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時光飛逝

◎時光如水，歲月如梭。◎

沈雁杳懷疑的眼神有點傷人。

吞天當即不滿, 撅着鳥嘴嚷：“你什麽意思啊？你以為我願意來照顧你個小丫頭嗎？就你們這一點點的小毛孩子，最喜歡胡鬧，又什麽都不懂, 看着小娃娃最費力氣。我才不喜歡你。”

沈雁杳被吞天一番搶白, 不禁也起了争勝之心。

她不滿意地說：“我是小孩子怎麽啦？你只有雞蛋大小，還看不起我。”

沈雁杳伸手一抓, 将吞天握在掌心，打算給它點顏色看看。

結果剛一入手，奶油黃色小鳥軟綿綿的絨毛就讓她下意識眯起眼睛，rua起鳥來。

吞天被少女揉得很爽, 完全忽略了它剛剛還在找茬，直接眯起眼睛, 順着少女手指抓撓的方向主動放軟身體, 指揮道：“再用力一點，抓得狠一點！用指甲撓我脊背, 對，就是這裏。啊，你讓我好舒服！”

魚信：“……”

這都是什麽虎狼之詞？

一想到自己的親外祖父對自己的養的小姑娘說這些話, 魚信就情不自禁想吃烤小鳥和炖魚。

魚信嘴角的笑容極為冰冷，他戳了戳吞天的額頭, 眼含威脅的叮囑, “你說話稍微注意點, 不要帶壞我師妹。”

吞天被這一指頭戳得從沈雁杳掌心跌出去, 好險才在落地前張開翅膀撲騰着穩住身形。

他惱火的沖魚信喊：“你管我這麽多？你不配管我。我想和誰在一起, 就和誰在一起。”

這話說得, 更加發人深省了。

魚信臉上的笑容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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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打算教訓吞天胡言亂語, 吞天已經躲回沈雁杳掌心裏, 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看着沈雁杳驚呼：“她——哎？？？她的臉怎麽回事兒？我好像在哪裏見過。”

魚信一把扯過吞天，用力捏住鳥爪的骨頭，沉聲威脅：她誰也不像，只像自己。”

沈雁杳難得機靈一次，魚信的警告剛開口，她就意識到吞天在內涵什麽。

少女摸着自己的臉追問：“你們是說我相貌的問題吧？其實天帝後宮很多宮娥也長得有幾分像夢蝶夫人。”

其實何止是宮娥呢。

天帝延穹後宮裏，無論男女，只要有幾分夢蝶夫人的影子都能過得更舒坦些。

于是，後宮裏面的男男女女都争着模仿延穹想象中的夢蝶夫人，完全不管夢蝶夫人真正的樣子早就被延穹扭曲了。

魚信想到延穹的惡趣味，惡心得自己頻頻皺眉。

吞天倒是十分直接，“我看你眉眼間和夢蝶很是相像，有她幾分神韻在。”

沈雁杳戳了戳自己的臉蛋兒，疑惑道：“你說我的‘神韻’像夢蝶夫人？這可真是太奇怪了。”

魚信趕忙安慰：“人有相似，物有相同，沒什麽好奇怪的。”

沈雁杳搖頭，“外祖母是因為身段像夢蝶夫人才被送進宮中的，我母親長得高挑清瘦，雖然也很貌美，但與天帝的期盼背道而馳。就因為長得完全不像夢蝶夫人，母親才不受天帝寵愛，被兄弟姐妹們欺負得走丢了，好幾年都沒有人管。”

“如果我長得像夢蝶夫人，天帝會不會……”沈雁杳語氣透出幾分遲疑和為難。

魚信臉上的笑容淡了，“你要與天帝聯系，獲取他的寵愛？”

沈豔瑤趕忙搖頭，“不不不，我要離他離得更遠點，誰知道那個老變态會做出什麽事情。”

聽到這裏，吞天完全不裝東西的腦子總算反應過味兒來，他立刻抓住沈雁杳一縷頭發用力向外拽，大聲叫嚷：“你和那老東西是什麽關系？你是他的後代！你也是仙族的壞東西！”

魚信把吞天抓回來，用力敲了敲他腦門兒責備道：“不聽話，怎麽能傷害師妹，她還是個孩子。”

吞天心虛的縮了下，趕忙松開爪子，嘴裏卻越發高聲地叫嚣：“我管她是不是孩子，她要是延穹的孩子，那就更該打了。

沈雁杳把小鳥抓回來，揉了揉它的羽毛跟魚信求饒，說：“大師兄算了吧，妖族信息閉塞，不知道我家和天帝之間到底怎麽回事也屬正常。我們慢慢解釋就是了。”

她哄着小鳥，“好啦，我知道你是很厲害的上古大妖了。你不要亂發脾氣惹我大師兄心煩。”

小姑娘柔聲細氣的把吞天rua順了，給他說起天帝延穹在仙界做過的一系列“改良”行為，聽得吞天的鳥爪在桌面上砰砰狠拍。

“他居然幹這種事情，他臭不要臉！真的喜歡一個人，怎麽可能找代替品，那是對喜歡人的侮辱！再說，夢蝶是古靈精怪才不是作天作地！”

“對，你說的太對了！”沈雁杳附和。

小鳥馬上跳回少女肩膀上身上，用小爪子一點點兒幫她把頭發捋順。

雖然道歉的話沒說出口，但吞天道歉的意思表現得很充分了。

沈雁杳笑得眯起眼睛，把小鳥捧在掌心，親近的蹭了蹭，說：“謝謝大師兄，我好喜歡這只寵物。它又靈活又懂事。”

吞天立刻又生氣了，“我不是寵物，你瞎說，你這個兩腳獸才是寵物。”

“好好好，那我是寵物，你要記得幫我做飯、替我寫作業哦。”

吞天：“呃……這個，學習的方面，我不是很擅長的……”

沈雁杳終于體會到魚信監督自己學習的快樂，她馬上表示，“沒關系哦，我們一起學習，共同進步。”

吞天忍耐不住，用翅膀狠狠的捂住了腦袋，死了一樣趴在桌面上哀嚎，“我沒聽見，我聽不見，我不思進取，我不要上進。”

魚信才不管這兩個萌物一起表現出學渣的本質，他平靜的端起書本對沈雁杳說，“下一章。”

沈雁杳和吞天同時捂臉，默默流下學渣的淚水。

他們舉起玉簡，将有限的生命投入無限的學習之中。

平靜的生活最易流逝，之後六年的時光匆匆而過，一切平靜地讓沈雁杳幾乎忘記了自己生活在什麽樣的世界之中。

事實上，這六年也确實很短暫，短暫到少女的生活裏，再沒出現任何一個不正常的人。

妖族和逸仙城的貿易平靜開展，老天帝延穹依舊每天致力于挑撥女兒女婿和兒子兒媳婦的關系。

兩年前，沈雁杳過了十八歲生日，在魚信質疑的目光中，告訴他，自己已經成年長大，以後魚信不可以将她當成小孩對待了。

對此，魚信理解成孩子叛逆期到來，需要更多的功課醒腦提神。

于是，接下來的兩年，沈雁杳不但被加重了課業負擔，還因為胸部平攤如昔，不得不侮辱的每天喝下魚信特意提供的靈獸乳，美其名曰以形補形，幫助發育。

沈雁杳氣得端着靈獸乳足足一小時沒跟魚信說話。

在沈雁杳二十歲生日的第二天，杜若非當着她和魚信的面宣布：“我決定下界渡劫。”

沈雁杳：“……為什麽啊？宗門裏學習不快樂嗎？你還有好多書沒看完呢，下界就看不到了。”

杜若非飒爽而笑，“我确實還有很多東西需要學，但是現在對我來說最重要的是，我已經遭遇了修煉上的瓶頸。”

“自從在十五櫃上的古卷裏見識過下界特殊的煉器手法，我滿心都想着在下界能學到什麽。下界已經成了我的執念。想要打破這份迷思，我只能下界尋找解決辦法，如此一來心境才能重新圓滿。”

“多留無益。早早走這一趟，我也好早點兒回來。”

杜若非說的潇灑，沈雁杳憋着臉，不禁想起了杜若非的全部悲劇故事，都是從下界開始的。

“非非，如果你下界只是為了學習煉器手法的話，我覺得沒必要走這一趟。”少女信誓旦旦，小臉上滿是嚴肅之色。

杜若非疑惑的看了她一眼，然後笑了起來，“可我在中門裏問了一些飛升境的弟子，他們都說自己不懂古卷上的做法”

“因為你沒有去器峰啊。”

沈雁杳說完，看着仍舊一臉迷茫的杜若非，趕忙強調：“非非，難道你不知道梁師叔就是從下界飛升過來的嗎？你看到的所謂‘殘卷’，就是他帶進宗門時随手塞在書櫃裏的。”

“如果真的想學會，你不如直接去找梁師叔，讓他為你解惑。”

杜若非馬上搖頭，“我當時拒絕了梁師叔前往器峰的要求，如今再過去舔着臉向他尋求指點，會不會有點太無恥了？”

杜若非是個嚴于律己的姑娘，于是，在自己拒絕了他人請求之後，她便分外不好意思要求其他人來給自己幫忙。

“梁師叔嘴上說話不好聽，但他不是那種小氣的人。”沈雁杳再次勸說，“去嘛去嘛，去了你就知道了，不試試怎麽能直接放棄呢？”

杜若非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按捺不住對于新知識的渴望。

她咬牙點頭道：“好，我現在立刻就去器峰尋梁師叔。”

看着杜若非離開，沈雁杳露出了笑容，歡快地哼起歌來。

魚信許久沒有關心過杜若非的閑雜事了，看着沈雁杳用這種頗有內涵的笑容望向杜若非離開的方向，他好奇心起，幹脆追問：“怎麽了？你笑得有些奇怪。”

“終于有大師兄不知道的事情了。”沈雁杳頗有幾分得意地站直了身子，“梁師叔從來沒有放棄過讓非非去器峰哦。他每十日就會有一日随非非下課一起回來，勸說她轉投器峰。”

“只是非非感念大師兄當初幫她解決困難，才會不舍得離開。”沈雁杳說着吐吐舌頭，“畢竟有非非在，年度第一的獎狀，就不擔心被其他人得到啦。”

“非非是想替我遮掩學習沒那麽好的事情，全了你和師傅的臉面。”

“但是呢，”沈雁杳停頓一下，意有所指道，“我看到過非非把梁師叔擠在牆角，捏着梁師叔的下巴，讓他‘認真地看着我！’。”

“哇，場面好刺激呢。”

“你說、你說什麽？！”饒是魚信聽到沈雁杳的描述都愣住了。

梁丹林是什麽人？

梁丹林在下界的時候一直被稱之為無情劍尊，他渾身上下看着随和，實則兇性最重。

原本梁丹林因為經常給徒弟準備各項物品而出去跑的時候，還有些刀子嘴豆腐心的名聲，但是幾年前把懷北宸驅逐出器峰，眼見懷北宸日子過的艱苦還目不斜視後，器峰剩下的弟子再看到他都像耗子見到了貓一樣了。

要說梁丹林瞧上了杜若非，把杜若非擠在牆角捏下巴，魚信相信；但現在的情況怎麽是反過來的？

“我也不是完全清楚。”沈雁杳先交代自己知道的八卦程度，然後才說，“我只聽非非說過一次。因為什麽劍法，非非想要改良那套劍術，于是蒙住了眼睛練習，想要通過這個辦法找出招式轉換間不合理之處。結果感受到另一人的氣息，對方還與她切磋起來，給了非非很多指點。”

“接觸多了，非非就有點心動。結果在非非撤掉法術，看到對方相貌的時候，看到了梁師叔。”

“梁師叔當時落荒而逃，之後再也沒出現。”

“非非去找梁師叔的時候，被梁師叔拒絕進入器峰。因為這個，器峰弟子都傳，梁師叔是因為懷北宸的事情記恨非非呢。”

“那段日子非非心情苦悶，常常用做出來的靈器和其他弟子換酒喝。”

“有一次她喝醉了，跑上器峰，把梁師叔給按牆上了。”沈雁杳興奮得臉色發紅，“那天你去處理宗門事務，正巧不在，我一路追着非非上器峰，恰好看到梁師叔手足無措的畫面。”

“非非幹得漂亮！”

魚信不禁疑惑：“你喜歡冰山融化？”

沈雁杳搖頭：“不啊，我不喜歡冰山。再說梁師叔那個算什麽‘冰山融化’，根本就是冰山被炸裂了吧。”

作者有話說：

沈雁杳：獲得成年成就。

魚信：師妹在暗示我，但對我來說，依舊是個孩子，毫不動心。