的排位,打起來了怎麽辦?
雖然喜歡看打架,但哥哥打別人,跟哥哥們互相傷害是不一樣的。要做一個雨露均沾的好弟弟,全部喊外號——彌生醬真是個為哥哥們着想的好弟弟呀——
彌生:“小零在隔壁做飯-狐貍妖精和小景還沒回來-木頭陪彌生醬玩——”
“玩什麽?”魏爾倫抱着他往中也方向走,中也吓了一跳,想逃,卻逃不掉。
男人的長手一下子就拎住了他的後領,把他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兩個幼弟都一碗水端平的魏爾倫,這時才發現新一跟順平的存在。
順帶一提,順平的媽媽因為經常加班,現在都直接給降谷家交夥食費,讓順平在這邊解決晚餐,等下班了再來接走孩子。
而新一……他父母偶爾也會來接新一回家,兩家算是混熟了,也不客氣的把孩子寄放在這邊。
新一的父母今晚要去吃燭光晚餐,慶祝他們不知道是什麽紀念日。反正一頁日歷裏,每隔幾天都會有一個紀念日,新一早就認清了自己只是父母恩愛日常下出現的一個意外。
條野不止一次在吐槽這個家變成托兒所了,忽略了他自己也算是交了夥食費寄住的一員。
本來這公寓是條野自己租的,因為降谷家把一些東西也存放在這邊,而景光在哥哥高明那邊過了明路,那位因為業績出色,獎金拿不少更不缺錢的諸伏大哥就把這間公寓的房租也出了。
彌生很開心的給魏爾倫介紹了兩個小跟班,說:“木頭-你有小跟班嗎——”
木頭·魏爾倫,搖了搖頭。這五年裏,失去搭檔的他形單影只,和他有較多接觸的人類都死在他手裏了。
就跟彌生沒遺傳到魏爾倫的音樂天賦一樣,彌生的社交牛逼症也沒遺傳到魏爾倫……哦,也遺傳不到。
這天賦不知道是遺傳了誰,就跟那個莫名其妙走路平地摔……不知道是遺傳了哪個廢柴一樣。
彌生覺得這個哥哥有點可憐,他愛憐的擡起手,魏爾倫心有所感的低頭,彌生滿意的翹起嘴角,捏了捏他的劉海,又摸了摸他的小辮子,才拍了拍他的發頂。
“別不開心哦,誰讓你是塊木頭呢。彌生醬的小跟班不能分給你,你去挑幾個自己喜歡的跟班,彌生醬幫你說服——”
魏爾倫:“不用了吧。”
“要滴-你和行人醬、彌生醬都是金發,哦-小零也是金發。但小零不一樣-他朋友多-我們這三個金發,就你沒有跟班了-你不合群哦——”
魏爾倫不是很想要這種合群,他試探性的伸出空着的右手,想了想又咬下了上面戴着的手套,用手指無距離的去觸碰彌生的臉頰。
冰涼涼的,這孩子天生的溫度就比常人低一些。因為绫辻的謹慎,魏爾倫沒能從美國或者日本的醫院大數據裏查到他的體檢報告。
他不知道這種低溫的體質是因為彌生比他和中也更加複雜的出生模式,還是因為他大空奶嘴繼承人的原因。
但心中的憐惜卻像是潰堤的水庫一樣,源源不斷的沖刷着他的胸腔。
他緩緩閉上眼睛,伸手将這孩子稚嫩的身軀抱在懷裏,讓他的額頭貼着自己的胸口,盡量讓自己不要用力過度,傷到了他。
“對不起,彌生醬,是大哥來晚了。”如果他早一點知道這孩子的存在,說不定就……可是沒有如果。
人生不存在假設性的命題。他能做到的只是珍惜當下。
“彌生醬別怕,大哥會保護你的,會有辦法的。”他無法接受這個孩子随時可能夭折的命運,第一代大空奶嘴繼承人露切,那位黑手黨家族的女性首領,強大而優秀,卻在繼承奶嘴後不到十年的時間就突發疾病死亡。
當時基裏奧內羅家族的成員甚至去各國的異能組織請來了不少治愈系異能者,也無法挽回她逝去的年輕性命。
有人說,這是得到力量的代價。大空的阿爾克巴雷諾,有着比任何人更豐富的情緒,看破的事情太多,心靈也更為堅強,承受着難以承擔的沉重責任,又無力改變命運的捉弄,早早就會離開人世。
光輝還未閃現,還未讓世界的人認識到這份偉大的從容,就如折斷根枝的花朵一般被奪去了生機。
“怎麽可以接受這樣的命運,絕對不允許……”說話間,已經含着哭腔。
一滴滾燙的淚水落在了彌生的額頭,滑到他卷密的睫毛,一個眨眼,落在了他抱着人偶的手背上。
彌生張了張嘴,他想說木頭妖精真不像樣,都是大人了還比彌生醬會哭。
可是話到嘴邊,化為了一個溫柔的微笑。他笑着摸了摸他的胸口:“嗯吶-我相信哥哥——”
魏爾倫看着他的笑容,好像是承載了多少幸福那般感悟的笑臉,眼淚無法控制的源源不斷的滑落。
他咬着牙,近乎是野獸垂死掙紮的嘶叫一般:“你可以随時相信哥哥。”
就算真的走到那一天,也會是我走在你的前頭!
所以,別這樣笑了。他寧願彌生是個真正的調皮搗蛋、把大人操心得焦頭爛額的熊孩子,也不要看到他這種笑容。
就好像包容一切的大空,淨化一切的大海一般,那樣的笑容。
“怎麽了?”降谷零被新一從隔壁拉了過來,連圍裙都來不及扯下,就見到魏爾倫抱着彌生在哭。
沒有哭出聲音,卻誰能感覺到他發出骨髓的痛苦和哀鳴,就好像随時會失去重要的寶物那般的悲傷。
彌生在給魏爾倫擦眼淚,小家夥每次都是這樣,皮的時候皮到家,乖的時候又讓人忍不住想把他捧在手心裏一陣蹭。
中也坐在魏爾倫的肩膀上,也是眼眶紅紅的。可能這是親兄弟之間的心靈感應吧,被魏爾倫的悲傷所影響,小手揉着眼睛,都揉通紅了。
“沒事,讓他發洩一下就好。”蘭波不知道何時已經站在了降谷零的身後。
他穿着一身冬季的居家衣服,肩膀披着一件長外套,腳上還踩着一雙毛茸茸的拖鞋。
降谷零回頭,因為蘭波比他高,視野剛好看到了對方脖子上沒被布料遮擋的吻痕。
降谷零:“……”
雖然我對同性之愛沒有歧視,可這畢竟是人生頭一遭遇到同性情侶,就不能給點心理準備的時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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