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可恥的心動

◎有條件的話,誰不想呢。◎

杜若非從小被教導着要成為一個善良正直的、自立自強的人,她的父母只是仙界最普通的小仙,家境平凡。

父母不能給杜若非提供更好的資源,也無法成為她強大的靠山。

即便因為天賦不錯、學習勤奮一步步進入萬象天宗內門,她也未曾被誰偏愛過。

萬象天宗門下有弟子千萬,即便是內門弟子也有近千人。

杜若非并不是其中天賦最高的,按照她自己的預測,自己大概會被個不高不低的二代或者三代弟子挑選進門,努力修習宗門課程自我提升,經過數千年的修為積澱,然後突破到凝靈境,開始比肩帝君們的孩子出生時候自帶的修為。

——這其實也沒什麽不好的。

因為沒有比仙界更高一層的地方可以突破,生活在仙界的人們雖然追求更高更強的力量,但與此同時,也從沒放棄過享受。仙人們喜歡按照自己的愛好生活,注重追求個人精神圓滿,遠不是下界修士們成天忙着修煉,然後打打殺殺争搶資源的狀态。

仙人們的生活是享受為主、提升為輔。

杜若非并不嫉妒他人出生就自帶了遠超自己的境界。

她也不因為能夠照顧沈雁杳而被挑選成為宗主的第三位弟子而感到難堪,甚至可以說,杜若非打從心裏非常感激沈雁杳。

因為沈雁杳需要這麽一個照顧她的人,自己才能一步登天,獲得之前永生都不可能擁有的身份。

杜若非打定主意好好照顧沈雁杳,哪怕這位帝君和天仙子的幼女驕縱些都無妨,可情況比她設想得好了一萬倍。

沈雁杳真的太好了!

遇上得到好東西的時候毫不私藏,發現她情緒不對還關心她,并且要成為她的靠山,給她讨公道。

“還、還可以這樣做的嗎?會不會讓人覺得我們得理不饒人。”杜若非承認,她可恥的心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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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雁杳挽住杜若非,親密的表示:“第一回 讨公道你不出面,就證明你沒有讨過公道。這是長輩心疼你呀——當長輩的當然應該保護自己的弟子或者師妹了。”

魚信早看出北宸和杜若非之間暗潮洶湧,但身為宗主首徒,魚信每天要忙活的事情很多,無論北宸還是杜若非他都不怎麽熟悉。課上的話,不過是看在北宸是器峰首徒——也就是他未來師弟——的份上,才幫着傳的而已。

至于北宸和杜若非是不是真的相熟,與他無關。

可魚信不管弟子間拌嘴,并不意味着他不管其他不平事。

聽出沈雁杳暗示北宸冒犯過杜若非,魚信跟着點頭,“雁杳所言不假。北宸若是做過錯事,你直說無妨,不必顧忌。”

杜若非抿緊嘴唇,欲言又止,過了一會卻嘆着氣搖頭:“大師兄、師姐,我一直沒去告發北宸,不是我膽小怕事,而是我始終找不到能錘死他的證據。”

“說說看,你與北宸之間龃龉到底因何而起。”魚信沒有馬上下定論,“一切事情,只要做過,就不會不曾留下痕跡。”

杜若非回憶着當初的事情,說得盡量詳細:“在外門進內門考試前,對戰人選已經貼出來了,與我對戰的是一飛升上來的武修,他一手雙刀似的極為精妙,雖然筆試成績不如我,但對戰方面,我沒什麽信心。”

“武力不夠,靈器湊。”杜若非說起自己的專長,臉上漸漸飛揚起自信的神采,“我想到了一種辦法,可以通過結合煉器和武修的手法,将傷害轉移到人偶身上。于是,我去器峰租用了靈火與冶煉室,希望能抓緊時間,在考試開始前盡快做成,帶上演武場增加比賽勝率。”

“我在煉器方面雖然有些許天賦,但煉器一次就成功這種好事,我卻不敢想的。”

杜若非眼中快樂的神采消失了。

她眼睛裏寫滿了痛苦和自責,雙手緊握成拳,修剪得頗為平整的指尖在掌心留下暗紅的指痕。

“我那時候連續煉制了五十日,渾身靈氣耗盡,但只差一步便可将煉制出的靈氣鍛造完成。”

“眼見到了比賽的時候,器峰的冶煉室租用生意很是緊俏。我擔心被人占用了位置,離開前續了十日的租金,想着按照規定,我租用了冶煉室,其他人就不能進去,便未多想,直接回了當時的住所恢複靈氣。”

她擔心沈雁杳基礎不好,聽不懂其中問題,特意解釋:“如果不是面臨考試,我是可以服藥恢複的,但比賽前服藥可能會測出問題。為了以防萬一,我只能打坐。”

“兩日後,我回去鍛造室,發現自己的筆記被人動過,裏面不知是誰,在我筆記上亂寫亂畫了不少痕跡,完全改動了我的設計思路。而我鍛造的靈器,也被人按着那人想法錘煉過。組裝起來的靈器品質當然比我自己制造的更好,但這只靈器因此不再受我控制,設計的效果也完全背離了我的想法。”

“我希望我制造的靈器能夠補充女仙體力不足的限制,但對方的做法卻越發增添了女仙的使用難度。”

“我當然很氣憤。”

“我耗費了這麽多時間、精力、金錢的靈器完全成了無法使用的廢物,連那場比賽都險些落敗。”

“當時因為事态緊急,我再次進入鍛造室發覺不對就已經通知看管此處的內門弟子了,內門弟子堅稱絕不蹭有人進入過鍛造室,而且他還調來了器峰內鑲嵌的留影石。那幾日除了器峰弟子,确實再沒有任何一個進入過器峰。”

“找不到證據,我只能認栽。原本,我也當自己倒黴了,轉手把自己用不了的靈器挂在器峰的交易所裏賣出,換來一筆靈石,就當什麽也沒發生過。結果我沒想到,去器峰收錢的時候,懷北宸居然攔住了我,問我他幫我改進的靈器不好用嗎?為什麽要賣掉換靈石。”

“當然不好,他才是毀了我的心血。”

杜若蘭臉上流露出深刻的厭惡,“這還不是最令人厭煩的。更讨厭的是,我那時候才發現自己之前是‘認識’他的,他瞞着自己的身份和我探讨過不少煉器方面的事情。”

“我根本不知道北宸腦子想得都是些什麽。他隐瞞自己的身份,是擔心我借着他讨好處嗎?如果沒想過,何必如此。我自認做得正、行得端,和他的交流一直都是平等相待,也從未用過分毫的。”

“就這還不算完。他發覺我盯着他的動靜之後,居然以為我傾慕他的才華,才對他糾纏不休。總是人前人後說些暧昧不清的話,讓我在內門弟子間名聲都受了不小的影響。”

“我想躲麻煩,幹脆穿起男裝,主動斷了和他的聯系。有什麽奇思妙想也不再展示給其他人了。”

沈雁杳聽完,回頭去看魚信,“梁師叔不管麽?”

“梁師叔剛回宗門沒幾日,此事他大概都未曾聽說。”魚信聽完就知道問題出在哪裏了。

杜若非遇上的事情,說白了是器峰內部監守自盜。

能在器峰租用冶煉室的,都是天賦不好或修為不高的。他們雖然得以進入心儀的山頭,但并沒有直系師長,平日學習的內容除了宗門內安排的大課只能靠個人覺悟,日常生活中多少會沾染些巴結着本峰親傳弟子的習慣。

可要說這些內門弟子有壞心,故意陷害杜若非也不至于。

約莫對方當初只是覺得北宸身為器峰首徒,以後遲早會繼承器峰。

既然如此,北宸要什麽沒有?怎麽會看得上一個外門弟子的東西呢。

因此,看守的弟子才給北宸行了方便,沒想到北宸真的看上了,還直接連拿帶煉,惹出事端。

于是,在器峰做活的弟子騎虎難下,只能一口咬死絕對無人進過杜若非租賃下的鍛造室。

但就是無心之失,也造成了非常惡劣的影響。

這可不是道歉就能解決的事情,已經嚴重破壞了萬象天宗內門的處事原則。

魚信沉了臉色,直接承諾:“此事你不必再管,我一定會妥善解決,給你個交代。”

“大師兄要去對師父說麽?”

“你遇到此事後,我居然從頭到尾沒聽到刑堂弟子出現。”魚信對此才是深感不可思議。

他簡直想不明白,事情如果是從內門考試前折騰到現在的,為什麽刑堂任何一個居然都未曾提起。

杜若非馬上解釋:“大師兄,是我沒去刑堂狀告過懷北宸,與刑堂弟子無關。”

魚信搖頭,“不,他們确有失職。”

他揉揉沈雁杳頭頂,為兩個不知道宗門結構的師妹解釋,“刑堂下的弟子分明部和暗部,明部弟子參與巡山、守備、懲處;而暗部弟子日常混在普通弟子裏,如尋常弟子一般考試、晉升,但需要監視各門、山、峰中動向,将不平事上報。”

“器峰中藏着不少刑堂暗部弟子,他們居然都沒提起過此事,這很不合常理。”

他拍拍杜若非肩膀,向她承諾,“徹查此事後,宗門定會還你一個公正。”

“嗯,我信大師兄。”杜若非激動地用力點頭。

魚信把沈雁杳交給杜若非,“你們去兵器庫挑選趁手的武器,我去上報、處理此事。”

語畢,魚信消失在“問心居”,朝“接天殿”而去。

杜若非和沈雁杳無事可做,自然繼續挑選武器。

宗主兼師父周複融送的靈劍是一柄神兵利器,杜若非不想另找武器了,索性直說,“我就不挑了,收了師父的靈劍,再拿大師兄給的,也是裝在儲物袋裏讓名器蒙塵。師姐喜歡哪種?我挑選靈器也算有點經驗,我幫師姐參考一二。”

“嗯,這個……”

沈雁杳猶豫了半天,最終還是攤開手,向杜若非真誠的表現了自己的鹹魚程度,“我完全不通任何打打殺殺的事情。不瞞你說,我第一次見到血,不是月信,而是大師兄心魔發作把自己捅穿流出來的。”

“真的好大量,流了滿床。”

“我當時害怕極了。所以,有沒有那種能指揮靈器自己去打人,我在一邊喝茶看戲就行的?”

杜若非:“……”

師姐好不正經!

但是她說的靈器,杜若非也可恥的心動了。

別問,問就是想要。

作者有話說:

沈雁杳:我當時害怕極了,生怕衛生巾兜不住,還要洗床單。

魚信:???

今天忘記請假了,所以就更新了。

嗚嗚嗚,你們的作者失去了寶貴的存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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